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c)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 正文 ------------ 1 被欺负的凤主簿 我曾回想那日。 大抵不是我脑子一时错乱,而是命运使然。 就算当时的我闷不做声,那人既然是冲我而来,早些晚些,也是躲不过被他盯上的。 如此想想,懊悔感果然减轻了许多。 ******************** 当时我正在库房内抄书。 快要到年底,忙的焦头烂额,那些书簿如山堆积,都要我一个人抄,每每回到家中还要忙碌,手都酸硬起来,这时侯才察觉当公吏的不易。 顾不上向上级申诉,沈端然那位大老爷,总是嚷嚷什么:“节省开支。”又或者,“你可以的,宁欢。” 唉。我总是耳朵软的,又不想多生事端,于是默默忍受。 结果我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儿,美其名曰是“主簿”,我看却是累的头大脑涨如猪而已。 正在抄的走火入魔之际,满眼墨迹淋漓,外间传来两个宏亮的声音。 “太过分了!”一个人叫。 “不错,实在可恶!”另一个人附和。 “都是男人,为何还要为难男人……” 幽幽叹息。 这话有几分意思了。 我忍不住搁了笔,搓搓有些僵硬的手指头,放在嘴边呵了呵。 说话的这两位,是县衙中的差役,我好歹也是认识的,当下侧耳倾听。 “据说来头很大,沈大人已经去接了。” “有县衙不住,住妓院,来头能有多大?” “就算来头大,品味也有限……” “这品么……正如你我一般……” 窃窃的笑声。 我听得满头雾水,看了看天色,也是快要收工的时候了,索性抓住时间八卦一下,给我这总是黑白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 却不想,正是我这一八卦,却惹出了祸患来。 *********************************** “两位兄弟,在说什么呢?”我整了整衣襟,迈步走出去。 他们两个早知道我窝在里面抄写案底,而且我平素都是沉默寡言的面目,也不怕我多嘴,自不避着我。 见我问,张大哥便说:“凤主簿,你有所不知,最近东京来了一位大人物,住在了敞春阁内。” 另一位李小弟也不甘落后,津津说道:“正是,这还不算如何,最过分是,他竟然将整个敞春阁包下。” 我惊:“真是财大气粗之人啊,不知是何方神圣。” 张大哥说道:“听说是位了不得的人物,王老爷你知道吧?跟敞春阁的头牌红姑娘是最好的,一天见不到便难受,不料这次去见,进去的时候好好的,出来之后,便惨了。” “怎么说?”我饶有兴趣地问。 “断了一条腿,被打得面目全非。你说呢?”张大哥捂着嘴笑。 我大惊:“见血了么?”若是见血,便可立案埃 我最近极忙的,若是多事……头顶一片酥麻。 李小弟说道:“凤主簿,你莫非还以为王老爷会来击鼓告状么?” “怎么?” “是他自家无见识,贸然去冲撞那位大人物,被打得重伤已经是好的,白捡了一条命。” 张大哥亦连声附和。 我呆了呆:“居然如此目无法纪?那沈大人……” 张大哥哼了一声:“沈大人?沈大人又能如何,你看,今儿还不是乖乖地去请那位大人物来县衙住了,官官相护,更何况那位是惹不得的呢,自然是要抹去不快,好好巴结。” 我愕然:“真是……匪夷所思。” 原来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无论是现代古代,都是有的,只不过,现代的我太宅,听到的,也多是距离自己很远的,事不关己,如今却是在身边,因此感受格外深刻。 李小弟说道:“凤主簿,不必感慨了,他日,或许我们都要对那位大人物毕恭毕敬,阿谀逢迎呢。你看沈大人就知道,这么冷的天,巴巴地跑去敞春阁迎接。” 那个人……要他减轻我的工作量,便如杀猪般惨叫,让他加点月俸,便摆出高高在上的嘴脸。 如今却…… 我不由皱眉,义愤填膺说道:“我才不管沈大人如何,面对这等瘟神似的人物,我才要躲得远远地,阿谀逢迎,哼!平生最瞧不起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放心,这等人,我们办不到他,自有老天照应。” 这一番话说的大声了。 我向来是低调的混在县衙,生怕惹人注目,此刻大概是仗着要放工了,着急回家看清雅。 何况这库房内除了三人,更无他人,无所顾忌。 而且此事撞上我骨子里那“正义凛然”的一根弦上,三点齐聚,因此忍不住放肆大声了些。 于是引出一场祸患来。 *********************************************** 我慷慨正义的此话刚一说完,左侧库房的门“哐当”一声便大大地敞开了。 一阵凛冽寒风夹杂着冰凉的雪片扑了进来。 哇,居然下雪了…… 而我来不及赞叹,便浑身刺骨冰凉。 眼前,门口多了一个人。 一身红色打的披风绕着身上,黑色的长袍红色的里衬领子,金线绣着刺花,要多华丽有多华丽,而,那个人的一头浓墨般长,全部都束起来在头顶上,随着风一阵阵地向着这边招摇扬起,如魔魅的手。 他双眼锐利如鹰隼,又似涂朱般隐隐泛红,衬着英挺的鼻子,朱红嘴巴,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浓墨重彩,却又如此的不容小觑。 此人身上,有一种艳丽到媚惑张扬的气质。 可怕,可怕…… 而最可怕的,却不是这些。 我望着此人的脸,此人的装扮,脑中一阵晕眩,有个声音从记忆的最深沉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叫嚣:我记得他,我记得他! 这是人,眼前这个人……那就是将我拽来了这大宋年间的怪人! *************************** 我曾愿一生长宅,我愿现世安稳。 怎奈天不从人愿,人不从人愿,自从面前这个人向我伸出那可恶的禄山之爪的时候,我便注定了缩在这大宋年间的小小衙门,做着一份千年不变的枯燥文案生涯,隐藏起身份,身上还担负着养家的重任。 虽然对我来说,无论是现代古代,都没什么区别,换了一个时间去宅而已。 只是让我不肯面对的是:为何,为何呢? 世界上那么多的穿越者,以我凤鸣欢的资质,穿成个公主嫔妃之类的也不在话下,实在不行,我委屈一些,女变男穿成个王爷将军之类的也与有荣焉埃 上天怎会如此厚待于我! 当现,家穷四壁,还有一个病着的弟弟的时候,我赫然绝望,赫然暴躁,赫然又……认命。 这是我的反抗三部曲。 对于老天,我无言以对。对于那个将我抓来这个大宋年间的怪人,我默默诅咒。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会再遇到他,而且,是这样快。 “是你!”我大叫一声,万分激动,准备冲上去,好好言说商量,让他再度大慈悲,送我回去。 一左一右,张大哥跟李小弟紧紧地抓住我的胳膊。 而那人略带泛红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心底毛。 这个……不似是欣赏……或者久别重逢的热情眼神吧? 而是一种,嗜血的,即将爆的,狂躁的眼神。 他似一头逡巡猎物的狮子。 而我只是一头并不肥却可供戏谑玩乐而后弄死的羔羊。 我忽然双腿僵。 那人扫我一眼,又看张大哥跟李小弟,旋即开口:“方才,是哪一位在慷慨陈词?” 冷飕飕的声音,如果这话不带有杀机跟威胁的话,我觉得很是好听,且性感。 然而此刻我却忍不住低下头去,有些哆嗦。 “怎么?方才还很正气呢,现在就成缩头乌龟了?”讥笑。 我脸上红,心头怒火翻腾,什么明哲保身,什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统统拍飞。 我挣开张大哥跟李小弟的手臂,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是我。” 声音静静的,却很坚决。 心底却在擂鼓,满心满脑所想到的,竟是清雅那张脸略带枯瘦黄的脸,我想:假若我横死在此地,清雅要如何?没有人照顾他,怕是…… 心底忽地有些难受。 好歹也来了这里将近一年了,说跟清雅没有任何感情,已经是假的。 我习惯了对他好,习惯了替他盖被子,习惯了生炉子替他暖屋,习惯了给他熬药,习惯了放工回去,顺路给他带金福楼的小酥肉。 可是以后呢…… “你叫什么?”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问。 我叹一口气,静静出口:“凤宁欢。” 我甚至能感觉那双泛红的锐利眸子,正在盯着我看,是一种,似乎要将人撕裂般的眸光。 我生平第一次如此害怕,生平第一次感觉,死亡离我如此的近。 同时我了悟:他,不认得我。 分明是横加魔手,将我从现代拖来大宋,却不认得我,这个人,他究竟为什么? 那天在火车站的迷雾之中,他忽然现身,冲着我叫:“抓住我的手!”那么绝望跟急迫的眼神,如今,却不认得我。 我回家的路,似被他切断。 我心底默默地叹息。 “侯爷,侯爷您在这里!” 我快要晕倒的时候,听到一个救命的声音。 沈端然。 我从来不曾觉得他的声音竟是如此的动听可爱。 这位贵人的身后,是匆匆跑来的沈知县,他带笑的声音,无限谄媚:“侯爷您怎么在这里,已经准备了暖阁,请侯爷移驾。” 忽地又似现了我们,变了声音,说道:“凤主簿,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肩头一松:“是,大人。” 不敢再看那人一眼,却也不敢后退一步。 却有人不肯轻易放过我。 耳边,听到那位“侯爷”,冷森森说道:“凤宁欢,让本侯教教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自不量力强出头的事儿,痛快的话谁不会说?只不过,若是因此而丢掉了脑袋,可就得不偿失了。——本侯捏死你仿佛捏死一只臭虫!” 他在威胁我? 他在威胁我! 可是我又能如何,我命若臭虫一般埃 我低眉顺眼,且拱手:“多谢侯爷指点。”悄悄地小心地退回去。 我无条件接受你的威胁。 忍了这口鸟气,保住这条小命,我可以再度见到清雅,也可以带小酥肉回去,博得清雅好看笑颜了。 所以,值得啊,非常值得。哈。 ------------ 2 被出卖的凤主簿 暖阁之中,其乐融融。 外面雪花翻飞,里面却是和乐一片,沈端然双眼含笑,望着座上那人,慈眉善目和善温存,如见神祗。 “沈大人。”许是被沈端然热烈的眼神看的不大自在,那人说道,“让人退下去吧。” 沈端然面色一怔,这才转头,望着围着那人坐了一圈儿的莺莺燕燕,花红柳绿,个个楚楚可人的脸上透出畏惧,虽然围着那人心爱之极,想要扑上去哄他开颜,然而望着那双锐利的眉眼,一股咄咄逼人的气质,这一群见惯风浪的女性,居然没有一个敢直接扑到那人身上去的。 “好好好,”沈端然反应过来,急忙挥手,“你等退下。” 按理说自己找来的这些姿色也都不差,面前这位不是有名的浪荡性子么,巴巴地从东京来到他这鸟不拉屎的定海县,莫非是想看那秃顶的山看那干涸的水亦或者吹吹风沙的味道么? 摸不到这位小爷的心思究竟如何,沈端然却也知道,他是不喜欢面前这些女子的。 哼,假正经,早先在他未曾去敞春阁迎接之前,这位,不就是呆在那定海县唯一的青楼之中么? 心底腹诽一片,面上却依旧恭敬如初,小心翼翼地让这帮女子退出去。看看那人的面色,竟还不见阴转多情,反而是个即将起风下雪的样子。 “侯爷……”情不自禁地低头,躬下了身子,声音轻轻地问道,“不知侯爷到下官这里,有何要事?” 生怕吓到了那人似的,连县官夫人都没有听到沈大人如此温柔如少年的声音。 那人听沈端然如此问,嘴角向上,微微地勾起,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谢谢一瞟。 “沈大人,别慌。”明明是虎狼之人,出口,却是安抚。 沈端然怎能不慌,最怕的就是对方欲说不说,害得他一颗心高高地挂着,生怕得了下下的信,吊着心的那绳子嗖地便断掉,心摔在地上,是会四零八碎的埃 “沈大人向来记录良好,又没有什么劣迹,本侯怎会来寻沈大人的不是呢?” 那人仍旧温和地说。 沈端然稍微镇定了一些,然而却仍旧不能放松,试探着问:“那侯爷这次来是……” 难不成真是游山玩水的? 那人笑笑,悠然说道:“只是……沈大人的记录未免太过良好了些。” 眼睛盯着沈端然的脸,望见中年人的脸上,稍稍地亮晶晶的,是汗。 心虚了么? 沈端然则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这……下官不懂侯爷是什么意思?” 心底早就忍不住开始破口大骂:什么东西,年纪轻轻,便封侯拜相,哼,还不是仗着有个好家世么?自己的记录良好怎么了,难道是错?这帮纨绔公子,闲着无事就在东京那个花花世界呆着花天酒地便是,做什么心血来潮跑到他定海县来作威作福? 恨只恨,面前这个人,虽然他只是个小小侯爷,比自己更大不了多少,然而最棘手的是,他是当今圣上最宠信的一个人,别说是他沈端然这样小小七品官,就算是当朝一品的丞相,都要给这人三分颜面…… 譬如,最近东京生的那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若不是这个人从中作梗,怕那凶嫌早就人头落地转世去了!何至于一直拖到现在仍旧悬而未决? 只是,他在这个紧要关头,来到自己这县衙作甚? 似是看出沈端然满腹疑问,那人开口说道:“相信沈大人也听说了最近东京生的那一件案子。” 沈端然听这人说出此事,刹那头皮麻:“侯爷……难道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自从朝堂之上过半大臣联名上书要求处斩杀人凶嫌柳藏川,而眼前这位小侯爷却从中挺身而出说其中定有冤情,朝堂之上,便分成了旗帜鲜明的两队,一队是受害者家属,个个都是重量级大臣,另一队,便是安乐侯这一队,虽然个个心头不以为然,却也以安乐侯马是瞻。 两队每天在朝堂之上上演争执之战。 既然安乐侯提出有冤情,皇帝有心放水,便自然要找人来审,然而甲方提出的人选,乙方自然是要否认的,而乙方提出的,甲方也义正词严地宣称必定会处理不公。 就算是当朝声名赫赫的包拯包大人,向来以铁面无私著称,小侯爷也给予无情否认。 原因很是充足:疑似被柳藏川所杀的驸马都尉陆九烟,向来跟开封府过从甚密,更,同展昭展护卫是八拜之交。 据说柳藏川被捉拿当日,展护卫怒冲冠,几乎当街拔剑杀了柳藏川。 于是为了避嫌,最佳人选包大人便也被如此毫不留情地晒下了。 整个东京,吵来嚷去,竟无人能、无人敢接手此案。 小皇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终于决定,给安乐侯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找一个能审理这案子且能让众人心服口服之人。 一个月期限假如找不到合适人选,那么,柳藏川,斩立决。 有人听到,开封府的狗头铡在霍霍夜响,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尝尝那杀人狂魔血的滋味。 ******************************************** 沈端然也有耳闻。 如今见安乐侯果然说出此事,只吓得浑身筛箩般抖。 安乐侯却饶有兴趣地望着跟前其貌不扬的县官,他在来定海县之前,先去过刑部,翻阅过各地的资料,而这位沈大人,却在海海书簿之中,脱颖而出。 这位沈大人所处的定海县,治下共也有十几个村落,每个月大概会有一两件比较大的案子出现,小的案例,则十几宗到三十不等。 就如同其他的县城一样。然而奇就奇在,沈大人的破案率,几乎是完美的。 自从今年开始,一直到这年底,安乐侯翻阅过的各地卷宗比较,这位沈大人几乎是逢案必破,到现在为止,其他各地,仍旧有些疑难案子悬而未决,然而这位沈大人……不仅仅没有悬案,更将以往的几宗奇案给翻上来解决掉了。 你说安乐侯怎会不惊,怎会不奇? 轮廓太过鲜明的脸上,笑意越明显。 “以沈大人的聪明才智,只在这定海县,真是屈尊了埃”好整以暇地看着有些慌张的男人,慢慢开口。 “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抬起袖子,擦擦脸颊上的汗。 东京那趟浑水,可万万趟不得。 别说面前这尊神惹不得,就是那些被害者的家属…… 随便提一个出来,就足以压死他沈端然祖宗三代! 无论案情的真相是什么,他沈端然结局之惨,已经可想而知。 总而言之,若是接了东京之事,他沈端然,日后别想在官场上混了不说,顶上这颗大好头颅,也正摇摇欲坠着呢。 “本侯想……有请沈大人你……”他慢悠悠地,从容不迫。 沈端然却急得出了一身汗,大概是这屋内的炉火太旺盛了,令他只觉得燥热无比,整个人几乎要喷血。 “侯爷!”猛地镇静下来,沈大人急中生智。 “如何?”安乐侯笑吟吟望着沈知县。 沈端然对上那张带笑的脸,以及全无笑意却带杀机的双眼,心底哀嚎一声:宁欢,事到如今,本大人只有丢卒保车了。 相信以你的善解人意跟宽容大度,应该会原谅本大人如此做的,是吧。 沈端然抖了抖双臂,拱手:“其实,侯爷有所不知,下官之所以能够有如此毫无瑕疵的记录,完全是因为一个人……” 他把心一横:宁欢,对不住了。 而安乐侯舒服的窝在热热的炕头上,带着天衣无缝的笑容,稳稳然望着面前男人慢慢镇定下来的面色,听着他滔滔不绝在耳边讲演,末了,那如剑一样英挺修直的双眉才瞬间一振,红唇微动,轻轻念道:“凤……宁……欢?” 沈端然额头最后一滴汗落下,他从容说道:“正是此人。” ************************************* “阿嚏!” 风雪之中,有人觉的背上一阵寒冷,忍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 *************** ------------ 3 被抢劫的凤主簿 风兜着雪片子向着脖子里头扑过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蜷缩身子,几乎以匍匐姿态前进。 终于一头扎进了楼内,又转身拍打身上的雪,雪片落在地上,飞快变作水。 松一口气,伸出脖子来:“唉……” “凤主簿,”金福楼的老板胡子翘翘,站在柜台后面看着我笑的慈眉善目,“这么冷的天,够辛苦的。” 我转身一笑,道:“没有办法,嗯,照旧。” “知道知道。”向着旁边一招手,小伙计吆喝一声,自去弄了。 老板说道:“凤主簿坐着稍等片刻。” 我跺跺脚,见店内也没多少客人,想必是因为天气恶劣的缘故,于是也毫不客气地坐在门边的凳子上。 不多一会儿小伙计提着包好的酥肉出来,闻起来香喷喷的,我笑着接过:“多谢。” “有凤主簿这样的哥哥,凤小弟真是好福气埃”老板笑眯眯地夸。 我有些脸红,点了点头告辞出门。 风更大了些,雪花在地上旋舞起来。 我仰头看了看,凌乱的雪花自空中飘扬洒落,凌乱而嚣张的姿态。 地上已经多了厚厚的一层雪白。 吁了口气,缩着脖子在雪地里做龟运动。 好不容易蹭到了街角,准备拐弯的片刻,身旁的侧路闪出一顶轿子来。 前方有两匹马开道,好大的排常 我正盯着在雪地里撒欢的一只黄狗看的有趣,一时竟没有留心。 一直到望见那轿子撞过来,才急忙停了步子,扫了一眼,心底惊诧竟是何妨奢侈人物,居然如此大的排常 但这又如何,不妨碍我重新去看那黄狗。 大概是路边人家的小姑娘,跑出来,跟那黄狗逗在一起。 小黄狗汪汪叫了几声,向着路中央跳过去。 女娃子咯咯笑了两声,也便蹒跚着追过去。 这样冷天,她包裹的像是个小粽子。 一人一狗,让我看的笑出声来。 便是这一笑过后,我听得有个声音自那擦身而过的轿子内传出来:“停轿!” 前方那负责开道的骑士没想到此人会在这里叫停,顿时喝道:“吁!” 天雪地滑,那高头大马蹄子一扭,站不住脚似的,出嘶鸣。 我一惊。 那女娃子正追到黄狗身边,弯腰将它抱起来在怀中。 黄狗在她怀里挣扎着,一人一狗,听得动静,黑幽幽的眼睛都看向那马。 我看看那躁动的马匹,那站着不动的女娃子,几乎来不及反应,便冲着那边跑过去,一边大声叫道:“快闪开,快闪开!” 果然不出所料,在我刚出口之前,那马得得地向前冲了几步,竟然不听骑士的喝止。 “啊!”女娃儿尖叫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却跌倒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她怀中的黄狗,亦出了略带呜咽一声叫。 我冲过去,感觉马蹄自肩侧踏落,带着一股冷风。 弯腰将人跟小狗抱起,来不及想后果如何,向着旁边猛地滚了出去。 正当我一头栽倒旁边雪地上之时,原先我闪身过来的地方,马的铁蹄“咔”地踏落下来。 百忙之中本主簿回头看,惊出一头冷汗。 若是我的动作再慢上那么一点点,此刻在马蹄之下的,便是本主簿了。 同时我在心底惊诧自己为什么能想也不想便如此“见义勇为”“舍身救人”。 妈的,古代可没有什么奖状给你啊,死了便是死了。 我在心底呜咽:清雅,你看我又做了傻事。 怀中的女娃儿已经哇哇地哭了起来。 我伸手抚摸她的头,说道:“乖,乖,没事了埃不用怕。” 然而我的腿因为方才那一震而痛的难当,半边身子赫然都快麻痹。 方才那紧急一闪,跌得太疼了。 我誓下次绝对不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毕竟,咱也不是武林高手。 这边一场闹腾,那边已经有人察觉。 女娃儿的家人急急忙忙跑出来,见这乘轿子人的阵仗,不敢就嚷,只认得我,于是低低声千恩万谢。 “凤主簿,多谢救命之恩……主簿可伤到哪里?” 扫了一眼那一队人马,又小声地,“凤主簿,天冷,进来喝杯茶吧。” 我拱手,一瘸一拐起身,硬撑着,笑说:“不用了不用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想到这里,想起了我的酥肉。 惊得我出了一头冷汗。 我的月薪不高,一个月,顶多也会有一两次机会给清雅买这昂贵的东西吃。 实在是世事艰难的缘故。 心底忍不住又叹了沈端然沈大人一阵。 急忙转头去看。 方才我飞身赶过来的时候,将手中提着的酥肉包匆忙扔在一边。 我扭头去找。 终于在雪里现那个未曾破损的纸包,急忙如获至宝地拿起来,喜形于色。 正在庆幸,忽地注意到那一队人马仍旧驻扎原地,不曾动弹。 情形着实诡异。 我皱起眉头,向着旁边的张姓人家挥了挥手:“风大,别冻着孩子,快回去吧。” 许是看出不对,也便跟我千恩万谢之后,抱着娃子,犹犹豫豫回家去了。 我吁了口气,转身欲溜之大吉。 “凤宁欢,你拿得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心头冷战。 怪不得方才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头,自那一声突兀而来的“停脚”开始。 原来竟是熟人,且是克星对头。 只是他为何竟如此牢记本主簿的名字? 我脚下一顿,旋即只当什么也没听到,埋着头向着只管走。 “站住!”身后一个凶狠的声音。 我暗暗叫苦,忍着身体的不适,几乎要小跑起来。 有人闪身,飞快地到了我跟前,粗壮的胳膊伸出,手里还捏着一把没有出鞘的大刀,真是啧啧威风。 “侯爷问你话,你跑什么?”他吼。 我几乎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只不过是一面之缘,现在也仅仅是听到我的声音而已,那位贵人,至于如此敏感就猜到是我吗? 我愁眉苦脸,叹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去。 不想上前,只站在原地,距离越远越好。 直觉是这么以为。 那侍卫仍旧站在我身边,对我虎视眈眈,似乎怕我跑了。 我哪里敢,再说,跑能跑得过他们么? “不知是侯爷……小人见过侯爷。”我慢吞吞地。假惺惺摆出一个姿态,心底级厌恶:没来由唤住我做什么?混蛋。 忽然想到方才在事情生之前,他那一声“停轿”。 我鬼使神差地想:莫非是他听到了我的笑声,所以才…… 风雪之中,忍不住有些脸热:混账,你自恋到何种地步。 轿帘子并不掀起来,那人果然是好享受,怕雪扑到他娇贵之躯吧? 倒是辛苦我们这些人,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傻呆呆站在这里,等他训话。 贵人开口:“凤宁欢,本侯问你,拿得什么?” 我本能地想将手中之物藏起来。 却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回侯爷,是……是酥肉。” “哦?酥鱼本侯倒是见过,酥肉是什么东西,你喜欢吃的?”他问。 完蛋…… 我心底哀叹:怎么竟是个闲话家常的势头? 就在这雪里? 他老人家藏在轿子中,倒也安逸。 可是本人还在吞风吃雪,家中清雅还在等着,万一我回去晚了,那孩子又要担心。 大不妙大不妙。 我决定壮起狗胆,战决。 “回侯爷,不是,是家中小弟喜欢之物。侯爷若无其他要事……”我沉吟着,盯着那密密实实垂着的轿帘子,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九霄云外。 “原来如此……”仍旧是饶有兴趣的声音,说道,“拿来给我看看。” 可恶,可恶! 我心头一凉,他完全没有将我后半句的精华听在耳中!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孩子喜欢的五香肉而已,你在东京繁华世界,什么没见过,大概是轮不到吃这种低贱之物。 而旁边的侍卫仍旧在对我虎视。 咬了咬牙,拍拍纸包上的雪,恋恋不舍地将东西交出去。 侍卫取了,献宝一样快步走到轿子边上,递了进去。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 我竖起耳朵,心惊肉跳。 老天,这位爷不会要动我的东西吧…… 我捏着心,苦着脸,祈求上天,何至于如此残忍埃 最坏的果然应验了。 过了一会儿,那人说道:“嗯……还不错,本侯留下了。你可以走了。” 我木立原地,呆若木鸡。 抢东西啊! 青天白日,在本主簿的地盘上,抢东西! 这当真是……不可饶恕的丑恶罪行! 本主簿皱了皱眉,然后张嘴,很有骨气地说道:“侯爷……此物,在距离这里不远的金福楼有卖,侯爷您……” 不等我说完,“起轿。” 无情的声音响起。 本主簿再一次的呆若木鸡。 而眼睁睁地望着高头大马再度迈蹄子向前,中间那刺眼的轿子,忽闪忽闪,已经过了我的跟前。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本主簿捏着双拳,愤恨地目送那人的离去,欲哭无泪。 雪糊在脸上,一片冰冷,而我心亦如冰,只想着:回去,怎么跟清雅说? ——说我被抢劫了么?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说辞。 本主簿在雪中,孤零零地一瘸一拐地向着家的方向而去。 真是凄惶。 **************** 要推荐,要收藏,好冷…… ------------ 4 被调戏的凤主簿 收藏啊收藏,票票啊票票,好瘦小可怜的书啊~。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今天至少还有两更吧,我想…… ***************************************** 打开小院门,尽量让自己身法轻盈些,小心关上,耳边一声“吱呀”都觉得如惊雷震耳。 幸亏风雪渐大,这声响,想必是惊动不了屋内的清雅吧。 只不过,被安乐侯这一啰嗦,弄得我回来的迟了,又丢了清雅喜欢吃的东西,不由自主产生了“凤宁欢啊凤宁欢你做人真失败啊真失败”这种深刻的感想来。 于是心虚。 蹑手蹑脚地开屋门入内,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顾不上拍打身上重重雪片,先向着自己的小屋内而去。 我为了救人,在雪中摔了那一跤,虽然不至于骨折之类,然而毕竟天寒地冻,何况又摔得重,身上几处淤青是少不了的。 方才回来的路上,腰都在酸,腿也隐隐作痛,尤其是膝盖跟大腿臀部处,几乎让我想折根树枝假扮残障人士拄着回来。 这幅狼狈样子,先需要遮掩一下,莫要给清雅看到才是。 正顺着墙根向着自己的西厢房内溜。 东厢内一声轻轻地咳嗽:“是姐回来了吗?” 我呆站在原地,张口回答:“碍…是,清雅,你醒着?” 急忙低头,慌乱地拍了拍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尘土,不过袍子倒是有被雪打湿了一些,除此之外,应该还好。 我昂挺胸向着清雅的房间而去。 撩开帘子,直入眼眶的,是靠在炕头上的少年,瘦弱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棉衣里,一张脸微微蜡黄,只双眼兀自清亮。 见了我,少年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温声说:“你回来了。” 我小心蹭过去:“清雅,饿了吗?”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倒是并不冷,又握握他的手,温温的,还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少年摇了摇头:“我听外面风声甚急,为你担心呢。外面很冷是不是?” “不太冷,只不过风大就是了。” 口不对心的回答,我转身,去拨弄那小火炉:“你要是饿了,稍微忍一忍,我立刻做饭给你吃。” “嗯。”乖乖地回答。 我心头轻叹,将炉火挑的旺了些,伸手,入怀中掏了掏,掏出一包干糖来。 幸亏我很有先见之明,将这一包姜糖藏在怀中,才没有被那安乐侯盘剥去。 真是后悔,为什么没有将那酥肉也藏进去,不过……就算如此的话,怕也是逃不出那人贼眼的,明明轿帘子垂的密密实实,却能察觉我手中提着物品,假如我都塞到怀中去,保不准他会问:“凤宁欢,你怀中鼓鼓囊囊的是什么?” 囧死人了。 “清雅,你若是觉得冷,就吃点这个。” 我是很易受寒的体质,而且整天在衙门里坐着抄录东西,虽然也有生火炉,不过到底是抗不过那股寒气,于是经常嚼两片干姜糖来吃,吃过之后,肚子里暖暖的,会好过很多。 本来给清雅的好东西,被人抢了去,虽然清雅向来不会吵着让我要什么东西,我仍旧觉得不过意。 这个半路穿越得来的弟弟,让我很是疼惜。 他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烦人,总是默默地,有时候我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天生身上带病,据说活不过十八岁,眼下他已经十五岁了,过年之后便是十六,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他多久。 我身边空空,这一年来,清雅已经渐渐成了我的生活支柱,之所以能够在这陌生的年间活下去,之所以可以容忍那么重而枯燥的工作,多数是因为有清雅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我甚至有些不敢想,假如有朝一日清雅不在,我……会怎样? 可是,可是……想太多无用,不是么?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我绵薄之力,在清雅好端端于我身边的时候,好好地照料他,让他开心,见他欢颜,便是我最大愿望。 ******************************************************************* 清雅伸手,接过那包姜糖,拿在手中捏了捏,说道:“姐,我不爱吃这个,你自己留着吧……” 说着,又给我塞回来。 我的脸色有点讪讪的。我知道清雅不很喜欢吃糖,可是我身边又没有别的什么好物,只好…… 只好伸手,接了过来,不知要说什么好,刚想起要去做饭,忽地听到清雅问道:“姐,你的衣裳怎么湿了?” 我有点紧张,“氨了一声,急中生智,说道:“我……外面路滑,我不小心跌了一跤。” 清雅皱着眉看我,似乎在分辩我是说真话亦或者撒谎骗他。 我无法面对那么清澈的眼睛,就算我撒谎是为了他好,为了不让他担心,却仍旧无法面对这少年纯真无瑕的双眼。 “我……我去做饭。”我慌忙说。 清雅也没说什么,我转身向外走,却感觉身后清雅仍旧在看着我。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虽然不过是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而已,可是我总觉得,清雅的心,我是摸不透的。 这只是一种云山雾罩的感觉,而大多时候,我却觉得,我跟清雅,是相依为命的,他只是个单纯的少年,只是沉默寡言了些,而我又太过敏感。 我叮叮当当地在厨房内忙了起来。 我的厨艺不好,顶多就是放油下菜然后翻炒三部曲。 幸亏清雅也不挑剔。 两个人如此相处了一年,我也逐渐地习惯了这种生活模式,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清雅下来,用过了饭菜之后,围着桌子,问我白日在衙门之中的事情。 我本是想将那不可一世的安乐侯的故事说给他听听,可是因为那人实在是太刺心了,一想起那双锐利的眼睛我就不舒服,于是索性不提。 只闲散地说起天气之类的。 清雅并不去睡,刚吃过饭,我也不希望他立刻回去躺着,对胃不好。 清雅靠在桌边上默默地看着灯影,我便回房内,拿了一本书出来,靠在灯下缓缓地看。 清雅曾经问我,看的是什么。 我只含糊其辞,说是在衙门库房内找到的一本闲书罢了。 清雅便不再问。 可是,我看着那典雅花纹的书皮,上面写着四个现代简体字:聊斋志异。 蒲松龄大神,原谅我吧,我居然,将你带到了大宋年间。 小女子也是迫不得已啊,欲哭无泪,谁叫我这次旅行,心血来潮带着的只是这本书呢,图他体积小,重量轻,占地方少,容易携带。 而随身带来的其他,比如笔记本,比如相机,比如那些不能暴露的衣裳,早就被我挖地三尺,藏了起来。 此事对清雅也不能说。 否则的话,我怕一直淡然乖巧的他,会反目认为他的老姐是妖怪。 其实留着那些东西也无济于事,虽然是现代科技,到底是能量有限,就算是用,也不过能用几次便就彻底“死机”,索性早早地就先藏起来好些。 我寻了一个很机密的所在将那些东西藏起来,心底还带着一丝期望:若有朝一日,我能够找到机会回去的话,在回去之前,再去将他们挖出来便是了。 ************************************************** 一本《聊斋志异》被我反复翻看,还不舍的一下子看完,看了将近一年,还只细细咀嚼了三分之一。 看了一会儿,眼睛酸痛,伸手揉了揉双眼,却对上清雅看过来的目光。 静静地目光,似不知看了多久。 我一呆,旋即微笑:“看什么呢?我一时入迷,竟忘了时间,现在该是休息的时候了吧?” 清雅见我问,转开目光去,说道:“嗯,也是,我刚才出神……” 我起身,将书随意放在桌上,走到清雅身边,轻轻地扶起他的手臂。 少年的身子很是瘦弱,手臂瘦长,压在我的胳膊上,我用力握着,扶着他进屋子去。 清雅因为常年病着,身体总是稍稍弓着的,饶是如此,却仍旧比我高出一些。 可是这相处的一年来,常常见他以手掩嘴轻轻咳嗽,或者扶着桌椅之类微微躬身难受的样子,我竟没有机会得见,一个健康活泼少年挺身活动的姿态。 看过不少大夫。 我每个月的薪俸,有相当一部分是花在药物之上了,可是清雅的病却总不见好,我四处打听名医,然而一个个的名医在替清雅把脉过后,都会面露异色,然后大摇其头。 一帮庸医,哼! 每当这时侯,我都会感叹……若是在现代的话……立刻去做个全身透视,亦或者其他…… 呃,想的太多了。 我叹息。 将清雅扶着上床,替他盖好了被子,又将小炉子弄得旺盛了些,转身要离开。 清雅忽然说:“姐……” 我站住脚,看他:“怎么了?” 清雅说道:“今晚太冷了,你的屋子内没有炭火,姐,你就……”他看着我,慢慢地说,“跟我睡一块儿吧。” 我听了这话,赫然大惊,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头麻到脚,再从脚底慢慢地倒回去,一刹那简直是头重脚轻,身子飘飘,,惊魂十足。 ------------ 5 被夜袭的凤主簿 其实我应该不算是一个迂腐之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在现代的时候,通常会有一些无聊的选择题,比如:男女可不可以同睡一张床而什么都不生? 我虽然是不屑去做这种低级问答的,可是内心却充满天真无邪的以为:这自然是可以的。 你不可以,不代表别人不可以。 一个男人是禽兽,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禽兽。 反之亦然。 当然,该小心的时候不能大意,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可能是我对,不过现实之中还是尽量避免让这种事情生的好。 又当然,那个人是你心疼的病弱小弟的话…… 我望着清雅,他亦看着我,不一会儿,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垂下,遮掩那明亮的眼睛。 我忽然在心头猜想:清雅此刻,心底在想什么。 的确,我那边很冷。 为了省钱为他治病,只给清雅这边生了小火炉,没到晚上,我便会躲在被子里瑟瑟抖,连衣服也不用脱,一直抖到半夜才能逐渐地暖和过来睡着。 然而正感觉睡得舒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又不得不起身上工。 时势造英雄,这句话说的对。 以前的我,起码不会如此亏待自己吧,何况,现代自有电褥子等好物,物美价廉,虽然有点小小危险。 其实我有暗暗在心底数自己,何时会坚持不住而后崩溃。 清雅忽然说出这种话来,我的心头又惊又喜。 一方面觉得这个邀请极具有诱惑力,另一方却觉得,虽然顶着姐弟的名头,再怎么说毕竟是男女有别。 清雅见我不语,双眼竟不抬起,安静地说道:“姐姐不喜?那也罢了,是意料之中的……谁愿意守着这样我这样病的随时都会死的人呢,其实姐姐你不知道,你每天出去,我一个人在家里有多怕,我怕我就突然死了,你却不在我的身边。” 他抬起双眼,认认真真,清清明明看着我。 我脑中轰地一热。 “我睡觉不老实。”只好说,“或许会闹到你。”脸有些红,低着头几乎不敢看面前少年。 “哈……哈哈……”他轻轻地笑了,是容许的笑,带着一点点的意味深长。 我很少见清雅笑,然而,此刻见他如此一笑,便如同立刻见了晴雪之日,那漫天阳光飒飒落下,映的少年一张脸庞如许灿烂,宛如春日花开,郁郁馥馥,身边尽是香气缭绕,沁人肺腑。 在这一刻我忽然了悟。 假若,清雅他身上并无这等绝症,恐怕,会是美的叫人移不开眼睛的翩然美少年罢。 只是…… 上天弄人么?我退出去,去自己房间内抱了床被子进来,将被子放在清雅身边,坐下了低着头脱鞋子。 身边的清雅动了动身子,似要向内腾出空地给我,却又停住,说道:“姐姐你到里面去吧。” 我答应一声,头也不敢抬,匆匆将长长的靴子脱下扔在一边,埋着头以最快的度窜到清雅的里面,拉起自己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但愿今晚上不会梦游,不会说梦话,不会磨牙,不会……总之安安静静,一觉到天明。 “噗……”轻轻地一声响,是清雅将油灯吹灭了。 我的心一跳,失了调子。 双手抓着被子,紧张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清雅是听不到的吧?除了这小小担心,只觉得这斗室内温暖如春,清雅浅浅的呼吸声在耳边,温温的声音说道:“姐姐,睡了。” 我只“嗯”了一声,脸红热,大概是因为睡这样温暖的房间,太过激动所致。 就算心理有几多惶恐,到底是因为太累,不一会儿便欣然入梦。 睡得半是模糊,隐约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心知肚明着,却始终不愿意动,死死地抓住我的被子,贪恋那久违的温暖。 ********************************************** 半夜三更,正是好梦之时,耳畔却响起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我正梦见在现代的家中,躺在太师椅上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看天色,旁边有一本放着没看的书,和风呼啦啦吹过来,好温暖,好温暖,忍不住舒服地松了一口气,耳边传来了风掀起书页的声音:哗啦啦…… 轻微的入了人的心底去,实在满足的不得了。 “砰砰砰!砰砰砰!”那噪音在不停地继续着。 我皱起眉,是谁如此不识相来扰人清梦?不管他…… 翻了个身,死死地抱住软呼呼的被子,顺势将腿搭上去,牢牢压祝 那被子抖了一下。 “砰砰砰!”门外的声音越响亮,这一次,夹杂着慌张的喊叫:“凤主簿,凤主簿!” 这般熟悉? 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来烦我啊!身下的被子温温暖正好,我爱极了,自从入冬之后,我便没睡过一个如此甜美的好觉,我的手轻轻地在被子上滑过,软软的,很有弹性,很好摸的感觉,等等…… 我猛地惊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头皮麻,隐约觉得头顶三千丝齐齐地竖起来,朝天如刺猬状,我触电了,不得了,手脚麻木,口干舌燥,想爬,却爬不起来,神经一激灵,终于一个翻身慌忙坐起来。 慢慢地转头去看,方才被我压在身下百般蹂躏的温香软玉…… 那是…… 清雅埃 真是无良无品……脸上刹那如喷了一口血,幸亏灯是熄灭了的,又幸亏,清雅是睡着了的,他没有觉,他没有觉! 我的心狂跳,然后又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幸好,幸好清雅没有被我的不良睡品给扰醒,我这张脸面,总算得以保全。 门外的呼叫声还在继续,若我不出去的话,他似乎有打持久战的坚韧,恨得我牙痒痒,而清雅又在睡着,我怕耽搁下去,迟早将他惊醒,实在可恶,是谁如此的不长眼,不知道半夜三更出没是很惊悚很不道德的事么? 我翻身,轻手轻脚自清雅旁边下地,摸索到床边的火折子点上灯,睡觉之前只脱掉了外衣,此刻披了衣裳,弯腰拿起靴子,忽地觉得手上有什么不对。 我低头去看…… 靴子的前头上,细细致致的系着一圈又一圈儿的草绳。 我心头一颤,望向旁边仍旧一动不动的清雅。 是他! 在我睡熟之后,替我系上的……我曾见邻家这般穿过,据说是防滑,难道说……是因为我告诉清雅我滑了一跤,所以他…… 心头刹那暖暖,只想回身将这好孩子狠狠地抱一抱。 奈何耳边叫魂的声音持续不息,坚忍不拔,我甚至听到了旁边的邻家已经出面干涉。 我叹一口气,掀起帘子出外,顺手自门口拎了一条长木棍,披衣开门。 门扇打开,雪花迫不及待拥入我怀,差点把我堵回屋中。 耐着性子把门打开,那人如见了救星,出一声哀嚎:“凤主簿,你可起身了,快,跟我走!” “何事?”我急忙甩脱那人的手,自方才便已经听出,是衙门中的差役,只不过,这帮家伙向来懒得要死,更没有理由这么晚出现,就算是出现命案,这样恶劣的天气又能如何,谁愿意出外抛头露面忍着天寒地冻? 傻子才会。 “凤主簿,来不及啦,小侯爷那里,出了人命。”惊慌失措,乱跳在雪中。 s##t!f##k!饶我是个知书达理的好青年,此刻也忍不住在心底狠狠地骂了几声狠辣的,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怪不得这些差役们辛辛苦苦晚上也肯出没,原来是因为遇上了个狠角色。 我有心推脱,然而一想到那人阴沉着一张冷脸对我说“本侯捏死你仿佛捏死一只臭虫”那副德性,心头想,做一个活的人,总比做一个死的臭虫要好一点点…… 于是我,妥协:“等我片刻,去去就来。” 不理会那人的请求,我啪地关上门,先入内,这一趟差事,可大可小,那位东京来的贵人,不是好惹的主儿,万一做差了一点……触犯了那喜怒无常的性子,怕我就真的要变成死的臭虫了,无论如何,总要跟清雅支会一声。 ------------ 6 被震惊的凤主簿 少年睡得正香,而且水相良好,被我那么蹂躏,始终也是躺得笔直,一派安然模样。 狠狠心,少不得轻轻地唤醒了他。 清雅睡眼朦胧,看着我,问:“姐姐,怎么了?” “嘘,”我冲他作出噤声的手势,“有一件紧急的案子生,我需要去一趟,你继续睡,明儿之前我会回来的。” “什么,这时侯?”清雅却是急了,人也清醒过来,似要坐起。 我急忙拦住他:“放心吧,无事,有衙门的差人陪着。” “可是这半夜三更。”他皱起眉来,有些生气。 我的心却暖暖,知道他不过是担忧我而已,握着他肩头重新让他睡倒,替他将被子拉上,说道:“这一次特别,我不得不去,清雅,你听话,别担心我。” 他乌溜溜的眼睛只看着我,虽然仍旧是有些生气的,可是却真的沉默下来。 “好,那你,小心。”望着我,静静地说。 我点点头:“我去了。”摸了摸他的脸,转身,将衣裳整理好了,迈步出外,才鼓足勇气,拉开房门。 风夹着雪花,再度如洗礼一样的冲了过来,扑我满怀。 我心底默默地开始诅咒那位从东京而来的不之客。 同时满怀恶意地猜测:说是命案生,难道死的正是此人。 那样世界就重归太平了。 桀桀桀…… 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蛮得意地偷笑了起来。 这样恶劣的天气,这样怒死人的差事,如果不挥一下阿q精神,可怎么活? ***************************************** 差人拉着我,一阵黑夜急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人家说,月黑风高是杀人夜,而如今,真是两点齐备,还多一场暴雪。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一边走一边心思:路边这雪已经如此厚了,万一真的杀了人,随便扔到里面,便也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现吧。 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阿米托佛,走夜路的时候,不可念叨这些。 我赶紧收敛心神,全心赶路。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地点。 我感觉自己也已经变成了一个雪人。 来不及看是何地方,昏天黑地雪又急哪里看的清楚?急忙先跳到屋檐下,接着里头明亮的灯光,拍打身上的积雪。 额头上的雪冻成一片,遇到室内飘出的暖和之气,慢慢融化,鬓角都是湿了,一会儿,整个脸也似刚刚洗过一般润泽。 我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打量周围。 不看则已,一看,差点又让我倒退跳回到雪地里去。 这,这,这…… 这看来眼熟之处,我曾经多次经过此地却始终没有过一次驻足,虽然楼头窗口有诸多的姑娘挥动红帕子招呼本主簿,莺莺燕燕娇软之声让人心醉神迷,然而本主簿都没有一次心猿意马过因为我不是男人…… 此地,正是让张大哥跟李小弟心心念念,却被东京来的那位花花小侯爷鸠占鹊巢的,大名鼎鼎青楼敞春阁。 可恶!想必是那位小侯爷,衙门住不惯,所以居然又死性不改回到这里了。 可见沈大人那一番谄媚的把戏是没效的。 我在心底嘿嘿地笑,想想沈大人吃瘪的愁眉苦脸,暗爽。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这么一爽,便忘记了人在青楼这事实带来的不爽。 等我反应过来,里头已经有人在叫:“人到了吗?”很不耐烦的声。 陪伴我一起来的差人却毕恭毕敬地:“人已经到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爷爷的,刚才见你拍本主簿门的时候,也没这么温声软语,何必如此前倨后恭呢。 果然是打狗也要看主人,小侯爷来势汹汹来头非凡,就算他手下的这些官爷们,也比我们本土的地头蛇要强悍一些,啧啧。 那人听了差人这么说,眼睛便扫到我身上:“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我只好低头:“请带路。” 那人转身就走,我便跟在后面,那差人想了想,悄悄地也跟上来,“凤主簿,你有把握吗?”略带担忧地问我。 我同他窃窃私语:“我现场都没有见到,且不知死的什么人,哪里有什么把握,怎么,你可有内幕消息透露?” 他急忙摇头,亦压低了声音,说道:“内幕没有,不过,方才离开之前听这些大哥们说过……如果这案子处理的不好,那么,侯爷就、就会……” 他没有说出来,我却忍不住浑身一抖,眼前浮现那凶悍双眼来。 苍天,我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居然遇上如此煞星。 “到了。”身前,那位军爷说道。 我站住脚,转身。那位伸手,将面前紧闭的房门推开,本主簿一眼看进去,目光便直了。 如果,不是那隐隐已经看得出僵硬的四肢的话,这,堪称是一幕香艳的海棠春睡图案。 浓妆艳抹的女子,衣衫不整地伏在地上,双腿的裙摆被撕裂,隐隐地岔开露出形状不错的小腿,一双赤裸玉臂,则纠缠在一起,手腕被绑在一起,似乎是被人托着,那样如折断了一样,禁锢在头顶之处。 美人儿的头微微地歪着,半边脸藏在胳膊里,姿势悲惨又娇弱,无助又可怜。 虽然脸不能看的太清楚,却也依稀看得出,是个精致的人儿。 可惜,居然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我叹一口气,扫了一眼周围,才慢慢地迈步进去。 “有怪莫怪啊,有怪莫怪……”双手拱起,向着周围空中,如此作揖,嘴里念念叨叨。 门口那人问:“这是做什么?” 差人曾跟过我,见怪不怪,当下镇定说道:“主簿每次探案,都是如此。” 那位便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说话间,我已经在地上走了一圈。 唉,好一场奇情的美人受虐图。 我蹲下来,细细地看了看美人的脸色,又看看她曼妙却已经没了活力的身材,看这等姿容,这身段,怕是这里的当红头牌吧。 皱了皱眉,我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门口,沉吟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位军爷,敢问,这个房间,原先可是有人住的?” 那人听我这么一问,顿时色变。 我见他变了面色,却沉吟着装大神似的不回答,当下也跟着色变。 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 只有旁边的小差役不懂事,打破尴尬沉默,勇气可嘉地问道:“怎么了,没有人住吗?”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兀自不明白,无辜地回望我。 那人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差役,终于开口:“是有人住的。” 我已经对那个答案不抱希望了,如果可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现在赶紧的回去,趁着天没亮,再好好地补上一觉。 小差役被我瞪了一眼,底气不那么足,可是仍旧压不住好奇心,嗫嚅着,问道:“那,是谁啊?” 好奇心害死猫埃我迈步就走。 身后那人说道:“这……正是侯爷原先住的。” 果然,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小差役“氨了一声,接着那声音便如被掐死在喉咙里,吊上不下,腔调古怪的很。 是,是是。 我早该知道,地上的女子,姿色身段,都是上佳,虽然不曾认识,却也知道是红牌,而够得起红牌伺候的,除了住在这敞春阁内的那位贵不可言之人,还有何人? 这房间,摆设雅致而华丽,颇用了些本钱,那被褥精致却凌乱,墙角还有炭火暖暖地在,自然不是空房,而能包下这敞春阁并且能住在上房的,除了那位爷,更是何人? 合着,他老人家大半夜派人前去,是为了消遣我埃 他上半夜明明还是住在这里的,没理由下半夜就挪窝了给人腾出地方来当犯罪现常唯一的解释是,这位生性风流的小侯爷,或许酒后乱性或许兽性大都好,于是就强压住这位红牌美女想要来一场奇情别恋,结果美女觉得自己娇弱之躯不合适上演如此激烈戏码于是不从,因此上这位侯爷怒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就手起刀落就杀人灭口…… 等等,手起刀落? 我的构思在心底嘎然而止,眯起眼睛:对了……他没有用凶器。而本主簿方才观察所见,这位美人儿,应该是被掐窒息而死。 我停住脚步望天,犹豫着要不要重新返回现场去。 ------------ 7 被耳语的凤主簿 有点心神不宁,唉,先更这章再说,狂躁抓头…… ********************** 如果要演那火辣的奇情戏码,必须要有道具才行。 可是……现在情形如此尴尬,从一切表面的线索来看,这摆明了就是小侯爷仗势杀人而后不承认却又摆了我一道,目的不言不明。 也许是他恼我几次冲撞他,所以故意设这个局来陷害我为难我。 若我说真凶是他,以他的熏天权势,还真说不定如捏臭虫一样捏死了我。 若我趋炎附势含糊其辞,以那种纨绔子弟的反复无常心理,是杀是放,也未可知。 我站在原地,黯然伤神。 早知道,就死赖在清雅床上,装睡猪装到死,管他外面,翻天覆地。 似乎还嫌我不够闹心,小差人走到身边,提醒般问:“凤主簿?” 我翻着白眼,只看天上。 此刻正是万籁俱寂,户户入梦的好时候,却生生地将人从被窝里拉出来,做这种可断头的买卖。 我这是什么命,我自个儿哀叹。 明明只是负责抄录而已,居然还兼职做捕头,我恨不得暴躁起来,掀翻了这个散着熏死人脂粉气的破地方,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我无计可施之下,迁怒于人罢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急躁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奇怪,本主簿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心底的气反而平了不少。 哈,又是一个被拉下水的。 原先本主簿还奇怪,为何命案现场,不找捕头,却来找我这专门负责文案之人。 现在见了高捕头,心里的天平才平衡了些,原来不是不找,而是晚来。 赶到现场跟赴宴这回事,在这里是差不多类似的,据说高捕头,跟沈大人有那么一点点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所以,老高平常都很……高高在上。 虽然他的职位,比我也不过高出些许而已,但因为“上面有人”,于是乎……自有迟到的权力。 想必是小侯爷有派人去请高捕头,谁愿意在这么冷的夜内奔波风雪之中?高捕头定是大雷霆之怒,当然,是在背后。 我自他余怒未息的声音之中,可以听出。 同时,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有他来,虽然是个有些鲁莽的汉子而已,我却反而觉得高兴。 因为那结果无论如何,是好是坏,已经不是单单我一个人扛着了。 我因此面露笑容,望着自门口大步进入的魁梧身影,本主簿风度翩翩地施了一礼,说道:“高兄,您来了。” 高捕头见我在内,明显一愕,然后脸上露出比我更舒心的笑容,虎跳我的面前,说道:“太好了,我先前还担心来着,凤主簿你也在啊,这就没问题了!” 说的跟吃家常菜似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我斜睨此人:“高兄,你这话我不明白呀。” 高捕头笑嘻嘻的,一张粗豪的脸上挂着如此近似谄媚的笑,让我很是不安。他凑过来,肩头在我的肩膀上一撞,差点把我给撞飞了,我斜刺里踉踉跄跄几步,才站住脚,转头方要质疑他这样粗暴的行为,却见高捕头向我使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低声说道:“凤主簿,我听说小侯爷这里出了命案,你也知道,捉拿匪徒,兄弟我是好手啦,说起探案来,却是不如凤主簿你埃” 我咬牙,切齿:“高兄,我也是一介文吏而已,莫开玩笑,做这么大高帽子送上来。” 高捕头伸手,捂住了嘴,如小女生耳语似的,探头在我耳边,说道:“凤主簿,莫要对兄弟隐瞒了,你也知道我跟沈大人……是什么关系,他可都跟我说了,凤主簿,能耐埃”低低低低地说。 啐! 我心底大怒:谁知道你跟沈端然什么关系,不知道内情的,听你这幅口吻,还以为你们基情未了呢! 同时又恼恨沈端然:真正可恶,居然对这莽人说以前的案子都是我办的,本来么……坐库房抄写那种事情,实在枯燥,我在百般无聊之余,便会翻看以前的陈旧案例,人生除了给清雅治病,剩下的只是黑白二色,不知不觉用上了心,颇推出了几个旧案之中的破绽,不料却因此而解决了难题。 我只以为沈端然是爱脸面的,破案这种威风的事情,自然是要挂在自己头上的,这一年来他的政绩良好,破案率又高,前些日子喝的薰薰然时候,已经对我吐露,说是他的恩师已经送了一封书信而来,据说因为他的不凡政绩,高盛指日可待埃 当时他还拍着我的肩,大声赞我,转头却将如此机密,告知旁人。 我恼怒地,想到此处,忽然心头一震,有点不好的预感。 沈端然既然能将此事告诉高捕头,那么……还会不会…… 心底暗暗想到今晚上本该出现,却没有出现那人。 高捕头摩拳擦掌,全然未曾察觉我的不悦。 “凤主簿,你比我先到,现了什么不曾?”他已经急吼吼地回去,推门看现场,然后那双眼瞪得铜铃大子内的人?” 高捕头倒也聪明,听我这么一说,立刻举一反三,吼道:“说的对极了!我怎么没有想到,这女子死在这间房内,那么这房间的住客就很有嫌疑了,究竟是谁住在这里?让本捕头去捉拿他归案。” 我无语看天。 旁边的小差役用看死人的眼光,无奈地看着高捕头。 距离高捕头不远的安乐侯所带的人,面上一惊,旋即露出不屑的神色,看着高捕头的目光,亦如看死人差不多了。 我见他仍旧在原地威,不忍心再捉弄他,伸手招了招。 高捕头动作迅,立刻到我跟前。 我倾身,靠近了他,低低说道:“高兄,你真的要去拿这人么?” 他点头如鸡啄米。 我故作莫测高深,说道:“我怕,高兄你拿不到此人埃” 他手拍胸脯,即将立誓,表现他的威猛:“此事只管交给兄弟就是。” 我轻轻咳嗽一声,说道:“那么好吧,高兄,你就把此案的第一凶嫌拿来吧。” “没问题,是谁?” “此人正是安乐小侯爷,大名——上水流。” 我轻声淡然地说。 望着高捕头慢慢变如死灰的脸色。 **************************************** “听说,你想见本侯?”斜倚在床上那个人,半边身子虽盖在锦被里,但他竟只穿了一件薄衫,依稀可见曼妙身段,我惊鸿一瞥,便瞅见他赤裸的颈间到胸前春光,真是荒唐,要长针眼的。 ------------ 8 被喝退的凤主簿 我抬眼一看,后悔不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那满眼春光乍放,白衫之下,朱红若隐若现,看得我一阵酥麻,凭空里便红了脸。 原先竟不知我是如此面薄,急忙低下头去,老实回话:“正是,侯爷,因为事关命案,所以小人只好斗胆打扰侯爷了。” “嗯,说罢,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我说道:“据说命案生那房间,是侯爷所住?” “正是。”他漫不经心回答。 “那侯爷是什么时候现,那人已死?” 他说:“本侯睡到半夜,觉得口渴,唤人进来添茶,才现。” “是这样……”我皱起眉,“侯爷先前,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本侯喝了点酒,睡得人事不知。”他微微笑,泰然自若看着我。 我正在神游物外,目光不合跟他撞在了一起,顿时心头一跳,急忙又垂下眼皮,心底却想:真是疯了,做那种凌虐的事情,本就是非常人所为,他倒好,居然还喝了酒,睡得人事不知?若是真的仗着酒气,大酒风,做下这命案来,结果却又糊里糊涂地睡着了。然后侍童进门现,他见遮掩不住,于是便顺手将这大难题扔下来。 自己却说是酒醉不知,推得一干二净,哪里有这么容易?这种纨绔子弟的坏习气,可恨。 我想了一会儿,终于问:“小人有个问题,想请教侯爷。” 他说道:“啰嗦,讲。” 我问:“侯爷真不记得,自己可曾对那女子动手过?”问出这种话,真是狗胆包天了。 小侯爷一阵沉默,过了片刻,说道:“凤宁欢,你是在怀疑本侯?” 我垂着头,不语。 如今说什么都是错,摆明了他是第一嫌疑人,还在这里摆谱,他一个大男人,当真会酒醉到人事不知,连有人在他的房间内杀了人都不知道?我还真不信了。 可是不信又如何。 耳畔听到那人低低笑了两声,甚是阴沉,我只觉得周身阵阵凉,听得他说:“凤宁欢,你真是好大的够胆,居然敢咬本侯,你就这点本领么?太让本侯失望了,滚出去,天明之前,这件事情若是还查不出来,本侯爷就要你的命!” 我大吃一惊,这摆明了是在陷害我,别说第一凶嫌是他他却死不承认,就算真的另有其人,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查得出,我慌张起来,立刻求饶:“侯爷……” “再满口抵赖,死的就不止你一个,本侯听说,你家中,尚有小弟?” 我倒退一步,先是震惊,而后不由自主目露凶光,看向上水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对上那双鹰隼般的双眸,我竟无一丝惧怕,沉声说道:“侯爷你权势熏天,要谁死自然是很容易之事,只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侯爷最好不要轻易拿清雅来要挟我。侯爷你既然如此嫉恶如仇,非要此案水落石出,那么小人必当全力以赴,希望真相查出之后,侯爷不要后悔才是。” 我的心跳的沉缓,一声,一声,响的清澈。 我望着半撑着身子的上水流,那满头长兀自束在头顶,未曾解开,自鬓角垂落,如黑色瀑布,衬得那张脸,越艳丽非凡。 我转开目光,强作镇定。 要动手吗?心开始如擂鼓了,要怎么动手呢?掐死?用刀?或者干脆吩咐下人将本主簿拉出去,听那惨叫,欣赏本主簿的遗容然后露出狰狞微笑。 他本就是个禽兽! 自从他将我从车站拉到这大宋年间,自从他相逢却不认得我,自从他处处针对我开始,我的命时时刻刻都悬在刀刃上,十分惊险。 现在也是。 我等待那人的冲关一怒。 许久许久,臆想之中的暴怒都未出现。 目光忍不住又溜回去,看他一眼。 那张艳丽的脸上,似有笑意。 我疑心是自己错觉,果然,再看一眼,却已经满面肃杀。 果然是错觉而已,你几时见过一只豹子对你微笑,那不过是他在呲牙而已么,或许心底,已经在想要从哪一个部分下嘴,最为美味。 “说完了?”他望着我。 我讪讪地:“是……” 方才一时血热勇气的滔滔骨气,尽数飞灭。 “那还不滚出去?”他沉声说。 我想我的要求是越来越低了,在这人面前。听到他如此不礼貌的一句狗屁话,居然觉得无比悦耳? “是。”我心甘情愿地答应一声,拱手出门。 **************************************************** 门口不远处,高捕头正跟几个侍卫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略带惊慌,看向我这边。 我肩头一松,沉了一口气,妈的,这人不应该姓高,应该姓低。 见我出门,高捕头迎上前来:“凤主簿,怎样?侯爷怎么说?” 我鼻孔朝天:“没什么,侯爷很好说话。” “是吗?那侯爷……”他喜形于色,以为案子顺利解决,其实,小侯爷杀了个妓女,也无伤大雅嘛,大家你骗骗我,我哄哄你,看在官家的面子上,一笑而过,皆大欢喜,多好。 不然的话,哪里会有官官相护这个词呢? 我说道:“侯爷说,明儿之前查不出什么来,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高捕头立刻变身僵尸,站在原地灵魂出窍。 我目光一转,望见几个站在走廊口的侍卫,看服色,都是小侯爷贴身之人,想到他们方才跟高捕头在窃窃什么,心头一动,说道:“大家也都逃不了干系。” 几个人面面相觑,变了面色。 我迈步就走。身后高捕头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追上来,颤声问道:“凤主簿,现在怎么办?” “回去再看看。”我叹一声,还能怎么办? 重新回到案现场,推门进入,蹲在冰冷的美人儿跟前,仔细端详。 身上,除了脖子上的伤,其他地方似乎完好,仵作没有到场,想必他并无得罪小侯爷的荣幸,所以没机会前来。 我伸手,拿了旁边插在瓷瓶里的鸡毛掸子,轻轻地翻了翻美人被绑在一起的双臂。 “咦……”我似乎有看到什么。 心头一动,望着那张已经木无表情的僵硬的脸,喃喃说道:“姑娘莫怪……” 将她的头,向着一边转了转。 原先压在底下的头,露了出来。 我望见那一头乌,似乎还有些湿润。 皱了皱眉,将鸡毛掸子递给旁边的高捕头,慢慢地走到美人的脚边。 蹲下去看。 这房间内不算太冷,到底是小侯爷住过的,炭火至今仍旧燃着。 仔细在美人的脚边上看了看,靠近腿边上的地面,有一摊干了的水渍,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我看看美人脚边的水渍,又看看美人湿润的头,目光逡巡,脑中残片飞舞。 忍不住将大拇指塞入嘴里,无意识地啃咬。 *********************************************** 上水流坚持要查的那一刹那,我反而有些心安。 很少有人做下了人命官司,还那么镇定的。 通常人……就算他再是权贵出身,若是做了那种事情,直觉就想要掩饰,没有人想昭告天下。 小侯爷既然如此决绝要查,那很有可能,他真的不是元凶。 他喝醉了之说,虽然匪夷所思,不过也并非完全不能信。 只是,任凭他喝的再醉,以这人的品性,若是有人在自己的房间内凌虐杀人,亦或者栽赃陷害,他会真的无所知觉? 那一双眸子,可是锐利清明的很埃 我这点上,很想不通。 然而,我这回来一看,还真的看出点端倪来。 这死去的美人儿半边头干的,半边头却仍旧湿润,因为这房间内温度高,将她向上那一边的给蒸干了。 压在手臂下的,却还湿着。 她脚边上的水渍,也是相似原理。 只是……怎么偏偏这两个地方,会有水留下呢? 不,一定还有什么遗漏。 目光再度,在美人身上逡巡,一寸一寸。 身边传来了低低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门口上,有几个人探头探脑,正是方才,跟高捕头说话的那几个人。 我心头沉吟。 高捕头慢慢靠过来:“凤主簿,可现什么了没?” 我真想吐他一脸唾沫,一个大男人,站在一边上一动不动,却让我来翻来覆去……不过,谁让我也是在扮男人呢。 我皱了皱眉,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高捕头吓得脸色越变:“凤主簿?” 我叹了一口气,一高深莫测。 高捕头几乎站不住脚:“天碍…”想象到自己人头落地的样子了,大概。 凄厉的哀嚎,引来更多人的热烈围观。 这大半夜的,同志们的八卦精神却如此热烈,嗯,很是不错嘛…… 我见气氛已经十足,才说道:“高捕头,这件事难办埃” 高捕头点头,蔫头耷脑,没了先前来时候的威猛精神。 我又说:“这……看起来,明明就是……小侯爷做下的好事。” 高捕头身子一抖。 我又叹一口气:“不过,还有一丝疑点。” 高捕头问:“什么?”目中露出微弱希望之光。 我说道:“想必,是小侯爷酒醉,见这女子美貌,便想同她,行那……那事,没想到,这女子一时想不开挣扎不从,小侯爷愤怒之下,便掐死了她……你看,这边的掌印已经浮出。” 高捕头远远引颈看了一眼。 我说:“奈何小侯爷不肯承认,我们必须要让他心服口服才是,你来看,这女子衣衫不整,然而并无衣物丢失,更是说明凶案就是在这个房间内由小侯爷造成的,不过,你看这女子的耳朵……” “嗯……怎么了?” 冥顽不灵! 我咳嗽一声,说:“你看好,她虽然戴着耳环,然而这一只耳朵上,却只剩下耳洞,耳环去哪里了?” 高捕头豁然省悟,说道:“方才我也见过,怎么我没有现这个……凤主簿,那你的意思是?” 我说道:“这大概是跟小侯爷在撕扯的时候掉下的,不过我有点累了,我们等会儿再找,假如找到了的话,那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小侯爷干的,万一找不到,亦或者在别处找到,或许,凶手就另有他人。” 高捕头还要说话,我拉着他的衣裳走出来。 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卫,一哄而散。 ------------ 9 被提点的凤主簿 写得我累死了,要抽筋了,这真是一个难忘的o9年最后一天啊aa,等会估计还有一更哈 ************************************* “你方才在外面,跟他们在说什么?” 我问高捕头。 他竟有点不安,看着我,神情忐忑,过了一会,说:“不是我跟他们说什么,而是他们跟我说了些事儿……” 我好奇,望着他问:“什么事,说给我也听听。” 老高嘎嘎笑了两声,笑的非常刻意,非常难听,他说:“这样,不好吧……” 一看就是有鬼。我管他好不好的,伸出手来,在他的手臂上使劲一揪:“说罢,说罢。” 他愁眉苦脸地说道:“好,你放手先,先放手。” 我缩手,说道:“你的肌肉,很结实嘛。” 老高望着我,忽然地打了个哆嗦。 我皱眉:“怎么了,莫非是我鬼?你抖什么?” 老高面色忸怩,看着我,拉我的胳膊,向着旁边走去,我正有此意,回头一看,走廊里空空如也,于是说:“好了,这儿没人,就在这里说罢。” 老高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很替你担心呢,凤主簿。” “切……”我对此嗤之以鼻,“担心什么?不如跟我一起去见那小侯爷,壮壮胆也是好的。” 老高又说:“不,不是担心这个。” 我惊奇:“那是什么?” 老高说道:“凤主簿,你有所不知……那帮东京来的兄弟,方才跟我说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 “最近东京生一件大案子,你可有听说?” 我承认我是有些孤陋寡闻,忍不住挠挠头:“是什么?” 老高悚然说道:“这件事说来很是吓人,据说,是东京那边,有个人……我记不得名字了,总之,杀了好几个大官儿的的儿子或者亲戚之类,惹了众怒,都想杀了他,可是……这位小侯爷,却一力将人保下。” “奇是奇了点,”我点点头,说道,“不过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很有关系。” “哦?” “他们都说,那人……是小侯爷的相好,所以小侯爷才拼命地护着。” “啥?”我抖抖耳朵,“哦,那人是女的,啧啧,这么凶悍,真是少见……” “是男人。”板起脸来,看着我。 我脑中轰地一声:“男……男人?” “不错,听说,还是个长的不错的小白脸呢。”肯定地语气,且还看着我。 我不由地毛骨悚然,有一些些的紧张,这种赤裸光明的奸情,我无论是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第一次近距离听闻啊,刺激啊!刺激。 “真是……惊天地而泣鬼神,闻着伤心……”我喃喃地。 老高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觉得,他就好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父亲,在担忧自己的子女。 我停了自己的无病呻吟,平缓自己因为听了这了不得八卦而带来的心理冲击,问:“老高,你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点子上,这,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高叹了一口气,说:“凤主簿,还是做兄弟的靠得住,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他们一对我说这件事之后,我立刻就想到你了……” “想到我?”我摸不着头脑,我如此聪明如此伶俐如此的低调,这个笨蛋一样的家伙,想到我做什么? “凤主簿,小侯爷他,喜欢男人啊!” “你刚才说了!”我频频点头。 老高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挠挠脖子:“虽然是有点奇怪的品味,不过跟我们没关系。”说着,歪歪头偷偷看看走廊。 老高长长地叹了一声,让我感觉他有点伤春悲秋诗人的味道了,我只想提起拳头给他一顿,这时侯正是紧张时刻,这厮无缘无故搞的这么悲观,弄得本主簿的心情都有点无端沉郁了。 “行了行了,解决了这件案子,就没我们的事儿了。”我安抚他。 老高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终于没忍住,问:“其实……凤主簿,你刚才跟侯爷在房内,没有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特别?”眼前掠过那衣衫不整的样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没。” 活着出来,已经算是我的造化了。 “嗯……这就好,这就好。”他喃喃地。 我不以为然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满关心人的么,虽然有点没什么用,不过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我的小小的……心,忽然有点舒服了。 “对了,凤主簿,我们还等什么,不进去找那耳环结案么?” 我憋一口气,尽量平缓情绪:“乖,闭嘴!” “哦……” ********************************************************************************************** 静悄悄的走廊,有人,忽然鬼鬼祟祟地出现了。 将那案现场的门推开,那人迅闪身走了进去,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来,拉起床上的棉被,便向内塞了进去。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点点诡异的笑容,便向着门口走去。 “彭……”门被推开,门口上站着的,正是本主簿,跟高捕头,旁边还有个小差人。 无敌三人组埃 “你们……”嘴角抽搐着,此人变了面色,却兀自强作镇定,“原来是三位,不知道……” “这位兄弟怎么在这里啊?不知道……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我问。 “碍…是……是的,”结结巴巴地,目光向着旁边扫去。 “是什么呢?”我问着,“好像藏在小侯爷的被子里。” “碍…没,没有,不是的!”已经开始慌张。 “谁说不是,我方才明明看到,高捕头,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我转身。 那人昂起下巴,说道:“当然,本捕头看的清楚明白,赶紧拿出来吧。”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懂。” 本主簿轻声细语:“拿出来一看便知。” 那人忽地目露凶光:“我明白了,你们想诬陷我?” 本主簿细心解释:“不是诬陷,是捉贼捉赃。” “混蛋!”抽出刀来。 一看全武行上演,本主簿立刻毫不犹豫,勇猛地闪身后退,叫道:“老高,交给你了!” 高捕头大喝一声:“放心吧!看我的!” 闪身而上,同那人斗在一起,这么一闹腾,周围的侍卫们也闻声赶来,有人说:“喝,这是做什么?” 本主簿靠在墙壁上,看那边真实的厮杀无比激烈精彩,懒懒地说:“捉拿凶手啊,各位要不要帮个忙什么的,不过记得别对错了人也别放水,侯爷那边,还等着真凶交代呢。” 有人震惊:“魏兄弟是凶手?” 又有人回想起来:“怪不得……先前曾看他屡屡接近这位死去的姑娘。” “难道是求欢不成,于是……” 本主簿见那边战斗的难分难解,那人竟然十分悍勇,于是火上浇油,说道:“他求欢不成杀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栽赃小侯爷,这可是死罪,唉,还连累了诸位的名声,诸位还站着看好戏么?不赶紧拿人戴罪立功,莫非等着侯爷一概降罪不成?” 我说完之后,在场的众位侍卫,纷纷扑进了房内,唯恐落于人后,本主簿看着这幅姿态,心想,就算是压,也将那姓魏的压死了。 ************************************************************* 吵吵嚷嚷了大半夜,那位贵人,却依旧睡在暖阁内,悠闲的很。 苦的只有我们这些底层的劳动人民。 本主簿跟高捕头两个,带着那被捆绑的如粽子一样的真凶,敲开了小侯爷的房门。 小侯爷衣衫不整地走出来,若非知道他房间内没有人,还以为他正做什么呢。 当一眼看到地上跪着的魏姓之时,小侯爷一双鹰眼,刹那闪过一道锐光。 我看着那道光,心头森森然。 “捉到了?”饶有兴趣地问。 “正是。”我拱手,回答。 小侯爷说:“确定是此人么?” 高捕头展示从棉被里搜出来的耳环,说道:“这是此人试图放进现场的耳环。本来耳环遗失在外面,不在室内,这人为了给侯爷栽赃,便重新返回第一凶案现场,找到了此物,若不是真凶,怎知道这耳环遗失在何处?” “第一凶案现抄…”小侯爷重复。 我心头一跳,瞪了高捕头一眼,不过是给他解释了一下,用个平凡点的词会死啊会死啊你。 高捕头却完全没看到我的眼神,倒是小侯爷那一双鹰眼,刺了我一下。 我急忙低头。听高捕头滔滔不绝地在讲述自己“智擒杀人凶手”的经过,小侯爷听得哈欠连天,似乎没有睡足,不过倒是坚持听了下来,我暗暗祈祷,高捕头的唾沫喷的厉害点,最好给他来一个全身性的洗礼。 等老高说完了,小侯爷点点头,“做得不错埃”回身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我们两人。 “侯爷……饶命……”旁边那人求饶。 小侯爷冷冷一笑:“我平生最憎的就是被人背叛,来人,拉出去,别让他死的太容易了。”目光之中,邪魅横生。 我心底凉,只求离开,至于其他口头嘉奖还是什么的,受不起。 那人嘶哑叫着,凄厉地声音回荡耳边,却终究被拉了出去。 我从旁边拉了高捕头一把,示意他见机行事。 老高刚开口,那边小侯爷说道:“凤宁欢,你果然不差埃” 吓死我也。 ------------ 10 被胁迫的凤主簿 提前跟大家说声元旦快乐啊,这狗血的o9年终于要过去了,希望2o1o年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明天记得来投票哦,嗯,群摸 ************************************* 小侯爷说道:“凤宁欢,你果然不差埃” 本主簿心一跳,暗自纳闷,老高不是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吗,他中气十足,说起来绘声绘色,情感投入十分,咬字亦清晰,如雷贯耳,我在一边听得耳朵都嗡嗡响。 所有一切,都是老高的安排,这人是耳朵有毛病还是怎么的,干吗要夸我埃 我回答:“回侯爷,这都是高捕头的安排,小人只是跟随见证而已。” “是吗?”他嘴角勾着,连笑都笑的这么邪气凛然,真让我这正直之人,如锋芒在侧,难以忍受,难以同他共处。 “是,侯爷。”沉声回答。反正你又没跟在身边,除非你有天眼。 小侯爷说道:“少废话。”他打了个哈欠,头向上一扬,长向身后一荡,如斯狂妄之态,“本侯困了,高捕头,你先退下。” 老高答应一声,向后退,本主簿也跟着向后退缩。 那人喝道:“没跟你说!站好了!” 于是我愤怒地站住,羡慕地看着老高出门去了。 真是,果然人人有别,羡慕是羡慕不来的。 ************************************************************* “凤宁欢,你觉得东京怎样?” 我几乎没回过神来,恹恹说:“小人没有去过。” “明儿带你去,喜欢么?” 我没听清:“什……什么?” “跟本侯去东京。”他直了腔儿,不似先前那么贼兮兮阴柔的了,腻歪。 忽然想起来老高说他喜欢男人,啧,我心底忽然一片花开缭乱,虽然我非常的正直,不过到底是生在一个比较……那什么光怪陆离的年代,多多少少,也知道什么叫做b1,小侯爷无意之中露出的这一线温柔,很容易让我联想到他被人推倒的样子。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然而抬头,对上那双凶狠的眼睛,我顿时软了,得,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很容易被推倒。 “怎么样?”他紧追不放地问。 我听明白了,立刻拒绝:“不,多谢侯爷美意,不过小人觉得这里挺好的。” 他哈哈一笑:“你倒是挺安于现状埃” 我急忙点头:“正是如此,小人一向没什么大志。” 他眯起眼睛:“给你一晚上考虑时间,明儿我要你答案。” 我转头看看微微泛白的窗棂纸,一晚上?他确定他说的不是明天晚上? “侯爷,您这是强人所难。”仗着将案子破了,还有点儿底气。 “强人所难又如何。”他冷笑,“我令你天明前破案,不也是强人所难么,凤宁欢,你还真做到了,哈哈哈……” 他仰起头,笑的越嚣张,头随之簌簌抖动。每一根都也似在嘲笑我。 ***************************************************************** 我听着那朗朗的笑,感觉自己的面部表情在飞地扭曲。 “听明白了么,滚吧。”他轻描淡写地说。 真是当人是一只狗啊,招致则来,挥之则去。 我心底冷冷笑,想了想,认真地问:“侯爷,您总不会是心血来潮吧,东京卧虎藏龙之地,侯爷要什么样的人,信手可得,何必难为小人呢,小人上有……小人下有弱弟,还需要小人好好照顾,请侯爷放过小人一马。”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我:“本侯这件事,除了你,别人都做不成。你再口灿莲花,本侯也不会改变心意。” 我问:“那我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点头,说道:“你总算开窍了。” 我垂下眸子,再求他,也是无济于事,这样一想,断了自己的希望,倒也平静,微微一笑,说道:“侯爷,能否解答小人一个疑问。” 他看着我,说道:“你说吧。” 我问:“是关于这件案子的,侯爷自己说,是您喝醉了,所以没有察觉有人闯入房内。但是,小人只是怀疑,这定海县的酒,是不是真的酒力十足,让侯爷没听到有个人将尸体放在自己房内,亦或者,侯爷您……” 我住了嘴。 因为我看到了此人的眼神。 一种热烈的,近乎于狂喜的,明亮的眼神,而后,又不负所望地消失,归于平静。 他真真是个天生的好演员埃单单是一双眼神,便丰富的如此要命。 他挑起唇角:“凤宁欢,你很聪明。” 我心头一叹:果然,如我所料。 此人,他根本没有喝醉,也许,那姓魏之人带着尸体入内的时候,他还好整以暇看来着,他分明是知道谁是凶手的,所以,方才我跟高捕头将人带来那时,他眼中出现的,不是惊诧,而是一丝莫名的笑意。 他明明可以非常容易地一把揪出真凶,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是他偏偏没有,大半夜的,将我跟高捕头折腾起来,来办这一宗没有悬案的案子。 他想看什么? 穷极无聊闹着玩儿? 我脑中碎片闪烁,忽然冲口而出:“侯爷,最近东京生了一件大案?”目不转睛看着他。 他怔了怔,说道:“你也知道?” 我问:“听说这案子还没有了结,全是因为侯爷的……功劳。在这个紧要关头,侯爷你到这定海县来,却又是为何?” 上水流的双眼一眯,红红的嘴角勾起,望着我露出了大型猫科动物一样的微笑,白森森的牙齿,一闪,他说:“却是为何?只……为了你。” ************************************************************************************************************** “却是为何,只是为了你罢了。”他说。 这一句话,清清楚楚,掷地有声,还能摔成八片儿。 我忽然感觉我心跳加快,口干舌燥,脑中有晕眩的感觉。 竒 書 網 W w w . q í S ǔ W A И G . C c 这恐怕是心脏病跟脑溢血的前兆,我实在应该申请病退。 然而,这人既然是冲我而来,想必,他早就计划好了。 东京那件案子无法解决,他便放眼天下,不知哪根筋儿抽了,看上了本主簿,所以山路十八弯来到这定海县,到就到了,大半夜的又折腾出这一个命案。 竟不是穷极无聊闹着玩,而是在……试试本主簿的能耐。 我居然上当了,我这么聪明的人,这么低调的人,居然…… 我哑然,想痛斥,想大呼,想暴走,想求饶,可是又不能开口。 此人冷血残忍,我深知,跟他谈条件,不会有什么希望。 他认定了的东西,不可能放过。 好汉不吃眼前亏,是这样的。我飞快地平定自己的思绪,说道:“侯爷,那容小人细细想想。小人就先告辞了。” 他说:“那你快快滚回去吧,明儿记得,给本侯一个答复。” 我居然没有一点儿不服气。 ************************************************************ 出了敞春阁,我一路飞奔。 幸亏雪已经慢慢地停了,我望着细小的雪花飘零,想到在那死掉的美人身边看到的水渍,想必是那男人兽性大,在雪中制住了那女子,她的头跟脚上,都沾了雪,杀了她之后扔在小侯爷的房间内,那里温度高,大部分的雪化成水,都蒸了。 而耳环,也当然便掉在室外。 我现耳环不见了,便顺势说出那样一番话来,侍卫们口耳相传,真凶自然也会知道的,他当然会按捺不住,回去寻找耳环,而后再来栽赃。 真的被捉个正着。 然而此刻,我的心底却没有半点儿得意。 一路顾不得喘息,向着家中而去,路上不知跌了有多少跤,顾不上拍打身上雪泥,向前直窜。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院落,推开门冲进去,打开屋门,先跑到自己的房间内,迅的收拾东西。 正忙着,身后有人说道:“姐姐,你在干什么?” 我回头,对上了清雅疑惑的双眼,他身上披着一件厚棉衣,衣着整齐,显然不是刚起来。 我停了动作,知道他担心我,自我走了,定也没有再睡着。 “清雅,我……”我想对他说,然而……忽然又犹豫。 清雅的身子不好,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跑路了,难道要带着清雅?这一路颠簸,我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你……”他的目光,已经看到我放在炕头的小小包袱上面。 我叹一口气,把心一横,说道:“清雅……我……我得罪了一个不能得罪的人,过一会儿,他就会来为难我了,我……我……” “姐姐,你想离开这里?”清雅问。 我点头:“是……” 他静静地站着,不再说话。我却不安起来,起身,看着清雅,说道:“清雅,你放心,我……我回来之前,拜托了高捕头,他一会儿就会来接你过去,日后,他会好好照顾你的……等过去了这阵风头,我再回来接你。” “我……”少年嗫嚅着,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挡着眼底的泪光莹然。 “没事的,”我安慰着,心底有些难受,“对不起,清雅,是我没用。” 我从不想要离开他。 可是如今,不走的话,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清雅跟着我,只会遇到危险。 高捕头虽然性格粗莽,不过倒不失为一个好人,清雅拜托给他,他也许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好照料他。 我只要出外躲一阵儿就行。 方才回来之前,也问过高捕头。 据说,东京那一件案子,的确是少了一个主审官员。当今的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假如安乐侯在这半月之内找不到合适的主审,那么,那个他一心一意想要护着的人儿,就要人头落地了。 而我没有办法,我若是不跑,死的可能是我。 那一池浑水,我坚决不想趟! ------------ 11 被绑架的凤主簿 (做了修改) 轿子里的他打了个哈欠,一条长腿还踩的高高的,大马金刀拉开架势斜睨我一眼,面色是红粉菲菲满眼的喜气洋洋,他探头向前:“啊哦,宁欢你这么早就来候着了?想必是知道本侯要启程了特意来这儿跟随,忠心可嘉,真让本侯感激莫名,老泪纵横碍…”说罢,还“哈哈哈哈”,,附送无限淫笑。 我呆若木鸡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嚣张得意的小样儿,内心一片苍凉。 谁跟他忠心。 谁要跟随他。 我根本就是来跑路的。 这人的自我感觉良好的几乎爆炸,不……我转念一想,他不是自大,而是在故意捉弄我成心气我。 我扭过头去死死盯着脚边上的一堆雪,偏不欣赏那邪性的笑。 恨意滚滚偏生无法言明。 ************************************************************************* 半个时辰之前。 高捕头推开门闯进来:“宁欢,都准备好了吗?” 清雅靠在我的身边,身子一抖,似乎很怕。我的心头竟然生出了类似生离死别一样的悲伤情绪,握着清雅的手,说道:“老高,清雅就拜托你了。”停了停,又补充,“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清雅转开头去,并不看我。 老高把胸脯拍的啪啪响,说道:“宁欢,你还不明白我么,为兄弟,两肋插刀。” 我甚是感激,回头看看清雅,狠了狠心,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拉着他的手扯到高捕头跟前:“拜托你了。” “放心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他的。”高捕头拉着清雅出门去,清雅低着头默默跟着他走,这幅场景,竟让我联想到那些卖掉自己亲生子女之类的无耻父母。 虽然是如此想,眼眶却是迅红了。 一直到两个人都出门去了,我才返回去,将我的小包袱背起来,环顾了一番这住了近一年的地方,就算是个猪窝,以我的个性,也是恋恋不舍的,何况此地承载着许多的记忆,只不过,谁叫天有不测风云,我本以为会在此地,陪着清雅,安宁短暂一生,偏让我遇上那个煞星似的人,不跑,莫非等着被他煎炸烹煮么? 我咬牙切齿忍着伤心,出门,还不忘将门锁拴上,长长地叹气,嘴里一溜儿白气呵出,我背着包袱,低头向着城门处潜行。 深一脚浅一脚地好不容易到了城门口上,两位守门的兄弟见了我,笑道:“凤主簿,这里要去哪里啊?” 我笑说:“出城有点公干。” 两个人打量我身后的包袱,说道:“这天气不好,凤主簿可是辛苦的很埃” “好说好说,都是替大人办事。” 我见这两人满嘴啰嗦,竟是要攀谈起来的样子,不由心底暗暗着急,正要表明我迫不及待的心意,守卫甲说道:“凤主簿,不瞒您说,从昨天起,咱们兄弟就接到了上头的命令。” “什么?”我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虽然已经天晴,风却仍大,吹着城墙上的雪阵阵扬下,弄得脖子里一片沁冷。 “沈大人的命令,说是凤主簿不出城便罢,若是出城么……” 我竟然不知沈端然会有这种命令?! “若是出城又怎么?”我愤怒起来。 “就……就……”那人没有说完,忽然喜形于色,“凤主簿,其实您是要高升了,以后我们兄弟要再见您可就难了,怎会得罪凤主簿呢?” “那就让开,让我出去。” 身后便有人说道:“是谁敢拦下宁欢你的路啊?” 我听了这个声音,眼皮直跳,真想就这样冲出去算了,身后的脚步声颇为杂乱,两个守卫对我露出笑容,示意我回头。 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果然见那人的轿子停在身后。 就好像看到了吃人老虎忽然悄无声息盯在身后,我变身冰冻。 ********************************************************* 轿帘子掀开,露出一张飞扬跋扈轮廓鲜明的脸,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睥睨过来。 我倒退一步。 “本侯知道你迫不及待要跟着本侯,可也不须如此。”他仍旧在自说自话。 我后退无路,身后是谄媚笑着的守兵,前面是这一堆猛兽,我吐一口气:“侯爷,侯爷想必是误会了,我并不是……” 他的眼中闪过锐利光芒:“宁欢,话不要说的那么早。” 我望着那棱角分明的脸上一抹不怀好意,生生咬住舌头。 “宁欢!宁欢……”有些陌生,又熟悉的叫。 我猛地回头。 “放开我!”少年叫着,瘦弱的身体,又怎能挣脱那些士兵的束缚。 我扬眉惊看,不远处,是一脸歉疚的高捕头跟县老爷沈大人,高捕头偷偷冲我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我向前疾走两步:“放开他!”声音也变了调。 安乐侯轻轻地一声咳嗽,那些人便将清雅放开,我冲过去,执手便将他抱祝 “清雅,你怎么样?”去看他的脸色。 少年原本蜡黄的脸,有些泛红,眼中闪闪,说:“宁欢……哥,……你别气,是我自愿跟他们来的……我……无论你去哪里,我都愿意跟随,你、你只别扔下我。”眼泪转了转,终于落了下来。 激的我的心湖澎湃万丈。 “清雅!”将他比我还高一头的身子抱入怀中,浑身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心疼。 “啧啧,看着一幕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深埃” 有人在后面,大放厥词。 我眼中有泪,实在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只好拥着清雅,当什么都没听到。 “宁欢,既然弟弟都跟来了,你想怎样?决定吧?” 他又不屈不挠地说。 我迅地抹了抹双眼,回头看他。 那人自轿子里探出头来,无情冷血地,看着我。 他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难道我是小白兔么? 我却气往上撞,怒道:“安乐侯,我不愿意跟你前去什么东京,你何必强人所难,我已经决定离开这定海县一走了之,我无官无职只是一介平民,你另请高明吧。” 我拉着清雅拔腿就走。 “站住!”身后他一声冷森森的声。 我回头,冷冷说:“如何,莫非侯爷想绑住凤宁欢不成?” 他望着我,原本冷清的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笑容,慢慢说道:“不瞒宁欢你说,本侯……正有此意。” 我吃了一惊,他真的要如此?眼前,高捕头向前一步,沈大人却忽然伸手将他拦住,我看的清楚,沈端然他上前一步,说道:“侯爷息怒,能不能容下官跟凤主簿说两句?” 安乐侯眉眼轻扬,毫不在意地看了沈端然一眼:“沈大人不会忽然不舍得割爱了吧?” 我听得抽搐。沈端然却仍旧一脸小心翼翼:“侯爷,下官只不过有几句道别的话想跟凤主簿说。” 安乐侯这才轻轻一笑。 沈端然走到我的身边,我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很好,就这样将我贱卖了,果然是见风使舵沈大人。 “宁欢,”他眼睛一垂,才又抬头,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你心底有些不痛快,只是……有些事情,连我也是身不由己。” “大人这话说的才不痛快,你不就是怕得罪了那个人吗?”我冷笑,扫了一眼不远处等候的小侯爷。 沈端然面上掠过一道异色,旋即说道:“宁欢,我知道你……以为我……不过,我是为了你好,以你的才能,屈居在这定海县,未免大材小用,这一趟虽然有些凶险,但我知道是难不倒你的,宁欢,其实你有大好前程……” 我心头凉,他这话,跟以前哄骗我去破案的时候一模一样,无非是“宁欢,虽然对别人来说不可思议,但仍是难不倒你的”或者,“宁欢,你一定可以查清楚到底是生了什么,本县甚至已经看到真相在向你招手”,每每还顺便附送什么升官财加奖金之类的诺言,事后证明都不过是空头支票而已,令我愤愤良久,而又无可奈何。 此刻,见他故技重施,想了想,问道:“大人,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思?” 沈端然双眼静静看我一会儿,旋即竟垂下眸子,说道:“你……又何尝明白我的心思?” 声音低得很,意味却伸长无比,听来别有心思,吓了我一跳。 幸亏他立刻一笑,说道:“不管怎样,我想宁欢你知道,小侯爷他不是好惹的,你此刻气愤,皮肉之苦免不了,但绝不可触怒了他,否则对你没什么好处,还有……” 他忽然又看了我身后的清雅一眼,鬼鬼祟祟,似还想说什么,我冷哼一声:“罢了,原来是大人念在我们旧情一场,特意来提醒我对小侯爷驯顺些,只可惜,我跟他是水火不相容的。” 沈端然长叹一声,默默看我,不再说话。 身后安乐侯懒洋洋说道:“怎样,依依惜别完了么?” 我听着那个看似慵懒实则不怀好意的声音,正在气头上无法收敛,猛地回过身去,喝道:“给我住口,还没有!” 一刹那,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我反应过来之后,头皮阵阵麻:完了,摸了老虎屁股,还响亮地拍了一巴掌。 小侯爷看我的眼神,已经变得很抽象起来。 我义愤退却,理智回归,想求饶,沈端然正在身边,我,抹不开面子。 正在无比尴尬之时,身边却响起一个声音:“哈,哈哈……侯爷,下官的话说完了,凤主簿他说很愿意跟着大人前去呢。” 解围的人,竟是沈端然。 我转头,吃惊看他。 而那边,安乐侯莫测高深地唇角仍带着笑,轻描淡写地说:“是么?绑了。” 我回头,怒目相视。 ------------ 12 雪地里的美少年 有两个彪形侍卫上前,将我轻而易举地捆绑起来,动作如此熟练而高效,可见是经常操作,已经如家常便饭。 明知道挣扎无用,只有瞪着那人出气,等被捆绑好了,便又被扔上马车,我顾不得叫疼,自马车上探头出去,欲骂人,又担心清雅。 却正见安乐侯扬眉过来,且说道:“看你们兄弟情深,本侯善心大让你们两个做一处吧,不用对本侯太过感激哦。” 冲我明媚灿烂一笑,那双深眸里却是冷气森森,未曾出口的潜台词我看的明白。 他当我跟清雅是他的囊中之物,如此做,一来彰显他的手段,二来又暗示清雅也在,我要跑的话,怕是他真的会不留情面做出些让我后悔莫及的事来。 又有什么办法?心底早将此人骂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偏偏咬紧嘴巴,一字不吭。 另一个侍卫托着清雅腰间,轻轻送他上了马车,清雅扑到里面,伸手抱起我:“姐姐,我替你松开。”凑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暖意融融,钻入耳朵,沁入心底。 “别,清雅,不用。” 清雅惊诧看我,我微笑摇头,安乐侯明知道清雅关心情切,会替我松绑,偏不顾忌,清雅如此做,正好中他诡计,或许,会因此而节外生枝,更想可恶的法子来折磨我。 不如且安于现状罢了。 “可是,很难受……我替你放松一点。” “那倒好。”我点头。 清雅低头,替我将绑着的绳子略又放松了些。 马车缓缓地向前,我叹息之余开始胡思乱想。我既然忍了一步,何妨再忍第二步。现在我还能忍,忍无可忍之时,再说。 反正绑的也不甚紧,我倒是不觉得难受,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只是不能倚靠车壁,清雅便伸手环抱着我,让我斜斜靠他的肩头上。 清雅常年病着,又没有好的东西来喂养,人是瘦瘦的,更是少年长身体的时候,不似女子般的娇软,肩头硌的我有点难受,我便不停地扭动。他似乎察觉,将我的头向下压了压,我缩了缩身子,像是小鸟一样偎在他的胸口,温暖的气息包裹着,这才安分下来。 车马颠簸,如此一路向前,我睡睡醒醒,偶尔同清雅说上几句话,不觉得时光渐渐过。 偶尔好奇,去看车窗外,景物不停地变幻,渐渐地出了定海县境内,从清晨到天黑,找了客栈投宿,听到外面的呼喝声,本主簿蹭到马车边上,向下跳去,不妨有点腿酸,居然一时没有站住,踉跄地向前栽去,眼看就要跌的满脸开花,一只手从旁伸出来,将我抱住,这般有力,如此及时,我感激抬头想看是哪位英雄,却对上清雅担忧的双眼。 他什么时候下来的,我竟不知。一时有些愕然。 “小心。”低低地嘱咐我。 我点点头,内心充满了对于清雅的赞美,靠在他的身上正在温情无限,听得那寒风般刺骨的声音,斜刺里窜出来:“又在上演兄弟情深,碍…你们两个没有过瘾,本侯看的都腻歪了。” 那人冷冷地瞥了一眼这边,目光在清雅的身上,略微停顿。 我心头一凛,想到什么,挺身一闪,将清雅挡住身后:“既然腻歪何必要找不痛快,侯爷不看就是了,如此勉强,小心有碍侯爷贵体埃” 安乐侯嘴角扯出一抹似笑非笑:“宁欢,你真是体贴本侯啊,本侯真是越的喜欢你了,放心,本侯不是那种不经风雨之躯,你还是操心别个吧。” 我听他不咸不淡地夸奖我,又若有所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他那黑漆漆的两点眸光,自我面上扫过,我知道他又在看身后清雅。 不由深深皱眉。 幸亏安乐侯他只看了一会儿,便背着双手,施施然地迈步,进了客栈去了,那满头束起的长如浓墨一荡,邪性的很,他入内。身后我却失神,有些惊心动魄,先前,在定海县的时候,高捕头曾经跟我说过一些话,此刻却不知不觉地鬼使神差浮现出来。 我记忆深刻,他说:这安乐侯怕是喜欢男人的。 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现在才有些回味过来,为何在定海县敞春阁内破案之时,高捕头会对我提起此事,他原来是在暗示我加担忧我碍…可惜我后知后觉,因为自己是女扮男装,本质上是女子的缘故,因此精神上的盲区自然而然将自己放在了安全地带,是以完全没有想到过怕……如今,扭头看清雅。他正伸手,拢着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又低低说:“姐姐,别去跟那人斗气,我们暂时斗不过他的,我总觉得,他对你不怀好意,能忍一时,是一时。”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丝歉意,“说来,是清雅累到姐姐了吧?” 身边无人,侍卫隔得远远地看我跟清雅,我心头热热的,便也压低了声音,说:“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是我弟弟,我理应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苦,可是,唉……”一时失神,有些黯然,清雅伸手轻轻按着我肩头:“姐姐,你又说这些,你对我好,我自是知道,这件事情,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人,要怪就怪老天……” 我回过神来,苦笑着点点头,又说:“嗯,是……我们不说这个了,以后见机行事好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在想……清雅,这一路上你不要离了我的身边,知道么?” 清雅眨了眨眼,旁边的雪色跟灯光映照,将他脸上的蜡黄之色遮去许多,竟显得眉目清秀,俊美不可言说,虽然清瘦了些,单薄了些,却不折不扣是一个如玉少年。 我看的怔了,同时心头暗暗叫苦,恨不得自旁边捞出两把泥来,抹在他的脸上。 这样美,怪道那可恶的安乐侯方才特意看他两眼,实在叫人担忧埃 我心头如火在烧。 “我听你的。”清雅点点头,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却仍旧乖巧顺从。 我咬了咬唇,心想:那安乐侯不动异样心思便罢,若是敢打清雅的主意,我就算是想尽办法,也要他不得好死。 “两位请了。”侍卫们安排放置好了轿子,马车,走过来,还算礼貌地催促。 我向前走,清雅跟在身后,刚迈步进门,便听得安乐侯那可恶的声音在响起:“阿嚏,是谁在咒念本侯么……” 我微怔,转头看清雅,少年同我对视一眼,清冷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丝丝淡淡笑意。 ************************ 我貌似已经沉浸在冬眠里头了……请大家准备烧鸡啥的好吃的,诱熊熊出没…… 还在新书期,大家有推荐票滴,多向这里扔几张哦,另外,记得收藏起来,~^_^ ------------ 13 餐桌上的美少年 这一行人入内,让这小小的客栈“生辉”不少。 那位侯爷似乎不明白“低调”为何物,一帮随从亦是同样毫无自觉,进了客栈之后,将周围正在安静用餐的食客赶得鸡飞狗跳,一阵鬼哭狼嚎般闹腾。 我跟清雅在门口看的目瞪口呆,均觉得小侯爷好大威风,而这店家何其不幸。 果然,敢怒不敢言的店家带着一脸苦笑过来接驾,将那位贵人安排在了客栈中央的最好的位子上,又吩咐小厮照顾着。那人勉勉强强地坐定了之后,才看我跟清雅一眼,若有所思。 我见他那副不可一世的做派,急忙转开目光看向别处,心中只想昂走过去当不认得此人,偏偏他生怕我不认得他似的,亲切招呼:“宁欢,来来来,坐在本侯身边。” 一时之间,向来名声良好身家清白的本主簿顿时收到不少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目光。 我忽然有种浓浓的担忧:这才是开头,面子上他当我是自家人般的照料,而看他所作所为,外加听到的有关他的风评,这家伙摆明了就是那种驱使恶奴上街强抢民女或者一手祸乱朝纲弄权的奸臣佞臣之类人物。 而跟着这臭名昭著的东西,我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幸亏现在是被绑着的,还可以摆出一副傲然的面貌,借机划开界限一二,万一真的入他麾下,受他提拔,从此之后被定位成了“安乐侯身边的鹰犬或者走狗”,我岂非冤枉?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清雅问道:“冷吗?”移了一下凳子,坐在我身侧,挡住了门边而来的风。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目光不小心又溜开…… 隔着一张桌子,对面便是灯光之中一身辉煌锦绣的安乐侯。本来饿了一天,想吃东西,然而一看他那双如鹰隼般逼人的双眼,竟然胃口全无。 我忧愁满腹地低头。 安乐侯呵呵地笑:“宁欢,绑了一天累了么,快去给凤主簿松绑,可不能伤了他哦,回到东京,还要他为本侯效力呢。” 虽然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可是我还是想吃点亏:“不用了,小人既然不幸撞在侯爷手里,已经认命了,多绑一时少绑一时,也没什么差别。”故意大声地说出来。这里这么多人,都是见证,我是被迫的,不是自愿的,我跟着奸人没什么关系,起码不是相处的那么融洽。 他的浓眉向上挑了挑,双眼里跳动着某种火焰。 我只好别开头去。 他说:“本侯最不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我偷眼看他:难道他看穿了我的用心了么,这种骄纵可恨的个性,不知是何反应,会不会当着大庭广众,打我一顿? 他的眸子光芒闪烁不休,最后终于冷冷一笑:“虽然本侯捏死你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不过留着你一条贱命还有用处,来人,给本侯解开他,好好伺候别伤着。” 我诧异他竟然没有拍桌子做咆哮教主状,忍不住有些惊奇。 双臂终于获得自由,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被解开后的感觉的,方才不过是一时嘴硬,此刻得了自由,心底一阵欢喜,动手想喝口水,没想到就算是装模作样,也是着着实实被捆着的,血液运行不畅,双臂竟是麻木了,手抬起来,便再也动不了,仿佛被人打折了胳膊一样,提着手臂,低低一声呻吟。 清雅在旁看了,慌忙低声问:“怎么了?” 我愁眉苦脸说:“手臂麻了。” 清雅想了想:“不着急,是要喝水吗?” 我点了点头,一路上冷冷清清,雪地寒风,一盏热茶,简直是莫大诱惑。 清雅笑了笑,伸手端起茶杯,小心翼翼放在我的唇边,我一怔之下,急忙张口,清雅将茶杯微微倾斜,我张口缓缓喝茶。 愉快喝了一会儿,似乎有察觉那一双灼热眸子看着这边,差点呛到我。 终于喝了半杯,才停下,清雅将杯子放回去,伸手握住我的手,轻轻地揉搓。 我终究有些不习惯,轻轻地扯了扯手,清雅说:“不要动,片刻就好。” 冰冷的手掌心,在清雅的揉搓之下逐渐地起热来,我动了动手指,弯曲自如,忍不住低笑着说:“好了好了,劳烦你了。” 清雅这才松开我的手,这一会儿的功夫,菜也上来,我顾不上那芒刺在侧般的目光,抄起筷子,先喂饱了肚子再说,管你在想什么呢。 虽然旁边不亚于放了一只老虎,然而这一餐饭,我跟清雅还是吃的很是愉快。 自从来到了这个年代,我微薄的薪水,除了给清雅治病,所剩无几,好久没有吃过如今日一样的餐饭,虽然也不过是小店内的菜色,但比起先前,简直如大餐了,我一边吃一边看清雅,他倒是矜持,仍旧吃的很慢,我已经吞了一碗饭,他还在慢慢地扒拉着,我看的着急,连连自盘子内挑肉送到他的碗内,清雅吃的实在太慢,不一会儿的功夫,那碗内已经堆了一个尖儿,清雅无奈,低声说道:“哥哥……我吃的很饱了……” 我瞪他一眼:“这怎么行,我见你只吃了几口而已,起码把这些都吃了……乖,快吃快吃。”生怕他吃的少了,会吃亏。 安乐侯这厮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跟着他,倒的确是“有肉吃”,虽然我不喜欢吃肉,但想清雅是喜欢的,以后尚不知如何,还是要抓住现在的机会的。 也顾不上看周围风景,忙了一会儿,肚子终于吃的很饱,只觉得再多吃一口就要吐了,于是只专心致志地盯着清雅吃,监督他不许偷懒。 正在极力劝说他将一块看起来很美味的烧肉吃掉的时候,听到旁边有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哼,真是让人倒胃口。” 接着便是板凳被无情踢倒出的凄惨声音,我侧目去看,却见小侯爷那色彩斑斓的锦衣身影一闪,昂然上楼去了。 都说了不让他看谁让他这么好奇,再看那么一桌子东西果然没动多少……我心底笑的半死,戳了戳清雅,说:“你看。” 清雅淡淡扫了一眼,说:“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了想,自觉无聊,便也说:“也没什么,快吃。” 他终于投降:“真的吃不下了。” 我有点可惜地盯着盘子内剩下的菜,说:“只剩下这么一点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没吃多少?” “快要,撑死了。”清雅慢慢地说。 我怀疑地看他:“我不太相信,我摸摸肚子。” 清雅一怔。我伸出手去,摸上他的肚子,他的身子微微一弓,向后缩去,我看他一眼,他轻轻地咳嗽了声:“不骗你的。”略挺直了腰,我按上去,试探了一下,觉得好像真的有点肚涨,才终于满意点点头:“那我们坐一会儿,也便上去休息。” 清雅答应一声:“好的。” ************************** 感冒的日子真难过啊真难过,记得扔几张推荐票来啊~~~ ------------ 14 八卦中的美少年 安乐侯这个气场特殊之人离开后,现场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就跟原本雄踞在鸡群之中的一头老虎离去差不多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只剩下两个侍卫,远远坐在别的桌上,大概是怕我跟清雅跑掉。 除去前途未卜的威胁,猛虎在侧的隐忧,此刻同清雅酒足饭饱静坐,却正是我来到大宋之后,难得的休闲时光。 “真的是他?” “那当然,现场留字证明,还有别人?” 身后的墙角传来窃窃私语,讶异,悬疑,引人深思。 我的耳朵刹那竖起来,有八卦,茶余饭后再听听八卦,人生小乐,莫过于此。 当下微微转过头去,向后看,只见两个朴素装扮的客人,在角落里对话。 “听说那个人号称一代少侠,虽然传说里颇为风流,可,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 “除了他还有谁?只可惜那些女子都不肯抛头露面,但是我听说,方大人已经命人画了通缉画像,快要贴出来了吧?” “真是……名不副实埃” “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只不过人在做,天在看,他当真为非作歹,也许某日老天爷开眼……” “老天开眼么,唉……不过说起来,这个人跟开封府的展老爷好像是对头,不知此事会不会传到东京去。”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就算展老爷现在不知,也瞒不了多久,寻常的官儿拿不下那人,展老爷可是官家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身手出众那自是不必说的,到时候怕是有好戏看。” 我听得眉眼耸动,起初还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又不敢贸然插嘴,生怕这些人有了忌惮,就不说了,听着听着,果然有些眉目,听到“展老爷”三个字,跟“开封府”凑在一块,眼前顿时产生了奇妙的花火效应,浑身竟然轻轻颤动,电流窜过也似。 这位展老爷,还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莫非正是我想象中的那位? 浑身的血液呼呼沸腾,想必涨得脸红。清雅在一边看了又看,最后低低问道:“姐姐,你不舒服么?为何脸色如此的红?” 我摇头,手轻轻地冲他晃了晃,按捺满腔热血翻涌,忍不住转头去关注那两位八卦人士。 他们却好像已经觉了什么,顿时缄口不语。我心痒难耐,顾不上低调二字,起身,向着那桌子走过去。 “两位先生……”慢慢地施了个礼,面上浮起温文微笑,“在下乃是定海县人士,路过此地,两位所说的通缉画像,是指何人?在下一时好奇,请两位莫怪。” 我在定海县做了那么久文书,待人接物,自然也是有一套的,面上笑容三分,不过分热情亦不至于冷淡,正是官场上适用一张面孔,温度拿捏正好。 那两个人看我一眼,目光又瞟向我身后的清雅,大概看出我跟清雅都是无害面相,其中一位长须者低低说道:“这位先生是路过的,不知也是难怪,不瞒先生说,最近我们这清水县生了两起采花案。” 我心头一颤,失声问道:“采花案?听两位说起,似乎知道犯案的是谁?” 长须者点了点头,说道:“那当然是人尽皆知的。” 我急问原因,那人说道:“那犯案之人现场留了自己的名号,只不过虽然知道是谁,要捉拿,却是艰难。” 我皱眉,怒道:“此人居然如此大胆,犯下恶行居然还敢留名,哼,不过他既然犯案,无论他有多大能耐,几多猖狂,这天底下终究是有王法的,难道竟奈何不了他么?” 许是一腔正义凛然太过明显,引得那两人面露莞尔:“先生是没有听我说起那人是谁,若是听了,怕就不是这么笃定了。” “王子犯法,也自与庶民同罪。”我哼了一声。说。 我想我的狂躁症又不知不觉了,却有点情难自禁。 采花案,顾名思义是危害女性的行为了,想想都叫人觉得毛骨悚然,一时咬牙切齿。 我竟忘了自己的来意,是为了探听“展老爷”,脱口只问:“请问两位,那恶人到底是谁?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说到这里的时候,心底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就好像,时光倒流,似乎这一幕,似曾相识,我略一恍惚,旋即便明白过来……天,我怎么又强出头了,这一幕之所以似曾相识,不是跟我在定海县库房内说安乐侯“坏话”的时候一模一样么? 当时听说安乐侯的事迹,一时按捺不住口出狂言,被门边的小侯爷捉个正着,平白吃了一顿侮辱。 忍不住心头一怔,有点怕怕。竟不由自主看了一眼门口:我的命不会如此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幸好,门边上一片寂静,黑漆漆并无人出现。 一切始终只是幻觉错觉。 而身边,那长须者点头,叹说:“那人说来,也真不是个无名小卒,先前也并没有听说什么恶行,最近真是反常,嗯……不知先生听说过没有,他乃是江湖人士,据说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做‘锦毛鼠’,乃是陷空岛五鼠之一,最是风流不过的人物……名字么,就叫做……” 他还没有说出来,我已经眼前黑,一圈一圈的转陀螺,口角流涎,我感觉我要昏倒过去了。 锦毛鼠,不,不必你说,那个名字我是极熟悉的。 锦毛鼠,白五爷?白玉堂。 光闪闪的白衣少侠啊,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碍… 惊愕未已,等等,我们在交谈的,乃是一宗,采花案。 心兴奋地跳到最高,又哗地直线跌落下来。 我想我红润的面色定是变了。 “先生,先生你无事吧?”两人慌忙问。 我扶着桌子,茫然走神,啊,天啊,此刻真是欲哭无泪,白少侠,失敬失敬,神交已久,没想到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你居然是以这种“让人惊艳”的方式出现的,你,你,你,你让我一颗脆弱的少女芳心,咳咳,情何以堪…… “怎么了?”身边低低地问,一双手扶住我的手臂,我转头,对上清雅担忧的目光。 咽了一口唾沫,深呼吸,我冲着那两人露出抱歉笑容:“一时失态,请见谅。” 告辞离开,清雅始终扶着我,又问:“跟他们说什么,居然会动容至此?” 我想一会,惆怅一会,又觉得不可置信,不停摇头,叹息,清雅看我的眼神更是担忧,我伸手按在他扶着我胳膊的手上,说道:“无事,回房内,我同你细细说来。” 他望着我,这才露出了浅浅笑容。 我同清雅,相扶上楼而去。 感冒余威,痛“哭”流涕ing 大家继续多扔点推荐票票啊^_^ ------------ 15 卧室内的美少年 将上了楼,却见二楼之上,有人高挽的长如瀑,一身锦衣斑斓,攀在栏杆处,眼光耀耀地看向这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扫他一眼,心想这时侯,浑该是小侯爷带着恶奴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黄金年纪,怎么他宁肯风尘仆仆不远千里来到小小定海县,费心费力刨出我这等千古奇才。 我想到了高捕头的密告,心底不停嘀咕:难道真是某跟某基情未了,真是……让人眼界大开。 浑身不是很舒服,手越牢牢地抓了旁边的清雅,尽力地将他挡在身侧。 安乐侯那一双可勾魂夺魄的鲜明双眼盯着我跟清雅看,寻常人早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本欲当他不存在,跟着小二回自己的房间。 小二偏偏带着我经过他的身边,还躬身行礼:“见过侯爷。” 他傲慢地眨眨眼,头都未曾动一下,身子倒是转了过来,似是个不善的模样。 我忍气吞声,带着清雅慢慢经过,免不得停下,照着小二的姿态,低低说一声:“侯爷晚安。” 隐约见他的长眉挑了那么一挑,我的目光溜开,带着清雅亦想脚底抹油。 “让你们兄弟两个睡一间,不会道本侯刻薄了你们吧?”起音也是高高的,带着一股子的居高临下气息。 他生的倒是挺高,就算是漫不经心斜倚在栏杆上,那眼皮还是半垂着也似,俯视我们升斗小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我低眉垂眼不敢再多看一眼,说道:“檐下之人,哪里敢挑剔什么,侯爷已经是美意拳拳了,我兄弟感激不荆” 不知他是何表情,我也不想看。 他无声。我却不能无言:“侯爷若无他事,我等就退下了。” 听的那边冷冷一哼,不知是个什么意思,这密码我解读不得,只好顺理成章地按着自己的心态走,只当侯爷是高抬贵手准了。 我拉着清雅的手加快了步子,竟冲过了带路小二的身边,只好拉一把他:“麻烦小二哥请快,在下疲倦的很。” 转到了拐角处的一间房子,我内心测量了一下,距离安乐侯出现的那房间门口,差不多隔了两个房间。 还好。心底松了一口气,小二哥推开门,我便拉着清雅忙不迭地冲了进去,顺便将房门牢牢地关上,这才松一口气。 清雅望着靠在门板上微微做喘息状的我,问道:“姐姐,怎么了,你似乎极怕那个小侯爷。” 我张开眼睛,冲着他吐了吐舌头,说道:“难道你不怕么?我瞧那人,似是个人形猛虎相似。” 清雅微微一笑,走到床边,查看床铺情形,弯着腰不回头,说道:“所以姐姐先前想逃走?” “不然又怎样,唉。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看他那等凶险狡诈,日后怕是有的熬了。”我点头,心底不由忧愁。顺手将背在身后的小包袱解下来,本想扔在桌子上,想了想,还是小心地放在了床上枕头边上,向内又推了推,才打量周围,说道:“这里只一间床,怪不得那奸诈侯爷会如此讲。” 清雅坐在床边见我怔,说道:“姐姐不愿意么……那么我可以睡凳子的。” 我急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 清雅微笑:“不是就好了,对了,姐姐不是说要跟我细细说……你方才在下面,跟那两人谈什么啊?”晶莹光的眼睛里,透出好奇来。 我这才想起,还有这回事呢,当下坐在了清雅身边,说道:“清雅,我问你,你可曾听说过‘南侠’展昭,这个名字?” 清雅看着我,眼神茫然,摇了摇头。 我低头想了想,也是,南侠虽然名满天下,只不过清雅自小多病,又住在偏远县城,消息闭塞,也无人对他讲这些事情,就是我来了之后,也只带他出街过一次,生怕累到了他,他也是个爱安静的孩子,整日里呆在家里,都不吵不嚷,虽然是个多病之身,却难得的性格乖巧,让我很是放心。 我想,这一趟去大宋的国都,没准真的会遇上一些我意料之外的人,是时候给清雅普及一些“江湖传闻”知识了。 我说道:“也难怪你不知道,方才我问那两人,他们说的,却是个跟南侠展昭息息相关的人。” 清雅说道:“我听你们说什么案子……难道又有人犯案么?” 我点点头,深思手:“这件事情说来很是古怪,以我所知,那个人不像是会做下那种事的……可是为什么?”想到白玉堂,忍不住又觉得心胸闷痛,天啊,我少女的玻璃心碍… “姐姐,那个人是谁?” 我解释说道:“那个据说是犯案的人,叫做白玉堂,是陷空岛五鼠之一,有名的江湖少侠埃”不由地又是怅惘非常。 清雅问道:“姐姐,难道你认识他?” 我急忙否认:“我从未见过他,只是听闻而已。” 清雅看着我,说道:“可是你方才的表情,倒似乎带着遗憾。” 我苦笑:“我是杞人忧天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 说着,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在惊愕,白玉堂不是能作出那种事情的人来,这……真真跟我以前所听所闻有所不同,清雅,你说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我却是不知道的,姐姐,难道你想插手这件案子?”清雅问。 我哈哈一笑:“现如今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敢去多管闲事?” 清雅似是累了,慢慢地歪身靠在床边,说道:“只不过姐姐你先前都不曾跟我说过这些,什么南侠……老鼠,不过我看姐姐你好似十分关心那人……”有些沉吟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跳,也是……我是他的姐姐,自小相依为命,虽然最近我出衙门公干,可是要说起那些江湖之事,若真的懂得那么透彻,也未免古怪。也幸亏是清雅了解我的苦衷,知道我是为了养家所以才逼不得已入衙门的,若是给其他人知道我是女扮男装,恐怕也会引为惊世骇俗之举。但是我也不能太过放肆,免得清雅也疑心就不好了。 “嗯……我闲来无事,听衙役们说起来的,是以有些好奇。”微笑看着他回答。 清雅这才点了点头:“原来是如此。”忽然打了个哈欠,说道:“不如,我们睡吧。” 我看他有些懒懒的样子,自来他不曾出门的,今日行了这么长原路,虽然说是乘坐马车,到底是一路颠簸,点了点头,说:“好的,早些休息。” 自己转过身子,看了看脸盆之中还有水,粗略地洗了洗脸,只是在客栈之中不甚方便,一切只能从简。擦干了脸,回到了床边上,清雅已经躺好了,说道:“姐姐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外面吧。” 清雅答应了一声,向内靠了靠,忽然之间又停住,说:“你睡觉不老实,这张床小,你睡外面,怕是要跌下去的,不如睡里面吧,有我护着,怎样也是跌不到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看着他认真的双眼,脸上却呼呼热:他怎么知道我睡觉不老实,难道说上一次的荒唐无状,被他觉了? ------------ 16 缠人时的美少年 清雅睡在床的外侧,我紧贴着墙板侧卧在里面。 桌上的油灯还在闪着,灯光并不强烈,从爬上床开始就一直侧面躺着,整个人快要僵硬了,身边的清雅自始至终也未曾动过,呼吸静而均匀,想必已经睡着。 心头乱乱的,不知为何睡不着,想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去,摸了摸枕头旁边的小包袱,我的一点家当便放在里面,除了几贯钱,一个冻得很硬了的馒头,还有的便是我那本《聊斋志异》,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将书摸了出来,借着灯光翻看了几眼,忽然感觉人在宋朝,这样一个油灯幽暗光芒忽闪忽闪的夜晚,读这些鬼鬼怪怪,有些怕人,于是匆匆地又合上书,塞进了包袱里去。 一想之下,便想多了,联想力挥,生怕一转眼跟前多一个黑漆漆的鬼来,幸亏身边还有个活生生的人,清雅躺在旁边,睡得四平八稳。 我偷偷地转过头去,看他一眼,侧面看来,那清秀的轮廓如一副颜色柔和的画。 是时候说说我来到这里认识清雅之时的事了。 当时,被那个长相疑似安乐侯的人——现在我只能说疑似了,因为当时那人注视我的双眼充满了急迫跟渴望,但是现在这位真家伙,却通常是轻蔑,不屑,以及凶狠霸道……种种。 总而言之,当我昏昏沉沉,醒来之后,现自己倒在一片雪地之中,身边还放着我的随身包,我摸了摸浑身上下,胳膊腿脚全都在,赶紧松一口气,却忽然又想到,那个打扮奇特的人,他不会是人贩子吧。 我从地上爬起来打量周围,果然这似是个小乡村的模样,远处还有房子此起彼伏,吃了一惊,感觉自己能动了之后,便拎起包,想要逃跑,然而周围冰天雪地,我一时懵了,不知要跑向何方去。 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视野里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人,就那样自雪中探出头来,我这才现前方似乎是一个坡路,那人正试图地从下面爬上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本是想拔腿逃跑的,然而却正也是因为见了这个人,反倒让我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少年,散着长长的头,身着一件十分朴素简陋的长袍,腰间随意系着一根带子,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后来我才知道那是雪的光芒反照的,平素里他的脸是蜡黄色的,那是典型的病容。 只是,除此之外,这堪称是一个眉清目秀近乎柔美的孩子,而且看起来相当柔弱,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无害而良善的气息。 于是,我理所当然地站住了脚。的确,若当时出现的是个彪形大汉,恐怕我早就尖叫着狂奔了。 而这个孩子,看似弱不禁风,虽然身段修长,然而我有相当的把握可以将他推倒,跟他相比,堪称健壮的那个应该是我,我内心暗笑。 不知为何,自从见到清雅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极其柔弱,需要保护,完全没有认真想过他也是一个正常的男性。 我拎着包站在雪地里茕茕独立,一直望着清雅蹒跚着向我走了过来,他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时而停下来咳嗽一声,眼睛看向我的时候却是——充满了渴望。看的我的心砰然而动,就好像女子的天性萌,望见了诸如可爱的小白兔,或者尚在吃奶期的圆滚滚的小狗之类萌物,会忍不住尖叫,想要上去抚摸他一顿,那种无法控制的天性。 事实上我真的扔了包,冲上去就在清雅即将跌倒的时候,将他扶住了。 少年竟然毫不犹豫地靠在了我的身上,并且用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臂,我对此十分惶恐,甚至有点受宠若惊,就好像被吃奶的小狗舔了手一下,这是一种温暖的示好吧?天真的想。 清雅咳嗽了一声,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张口,第一句乃是:“姐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顿时如五雷轰顶。 他又给我头顶补上一道雷:“姐姐,我求你不要生气,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你别离开我,我会很听话,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咳,咳咳……”他说着说着,眼中竟有泪光闪烁,手也微微颤抖,说完这句,便开始了剧烈的咳嗽,瘦弱的肩头缩在一起,原本修长的身体弯的像是虾米,我几乎担心他会咳嗽的断气,这种感觉让我的呼吸也困难起来,甚至忽略了他先前说的那两句动人心魄人深省的话。 “没事没事,你慢一点,不要咳的这么厉害。”我善心大。 “姐姐,你答应我了么?”他猛地仰起头,带着泪光的眼睛闪闪光看着我,我的心都化了,你要我答应什么呢,梦幻般的美少年,我什么都答应你就是了……等等…… “碍…”我拉长了调子。 “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再偷偷逃走,我知道我是姐姐的累赘,不过我会很听话,真的会……”他终于落泪了,枯瘦而修长的手抓住我的手臂,颤颤抖。 妈的,我当时想,假如我甩开他的手然后说:“少说废话我不懂我要离开……”那当真是禽兽不如了。 我身不由己,由衷地说:“放心啦,我不会离开你的。”心底却想:悲催了,果然是天妒绝色,这样的美少年,居然是个疯子耶……本来想做做好事,顺便问问他我在哪里,怎么逃走,没想到却被套牢了。唉。真是命运弄人埃 *********************************** 后来,清雅便带我回到了他现在的“家”。在路上,我见到了形形色色打扮的,确切的说,是古人,不仅仅有古装,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长,那种自然的生活气息,不是光靠演技能磨练出来的。我渐渐觉得不妥,每见一个人,头皮都麻一次,头也似乎根根竖起,起初我见清雅打扮异常,还以为是地方风俗,然后一路走来,才逐渐醒悟。 一直到清雅拉我入屋子,我才茫然现,这里简陋的简直不能形容,最重要的是,我环顾了一周,一样家用电器也没有现。 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的我,几乎狂呼出声。 清雅却胆怯地看着我,似觉了我不能控制的面部肌肉抖动,他说:“我们才新搬到这里不久,路也不熟悉,我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你往哪边去了……姐姐,你别再离开,再离开我的话,怕是会找不到你了。”他似有些羞愧又担忧地望着我。 我痴呆呆点头。 他牵着我入内,屋子内跟屋子外一个温度,更加上心底想到那个可能,更觉得浑身冰凉。 清雅让我坐在冰凉床上,自己挨着我坐下,伸手抱住我,说道:“姐姐,能将你找回来,真好,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们再次搬家就是了,只是你别再抛下清雅。” 清雅,原来他有这样好的名字。 我望着小狗一样窝在我腰间的少年,若不是定力好,早就吼出声音了。 后来我四处转了转,终于将周围的情形调查清楚,不是我精神错乱,也不是清雅疯魔,而是我,华丽而囧然的穿越了。 至于清雅为何会认定我是他的姐姐,起初我还抱着怀疑态度,后来却了然了,家中也无镜子之类的东西,偶然是在某一次我舀水的时候,望见了水缸内自己的影子。 那个影子,说是以前的我,又不是十分想象,比如眉毛,无端端长了些也比以前粗了,脸有些瘦削,眼睛也大了一些,似乎没有多少转变,但是少少的这一些,便足以变得如另外一个人,陌生而令人诧异。我扒在水缸边上看的目不转睛,像是流连自己水中影子的水仙之神,不同的是,我是吃惊。 本来这几天我觉得自己的腰围似乎小了许多,还以为是因为水土不服……没想到,变化的不仅仅是体重。 怪不得,当时清雅看着穿着大衣的我,以为是她姐姐,除了衣裳不一样以外,恐怕,其他样貌之类的,会跟那个他口中的“姐姐”一模一样吧。 我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把我从现代带来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只留一本“聊斋”,就是这本书,也不能叫清雅看见,宋时候,该不会有这样印刷的书吧,何况乃是简体字。于是每次看,都有些偷偷摸摸,幸亏清雅是个极懂事的孩子,极少过问我做什么,想必他也不知我每日闲着看的,是怎样的书吧。 然后为了又带着清雅从原来住的地方搬了出来,为了他的病,便又勤学苦练苦心经营地打入了定海县衙,为一名小小主簿。日子一向平静无波,近乎一年,一直到现在。 清雅偶尔对我说:“姐姐,你跟以前,似有不同。” 我问他哪里不同,他想了想,说:“以前对我很凶,现在却很好……” 我问:“我对你凶吗?”看着他不安的眼神,解释说道,“你找到我之前,我在雪中跌了一跤,不知睡了多久,有些事情,不记得了。”暗暗惭愧:好烂的借口。 他的脸上却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小声说道:“姐姐你以前经常骂我,还……现在却没有。”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心头凉:“我骂你……然后……”看着他躲闪的神色,忽然想起他雪地之中找到我时候,说什么“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由心底阴森森地想:以前的那个“我”,不会还打过他吧。 当时清雅并没有对我说,后来我才逐渐地知道,事实,的确如此。 不过,是有原因的。 ******************** 嘿嘿,要推荐收藏啊,群摸之 ------------ 17 沐浴后的美少年 一夜多梦。梦见那白衣飘飘长飘飘的少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自迷雾之中缓缓走来,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样子,无奈在地上放了一块清雅爱吃的小酥肉,果然他手舞足蹈地过来了,“啪”地一声被老鼠夹子夹住脚,吱吱乱叫,无法动弹。 我由此而兴高采烈扑上去,他大怒起身,身形自老鼠杰瑞变成了义愤填膺的英俊少年:“呔,大胆,竟然当你家五爷是老鼠对待……”当啷一声宝剑出鞘,要斩杀妖孽。 我抱头鼠窜,慌不择路,骨碌碌滚下山坡,惊得尖叫出声。 醒来的时候望见清雅一脸惶然看我的脸。我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刹那巨震,垂眸觉自己双手正拥抱着他,望着那清瘦身子,了悟怪不得梦里被那真假不知的白玉堂追的滚落山崖都没有痛觉,原来是这样。 立刻扯手回来,还没有来得及解释,清雅担忧看我:“姐姐你做了什么噩梦?” 正好配合我凄惨仓皇的心境,我坦然招供:“是,我梦见被老鼠追杀……”想了想,又改口,“被人追杀。” 清雅莫测高深地看我,就差伸手来摸摸我的额头了。 ************************************* 昏昏沉沉赶了几日路程,终于耳边听到了人声嘈杂,掀起帘子向外看看,好一个花团锦簇的世界,纵然是隆冬,街头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十分热闹。 若不是身处险境,一定要拉着清雅出去见见世面,如今只好窝在车上,对外面的美景虎视眈眈,差一些些口角流涎。 不知道了什么地方,马车停住,有人催促我们下车,我先跳下车来,伸手便去扶清雅,待他一并下来,那随行的侍卫说道:“侯爷有令,请两位暂时住在此地。” 我抬头向前看,好一座幽静府邸,精致院落,心头啧啧称奇,又回头去打量周围,却不见安乐侯的嚣张人影。不由问道:“敢问侯爷何在?” 那差人说道:“侯爷自有事去了,两位请先进内安歇,若有何要求,尽数吩咐下人便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真有些受宠若惊,我同清雅携手入内,果然有两个伶俐小丫头过来,圆圆的脸十分可爱,眼睛骨碌碌在我跟清雅身上扫过,最后齐齐落在清雅身上,看着清雅微微而笑,笑容有些许诡异,却当我是空气一般,我瞧着这两人眼底的光芒,心底不免毛,想道:她们只管看着清雅瞧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弟弟是美人,只不过这种态度未免太赤裸了吧,难道说是因为…… 这样想来,轻松的感觉刹那烟消云散,心底有些沉甸甸的,握着清雅的手也缩紧了,清雅似察觉我的不安,回头看我一眼,冲我露出笑容。 大抵是安乐侯事先交代过了,丫头们将我们迎入厅内,嘘寒问暖,我听说可以洗澡,立刻雀跃起来,清雅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望着清雅淡然的眼神,才说了一声好。 屏风拉开,尽数遮了,清雅在外间候着,不许闲杂人等出入,我便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从木桶里出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轻盈了很多,一刹那热泪盈眶。 先前在定海县的时候,并无这般奢侈条件,要洗澡谈何容易,洗一次不够挨冻的,只在夜深人静时候,用毛巾沾水微微擦拭,何等窘迫。 水换了一批之后,我便守着让清雅去洗了洗,一边尽快将自己的头弄干,一边侧耳倾听。 这样倒好,若是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就出声问一问,生怕清雅昏倒在里面。过了一会儿,听到清雅的唤声,我狐疑地探头过去看,见他身上披着一件衣裳,有弱不胜衣之态,急忙过去将他扶住,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么?”大概是水泡的厉害,他两颊颜色晕红,双眸光流转,看来竟带一丝美艳不可方物。 我砰然心跳,急忙低眉从屏风上将他的外袍扯过来,眼不抬地替他穿上,清雅微微喘息不定:“谢谢,姐姐……” 我将腰带替他系上,才扶着他出来,忍不住又看他一眼,却见那脸色又恢复了昔日病恹恹的淡黄色,红的也不那么厉害了,心底知道是水汽蒸的他一时喘不过气来,此刻已经恢复了许多,才放下心来。 好好地令清雅在床上睡了一会儿,本想自己出去溜达一圈打听打听情况的,不料他伸手拉着我的手不放,纵然是睡着也是这样,我无奈,只好仍旧守着他。 一连坐了几天的马车,人已经习惯了那种摇摇晃晃,早就疲累不堪,又因为洗了澡的缘故,一时心底轻松,握着清雅的手起初开始打瞌睡,慢慢地就趴在床头睡着了。 正睡得香甜,听到一声咳嗽。 有些不以为意地直接忽略了,不料那咳嗽声越大了,我心底一个激灵,听着那么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转过头去。 在门口边上,五彩斑斓地站着一个人,正是安乐侯上水流。 那锐利的目光,自我的身上溜到清雅的身上,又从清雅身上转了回来,也不嫌累。 我急忙放开清雅的手,向着床边站了站,遮住身后人,说道:“参见侯爷。” 安乐侯笑吟吟看着我,说:“不用多礼,本侯来见宁欢,是有事交代。”说着微微一顿,身后有人向前来,鱼贯而入,三个丫头围在桌子边上,各自捧着托盘,第一个是一顶乌纱展翅,虎踞其上,第二是一袭绿色的袍子平铺着,绣着花鸟纹,最后一个却是一双黑皮履,官靴朝天立着。 我打量着这些东西。 小侯爷说道:“本侯方才进宫面圣,自是要替你取一个功名来好办事的。”轻描淡写的他说。 我呆若木鸡。 此人继续淡定说道:“宁欢你记得换上这些,监察御史虽然品级太低,不过权限倒是不错,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查案,若是你能如愿将此案破了,大大有功,本侯自然会再替你争取,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前途远大,不可限量。” 我眉眼耸动。怎么听怎么感觉小侯爷这像是在给我投饵,而且是含有剧毒而且巨大的饵,他说的那些堂而皇之的广告词全没有用,万一我被这巨大的毒饵弄死,什么加官进爵,只好去地狱里跟阎王老子说。 而安乐侯倒是一片喜气扬扬,看我的样子,就好像看一个光灿灿的金元宝。 我恨不得就直接从天空掉下,砸到他的额头上,将他砸死算了。 “侯爷,您真的要让我审理柳藏川的案子?”我挑挑眉,问。 “不然,本侯千里迢迢的,找你来玩儿么,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好玩的人。”他耸肩,很是相信自己的品味。 我黑线,我好玩不好玩,关你屁事,我的好玩,也只给我喜欢的人,你么……几辈子的福分还没有修到,那是王八嗅香花——别(鳖)想啊别想。 心底默默地咒骂,嘴上仍慢慢说道:“侯爷,不是我不肯奉命,就算我不肯奉命,想必侯爷也不会放过我,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想要侯爷知道,有些事情,若真的存在,一旦查出坐实的话,侯爷不要恼羞成怒,后悔今日曾将凤宁欢绑上汴京来的好,话说回来,侯爷此刻若反悔,也还来得及。” 说完这句,望见那人脸上又露出那碍眼的饶有兴趣来,此人说道:“本侯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令自己后悔的事,凤宁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本侯若是有心徇私枉法,也不用特特去找你前来了,这汴京之中,听我话的狗儿多的是!本侯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只是你千万别让本侯失望、让所有人看了热闹,否则的话,后悔的那个就是你。” 虽然是光明磊落的话,被他说的恁般难听,听的我皱眉撇嘴,幸亏是低着头,仗着他看不见。 安乐侯移动脚步走了,我才轻叹一声,愁肠百结。 “姐姐又在叹气了。”身后声响,我回头,望见清雅缓缓起身,看着我。 急忙微笑:“别怪我,已经是习惯了。” 清雅点点头:“我只恨自己帮不上姐姐的忙。” 我伸手捉住他的手:“不要乱说。”我只恨自己本领不够,还带累他入如此的险境,唉,只是,更多的担忧怎么肯对清雅说?让他身病再加上心病的话就大不好。 ************************************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看着桌上那放着的各色衣物,心底默默地想:据我所知,监察御史的品级倒的确是挺低的,至多是从七品而已,不过如安乐侯所说,权限倒是不小,皇帝倒真的挺给他面子,我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县城主簿,忽然一跃成为监察御史,怎样也算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了吧。而皇帝竟也肯跟着安乐侯胡闹,可见这小侯爷地位然埃 我苦笑看着绿色官袍,心想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被赋予了公安局长权限的城管,唉……自我感觉甚囧。 踌躇很久,终于转到屏风后面,将衣裳换上,徐徐走出,展开袖子展示给清雅:“如何?” 他的双眼之中似闪过一道清亮光芒,旋即点头:“姐姐,很好看呢。” 本主簿却摇头而唉声叹气,低头看了看那一身的葱绿,心想:“似是春天里的一棵郁郁向上的嫩草埃”感觉自己心老人不老,悲喜莫名,一刹那真想放声歌唱:“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颗无人知道的小草……”就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想了一会儿,仍旧十分气馁。 从今以后,这汴京城的浑水,我一头跳下去,不知这葱绿的一身,到最后会被搅成什么颜色,只希望无论是黑的白的都好,千万不要是红彤彤的,升官非我所愿,但是被一刀两断血染葱绿,更绝对不是我追求的。盼只盼一切能险中取胜转危为安,而后带着清雅,顺顺利利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好。 ******************** 有推荐就扔几张吧……跑过…… ------------ 18 轿子内的美少年 我挽着清雅的手出了安乐侯宅邸的大门。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回头看看此地,不由地撇了撇嘴,越看越觉得这地方诡异,不由自主想起一句话: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 越怀念我跟清雅在定海县的那简陋的小屋子,怀念每天回家之后,清雅屋子内热烘烘的火炉味道,夹杂着药香弥漫,那是我熟悉的味道,不似此地般,叫人不安。 只不知那不安来自何处。 听安乐侯派来的人说,要我换了官服之后,便往御史衙门去报个道。 汴京对我来说,人生地不熟,出了门便只两眼一抹黑,正在心底觉得为难,见门口停着一顶轿子。 我看了看,又看了看,那随从说道:“不知大人还带着小少爷前去,所以……” 而我顾不上撑着,喜笑颜开,轿子!这真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回头看看清雅,见他面有难色,说道:“不然,我就不去了……”手却紧紧地拉着我的袖子不放。 我哈哈一笑,同清雅走到轿子边上,眼珠一转,伸腿踢了一脚,才说:“我瞧这里面宽敞的很,更结实,怕什么?”拉着他,也不顾别人的眼神,弯腰钻了进去。 清雅瘦弱,我也不胖,更兼身材并不高大,两个人坐着竟也十分宽敞,轿夫自然不怎么吃力,轿子晃晃悠悠起来了。我坐的安乐十分,握着清雅的手,嘻嘻哈哈一路不断,倒是清雅十分笃定,任凭我在一边作怪,偶尔只是淡然微笑,似司空见惯,我合不拢嘴,笑了一会儿,说道:“清雅,你觉得好玩儿不?” 清雅点点头:“挺好玩的。”随口附和着我。 不以为意地转开目光,清雅就是如此,虽然在我眼里是个小孩子,却老成十分,等闲见不到他张皇失措的样子,对什么都似没大有兴趣,不然的话,在定海县的时候,白天我出外去衙门,他也不会总是一个人呆在屋内一天不动。 我索然无味,不再说话,但是我说话的时候不感觉什么,一停下口,轿子内的气氛有些古怪,起先是我握着清雅的手,是想拉他上来,渐渐地,竟变成了他握着我的手,暖暖的大手笼着,我斜眼去看,略微有些不自在。 低低咳嗽一声,转头掀开帘子,向外偷偷张望。 汴京繁华地,花花世界,将定海县的风貌都比的萧条,只见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甚至吆喝声音,吵嚷声音,还有食物等的香气,交织一起,弄得我不一刻便双眼冒火,饥肠辘辘,忘了先前的不自在,转头问清雅:“清雅,你饿不饿?” 清雅呆呆看我,早时候只简单吃了点东西,此刻已经将近中午,也该是吃饭的时候了,我期待的望着他,只等他说一句:“我也饿了。”便立刻命人停轿,下去找个地方饱餐一顿再说。 这边还没有听到答应,轿子忽然一顿,耳边响起了对话的声音,我听不真切,过了一会儿,有随从掀起轿帘子,面色惶惶,看着我低语说道:“大人,大事不好,太常卿大人将轿子拦住了。” “啊?”我吃了一惊。 太常卿是朝廷的四品命官,虽然说在汴京这地方,官员多如过江之鲫,四品官也不算什么,但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而我从七品之人,更是低微如尘埃,不过本官初来乍到,除了那小侯爷,跟任何人都没什么交集,他为何要拦下我呢? 当下问道:“是不是咱们的轿子挡着人家了?挪开让路也就是了。” “不!”随从很肯定地否认了我息事宁人的做法,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太常卿,大概是为了‘那件事’来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那件事?”我兀自一头雾水,我没惹事儿埃 随从认真地看着我,点头。我皱眉,正要相问,旁边清雅握了一下我的手,低低在我耳边说:“莫不正是小侯爷所托的事?” 我张口结舌,问道:“你说的这太常卿,正是柳藏川一案中的苦主之一吗?” 随从继续点头。 我正在如梦初醒,外面—— “轿子内的大人,为何不下轿相见?”有个声音粗声粗气说起来,“莫非,嫌弃本官官职低微,不愿相见吗?还是说,因为某些原因而不敢见本官?” 我皱了皱眉,望着清雅看我的担忧的眼神,说道:“不怕,你呆着这里不要动。” 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略微回手掸了一下那葱绿色的官服,迈步,下了轿子。 怕他作甚,杀人的不是我,审案子么……这也还没开始,咱们谁也不欠谁,你嗓门大点又如何,若是吵起来,本官也不输给你。 ********************************* 面前一条汉子,紫棠色脸蛋,身材魁梧,身着一袭普通的官员锦衣,并没着官袍,却一身的威风凛凛,难以掩饰。 望见我下轿,那一双眼睛就立刻盯了过来,大概是所见不如所期望的,本来带几分愤怒的眼神,又多加了点轻蔑或者不屑一顾……真是人深剩 我慢慢向前走了一步,才拱手行了个礼,说道:“下官新任监察御史凤宁欢,见过太常卿大人。” 不再抬头看他。 耳边听得他说:“听说小侯爷礼贤下士,请了一位‘高人’回京来审理柳藏川一案,本官特意来见识见识。” “恐怕让大人您失望了。”我微笑,继续低着头,和善地回答。 对方一顿,而后一声冷笑:“意料之中。” 呀,他倒是淡定。 我只好无语。 对方又说:“这位……凤大人,本官是个直性子,也不跟你虚与委蛇,你竖起耳朵听好了,本官不管你出身如何,怎样来路,既然你有胆来了这汴京城,掺和了这杀人案,便注定无法脱身,你虽然是侯爷亲自请来的,身后有大靠山。但你也须知道,这案子是怎么个情形,牵扯的有多广,普天之下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凤大人你看,瞧你要将这案子怎么个处理法儿,凤大人,你要小心行事,免得行差踏错,天理昭昭,人心昭昭,都不是说一手遮天就能遮住了的,大人要秉公处理,若有偏私,我第一个就不会服气。” 这一番话,他说的慷慨凛然,正气凛然,却又夹枪带棒,还竖着明显的刺,根根分明,虽然事先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什么还没开始做呢,忽然当街先吃了这个下马威,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又奈何,总不能翻脸以对,都说了是初来乍到,低调点,又能如何,何况对方说的也在理,虽然不好听。 我唯唯诺诺点头:“大人你说的对极了。下官明白。” 他似乎见我颇为顺从,言谈之中也缓和了些,又安慰了我一顿,要我好好审案,若是审理得当,以我年纪轻轻,必定前途不可限量云云,这一套倒是跟安乐侯说的差不多,陈词滥调,毫无新意,还说自己是直性子,没有些许花花肠子,怎在这汴京花花世界混? 倒是会做人,先吓唬我一顿,又哄骗——典型的给一巴掌又塞个甜枣给我,我低眉顺眼只是听着罢了,等他啰嗦够了,终于打马而去。 我原地跺了跺有些麻木的脚,抹了一把汗叹口气转回身来,问道:“柳藏川杀了他的谁?” 随从也叹了一口气:“是蒋大人的弟弟。” 杀了他的亲弟……我打了个哆嗦。走回轿子,望着清雅看我的担忧眼神,忍不住想道:“这柳藏川倒真是喜欢干些招人恨到死的事,假如有人伤了清雅,我也是要找那人去拼命的,假如还有人替那杀人凶手出头,我便会连那人一并恨上。”如此想来,将心比心的,竟原谅了太常卿,感觉自己装乌龟这招用的很对,人家已经痛失胞弟,自然有怒有伤……唉,又想:安乐侯你这做的什么事儿啊,此刻,别说是太常卿,连我都想赶紧把这柳藏川一刀解决了,完事大吉。 上了轿子又行了一段时间,我心底沉甸甸,失去了看风景的兴致勃勃,连清雅抓住我的手都没在意。等听到有人在外面又来禀告的时候,不免心惊:这难道又是哪位大人来训话了吗?柳藏川杀了不少的人,若是大人们都特意等在路上的话……唉,我抓抓耳朵,只能叹多亏了安乐侯的“大力提携”,本官的人品也跟着爆棚,这一路走来,倒是真不冷清。 “大人,大人……” “什么事?”心底叹气,一边深呼吸。 “开封府的展护卫在前面。” 我心底一怵,身子麻,舌头僵,出声问:“谁?” “回大人,是开封府的展昭展护卫……” 我按捺刹那如擂鼓般的心跳,一把撩开帘子,迈步冲了出去。 ************************** 翻了大约过百的文档,终于无奈的承认:起先写得那个大纲,好像真的不见了。 艰难回顾ing,滚地乱哭,额滴个苍天碍… ------------ 19 狭路相逢展小猫 弯腰出了轿子,我抬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一眼望见那一身红袍,喜洋洋地简直如同礼服,顿时晃了我的眼,那人生的高大,我抬头去看,他的面容却隐没在一团的阳光之中,一时瞧不清楚。 仿佛喜从天降,眼前红花相继烂漫绽放,一朵朵啪啪有声,我情不自禁脚步轻快地跑了过去。 不敢就直呆呆地盯着看,也怕毁了心头形象,忐忑不安地低着头,双手一伸,微微振臂而后拱手,缓声说道:“下官见过展大人。” “不必多礼,你是新任的监察御史凤宁欢?”略带一点点清冷的声音。 哇……正点,低着头我如饮佳酿,乐得眼睛都眯起来,表情想必是相当的狰狞,自然越不能瞻仰那人容颜。 等等,我的美名远扬?分明还没有自报姓名,他却已经知晓。 陶醉的忍不住晃了晃脑袋,乌纱帽上的两根翅子随着很得意地晃了晃。 得不到我的回答,那边:“嗯?”仿佛带一点疑惑。 我清醒过来,急忙躬身做谦虚状:“正是下官。”一忍再忍,心底似有个蚂蚁在滚滚地爬来爬去,没个停顿,终究不能矜持,抬头看他。[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看竟不能移开双眼。 比先前凭空想象中的样子要青嫩一些,眉宇间横着秀色,双眸钻石样的闪耀,并英气勃勃。 不似安乐侯一般的锐利勃,也不似清雅的清秀柔弱,宛如一团的温玉,温暖里透着坚硬。 美哉美哉美哉美哉美哉美哉…… 我心底失去了别的言语。在经受了“采花淫贼”白玉堂的打击之后,展小猫同学以一种无比高大无比正义凛然的形象出现我面前力挽狂澜,传说里的偶像跟眼前的真相如此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心花怒放!我在心底描绘自己双眼弯弯嘴角流涎的小白样。 耳旁恍然他絮絮在说:“凤大人,听说是安乐侯亲自提拔的你,不过,你可要记得……” “一定要秉公办事……凤大人,你可听到了么?” “展昭会一直都看着凤大人的,如果……” 我欣赏那种冷清的声音,只感觉宛如天籁般悦耳,恨不得他滔滔不绝只说下去,无论说些什么,我尽数受用。 “凤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展某说话?” 他却凛然带着气愤的说。并且横了我一眼,态度十分嚣张。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哗地将我的热情给浇灭。 我半张着口,有些反应不过来。脑中零零碎碎将他先前所说的话连贯起来,豁然开朗:哦,原来他当我是安乐侯的走狗,所以先给我一个下马威。 真是个正义凛然的人啊,不愧是开封府出来的! 我在心底夸赞。 “展大人,下官当然听的很是清楚明白。”我微笑。 他见我毫不反驳,大抵是吃惊为何我的态度会如此良好,竟有些呆,呆了片刻,便又沉下脸来,表情变化细微而精彩,最后,他似生怕我听不明白般地,不厌其烦地又提点说:“凤大人,展某不管大人是真明白假明白,不过,包大人说过,柳藏川一案非同小可,凤大人最好仔细了审理,如果有什么偏颇之处,包大人的虎头铡,给凤大人预备着呢。” “碍…”我先是大惊:怎么,办的不好,会被开封府杀头? 继而受宠若惊:会用虎头铡么? 我原先以为是狗头铡来着。 不知道是该喜极而泣的好还是哭丧着脸的好。 最后我欣赏着那人温雅如玉的面孔,笑眯眯地说:“展大人抬举下官了。” 仿佛得了什么大便宜。 眼见他非常愤怒地拂袖而去,姿态潇洒之极,看的我痴痴,站在原地久久目送了良久。 *************************** 许久之后,我跟展昭已经熟稔。 偶然之间谈起当初的初次相见,我问:“老猫,你觉得,当初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那个人站在桌子边上,不温不火地横了我一眼,然后说:“简直轻浮之极,有辱斯文!” 我心惊,扯着他的袖子:“不至于吧……人家只不过是见到偶像,情不自禁了一小点点而已……”快点改口快点改口。 那人说道:“是是是,就差一点点就口角流涎了。”他手中的长剑轻轻地转了几转,顺溜潇洒的我眼花,明知道他是故意在耍帅,还是忍不住双眼冒光,怂恿说:“再来一次再来一次。”也不再计较他先前对本大人的诋毁言语。 他轻轻地一哼,美玉端方的脸上透出一丝丝狡诈,说:“美得你。想看么,让那老鼠给你耍去,听说他对你可是言听计从埃” 我想起那白衣翩然之人,这才笑眯眯地又坐了回去。 ************************ 人世间的事情,多么的离奇古怪。 当初第一眼见,他当我是轻浮无耻的攀附权贵之徒,安乐侯座下走狗一小只,虎视眈眈地要揪出我的差错,然后将我依法毫不留情斩杀,而我只当他是个传说里精美的玉观音雕像,赏心悦目,无论是外形还是动作亦或者声音,谁知道浮云荡去之后柳暗花明漫天彩霞艳阳,不打不相识的会跟他终成莫逆呢? 大概这是一场浩劫。就算是我再努力再逃避,终究无法躲闪要坠身其中,遇到的人逐渐地都出现,身上系着的牵绊也越来越多,想抽身,已经是欲罢不能。而先前的我,又怎能未卜先知地知道后事如何?我的愿望很小心也很小,只要平平安安度过眼下便可,无论是展昭还是白玉堂,亦或者安乐侯,都是我生命之中淡淡过客,我望而生乐亦或者大怒,又如何,非亲非故,看过便忘了,目下,我只想对一个人好,而那个人当然就是清雅。 我只是,没有想到…… ********************* 看到有同学在计较猫同学的男主问题,安啦安啦不须担心,其实关于男主么,某人是最糊涂的,不展展,谁知道哪个是男主……张三李四,都是有可能的,嗯,无节操的某个,吭哧吭哧地爬行而过:) 网络龟的真叫人抓狂啊,我…… ------------ 20 初来乍到御史府 我心满意足,笑的灿烂,竟不知掩饰。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大概是有些忘形,被人看出几分,清雅凑过来低声问道:“姐姐,方才拦路的那个人是谁?” 我兀自牙齿闪亮,双眉一扬道:“那是个传说中的美人。” 清雅直愣愣看我,我伸手窝在嘴角轻轻咳嗽,才又说:“那位是开封府的展护卫。”虽收敛三分轻浮,仍带着七分笑意,回想方才同展昭面对面站着,一刹那飘飘然如梦。 清雅不再吱声,似对展昭不甚感兴趣。我则一路回味方才同美人相对,他大红袍近在咫尺,握剑手近在支持,温玉般容颜近在咫尺,光影烁烁,而他声亦如玉石声,一切如此完美,出最初想象。 想得妙处,缩起肩头哈哈笑出几声,自得似老地主又敛了一笔不义的横财。 不知如何便到了御史府,落了轿子之后,本大人才弯腰出来,略抖了抖袖子振奋精神,不料抬头,映入眼中便见小猫三两只,懒洋洋蹲在御史府门前晒太阳,有人伸手摸头,似在捉虱子状,实在大伤风景。 而他们见我到来,也不惊,一个个斜眼看过来,又实在大伤本御史大人的小小自尊。 都穿着衙役的服装,看的我内心一阵阴郁:莫非我是个隐形的么,这些人都看不到所以才如此轻慢。宁可如此。 事实证明,他们是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安乐侯派来的跟从喝道:“都起身了起身了,还不见过新任的监察御史大人?” 虽然这么说,口吻之中却全无认真提醒的声。 我心头自知,此人是瞧在安乐侯威风上给我三分颜面,若说他是真的护我,却是不可能,多半也是跟这些人一样,瞧着我初来乍到,也有心看笑话。 我不做声,只看着前面。 那几个晒太阳的软骨头才一溜邪风的走了过来,个个脚步蹒跚,走的风吹杨柳。我虽然不懂武功,却也一眼看出他们下盘轻浮,宽宽的腰带也勒不直伛偻的身子,明明个个正是青壮年的年纪,却无有一点年青人的精神抖擞,非常可恨。 这几人走到我的跟前,眼神飘飘,无精打采地拱手见我:“小人等参见大人。”声调歪歪的,有人偷眼瞄我,似在称量新任的这位御史大人几斤几两,亦或者根本轻若鸿毛,可一口气吹走那种。 心底苦笑,看样子,小侯爷给我的“恩泽”,还并未够,连这几个人都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还不至于相信,汴京的衙门差役,都是如这几位一样。方才见过的展昭所带之人,虽然当时注意力大半在展昭身上,却也依稀瞟见,那几个开封府的衙役个个虎背熊腰,眉眼中虎虎生风,哪里似这几只,如病猫一样。 强龙不压地头蛇。 “嗯,免礼吧。”我淡淡答应一声,表面并不露喜怒。 身后清雅出来,我转头看他:“我们进去瞧瞧。”迈步向前,身后几个衙差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啧,果然如传言所说。” “这位凤大人,面嫩的很埃” “莫非当真是侯爷的……” “据说还住在侯爷的偏宅之中,听说那地儿,先前姓柳的也住过,这其中的关系,可就够人思量了,唉,摊上这么一位,真是……” 我竖起耳朵徐徐听着,听到“侯爷的偏宅”“那姓柳的也住过”几个字,脚步一顿,回想种种,一时竟如吃了苍蝇般的恶心。 我现下才知道,原来先前安乐侯用来安置我跟清雅的,是何地方。 根本就是他自己用来“金屋藏娇”的所在吧! 我还道那地方虽不大却精致异常,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太常卿先行拦路,后而便是展昭,想我是安乐侯带来汴京,又住在他那种意义的处所里,简直如脑门上钉着“我是安乐侯的人”似的,用我来审案,想不让人担心都不成。 再加上我虽然生的并非倾国倾城,也算平头正脸,方才那几个衙差说“面嫩”,话语中带着不怀好意,我又从高捕头处听到的关于安乐侯的那些怪癖言语,这些人,多半是当我乃安乐侯的入幕之宾吧,可恨。 一世清白,被那个小子给…… 我捏着手,气的皱眉停步。 清雅在耳边问:“怎么了?”我才醒悟过来,当下低了头,说道:“没事。”转过身,望着那送我来的安乐侯的侍从,他还未曾离开,当下叫住他。 这人过来,我说道:“请问,这御史衙门,应该有本官所住的地方吧?” 他略带诧异看我一眼,才说道:“自然是有的,大人。” 点点头:“那好,劳烦回去跟小侯爷说一声,从今开始,我就住在这里了。” 这人眼珠动了动,迟疑片刻才说道:“大人如此说,小人就如此回去回禀侯爷便是。” 我答应一声,转过头同清雅携手入内。 ************************* 本是想蜗居在定海县籍籍无名便是了,全没想到会有命中煞星出现,竟然三级跳一直跳到了汴京,我真乃古往今来第一跳蚤。 抬头望着御史大堂上面高挂的四个字:清正廉明。一刹那若有所思,轻轻而叹。 这里似乎是久久无人居住,桌面上,淡淡地落了一层灰尘,我看不过眼,招人过来,吩咐他们将此地好好地清扫,这帮懒人虽然有些不甘愿,到底是领命去了。 又带着清雅转向内堂,走了几步,便入了后院,虽然说注定是个风雨飘摇的所在,但毕竟是有个安身歇脚的地方了。清雅跟着我,颠簸几日,更需要好好调养,当下找了一间房,招呼了一阵衙差不见人,暗想这些人必定是躲懒去了。反正这些事情不是没做过,于是干脆除下官帽,自己动手将屋子略微清扫了一番,先让清雅歇息了再说。 清雅似乎也真累了,等我迅弄完,人靠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我这才松一口气,靠在床边上,扫了一眼放在床尾的包袱,暗暗庆幸我的“蜗牛政策”极有效,从离开安乐侯那居所的时候就带着包袱,一来是怕有人看到我里面的物件,二来也有一种防患于未然的精神,没想到果然派上用场,不然的话,不是还要回去再取?我是一刻也不想再留在那个地方,想到先前除了柳藏川,说不定还有哪位“佳人”被安乐侯金屋藏娇,我便浑身恶寒。 靠在床边,略微休息了一会儿,正在眯眼打盹的功夫,便听到外面有人说道:“我倒真是好奇想见见……” “有什么可见的,不就是一个人么,两只眼睛一张嘴。” “啧,当真是如此不起眼?那你怎么将他从万人丛中选出。” “你当这是选美么,哈哈,若是选美,自然是怎样也挑不到‘他’的,幸好这是选才,怎么,少王爷,你不信我的眼光?” “只是略有怀疑而已!眼见为实,反正迟早我也是会见到的。” “那好,见到了,你可别要失望。” 我听出,前一个声音我不认得从未听过,后一个声音,却确实无疑是安乐侯,他们在说什么,为何会来此地,他们嘴里的那个“他”是谁?难不成是在说我么?而这少王爷,又是何方神圣? 正闭目静想的时候,那两人的脚步声,已经近在门边了。 ------------ 21 欲见难见少王爷 我打盹的时候,觉得饿了,肚子咕咕叫,想得都是现代美食,连平常不甩的面包都格外想念,想到那黄皮之上撒着几点芝麻,闻起来香气扑鼻,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听到外面的声响,才叹一口气,正想睁开眼睛起身,听到门口有一声咳嗽,而后有人说道:“睡着了?” “好像,是睡着了,有那么累吗?” 两个人在对话。我心头一动,便忍着要起身的冲动,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要叫醒,还是改天再来?不过我说——侯爷,这人没你说的那么差。” 我听了这话,心头暗乐,拼命忍着。 小侯爷哼一声:“你倒是要求不高。” 那人噗地喷笑:“大概是你将他说的太不堪了,我在心底只想是怪模怪样缺鼻子少眼的……没想到,倒是很秀气的人碍…” “谁让你那么想了,哼,还看还看,”小侯爷似乎不甚高兴,“你当看什么珍禽异兽么?秀气……哼,你没瞧他鬼祟时候的样子吧?” 我心头大怒,暗骂:“谁鬼祟了?你个无事造谣的臭猴子,你才鬼祟,你全家都鬼祟。” “少王爷”放低了声:“好了,你也不必如此愤愤,我也没说什么啊,我们且先不打扰他休息,反正来日方长,走了走了。”这人倒是很体贴。 耳边听到小侯爷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随后嘀咕了一句什么。 若不是这两人在跟前,我定要大大皱眉:一个是侯爷,一个是王爷,谁高谁低,光听名号也听得出啊,怎么听这话的意思……这少王爷,竟是有点忌惮小侯爷? 果然这汴京城内盘根错节,水深的很埃 我心头略微思量的功夫,那边两个人已经迈步离开了,听到耳边再无声响,我才睁开眼睛,低头沉吟一会儿,便听到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伸手摸了摸肚皮,想到方才我臆想的那些美食,更是饥饿难耐,没有办法,将小包袱拿过来,解开来看,除了几贯钱一本书,幸亏还有三个被冻得硬了的馒头,双眼冒火,将馒头捧着,啃两口先垫一下再说。 好歹啃了小半个馒头,略微缓和了一下肚子空空的感觉,才又将剩下的包回去,回头看清雅,兀自睡得香甜,替他扯了扯被子,伸手向桌上拿起官帽重新戴上,才出门去。 关了门,顺着来路向着前面大堂而去,将到时候,听到里面唧唧喳喳在讲: “柳藏川杀人,乃是板上钉钉的事,众人亲见他持刀杀人,怎么能错?小侯爷这次,是撞了什么邪?” “侯爷不做这些稀奇古怪的事,就不是他安乐侯了。” “这名儿真是起错了,应该叫闹腾,不叫安乐。” “侯爷刚跟少王爷走了,小心他听到,要你小命也是寻常。” “都是自家兄弟怕什么……对了,你说咱们这新任御史大人,最后会怎么着?” “看他嫩生生的,似个生手,又在这汴京地界,还会闹出花来不成?他想向着小侯爷,便必定得罪各家大人,结局可想而之,他要是秉公处理,小侯爷也不会给他好看,这是老鼠钻风箱……” “——左右是个死。” 他们说的火热,哈哈大笑,本御史大人站在廊柱后面,满心萧瑟,果然,如一幕大戏还未曾开场,这些人已经在笃定的预测结局,当我是个摸了白鼻子的丑角,而且是悲剧收场,可恨。 我轻轻地咳嗽一声,迈步而出,现场的几个人石化了片刻,又各自恢复正常,说道:“大人……” 有人偷眼看我。我答应一声,迈步向外,说道:“方才可有人来过?” “回大人,是安乐侯跟少王爷郑印来过。” “啊,是么?”郑迎…心头记住这个名字,又点点头,“本官方才一时瞌睡,竟错过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我扫了一眼大堂内,问:“都打扫的怎样了?本官刚刚上任,大家要勤力些埃”和颜悦色说道。 这些人自然满口答应。 本御史又在御史府内转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房内,刚刚坐定,提起笔来,便听到外面有人来报:“大人,御史中丞大人派人前来。” 我一惊,顶头上司派人来了?急忙放下笔,站起身来迎出去。 在院子的入口,一位身着黑衣的差人正站在那里,在他身后,有两个随从,各自提着一个很大的箱子,不知是做什么用。那差人见了我,面上堆笑,小步走了过来,遥遥地行礼:“卑职见过大人。” 我见他如此恭敬,心头怎样也有几分暗喜,总算见了个有礼的人,想他是御史中丞大人派来的,就算不如此对我这小小芝麻大的官儿,也是应该,当下伸手虚扶他,又略略低头:“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那人这才直起身来,望着我,双眸闪亮:“卑职奉中丞大人之命前来,有几句私密的话要跟于是大人说。”说着,眼光向着旁边的差人身上一瞟。 我知机,点点头:“你们暂且退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双双进了书房,除了我,便只有中丞大人派来之人,我才问:“不知中丞大人有何训示?” 那人不答,一挥手,身后两人上前,将盒子放在了我面前桌上,我不解,看着他们动作,那人说道:“大人请起身。” 我站起身来,他又示意我向前看,便在此时,两个侍从将盒子解开,顿时之间,面前一片光耀璀璨,斑斓闪烁,几乎闪了我的眼。 “哇……”我受到惊吓,忍不住竟后退了一步。 o(n_n)o ------------ 22 一见钟情珍宝贝 眼前毫无疑问是一大堆宝物。 庸俗如我,完全认不出那些宝贝叫什么,珍珠,翡翠,几条看起来就沉甸甸的金子,玉如意,火珊瑚,闪烁着奇异光彩虽然不知道是啥却一定很名贵的种种,琳琅满目,而又货真价实。 一时之间,双眼紧紧地盯着敞开的两个箱子,看的目不转睛,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瞬间在心底涌起的,是我长久以来一直做而却始终没有成真的梦,那就是:天上掉元宝啦哈哈哈。 就好像无数的rmb从天而降,纷纷扬扬,已经将我覆盖。眼前的这些东西,虽然以我外行的身份来说完全是雾里看花不识货,但只知道他们个个是珍稀的古董就是了,任何一个放在现代,都必定价值连城,达了,我的财迷梦,没想到这一场穿越,会让我变成富翁,哈哈哈哈……心底有个视财如命的小人,嘴角咧到耳朵边上笑的狰狞。 大概是面上也不由自主地透出了心中的直白想法。旁边传来一个循循善诱的声音:“怎么样?凤大人觉得这些东西如何?” 自从箱子打开之后,我的双眼便一直落在上面,周围的什么东西都失踪成透明。心头翻来覆去计划着怎样才能携带这些宝贝返回现代,……啊,就算是回去的梦不成,留在这里,也可以做一个非常舒服的土财主了,哈哈哈,财主我所愿也…… 那声音响起,才令我从金山银山欲海滚滚里好不容易翻上来,短短地呼吸一口,逼着自己移开目光看向那声体:“啊?……好,非常好,真是……” 身不由己,神魂颠倒,这些宝贝真是越看越可爱,胜过人间绝色,让人失去了所有的形容词。 似有留心那黑衣人身上掠过的一丝诡笑,令我的心稍微清醒了一下。 中丞府来的那人说道:“那大人知道这些东西,是作何用处的么?” 我茫然地摇摇头,身体一僵又反应过来,警惕看着他。 他说:“不知道不要紧,只要大人肯许卑职一个诺言,那这些东西,就全归大人你的了。” 听了这样动人的诺言,简直比听到“marryme嫁给我”这种最令女人心动失去理智的甜言蜜语还叫人心神荡漾,荡漾如我,亦在心底仰天长笑:“啊哈哈哈……我就知道……” “什么诺言?”挑了挑眉,望向那人。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心底对这些宝贝怀着深厚的“爱情”,但也清楚的明白,阴霾正在慢慢笼罩我身边,我似乎已经预感,我跟这些宝贝的“一见钟情”,将最终抵不过人世间一切的“居心叵测”以及“波澜诡谲”埃 似乎联想到了流行的言情片里的场景,命运注定相遇的男女,却也只是命运大爷一时兴起玩的游戏,他们最终仍旧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虽然总是絮絮叨叨地想着有朝一日重逢然后朝朝暮暮长相思守,却是玩不过命运大神的悲剧翻云覆雨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只要大人你答应,开始审理柳藏川的案子之后,二话不说,杀了此杀人恶魔!”中丞府那人悄声说,靠到我的身边,双眼瞅我的反应,“那么,这些珍宝,就属于大人你了。” 我咽下一口口水。 我又闭上眼。 我试图深呼吸。 最后我伸手,按上了桌子,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最后的最后,我转过头,重新看向那两个箱子,按在桌子上的手已经开始颤抖,颤抖着想要伸向闪闪光的可爱宝贝们,压抑着那种本能的冲动,我依依不舍地转回头来。 以一种挥泪决然的姿态我抬起头:“很抱歉……下官……” 在我痛苦的说出这句愚蠢无比的话之后,我看到那人脸上风云突变,从起初的带一点点阴险变得冰冷僵硬,一双眼睛不信似的盯着我,似乎我是个怪物…… “下官多谢中丞大人的抬爱,只是……”我压抑着心头的剧痛,试图解释。 那人愕然僵硬的面色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不等我说完,阴森森地忽然又说:“大人这是拒绝了?大人可知道,这监察御史,也不过是我中丞大人属下的一员小卒,诚然,小侯爷之能不容小觑,但是卑职奉劝大人,最好替自己留一条后路,大人是想要死心塌地跟着小侯爷,对抗满朝过半的文武大臣呢,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并且能得到如此丰厚的馈赠。大人可要好好地三思而后行啊!” 他拐弯抹角,却字字珠玑。 我觉得他说的实在太对了,精辟!这人的口舌厉害,简直堪比苏仪张秦,我都觉得按照他说的做比较好,但是……奈何。 皱起眉:“下官,实在对不篆…”沉痛地,如挥剑斩情丝,再看一眼那些个个颗颗价值连城的珠宝,如同跟命运注定的恋人诀别……心底突奇想,假如……假如……我答应酌情考虑的话,可不可以留下那么一小颗呢? 魔爪在蠢蠢欲动的时候生生压住:我心底的理智告诉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只怕这些东西,不是我家致富成为现代大豪或者大宋土财主的珍宝,而是买我区区小命的钱。 柳藏川的案子何等举足轻重,我是知道的,不然安乐侯也不会千里寻我,不然来御史府路上也不会被太常卿和展昭连连警告,这中丞府的来人字字珠玑,但是他有一句话更是珠玑中的珠玑: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卒子,在看不清迷局的时候最好的方法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可能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中丞大人的身份,会为了被柳藏川杀死的家奴来贿赂我?我一来不信中丞大人会如此屈尊,二来不信自己有如此身份。三来……现在的我,好歹也是,一个官儿,万古流芳是不可能的,但我毕竟,会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 有点羞,如此正义凛然,不是我的风格埃其实私心来说,假如我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或许真的立刻收下这些宝贝而后逃之夭夭也说不定,不过话又说回来……假如我真的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难道还会稀罕这点儿……东西么? 怒,泣,无奈,咬牙切齿,血泪横流。 正当本大人内心暗骂自己愚蠢却只能坚定地继续做着愚蠢的事、而中丞府来人以一种白天见鬼的震惊跟憎恨看着本大人的时候,耳畔忽地掠过凛冽风声,本大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得“噗”的一声,然后本大人的脸上有点温热的感觉,嗅了嗅,感觉还有点腥腥的,本大人眨了眨眼,现自己面前站着的,中丞府来人之中的一个,胸口戳着一柄很真实的刀子,鲜血正顺着刀柄流下来,如恐怖片。 本大人这才反应出来,脸上……被溅到血了。 这是什么情况? 高分贝的尖叫声在耳边回荡,应该不是我出的吧,实在是……太丢人了…… ------------ 23 神秘莫测大刺客 飞刀突如其来,闪过一道光没入侍从的胸口,像是奇幻片,看得我目瞪口呆,心底充满了不真实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血溅到脸上,起初的温热之后,竟然有些刺痛,我来不及伸手抹去,望着眼前更刺激一幕,飞刀不知为何被凭空自那人胸口拔出,带出另一溜儿的血花,本御史浑身抖,偏偏一步也不能动,已经被吓傻。 几时见过这样惊心动魄的真实谋杀场景?眼直直地望着中刀的仁兄一脸不可置信,眼大大地向后倒去,慢动作地倒在了桌子之上,又顺着桌子滑到地面去,死了?死了。 头先威胁我的那一位中丞府的勇士,猛地大喝:“是什么人?居然敢白日行凶。” 这人着实凶悍,见了这样恐怖的场景居然不怕,反而叫板,我心头知道不好,忙着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血溅到脸上身上都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把我也拉扯进去,挨上一刀两刀就大大的倒霉了也。 我尚要保存有用之身,做些有用之事,咳。 可是心头如此想,却始终不能动上一动,不知情者定以为凤大人威武镇定,只有我心底知道,吓呆了,双脚灌铅了似的,此刻七级风来,也吹不动我分毫。 似乎是要回应那人的叫板跟印证我的所想,刀子以一种魔幻之姿倒飞了回去,随之明显一声不怀好意的长笑之声,有黑衣蒙面之人,从门口哗啦啦跃了进来。 我转过头,呆若木鸡:一只,两只,三只……靠了,竟然有四人这么多。头前一个,手中握着那犯下了命案的匕,虽然他蒙着面,但是本官依旧看的清楚明白,这人是一点儿犯事畏罪潜逃的自觉也没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我这御史府杀人还不怕不惧不逃地撞上前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精神错乱不能以常人估算。第二,他是有备而来而且还没有达到目标。 至于这目标,我心头暗暗叫苦,百忙之中扫了一眼桌面上的两箱子金银珠宝,心想中丞大人这一桩事做的真是妙不可言,如果这些人糊里糊涂地出去传言我收受贿赂,也是有可能的,而最大的可能……这些人怕是冲着这些珠宝而来。 想我初来乍到,也还没来得及得罪什么人,无论是对安乐侯,太常卿还是展猫同学,都是温文有礼不敢冒犯,唯一忤逆的是中丞大人,只不过这事显然跟中丞无关,他总不会顺风耳得知我不从他,所以光派刺客来杀我吧? 何况第一个死的,也是他府上之人。 我也不信大宋的官制是如此的腐败。如此看来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些人想谋财害命,只不过这种出现的方式跟出现的地点,也太彪悍了一点。 我在胡思乱想之事,那边送礼而来的那位中丞府上之人大喝一声:“大胆刺客,拿下!” 竟然不畏惧,飞身而上,让我心头大赞英雄,只不过这情形有点尴尬,他们只有两人,加上我三个,我手无缚鸡之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而对方却有四个精壮男子,究竟是谁拿下谁,还不一定…… 果然,那四人进门之后,头前握着匕的那个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忽然一挥手,这个手势做的妙,妙到引我的心砰砰跳,而随着蒙面领头人手势一动,他身边三人,立刻冲着中丞府上之人冲了过去,大有包围之势,而剩下这位,则一步一步,向着我这边而来。 手按着桌面,勉强镇定,同他对视,望见那双眼睛,竟是紧紧地盯着我看……奇怪,出乎意料,他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这张脸,竟比我身边放着的价值连城的珠宝更好看么?我绝对不相信。 这人不会是眼瞎吧…… 心头感觉大不妙,脚下一动,想后退一步:“你……你是何人?” 略带惊恐看着他。 那人面巾下脸部表情似乎变化了一下,可是却不做声,只是越的靠上前来,我几乎要怀疑他不是冲着珠宝而来,而是冲着……我? 反应过来之后,来不及多想,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那人仿佛皱了一下眉头,而后我听到他嘴里吐出了冷冷的一句话,冷而清晰,此君说道:“诡计多端!你又要做什么?” 本御史顿时感觉眼前金星乱飞……这位蒙面兄说的这一句话,非常惹人遐思埃 只是我还来不及反应,他猛地伸出手来,捉住我的手臂,仿佛老鹰捉住了小鸡,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的胳膊攥祝 疼,疼,疼,我的眼泪顿时一涌而出,顾不上保存面子,叫道:“住手,放开我!” 靠得这样近,仿佛能察觉他身上冷冷的气息。 察觉我的反应,只听得这人冷笑一声,拽住我的胳膊不放,且有越用力的势头,照如此,不一会儿我就会听到小胳膊出清脆的断裂声了。 这人拉着我,向外而去。 那边中丞府派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似已经挂彩,带头那位嚣张仁兄被两个蒙面人夹攻,看样子也不妙,没什么机会分身来救我,我想到御史府那些懒散的衙役,心头一阵悲哀,指望他们?怕也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却是不可能也,那帮脓包,恐怕见到这些凶悍之徒都会如我这般双腿抖吧…… 身不由己随着那人踉跄向着门口而去,正冲到了门边,本御史无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回头冲着中丞府那位叫道:“救我救我!” 那人目光一动,可是果然无法杀出战团,只能投给我爱莫能助的目光,恨! 泪水扑啦啦地顺着脸颊滑落,完全是情不自禁身不由己,那人迈步向外,一只脚踏出门槛,便在此刻,眼前刀光闪过,小小的匕形状,在我泪眼朦胧的眼前闪过,我有点怔,然而捉着我的那人身形却停下来,又是一声冷哼。 他一手仍旧揪着我不放,人却向后一退,又回到了书房内,与此同时,外面有一道高大挺拔身影闪身而入,双手之中,各自握着一柄小小的匕,我的身形晃动之间,眼中泪滴落看的清楚,那匕的柄上,有一个奇形怪状的纹路,很是古怪。 那新出现之人,同样黑巾蒙面黑衣裹身,冷眼一看几乎以为他跟这些刺客是一伙儿的,但是自他出现,便同捉住我的这人相斗一块,我心头大念满天神佛菩萨开眼,虽然不知这位大侠来自何方出身何处,但毫无疑问他是我这路的,泪。 捉住我的那厮,勉强迎了几招,忽然冷哼:“好!”将我的身子向着旁边一推,我收脚不住,向着旁边跌了过去,身子撞上桌子,“彭”地一声,疼的很!忍不住一声惨叫,却仍旧刹不住势头向后跌过去,眼看要重重摔上一跤,那后面出现的黑衣救星见状,霍地闪身过来,一把将我身体捞祝 快的几乎让我转不开眼,救美的举动也恰到好处。 刺客头领低呼一声,仿佛是特定暗号。果然,那两个缠着中丞府侍卫的其中一人跳出战团,冲到桌子边上,我身子一颤,以为他又要来为难我,先前救了我的大侠手臂一紧,将我抱入怀中,如同保护。我才心底微怔,刚想要看看他是何模样——虽然只能望见眼睛。 可却不能转头,因为显而易见面前一幕更为刺激。 刺客丙冲到桌子边上,伸出手来,将中丞府的两箱子珠宝抱住,我见状大怒:这帮坏蛋,搞来搞去,还不是演人为财死这一幕?既然盯上的是中丞府的财宝,就该直奔主题而已,为何要为难我这小卒?难道是看本御史生得好所以见色起意……哼哼,无论如何,好生可恶! 虽然这些珠宝注定不是我的,可是生生如此被人拿去,本御史忍不住仍有些肉疼,只可惜身子动不了。 中丞府的侍卫有些着急,却分身不能,抱着我的大侠见状,却不出手。刺客丙抱着巷子后退,中丞府侍卫拼命一挡,那人脚步一个踉跄,箱子中的珠宝跌出两样来,刺客甲本来正在门口把风似的,见状回头,一掌拍向那人胸口,连外行如我,都看出情况不妙,这一掌若是落实,这位嚣张兄可能就去西天见佛祖了…… “不要!”忍不住脱口而出。 抱着我的大侠闻言,松开我闪身一动。刺客甲见状哈哈长笑,手掌虚晃一招,纵身跳出书房,身后的刺客乙丙丁跟着接二连三冲出去,中丞府之人见来人劫财,忍着身上伤,看也不看我一眼也跟着追出去。 本大人站在屋内,黑衣大侠看我一眼也跟着纵身到门口,我刚要挽留盛情相谢,目光一转看向地上洒落的几样宝贝,闪闪光,惹人喜爱,不由一怔。 “站住!”正当大侠快要出门之时,门外不远处,传来一声正气凛然略带清冷的声音,虽然只听过一次,然而非常的熟悉,让人听之精神一振。 身边的大侠听到这个声音,眼波闪烁,双眉一动,纵身掠过我的身边,动作竟更快了。 o(n_n)o 九点左右还会有第二更的,拜谢,拥抱…… ------------ 24 血溅满面小御史 虽然这不是叫好的时候,但我还是忍不住伸手捏拳,热血沸腾。 急忙弯腰,手在地上抄了那么一抄,手心一片沁凉,将东西紧紧地握住,手感真是一级棒。 将东西向着胸口一塞,目光又在地上逡巡了会儿,在心底默默念了一万遍“见好就收”,才跟着慢吞吞探头出书房。 眼前的场景是怎样? 仿佛一场大混战,目光所及,是那一身红衣之人,影子翩然飞动,纵身跃出,将我那救命恩人拦住,两个人长剑对上短匕,斗得翻翻滚滚不可开交,场景之美轮美奂,其观赏性绝对要大过于生死相争的刺激性。 而在他两人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帮子衙差,看样子是开封府之人,正围着那三个刺客也在打斗。 我极目远望,才看到在远离危险的更远的地方,站着我御史府的几个衙役,一个个面露看好戏的表情,望着这边。 真是丢人的一帮家伙。 “展护卫,展护卫!”确定了自己已经没有危险之后,我大着胆子出声,“这位是自己人,那几个才是刺客!他们拿了中丞大人的宝物哦!” 战斗中的展昭腾空而起,目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仍不停手。 我有些气馁,果然是人微言轻啊,感觉很没有面子,虽然说……我这位救命恩人的身份也有些可疑……可是当务之急,是捉住那几个杀人凶手啊,我这身后,可还躺着一具尸体呢。 想到这里,有些冷,才急忙出了书房,有些担忧地看着两虎相争。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位救了我的大侠似乎打的不耐烦,纵身一跃,人飘飘然地居然上了屋顶,我跟着仰头,嘴巴张开若螃蟹洞观望以及仰望,展猫似乎也不甘示弱,那笔挺的纤腰一扭,长剑闪过一道帅气光芒,人也跟着上了房顶,在确认他们身上都没有绑钢丝之后,我热泪盈眶。 那边,见展昭这个劲敌去追别人了,那刺客甲又是一声邪气凛然的淫笑,一个闪身,叮叮当当,自衙差丛中杀出去,救了刺客乙丙丁,四个人,也不上房,冲着御史府外面的门直奔而去。 我大叫:“拦住他们!” 这一声倒好像是提醒,见这四个人猛虎一样冲过来,原本悠闲站在原地看热闹的御史府的衙差,顿时如鸡群遇到袭击警报一样,轰然尖叫着四散离开,给刺客们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倒是展昭带来的开封府的那些人马,锲而不舍的追了上去。人比人气死人,我就快要被这一群乌合之众气死了。 ****************************** 我站在原地,回头看屋内那僵硬的一具尸体。 身边是中丞府的那位大爷,受了伤,脸色也不大好。 我回过头来,同他目光相对,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竟然无话。我看着他看着我有些恼怒有些惊讶又有些挫败的脸……不免地浮想联翩:这些刺客究竟是何方神圣?展昭居然会及时出现真是神奇……说起来,还真的有些神奇,展护卫出现的时候未免有些巧,难道说…… 我扫着这位仁兄,想到他不免想到那些珠宝,想到那些珠宝不免想到方才,想到方才那一幕……心头一震,才想起至为紧要的一件事,顿时将先前一切思量都压下,急忙说道:“这位大哥,没事就好,下官还有点事,先告辞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那人欲言又止,最后悻悻地住嘴。 我并没给他更多说话的机会,拔腿就跑。 我想到我至为紧要的那个人。 心头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方才这一场闹腾,整个御史府仿佛都刹那沸腾,我敢打赌,在此之前,御史府绝对没有过如此空前的盛况,但是……闹成这样,我却没有见到…… 清雅。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我怎么竟然会忘记了清雅!这帮刺客虽然是冲着珠宝而来,但是也说不定……迁怒啊或者波及无辜之类的,都有可能,不然的话,清雅或许会出现吧。 想到这里,我心头颤,腿却不复先前僵硬,神奇地灵便起来,飞身向着清雅休息的而去。 “清雅,清雅!”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大声地叫着。 无人答应,寂静的空间衬得我的声音竟带一点惊惶的哭腔。 我难遮心头慌张,急急忙忙将那掩着的门推开,迈步就冲了进去。 如一阵风似的拐入内堂,双眼看向那屏风遮掩的后面,床上,空空荡荡,哪里有清雅的影子? 我吃惊的瞪大眼睛,身子忍不住有些阵阵凉,冲到了床边,伸手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掀起被子徒劳地抖动了片刻,手指根根僵。扔了被子,弯腰向下,跪倒地上掀开床围看床底下,仍旧一无所有,我木讷看过每一个角落,一颗心砰砰急跳,几乎要窒息的感觉,脑袋全然放空,半晌才站起身来,木然又看周围,花架,屏风,桌子,板凳,仔仔细细扫过,不见清雅的影子。 我呆呆站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向外冲去,走的太急了,忘了提着官袍的下摆,脚步一迈纠缠住了袍摆,顿时绊到,身子向前冲过去,手忙着去抓旁边的门扇边,手指无力抓不住,果然抢倒了在地,双膝盖先着地,一阵剧痛,我几乎怀疑膝盖骨摔碎了。 疼得钻心,身子抽搐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眼中泪汪汪,迈步向外而去。 刚拐出了偏房,向外而去的时候,那门边上轻轻地响起了一声咳嗽,光芒闪烁之中,清瘦的人影缓慢地在门边出现。 那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带一点点疑惑,又看了看周围,才犹豫着叫:“姐姐,怎么了?”忽然面色大变。 我向前一步,又站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飞快地眨了眨眼将泪逼走,才又咧嘴一笑,抬头对他说道:“没,没事,清雅你……去哪里了?” ********************* 他居然不回答,手扶着门边,向内快快走了过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清雅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的脸,问道:“姐姐,你脸上这是……” 皱眉看着我。 我一呆之下反应过来,该死,脸上仍带着血迹吧,怎么竟然忘了,急忙低下头,伸出袖子向着脸颊上擦过去,一边说:“碍…这个,没什么……这是颜料。” 拼命擦着,经过方才一番奔波,血迹已经有些干涸,要擦干净是有些费力的。 “颜料?”清雅的脸上,仍旧有疑惑之色,却也不再追问,慢慢说道:“我……睡起来有些饿,去厨房找点吃的,可是没有找到。” 我听他这么说,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那厨房所在,正是这御史府最偏僻的地方,那帮刺客自然不会去那么无聊的地方,而这边的吵嚷,在厨房那里,听不到也是有可能的。 一颗心缓缓地落了地,身体上的不适才逐渐显露了出来。 我伸手摸摸腿,有些担心自己的双腿,此刻越疼了,另外,腰部也是,被那刺客用力一扔,撞得不轻,青紫定是免不了的。 大概是看我表情有些古怪,清雅伸手扶住我的手臂,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我正在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哄他放心,却听到门边上,那个冷然的声音插口叫道:“打扰了,御史大人!” o(n_n)o ------------ 25 水火不容两美人 我转回头去看,正看到展昭。 阳光下一身红衣,肩头至肩膀往下,泛出淡淡的光晕,光线倾泻而来,勾勒他如修竹般的身影及玉带裹着的玲珑腰身。 真想摸上一把碍…一瞬间我看的眼热,感觉这边清雅向着我靠过来,有些紧张不解。我伸手按了按他握着我胳膊的手,转头看他一眼安慰。 “展大人?”眨了眨眼睛,仍旧不舍的移开目光。 他不是追人去了吗,那纵身上房的英姿仍在眼前,怪道叫御猫呢。 一双清冽的眸子在我的面上扫过,连我身边的清雅也没有放过,若我无看错,他的眼睛里,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跟这人温润的造型全不相称,一刹那不由地起了维护之心,将清雅挡在身后,纵身向前一步:“展大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人说:“没什么……” 我并不太相信这话,我不认为敬业心那么强的展昭会扔下刺客不去追,悠哉游哉跑到御史府的后院来,此中,必定有缘故。 轻轻拍了拍清雅的手,低声同他耳语片刻,清雅看了我一会,终于将手撤回去,我迈步向前,看了展昭一眼出门。 斜斜走了两步,侧身看展昭,见这人果然聪明,跟了我上来,离房门口有一段距离了,才站住脚,望着他问道:“展大人怎么不去追刺客,却跑到这里来?” 展昭看了我好一会儿,虽然说我不介意他用这种不带感情色彩的眼光看我,——毕竟是美人么,被美人如他看看又如何,我心头欢喜亦来不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但,总觉得他这高深莫测的眼光不代表什么好事,心头竟有一丝丝的忐忑。 终于开了金口:“展某只是想问问,御史大人在这里,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寻常之人路过?”倒是一本正经在问。 我略微一怔:“不寻常之人,展大人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看我的表情很是诚恳,展昭说道:“不瞒大人说,展某怀疑,有贼人潜入这御史府内。” 我被吓了一跳:“什么?展大人你说真的?贼人去了哪里?可现什么端倪?” 转头打量四处,心底嗖嗖地影像倒回,总不会是这帮刺客得了金银珠宝还不够,还想对我不利吧,想到在书房内的凶悍刺客甲,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向着展昭身边靠近一步。 “大人莫怕。”一把清冽的嗓音总算透出了一丝丝的关切,剑似挺拔锋利的身形在我身边,很有安全感,“方才展某一路追来都没有见到可疑行迹,想必是展某看错了。” 虽然心底放松,然而因为能靠他近些,倒乐意继续装作战栗的样子,皱着眉,演技十足的说道:“展大人,请大人务必要再仔细看一遍,方才若不是展大人,恐怕那些刺客就要对下官下手了……另外,展大人,那些中丞大人所送来的东西,可追回来了?” 展昭不变的面容上有一些的诧异,他生得高,看我之时,长睫毛低低垂下,并非直视着人,所以有几分温柔的错觉,说道:“追回一箱子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啊?”我依旧忧心忡忡,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展大人,你说中丞大人不会因此而为难下官吧?天地良心,在那帮刺客来之前,下官已经……已经……” 看我的目光越有点古怪:“这个展某已经知道,方才中丞府的张爷也已经对展某说过了,此事他会回去对中丞大人解释,不过……御史大人你……” 他欲言又止,我摸不透他想什么,只好不耻上问:“不知下官哪里做的不好?请展大人提点,下官初来汴京,人生地不熟,或许在不知不觉之间也会得罪人,这一次逆了中丞大人的面子,那些宝物又是在御史府丢的,且死了人,下官实在……”虽然说这些天灾人祸的,不是我控制范围之内,但毕竟这御史府,也是我的地盘了,虽然认为中丞大人决计不会将此事张扬天下,毕竟他是行贿而来的……可,展昭对我的态度如此冷清,借着这个机会当然要表白一下,看他的样子,倒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主,说完之后,便偷眼看他。 果然,他的表情略见一丝松动,说道:“大人不必担心……”才露出这一丝丝的柔软态度,忽然之间又停了话锋,面上重新透出一丝丝冷若冰霜来,看的我心惊。 “其实大人何必问展昭这些?御史大人若不知如何是好,不是应该去问……”一双眼睛扫向我的身侧。 后知后觉如我,先前全部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贪恋靠他很近的这距离,似能感觉他身上淡淡的暖意,没有想到无声无息中,却又有不之客来到。 “是啊,”那人略带一丝慵懒的声音恰如其分地响起,“宁欢,你有什么为难,不是应该来找本侯吗?问一个区区四品带刀护卫却是为何?” 我向天,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 ************************** 一见安乐侯现身,展昭找了个借口抽身而退,我眼睁睁看他身影消失不见,心底十分恋恋不舍。 那边上安乐侯走到我的边上,我知道应该扮笑行礼,却不知为何一时酝酿不出合适笑容,亦不想立刻见风使舵,这一愣神功夫,头上吃了不轻的一计: “砰!” 什么东西打在我的头上,忍不住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伸手抱住头,皱着眉毛瞪眼看向那人:“你干什么?” 近距离的这张脸,半边眉毛向上明显的挑了挑,真是高难度动作。 他半缩在金绣袖中的手指间,捻着一把不大的小扇子,方才在我头上行凶的,怕就是此物。 对上那不善的目光,我才稍微有些领悟,可恨,被如此“轻轻地”打了一下又怎样,在这种地方,我完全没有叫嚣不公平的权力埃 “侯爷……”急忙低了头,不知如何表情之时,这样最佳。 又想到方才遇袭瞬间狰狞的表情怕落在他眼中去了,不知他心底做何感想,于是顺便后退一步,同他拉开距离,免得此危险物品再度暴起。 眼角余光斜睨之中,对上他深深的双眸。 “侯爷您怎么又回来了?” “你知道本侯来过?” “呃……听人说的。” “哼……方才这里生了何事?” “这……”想了想,不知是要和盘托出的好,还是先按下的好。以现在的情势来说,安乐侯跟御史中丞那些人,完全是水火不相容,万一对他说出中丞大人派人送礼,以这人的脾气,怕是会不依不饶……中丞大人那里的反应我还未知,不如,暂且按下……又想想,方才展昭的语气,仿佛是认定我会向安乐侯求救,唉…… 我低声说:“没,没什么……”语气一如方才我问展昭他来后院做什么时候,他的反应。 “是么?”眼角余光里,那人又再度挑了挑眉,手中的折扇掂量了一会儿,耳旁听到他冷冷一哼,“那,很好。” 也不说再见告辞不用远送,自转过身,迈步离去了。 我见他离开,不亚于见到猛虎摇着尾巴重回丛林去了,心头松了口气很是欢喜,双手拱起,深深弯腰相送:“下官恭送侯爷!” 远远地,听到那人说道:“滚你的吧……” 顺风传来,很是清晰,但我……我坚信自己是听错了。 o(n_n)o 小侯爷:这猪,见到展昭就贴上去,见到本侯就逃,==+ 某人:谁叫你浑身长刺儿……~。~ 某飞:这两天奋勇扫雪,又马不停蹄四处跑,泪泪,俺的虎背熊腰也有点吃不消鸟……咳咳,休息片刻,明天再争取多更几章哈,抚摸大家,记得收藏,投票,等等,快春节啦,都要快乐哦^_^ ------------ 26 惊世骇俗杀人案 这边小侯爷跟展大神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我拔腿飞回去,安抚了清雅一番,又找了个衙差,吩咐他们出去买点吃的回来给清雅,这才又飞身赶到了书房。 本来以为会有一具尸体在那里冷静地等待我,没想到迈步进去,眼前却是干干净净,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甚至是先前被挪动了的桌子都又回到了原位,上面的基本书籍也是纹丝不乱。 我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进错了地方,回头看旁边的一个衙差,此人冲我一笑,淡定反问道:“大人,怎么了?” 我都还没开始问怎么了…… “这里,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屋内,心想,你若是继续给我装傻就试试看,别看我弱小又斯文,我也是会打人的哦。 未料到他没有想隐瞒,拱手说道:“回大人,方才中丞府的几位爷收拾了现场才离开的。” 如此善解人意,大概是嗅到了我身上散出的“凌厉杀气”罢。 只是,他也知道是现场,又怎可让别人来动手插足? 我皱着眉叹口气,怒也是枉然,于事无补,对这帮人来说,如此懒散作为大概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早就养成了的白胖米虫脾性,何况他们本就看低我,中丞大人来头非凡,自是一切由中丞府之人做主,他们乐得不去招惹是非而轻松袖手旁观。 其实对我来说,除了有点被人“干涉”的不爽之外,心底稍微是有那么一些松快的,中丞大人将人带走,大概就有着息事宁人的打算了,看,地上原本散落的珠宝金银都捡的干干净净,渣也不剩……咳咳,总之,看样子一时半会我不用再去想其他,专心办柳藏川的案子就可以了。 平定了一下感慨莫名的心绪,迈步进了屋子,将原先放在桌上的几本卷宗又随意翻看了一下,边看边在心头又连连的赞叹柳藏川其人实在是个奇人,身为刀笔吏,见过的刑杀案子自是不少,所见的杀人者也早就屡见不鲜,不过如柳藏川这般杀的猖狂,杀的快意,杀的肆无忌惮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让我们一起简单回忆一下过程。 根据卷宗记录,柳藏川此人,乃是锦渊楼的少主,这锦渊楼并非只是说是一座楼而已,乃是一个统称,“锦渊”两字,涉及三教九流,各行各业,客栈,酒家,典当行,甚至镖局,放在现代,就是个各行业通吃的龙头企业,而且还是龙头老大,当然,我隐约听说其楼主柳朝羽本身也是个妙人……这自是题外。 柳藏川乃是柳朝羽的独子,本来乃是个俊秀斯文的翩翩少年,年少豁达,性好玩乐,虽然是商贾出身,却是商贾之中的大头,而且人又生的宛如美玉,要跟他结交之人自是如过江之鲫(安乐侯也是其中一条),据说柳藏川跟一些王公贵族的公子们素来交好,一并走马骑射,蹴鞠嬉戏……之类,称兄道弟,热络非常,不知为何突然一反常态,将昔日的伙伴尽数辣手杀害,简直让人怀疑乃是恶魔俯身导致精神错乱也。 柳藏川他杀害的人,抡起手指数来,有五人:有礼部尚书之子江重禾,户部侍郎莫虑,御史中丞大人的家奴蒋三,太常卿之弟端木真良,另外就是驸马都尉陆九烟,这最后一位,也便是跟展昭有着过命交情之人,据说。 看着看着,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真是头疼。 他杀人也杀的这般讲究,这些人,一个个身份特殊的很啊,话说回来,若他杀的全是平头百姓,恐怕也不会掀起这样滔天波澜,还需要某侯爷亲自去揪我来汴京吧。 低头再看: 柳藏川第一个下手杀的,是太常卿大人的弟弟端木真良,据说起初端木只是失踪,三日之后才被人现暴尸荒野,尸体都残缺不全,卷宗上用了一个“惨不忍睹”来形容,四个字写得墨汁深深,可见记录者的心情亦是震撼的,端木的真正身份……是根据身上的胎记才认了出来。 离奇的是,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就知道端木真良是被杀的,因为他身上除了动物的齿痕,并无其他伤痕,一直到第三个人死的时候,才有人想到了端木之事。 徐徐来看,第二个死的,正是我的顶头上司、御史中丞大人的家奴蒋三,跟端木的死无全尸暴尸野外相比,蒋小三的死可谓是轰轰烈烈,卷宗上记录当时观者如云,因为蒋同学所死的地方很是特殊,那正是在这汴京的——城门之上。 是开城门的士兵最先现不妥的,头顶上吊着已经被冻僵了的尸体,一声惊呼,引来无数百姓围观,据说当场昏迷数人……尸体我还没有亲见,但看到此处时候仍不由地觉得浑身冷气嗖嗖,暗想当时在现场之人,必定是终生都无法忘记当时那一幕了吧。 第三个上路之人,是户部侍郎莫虑,也是此案的关键之人。莫大人生前据说是有名的风流才子,写得一手好字,人也聪明活泛,在他死后,仵作搬运尸体之时才现,他的手底下压着一个血字,写得正是一个“柳”,歪歪扭扭,虽然认不出是哪家的字体,不过是个“柳”字无误。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这卷宗内还夹带着一张当时拓印下来的血字,起初无防备之下,那字张飘飘悠悠闪了出来,在我面前尘埃落定,仿佛虚空里有个死不瞑目的灵魂在向着这边吹气引我注意,叫人头皮一阵麻。 开封府的包大人自然不是吃干饭的,展大人更是一等一的正直忠勇,如此明显的提示,想必是莫侍郎临危时候垂死挣扎留下的。 以下的事情便是如此: 包大人稍微联想之下,便将目标锁定了素来同莫虑跟蒋三交好的柳藏川少爷。 如此一来,有人不由地又开始怀疑端木真良之死……不料,正在大家还处在怀疑期间的时候,真凶却似乎已经杀的性起,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擒住了礼部尚书的独生子江重禾,在汴京最大的一座酒楼上,柳藏川手起刀落,伴随着江少爷一声凄厉的呼喊,那颗大好头颅自五楼之上滚滚落下,西瓜似的跌在地上……惊死无数人,而随之而来一腔鲜血似是长虹过空,恁地惊艳,鲜血洒落,如一场血雨飘飘而下,将楼下过路之人兜头淋湿,惨红满面,场面端的惨烈,惊世骇俗。 而杀人者柳藏川,在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之后,便纵身跃出楼头,持刀而逃。 柳藏川在隐匿身形三天之后,被开封府的展昭现行迹,经过一番激战终于捉拿归案,但是叫人心生绝望的是,从柳藏川藏身所在,竟现早就死了多日的驸马都尉,陆九烟大人。 这一卷宗我看的眼花缭乱,脑中嗡嗡作响,敝人的联想力非一般的丰富,拜现代达的数码科技所赐,著名的恐怖片也硬着头皮看了几部,如此东拼西凑,脑中对于血案生的过程,脑补了个十足十,场景之逼真之血腥情节之曲折之动人堪比任何大片,只可惜无法化身某某知名导演派出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剧集来,杀出亚洲为国争光,唉,想的太多了太多了。 叹气复叹气,伸手将卷宗重重拍上,皱眉又皱眉,最终还是提起笔来,看样子,要顺利完结此事,必须要……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o(n_n)o 咳咳,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有票票记得扔过来哦,收藏吧收藏吧~~~ ------------ 27 变化莫测女人心 如愿以偿看到那红衣之人素来沉静似水的脸波澜乍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凤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剑眉斜挑,有些警惕并不信的看着我。 我嘿嘿一笑,自认为表情诚恳:“如展大人所知啰,下官请求御史大人同意,此案让展大人协助下官办理呀。” 他越蹙眉不解:“让展某协助?凤大人你……”凝眸看我。 好好好,继续看下去,我绝不怕被你端详。事实上,只有对上如此专注认真,一丝不苟的眼神,才让我有真实存在、真实面对的感觉。 不知怎地喜悦之余心头竟有淡淡怅惘,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前一刻还狂喜,此刻却忽然泛酸,情绪变化,是如此的快让人防不胜防,是如此吧。 我摇摇头,敛了笑容,才说:“如展大人所见,下官初来乍到,对汴京的情形不太了解,而柳藏川一案偏又涉及良多,下官势单力薄,诚心希望有展大人协助,虽然这样做实在委屈了展大人,还望展大人莫怪……包大人那边,御史大人自会去说……只不知展大人你心下如何?” 抬眼看着他。 “凤大人知道展某跟陆……九烟的关系?”他张口说道,继续凝视着我。 我微微一笑:“知道的很是清楚了。展大人同陆大人,是生死之交的好友。” 听了这话,展昭这才不语,看着我,似在思考。 竒 書 蛧 W W ω . q í s ú W à N G . c c 我背了双手,目光一垂说道:“我心知展大人在疑惑什么,不过,与其隔岸观火,不如靠得更近些,有些事情才会看的更明白,何况,下官深信展大人的为人,所谓内举不避亲,呵呵……展大人觉得呢?” 他双眼一眯看我,神色略有些不自然。 我心头微叹,知道自己有些猜对。 他是至诚君子,心胸坦荡,做了什么,难以掩饰的天衣无缝:上次御史中丞所派的人刚刚出事,后脚展昭就出现追逐刺客了,我不认为,开封府的展大人,会如此巧合的在监察御史府的周围巡逻,从而正好遇上…… 鲁迅说道:我从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国人……所以以我如此小小阴暗的心理在想:是不是展大人跟御史大人同声共气……在演一出戏套我呢?御史大人用利诱这一招来试探我的深浅,若是本御史立场不坚定,拜倒在这无限富贵之下,那么展大人再当场出现,捉个正着,一顶诸如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之类的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是能耐如安乐侯也无法保住我吧。 清扫掉好不容易能审理此案的某小监察御史、朝廷未来的蠹虫,而安乐侯无计可施,柳藏川必死无疑,这一举措,一石二鸟,怎么想怎么都非常的合算。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这么可恶的计策,定是那老谋深算的御史中丞想出的,身为几乎处在百官链最高层的御史中丞大人,什么光怪陆离没见过……设计杀一两个人也不算什么,在他心中,自先入为主认为我是“安乐侯的人”,毫无疑问以为我会唯某侯爷的命是从……估计他早不耐烦我,如此行事,虽然不符合展昭个性,但我不会质疑中丞大人的本领,假如他口灿莲花,以“那凤宁欢若是收下金银,便证明他是个无有原则的贪官,立刻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之类来劝说展昭,再加上陆九烟的关系,正义感膨胀的展护卫顺水推舟的跟着中丞大人来一番曲线救国,倒也是无伤大雅,并不会叫人觉得诧异。 何况自从我到了汴京,虽然展昭其人不在我的身边,但是心却在这里的……这句话听来有点小歧义哦,但是他的心却不是浪漫的暧昧之心,而是凛冽杀心,想要捉我把柄看我行事如何的“坏”心,与其让他人在天涯心在咫尺,哼哼,不如索性让他到我身边看的更透彻些,我自认虽然不是十足十的智慧圣人,却也不至于就作出极恶的事来,自不怕他,何况有如此美人在侧,一大好处便是,先满足了双眼需求,所谓赏心悦目是也,精神上先是一大享受。 所以我主动向御史中丞大人上书请求:请调开封府展昭,协助我办案。 我知道以我薄面,中丞大人未必会给这个面子,关键是,中丞大人对我是大大的不放心,他有心让展昭来我身边,——以一个监视者的身份。 因此,我这个面子,实际上是被人无形打了一巴掌而后壮大起来的,无论如何,大了是事实,因为展昭此刻就站在我的身边,虽然有些吃不透我在想什么而有些忐忑的样子,但是,他毕竟已经是来了,这就是胜利的一小步。 在满足了我的私欲同时,我请中丞大人调展昭而来,也有公务上的需求。 就如我所说的,这汴京城,我人生地不熟,需要一块很好的挡箭牌之外,还要开路之人。 若说安乐侯就是我的小小靠山,那展昭就是我需要的开路利刃。 虽然他绝对不会甘心情愿地任由我驱驰,不过既然他已经如愿到来,山人自有妙计。哈。 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我笑的安静。 “既然凤大人如此相信展某,那么展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最后,他沉声说。 一锤定音,我欢喜无限,看着那如山沉稳肩头,自觉肩头的重担,已经给了他一半,就算是跳水,也拉了垫背的……刹那笑的合不拢嘴。 展昭从旁看了片刻,有些皱眉,重转开头去,缄默不语。 小小书房不大,我逐渐淡定下来,坐在书桌后将手上的卷宗翻了几下,听到他在旁边问:“那大人打算从哪里开始着手?” 终于忍不住了么?我低笑,说:“自然是要先见见这位柳公子。” “大人要见柳藏川?”展昭转过头来。 我点点头,向他展露无瑕笑容,说道:“见是一定要见,听说这位柳藏川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下官先前已经申请将他调到御史府这边来,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放行,今日就有劳展大人,同下官一起前往刑部一趟,如何?” 刑部的人,哪里敢得罪满朝恨不得杀柳藏川的大人们,我传令调人,他们就生怕我是想玩猫腻放人,自然是千百般的借口不放,我知道原委,也不恼。 他略微沉吟,才垂头说道:“展昭自当陪同大人前往。” 我兴高采烈起身:“那太好了,现在就走吧。” 他望了望天色,终于没说什么,我迈步先行,刚一脚踏出门口,旁边走出一个人来,低低冲我问道:“你……要去哪里?”声音有些虚弱无力。 我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o(n_n)o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先拜个早年给大家伙儿啊 啊啊,不要忘记我还在pk啊,诚恳地求各种票ing,记得收藏哦,有啥意见,写下,群摸一把~~~~~ ------------ 28 狐假虎威小欢欢 来人是清雅。 转头对上他略带忐忑的双眼,察觉身后展昭跟着我脚步一停。 我说道:“展大人,这是舍弟清雅……先前似乎已经是见过了。”展昭来捉拿刺客的时候,曾见过我跟清雅在说话,该是不陌生的吧,我记得当时他认真看过清雅一番。 展昭双眸一动,果然点了点头:“见过清雅公子。”说着,竟然双手抱拳,向着清雅施了一礼。 我有些意外展昭对待清雅竟是如此郑重客气的态度……竟似比对待我更还认真上几分。 清雅身子微微向着我身边靠了靠,才低声说道:“这位是……” 我反应过来,急忙又说道:“清雅,这位是开封府的展昭展大人,是协助我来处理柳藏川一案的。” 清雅自出现便一直垂着双眸,听我说起展昭名字之时,才略抬眼扫向展昭一边,而后又看向我:“原来是南……”欲言又止,惹得我心头一跳。 急忙看向展昭反应,却见他面色依旧淡然,不似是个怎样动容起疑的样子。 在来汴京的途中,在路过那客栈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起白玉堂之事,我一时心痒难忍,竟向清雅普及说起了展昭这号风流人物,若是清雅在这时候捅出这件事,我的面上,怕是不好看的…… 展大人或许会认为我对他……别有用心。 毕竟我自见他开始,就一直是客气的面貌,全然不似个“久仰大名”的姿态。 虽然无伤大雅,但是说穿了之后我再面对他,于情感智商,未免会有些尴尬的。 看向清雅。 着孩子却看了我一眼,面上露出一丝只有我才明白的了然,他又垂了眼皮,说道:“你们……要出去么?” 我见他换了话题,换的如此生硬却又自在,心头略微放松,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来找我可有事?” “没,”他说道,“只是……”双眉微锁,“几时回来?” “大概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我轻声说,尽量将语气放轻松,怕他会担心。 “那,好吧。”依旧愁眉不展着,却不再多说什么。 我心头有愧,想多陪他些时间,可是却又不得不离开,目前最要紧的便是处理好柳藏川之事,为了更好跟安稳的将来……迫不得已如此。 ********************************** 御史府的差人开路,我同展昭一路向着御史府而去。 我乘的是轿子,展昭却是步行,我本来有心同他一起,只怕自己“树大招风”,现如今人在漩涡里,不得不谨慎,于是缩在轿子中,放肆大胆任由展大人随行。 对于展昭的答应同我一起,其实我是心头感激的,柳藏川的案子牵连甚广,大宋之内,除了包大人肯挺身主持之外,怕再无人喜欢拿这烫手山芋,如今这山芋被安乐侯塞到我的手里,人人指望看一场好戏,展昭竟肯在这时侯答应我的请求,虽然是有些私心,却也已经是勇气难能可贵。 轿子忽忽悠悠,走了半道,耳边忽地响起一声凄惨的叫声:“民妇有冤情,请青天大老爷给民妇做主……” 十分戏剧化,但若是演戏,未免也太逼真了。 我一时僵硬,还未曾反应过来生何事,外面有人沉声喝道:“站住!何人拦住轿子?” 是展昭的声音,如春风和煦,将我一颗心吹的缓缓复苏过来,他在身侧,是如此安全的感觉。 “青天大老爷……”似是住了脚,声音却依旧大而凄厉,“民妇辛辛苦苦来到京城,就是为了找青天大老爷给草民申冤碍…” 我继续呆若木鸡,一瞬间只是竖起耳朵静静听。来到汴京,是想处理柳藏川之事的,并没有想到过要接其他案子。忽然遇到了拦路喊冤的,有些缺乏实战经验的我,不知如何是好。 听到外面展昭短短问了两句,那女子悲悲戚戚,说道:“民妇有状纸,请大老爷过目。” 我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京城的官儿如此的多,哪里不好去,偏找上我?何况我又不是专职的官儿,若是柳藏川的案子办的不好,指不定会被一脚踢到哪里去呢。 展昭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果然,听到外面展昭说道:“你左走不远处就是开封府,为何不去?” 那女子说道:“轿子里这位不就是青天包大人吗?” 展昭有些沉默。 大概是看出不妥,片刻女子疑惑又问:“您不是展护卫么?我问过别人,展护卫是跟着开封府包大人的啊,并没有错吧。” 这回我也有些沉默。 展护卫是跟着包大人的没错,可惜……从今儿起,展护卫是跟着我凤大人的了。 虽然是暂时的,想到此处,心底仍有些许飘飘然。 我御史府的人好歹还有口气,展昭不做声,旁边的御史府的某个差役说道:“大嫂你找错人了,这位是我们新任的监察御史凤大人,不是包大人。” 那女子大概有些吃惊不知如何是好,竟没有做声,我哭笑不得之余有些松一口气,心想让她去开封府也就罢了,包大人清正廉明而且明察秋毫,自然会还她一个公道,比我这半路出家之人要合适的多。 正想要走,外面那妇人忽然又悲哀哭叫起来:“苍天啊,我怎么如此苦命?去开封府找包大人,包大人不在,去找其他官儿,个个都说不管要骂要打,好不容易找到了青天大老爷,又说不是青天大老爷……可怜我的女儿,被白玉堂那个禽兽侮辱,她就白白的死了,这天底下也没个说理申冤的地方了么?我也不活了……”说罢,呜呜呜地开始大哭。 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白玉堂?”与此同时,听到外头异口同声的展昭之音。 心头一动,掀起帘子的同时,对上了展昭投过来的疑惑眼神。 ********************************** 万没有想到,短短的刑部之行,居然又节外生枝。 本是想一脚将球踢开的,一来是因为那妇人哭的太凄惨,二来是因为“白玉堂”三字的魔力,三来……是一种说不出怎样的感觉,竟让我接了那妇人的状纸。 握着那状纸在轿子里看的时候,有一种壮烈的情怀酝酿,似饮了烈酒般绝然地想:“假若这柳藏川一案是我所要办的最后的案子,那么,在这结束之前,成全这妇人顺带解开白玉堂的‘采花案’,怎样也算是好事一桩吧。” 进刑部的程序,比我所想象的要简单,有些诧异之余,想到大概这就是展昭的作用了。 心底山呼展大人魅力无限,魅力了得。 沿着有些阴暗的牢房通道向内走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身边前行的展昭,他一身红衣,在半明半暗的空间内,给人一种安稳的力量。 狱卒在牢门口敲了两下,喝道:“柳藏川,有人看你来了!”便退了回去。 我望向里面。 靠着墙边的稻草上,坐着一个披散长的人,似是面对着墙,只能望见那背影而已。 听到狱卒的叫声,那人也还不动。 展昭不做声,只转头看着我。 有些紧张,这里的光线有些模糊,我有心将传奇人物柳藏川看的清楚一些,然而胆怯横生又不敢靠前,这种心情,就好像是韦小宝奉了皇帝的命令去牢房内要鳌拜灭口,我看柳藏川的眼神,就如韦小宝一般,惊奇,畏惧,还有无限胆怯,几乎就想贴着墙根走才安全,而且跟鳌拜不同的是,柳藏川身上,并无铁链条锁着或怎样,防范的很不及格埃 我心底实在怕他是个高手高高手,会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转身掠过来,掐住我的脖子,然而在下糊里糊涂就死了,可是不大妙,无论怎样,生命可贵,而安全第一。 我不上前,反而后退一步,牢牢地站在了展昭的身边。 展昭看我的那清澈目光,从沉着的观望,到慢慢微锁眉头,双眼里的轻视毫不加掩饰赤裸裸的放射着光芒。 嗯,我可以理解为他跟我很熟悉了,所以在我面前才七情上面,不用那些对付外人的沉着如水虚情假套么? 不理他。 胆小昭彰的本御史大人牢牢地钉在武功高强的展大人身边,咳嗽一声,狐假虎威地说道:“柳藏川,本官是新任的御史凤宁欢,特来看你,你……可否转过头来?” 说出这句话,心底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古装片里好色的皇帝,望着底下那跪着的低头的美人儿,说道:“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幸亏展昭不知我的心理活动,否则的话,面部表情怕不更加精彩? 而我说完,眼前牢里面的人轻轻一动,我的心也随之一跳,啊,紧张紧张紧张,刺激刺激刺激,传奇之中的杀人狂魔柳大公子,到底是翩翩风流佳公子,还是狰狞可怕一罗刹呢,真相就在此刻,我恨不得撕裂空间把叮当猫掐出来按倒在地,从那无所不能的肚兜里掏出一副放大镜放在眼前。 ------------ 29 色如春晓在眼前 我已经做足万全准备。 如这样性情异常之人,或许他会傲骨些怪异些,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动也不动一下。 我的面子早就掉光的可以,自也不怎样在意那满地的破损,就算是旁边展昭美人在侧,若是柳藏川他当真不理会我,也只好多叫一声罢了。 正在坦然面对之时,里面那人微微一动,赏了我一个模糊不清的侧面,我急忙凝起目光细细看过去,却只隐约看了个浅淡的轮廓,我是不信我的目力有所问题,只坚信这刑部大牢的环境当真是需要改上一改了。 “凤……宁……欢……”他张口。 轻轻地传来一声,声音低,带一点沉沉,不知是否是因为少了水喝,嗓子未曾滋润所以轻飘飘的,又有一丝丝哑。 惊讶自己竟能从这短短三个字里听出这些,我身不由己上前一步。 “正是。” 眼睛仍看着那光线昏暗之中的半面,似乎落魄情形,长自额头上潦然地垂着,细细的一缕,他的头半垂着,引我心底不知名的一抹怜惜,“柳藏川,你……还好吗?” 这话一出,立刻知道不妥。 声音太过关切温和,连我自己都觉得这不应是对待一个杀人狂魔的态度,身为一个主审的官员,最紧要是铁面无情……我不惮在展昭面前透露我对柳藏川的畏惧,却有些羞愧我在他跟前无意间展露了自己内心的柔弱。 想必,对我大为不满跟惊愕的,不止是展昭。 我未曾回头看展昭面色如何,那样反而更让自己难堪,只是,眼前柳藏川垂在额头而下的那一缕细细的长轻轻地抖了抖,似乎动容,而这人上半身微微的一转,在极快之间,我见他向我这边,缓缓瞥了一眼。 所谓的眼中一抹春水,或许就是此了吧。 他回眸眼光流转的那一刹那,原本黯淡的眼前光景,忽然也似起了变化,满面的萧瑟忽然春光烂漫,如一副大好的图卷展开眼前。 我瞠目结舌,看他一眼,也只是一眼,他淡而又淡,看我一眼,也只是一眼。 便再难忘。 我情知我以后,再难相忘,此一刻的惊艳。 天地都寂静,只是刹那对视而已,我失去了呼吸一般,一直到身后响起了忍无可忍的咳嗽声。 我见眼前柳藏川已经回了头过去,还未曾开始回答展昭的不满,便听得柳藏川说道:“侯爷的美意,柳藏川心领了,而……凤大人大好前程,不必毁在我这无用的身上……凤大人,请回吧。” 一把略带绵软的嗓音,道出的却是不容反驳的坚定. 我还未曾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展昭开口说道:“柳藏川,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你竟也知道,你此身的确是罪孽深重,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为过,只不过既然安乐侯口口声声要个公平,皇上又吩咐此案重审,又能如何?天理昭彰,柳藏川,展某是不会让陆兄白白死去的,你就等着案情大白报应不爽的那一日吧。” 展昭说着,柳藏川听着,而我看着。 展昭说完之后,柳藏川似乎有轻轻一笑,却不曾做声。 想必展昭只当他理亏而已。 “柳藏川,你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的平稳,可不知为何……话说出来,却仍然觉得关怀太过。 但这又如何,只是无用。 “大人,请回吧。”柳藏川背对着我跟展昭坐着,一动不动。 我愁眉不展的看他,感觉一口咬到了棉花堆上。 “凤大人,我们走吧。”身后展昭,怕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又能如何,最后看一眼柳藏川,跟展昭向外去。 刑部的大人,怕是要给展昭几分颜面的,双方一番交接,终于同意将柳藏川转送到御史府的衙门当中。 虽然没问出什么,但人在手中,未来可期。 内心赞美御猫面子广博。 我跟展昭一起出了刑部衙门。 自知在他心目之中,我的形象分怕早就快写成负数了,心底倒轻松起来,大步出了衙门,扮笑说道:“日后转送柳藏川到御史衙门之事,还要麻烦展大人盯着点。免得节外生枝埃” 展昭的声音冷冷清清地响起:“这当然是我分内之事。” 我微笑着点点头,下了台阶。 一抬头的功夫,脚步一顿。 前方悠然停了一顶小轿子,有个人,意气风地站在轿子边上,也不知站了多久,二龙戏珠的金冠,一身锦缎黑色的衣裳刺绣斑斓,他手中捏着一把小小的扇子,正看了这边来,双眸之中,是藏也藏不住的锋芒毕露,更何况,他几时曾刻意隐藏过来。 我心底突地一跳,想到:哎呀,小侯爷,今日里已经见了他数次了,不是什么好事。 忽然很想见一见此刻展昭面上表情如何,想到做到,因此我毫不迟疑回头看了一眼展昭。 一看之下竟然一愣,展昭的目光,此刻竟不是如我所料虎视眈眈落在安乐侯身上,而是……竟似是在看着我。 当我回头之时,两人目光相对,他似乎也觉得有些惊讶,然而很快,又转开了目光看向他处。 我有些惊奇,然而又无法出口问,跟前不远处就站着一头人形老虎,我须小心应付才是,他,可是会咬人的,真的会咬人的,如果惹毛了他的话,一爪子将我拍死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下官参见侯爷!”急忙向前冲了几步,拱手行礼,不敢看他神色如何,若说起来,小侯爷也和颜悦色的时候也算是一个“色如春晓”般了得,当属于赏心悦目美男之列,但怎奈何,这“色”并非寻常颜色,而是刀芒般锋利能取人性命,靠近了都觉得冷飕飕,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欣赏…… 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可是……说起来展昭就好的多了。 当然我不是说展昭可以…… “不知侯爷怎会在这里?”低着头仍问。将小侯爷跟展同学私心里比yy较了一下,才觉得周围的气场因此而变得没那么难以让人忍受。 “看到我很惊讶?很心虚?”他开口说。 碍… 我几乎给这一句噎死,身子都很逼真的抖了抖,而后问:“侯爷何出此言?” 他冷哼,说:“你干的好事!” “下官……做了什么?”我茫然地问。 身后展昭上前来,时机非常好地说道:“展昭见过侯爷。” 安乐侯的声音越古怪,却说:“不必多礼,展护卫,有事便先走一步如何,本侯有些话,要单独同宁欢说。” 我听他叫的这么亲热,心底却如吞了黄连,急忙又看向展昭:我跟他,其实没有那么亲近你知道吧。 心灵感应失败。 我失望……见他依旧目光刚毅看向前方,不动声色回答:“既然如此,展昭就先行一步,侯爷告辞。” 说罢,看也不看我一眼,潇洒身影,绝尘而去。 看得我又是心恨又是可气的欢喜,无论爱恨,都是毫无缘由,莫名其妙。 一时走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安乐侯手底的扇子,已经快要敲到我的头顶,也算是自身反应还算可以,急忙向后撤了一步避开,说道:“侯爷手下留情。” 那人的含恨一击落了空,眉眼恨恨地盯着我看。 我抬头扫这一眼将他的神色看个正着,这“色如春晓”正在眼前,饶是他是老虎的个性也让我有瞬间的麻痹,反应过来才又低头避开那春色满眼,放柔和了声只问:“侯爷可是在责怪下官自作主张要求展大人协同审理此案么?” 这人的扇子敲在了自己的手心,轻轻地,他这才开口:“你终于肯对我说了么?你心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不慌不忙,说道:“侯爷请息怒,未曾事先告知侯爷一声,是下官的疏忽,只是,下官做什么都是为了尽早让案子水落石出,侯爷最初也是信任下官所以才委以重任的不是么?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滔滔不绝还没有说完…… “啪……” 头上又挨了一击,到底是没有躲过。 我的演说欲被打断,又再度被人敲头,隔着官帽,疼痛是小事,这大庭广众的他……猛地抬头起来怒目看过去:“为什么又打我?” 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大不了一脚将我踢回定海县罢了,反正本来我也不稀罕来这破汴京。 对方面对我正义凛然的质问,双眸如水般盯着我瞧了一会儿,忽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 30 护卫御史一家亲 我看这安乐侯,神经兮兮,莫名其妙,实在摸不清这人心底想什么,忍不住咬了咬唇,不知说什么是好。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只好死死盯着地面。沉默是金。 安乐侯看着我,说道:“凤宁欢,别假惺惺的在本侯面前说的一套一套的,那副鬼表情本侯不爱看,本侯只是警告你,你还记得是谁让你来汴京的最好。” 气愤,却实在不敢当面顶撞,只好说:“侯爷你也记得当初说了什么……你说让我查明真相,若是真相……” “只要是真相便可,你当本侯是在威胁你什么?只是要你知道,展昭的心底对此案怎么想的,你要明白你的立场是中间,别未曾开始先靠到他那边去了。” “这是当然,侯爷说的对。”我要靠,展昭还未必要我近身呢。 悻悻然。 “你心底明白就好,哼,记得,本侯一直在盯着你。” “唉……”这人的口吻,真像是恐怖片。 “叹什么气?” “下官只是想,侯爷您辛苦了。”一直盯着我,早晚累死你埃 “呸。” “……”死孩子,这么别扭的个性,怪不得没人爱。 忽然想起柳藏川对我所说的话,他竟然是想一心求死的,可是安乐侯却一心想救他,我忽然非常黑暗的想:这里面是不是大有什么内情。 那边娇生惯养的某个人大概是站累了,忽然伸了个懒腰,非常懒洋洋地回身进轿子去了,我大喜,以为老虎要上山了,立刻摆出个恭送的姿态,嘴里的“送”还没说出口,那边说:“宁欢,跟着来,本侯还有话要跟你讲。” 语调仍旧是懒懒的,懒的惬意。 我心底大恼,我的轿子在旁边,本来他老人家走了,我自可乘坐轿子回御史衙门,可他这是要我跟着走啊,可恶,可恶,只许侯爷坐轿不许御史上马,他惬意,却不管我的死活。 愤愤地咬了咬牙,却无法反驳,只好溜溜地跟着上去,眼角余光可见,身后的御史衙门的差人们跟着,脸上都笑意微微的,自不是正经的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只好视而不见,秋后算账吧。 “你进去刑部牢房,见了……‘他’了?”轿子内,安乐侯问。 我没好气,撅撅嘴说道:“碍…侯爷说的是柳藏川?” “废话。” 看看,这臭脾气。 “回侯爷,那柳藏川,下官见是见了……”自从穿越,我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大有喜怒不形于色的势头,若是这样在现代,那就是一个典型的淑女,未来的贤妻良母。 “然后呢?” “他未曾跟下官说什么话。” “嗯……”轿子内意味深长。 我脱口而出:“嗯是什么意思?” “嗯?”拉长调子。 我差点咬到舌头,你当你是在社会主义和谐盛世啊,大家畅所欲言有问必答平起平坐?没见这一个坐着轿子一个还跟着走呢么? 失礼失礼。 自拍几个耳光警醒。 咬着牙说:“碍…下官造次了,侯爷莫怪……下官只是不明白,为何柳藏川竟然是个不肯要下官插手的意思。”飞快转移话题。 “哦……没什么,他若是见了你便哭喊哀告,倒不是他的性子了。”云淡风轻的回答。 “啊?”我不解。 轿子内的人微微地轻叹,仿佛怅惘仿佛无奈。 这一声叹息,不是他跋扈娇纵的风格,让我听出了几分只属于诗人般多愁善感的情愫…… 我深深地开始联想其中的关系,想到看柳藏川那一眼,那人的风华,想到轿子中这人的劳心劳力,为柳藏川奔走忙碌,他本是个无挂碍的个性吧?怎会为了柳藏川而如此辛苦?越想越是眼前光华缭乱,只觉得狗血满满,奸情满满,一直到轿子中安乐侯说道:“好了,本侯无话了,你回去吧。” 他兴致似乎不高,也许想到了什么伤情的。 我却是很高兴,只要别让他在我跟前,管他去死。 松了一口气,欢欣鼓舞的:“下官遵命。” “等等,过来。” 妈的,这反复无常之辈! 我只好又拔腿追了两步。 “你先前,问本侯为什么打你?”丫说。 “啊?”我呆住,我有问过这个么?啊,我都忘了,我是个不怎么记仇的人啊,具有无比大度宽容的胸怀…… “本侯,只是想看个让人舒心的表情而已。”轿子里的人傲慢又带笑地说,“下次你再在本侯面前露出那种表情,本侯依旧是照打不误!” 一连串貌似舒心的笑声传出。 靠,靠。 这次换我不舒心,仿佛石化般站在原地,目送那轿子远去,恨的翻天覆地,翻江倒海,这个别扭的统治阶级,不懂事的臭孩子,什么叫做“那种表情”,官场上下级应付上级,不都是那副点头哈腰油腔滑调坑蒙拐骗等等等等的表情举止么,我哪里有做错?我只是顺应潮流而已。 舒心的表情?难道他爱看我被打了之后瞪他的表情? 这个怪胎,这个变态,这个……唉。 然而恨归恨,我倒是警醒了,这个小侯爷,远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伸手抓抓脑袋,慢吞吞回过头,望着身后的一众跟随,窃窃相对而笑,看我之时眼神闪烁表情鬼祟。 哼。秋后算账啊秋后算账。 一路隐忍着回到了御史衙门,下轿子的时候恰好见到展昭玉树临风的身影自斜对面而来,看那公事公办的千年不变脸,看样子展大侠抽空开了个小差,估计是回开封府跟某著名历史任务交流了一下情报之类…… 只要他回来,其他不用理。 见到那火红身影,无端心便开朗许多,被某侯爷带来的阴霾也因此而消散大半,亲热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展大人回来了。” 展昭看我一眼,神情有些莫测高深。 冰霜美人就是如此,我又热乎地说:“展大人很忙吗?” “不是很忙。”终于回答,答案完美。 我嘿嘿笑:“不忙便好了,下官有事相求展大人,来,请入内,详谈详谈。” 估计展昭心底要七上八下了,面前这个看似很奸很坏坏的“安乐侯座下走狗”要怎样算计他呢?换了我是他,也会不安。 无视。相让了展昭入内,身后的众御史府衙差逐渐退散,只剩下我跟他两人,将展大人让进了书房内,脸上的笑容几乎僵硬,不过因为是真心在欢喜的缘故,笑也觉得开心。 望着展昭,似见他浑身光闪闪,说道:“展大人,下官有两件事情相求。” 展昭依旧站着,我不理他,自己坐下,虽然是乘轿子回来,不过到底跟着安乐侯走了一段,甚累。 “哦?不知是什么事,大人请讲。”他一本正经地说。 唉,自遇到他,一直到现在,连他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我咳嗽一声:“这第一件事么,是下官,想请展大人帮忙,将这御史府的差人训练训练。” 展昭目瞪口呆:“让我?训练?” 我点头,说道:“柳藏川不日便将转到这御史府来,自然要加紧防卫,另外安排升堂事宜等等,底下办事的人自要用到,但是据下官所见,这御史府的差人,个个懒散,毫无纪律性责任心,做起事来拖拖拉拉,想必展大人也见到了,这实在是……” 展昭盯着我,说:“那大人是想……” 我目露凶光,说:“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那就要劳烦展大人,大人既然同意了协同下官办案,这升堂审问之类,也自是办案的一部分,若是属下不得力,那……恐怕会事倍功半,唉,”皱眉摇摇头,“不知展大人意下如何,下官也知道,对于展大人来说,做这种小事自然是大材小用,然而下官在汴京举目无亲,唯一依靠的也只是展大人了,而且又想早些查清案子,古人云:在其位谋其事,下官实在无法坐视衙门养一帮蛀虫而已啊,所以恳请展大人帮忙。” 真是一把血一把泪感人肺腑埃 想必这种语重心长的面貌震惊到了展昭,他竟然一时无法反应,凝起沉静双眸“痴痴”看我。 我伸手在面前晃了晃:“展大人,展大人,你听到了吗?” 展昭身子一晃,咳嗽一声转过头去,我瞅见他神色有些不自在,不由地一颗心也悬了起来,他可是我的最好人选,左膀右臂啊,若是他不肯同意,那……我只好另寻他法儿了么? 不,如果他拒绝,我亦要死缠烂打到他同意为止! 幸好我没有死缠烂打的机会了,展昭他很懂事很善解人意的说:“凤大人既然如此有责任心,并且在此案之中大人是主审,展昭只是副手而已,大人有命,展昭自然只好从命。”这几句话说的挺好,不虚伪,看他认真的面容,大概是有点被我方才所说感动了。 和谐,和谐,这真是护卫御史一家亲啊,其实我想起的是刘备跟诸葛亮的那典故,备说:吾得孔明,如鱼得水。 哈哈哈哈。 心底大笑,面上微笑,说道:“如此劳烦展大人啦。” 展昭这才又回头过来,问:“那这第二件事是什么?” 我点点头,严肃说道:“这第二件事,唉,实在让下官……” 展昭问道:“大人有话尽管说,大人想训练衙役整理衙门的心自是好的,可见大人不是个只顾眼前安于现状之人,若是有什么……” “展大人真是太了解我了……下官我……”起身,走到展昭身边,拉起他的袖子向脸上蹭去,感激涕零啊,感激涕零。 擦,我擦,我擦擦擦。 “凤大人……”略有为难地看着我,将袖子向后扯。 我近距离感觉他衣裳的料子质地,只当没听到。 有点不耐烦又无奈地:“凤大人有话直说就是了,展昭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嗯……不必要拉拉扯扯。” 再闹怕要将我踢飞了吧……莞尔一笑,识相地放下,说:“展大人,这第二件事么,就是……咳,展大人你、可否……借下官一些钱银?” “什么?”他眼睛一瞪,头一偏,似乎没有听清。 我抖抖肩头,抖落半肩羞涩,从容说道:“下官向来清贫,囊中羞涩,此刻几乎山穷水尽,想向展大人借点钱银,不知大人可否慷慨解囊,施加援手?嗯?” 展昭那无瑕的小白脸,刹那间似乎微微黑了一些。 造孽造孽,大概是错觉吧。 ------------ 31 透明尘埃琉璃白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我打心底十万分的想将这句至理明言说给展昭听。 但是理智告诉我,这句话说出来,或许展大神会冲冠一怒为红颜,飞起一脚高歌一曲“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诸如此类,面子虽然已经掉光,但为了人身安全着想,我憋出内伤也不要说。 只用期许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展大神。 而展昭表情复杂的看着我。 我觉得,他适当的借给我一点点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跟我这低等官员不同,展大人好歹也在开封府干了若干年的公务员,至于做了多久我还真不知,纯属于想当然耳,再加上展大人人缘良好而广博,手段高强而神通,若说他身边没什么积蓄,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的。 江湖救急么,他总不会至于见死不救吧,好吧,还没有到达要死要活的地步,不过也为之不远矣,不然我也不会开口求救。 本来对我来说,最大的金主自然是安乐侯,然而那个人不好惹,我还真怕他会要我的利息,就算他不至于如此聪明,以那人变化莫测的个性,或许会开出比利息更可怕的条件,哼,我才不想要多跟他扯上关系呢。 展昭就不同了,人品端正良方,乃是人中君子,就算是借钱不还,想必也不至于……咳。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跟安乐侯那个刺头相比,我自然毫不犹豫地要向他下手。 在我跟展昭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的时候,我看到展大神的面部表情似有松动,就在我跟他的距离越来越缩短快要到几厘米的时候,展大人终于及时说道:“既然凤大人开口了,那么……”瞥了我一眼。 哈哈哈。 我强忍欢喜,抖了抖肩头,又压住要扑上去给他一个香吻酬谢的冲动,笑眯眯看他:“展大人实在是下官的及时雨,下官……将来必定如数还给展大人。” 想象之中有个女人在脑海之中飘然而出,笑的如地主抖着肩头冲着那如玉端方似的人儿谄媚笑说:“展大人,展大神,小女子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了吧……” 血液沸腾,双眼光。 那边,似察觉异样气场,展昭低低咳嗽一声,身子起来,悄无声息地竟离我远了一寸两寸三寸,果然不愧是御猫称呼。 他说:“大人不必客气,只是展某出来仓促,身上所带怕是不足,等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大人,如何?” 他是如玉君子,他是正直侠客,自是一言九鼎,死马也难追。 我绝无异议,满口应允。 办妥了眼下这最为让我头疼的两件事情:衙门跟借贷,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抖了袖子满满地向着椅子上坐回去,准备吐出舌头休息一会儿,那边展昭竟站着不走,我见他若有所思,眉尖微蹙,真正惹人怜惜,开口问道:“展大人在想什么呢?” 展昭转过头看我,忽然问道:“大人,不知大人,可认识白玉堂么?” 我心一跳,认识他的是你,不是我,面上微笑:“为何如此问?” 展昭说道:“展某所见,在路上大人本是不肯接那民妇的状子,后来听得白玉堂的名字却改了主意。” 我立刻大赞:“展大人好眼力!”不失时机地大拍马匹。 大概是功力太低,展昭不为所动,依旧说道:“所以展某有些疑惑。” 说罢,双眸宁静看着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我手指探出点点桌面的那一方状纸,说道:“锦毛鼠的名号,我不过也是略有耳闻,只是我接下这案子,却不是因为这个名字。”说着,将来路上在客栈中的听闻,大略跟展昭讲了讲。 自然不能说出我心底那一丝丝的好奇心理。 展昭听我说来,神色逐渐肃然起来。 我心暗乐,如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官儿形象摇摇摆摆地又竖立起来,于是趁热打铁,问他道:“下官也曾……隐约听闻一些消息,不知展大人心底,对这白玉堂是何看法?可相信这采花案是白玉堂所为么?” 展昭垂了眼睑,沉思片刻,才回答我说:“白玉堂其人,虽然浪荡不羁,时而胡作非为,却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本性不坏……所以,若说他是坏人名节伤人性命的采花贼,展某却是不太相信的……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大人不必为我的看法左右,毕竟,事实如何还有待继续查证。” 我点头,说道:“展大人说的是。”八卦心理作,自然不可轻易放过他,于是又问:“下官略微听说些江湖传言,不知……展大人跟那白玉堂可曾碰过面过过招没有?” 展昭双眼一瞥看过来:“大人说的江湖传言,不知是哪些?” 我语塞,只好含糊说:“无非是听人的只言片语,一时好奇。”望他锐利的双眸,又说,“下官既然接了这案子,自然是要追查到底的,下官只是想,假如真的情况属实,日后动起手来,咱们也好有个准备,所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么。” 笑着看他。 展昭的神色略微缓和,说道:“原来如此,大人远见。” 自始至终不说两人若是对上,究竟谁输谁赢,嘴真是紧啊展大人,多说一些满足群众的八卦心理又是怎样。 无奈,又不是刑讯逼供,我挑挑眉跳过这段,拿出折子又再细细的看。那边展昭又说:“其实……展某是没有想到,大人居然还有心接其他的案子。” 话语里有些无奈的笑意跟叹息。 我有些惊讶,抬眼看他:“哦?” 他那原本冷冷清清的脸上,果然略微透出一丝笑色来,就好像是晨光透过窗户,透彻的明净颜色,微微温暖。 双眼看向我:“展某以为大人会困于柳藏川一案,无暇他顾。” 似试探,似真正关心。 我耸了耸肩膀,说道:“一个是死,两个也是死,假如真的柳藏川的案子办的不好,在此之前若是能将白玉堂的案子办了,也不枉费我这一趟汴京之行。” 展昭面上的轻笑缓缓收敛,双眼却依旧看着我:“大人的意思是,大人对柳藏川一案,并无把握?” 撇撇嘴,又不以为意转开眼光去:“事情未曾到达最后之前,我什么都不敢说,就算是真的有十足的把握,冥冥之中亦有无法预知的造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永远不是身在局中的人,何况,我也不过是一介凡夫,别说十分把握,就是五分,也不可得,展大人,听了这些话,可会觉得失望么?” 含笑看他。 展昭沉默过后,摇头说道:“展某听大人说这些话,反而觉得宽心。” 我一怔,心底转了个圈,略微明白,哈地一笑,也不说破。 展昭的嘴角隐约又透出一丝浅笑,虽然只是看了个侧面,也足以宽慰此心。 他略坐了一会儿,便寻了个借口,起身出外。 我望着面前堆积的案卷,苦笑想道:在展昭跟前说的光明伟大,只自己知道,我不过是在自讨苦吃,这“采花案”的生地不在汴京,要调查谈何容易,只好先看卷宗。派出去调“采花案”的差役不日返回,会将涉案的所有卷宗都带回来,而最迟明天,柳藏川也会到御史府,啊,到时候恐怕会忙的焦头烂额。 略略怔,有些后悔,想了一会又释然,其实,这样也好,让自己没什么空闲时间想三想四,肩头上有事情压着,人也会勤奋点,这条命似冥冥中重生,又像是白捡了回来,仿佛烟花掠过长空一样……假如能够作出点什么来,应也是,不虚此行吧…… 眼前又掠过那罪魁祸的脸,为什么他竟不认得我,就算……跟以前的样子有所不同,但,毕竟是他带我而来的啊,若是没什么因由,怕不会如此吧? 偶有梦中,还会梦见那人在迷雾之中,锦绣一身,长如帜,冲我伸出手来,急迫似要落泪般怆然大叫:“握住我的手!” 虽然当时是拒绝,但是我自己知道,当时内心的那一丝被撼动的感觉,只我自己知道。 可是他……竟不认得我呀。 可是他……对我竟是如斯之坏,只当我是可利用的棋子吧……这,恐怕也是我讨厌他的一大原因。 手在纸上轻轻划过,试着写那人名字:安乐侯,上水流。 正出神之际,“呵……”耳畔隐隐一声低低冷笑。 我身上寒,肩头缩紧,听得声音竟是来自头顶之上,眼角一瞥时候,似见一角雪白,飞快隐于檐下。 ------------ 32 掌心一抹春水绿 这一刹那如梦似幻,等我反应过来之后周围寂静无比,只剩我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 若非那声冷笑独特令人难以忘记,我会以为最近营养不足,导致持续幻听症状出现。 正呆中,展昭俊脸安然自外而来。 我狐疑看他。 展昭说道:“果然如大人所说,这些衙役的确有些不像话,大人放心,明日我带两位兄弟来,不愁他们不成器。” 说着,脸上露出了很淡的笃定微笑。 我心不在焉欣赏着,一边心想:果然他是不曾觉有人来过的。 确认此点,心底不由地阵阵冷风吹过,连大名鼎鼎的御猫都不曾察觉有人来过,先前那只露出一片雪白衣角的神秘人物,功力岂非是莫测高深? 瞬间白了脸。 展昭不见我反应,奇怪看我,问道:“大人,怎么了?可有不妥?” 我看看他,又看看安静的门口,最终摇了摇头。 自从我到汴京,奇怪的事层出不穷,又是刺客又是珍宝,又是拦路告状又是神秘人出现,这件事无凭无证,跟展昭说出来,只恐他笑我捕风捉影神经质太甚。 展昭见我如此,也不追问,道声告辞扬长而去,我虽然有心留人,但他虽然顶着同我一起办案的名头,毕竟不是我的下属,朋友更也还称不上,只好盯着那身影离去,望猫兴叹而已。 回头又细细地看了一番柳藏川的案宗,一直到头疼欲裂眼睛花才停住,脑中是一片的迷雾重重外加想象逼真的血肉横飞,案宗中的有关词句几乎可以背的滚话烂熟,越是如此越是想象丰富,我想之所以我到大宋之后一直在迅的消瘦,比吃减肥药都灵光,大概也跟这些脱不了关系,整天面对离奇古怪的案子,甚至要面对面检阅那些灵魂已经不复的肉体,就算是山珍海味放在跟前,胃口也是会因此而受到影响的,更何况哪里会有什么山珍海味,能果腹已经是谢天谢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一直到门外暮色降临,才起身出外,站在门口端详了一下,判断了要走的方向才又迈步,不多时候便到了清雅所住的房间,见他的房门紧闭,略微踌躇才伸手推开。 拐过了屏风之后,见那床帘搭起,清雅靠在床头,似乎正在想事情,大约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转头看我,双眼一亮,唤道:“姐姐,你回来了。” 我急忙一笑;“嗯,清雅,你觉得怎样,可吃饭了么?” 跟展昭离开之前,曾吩咐一个差人出去替他买些饭食回来,只不知他们有没有做到,而我一忙起来便将这件事忘了,此刻面对清雅,不由略觉得愧疚。 搬进这御史府之后,就一直忙于事情之中,连他常喝的药都没有熬上。 轻轻坐在他的床边,见少年双手腕细细如竹,搭在棉被上,不由伸手握祝 清雅看我一会儿,又低头看我握着他的双手。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他的轮廓剪影都是如此的清瘦,自我的角度来看,那下巴尖尖的,透出一股令人怜惜的单保 心头略觉得酸楚,嘴唇蠕动,想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来,只喃喃地:“清雅……我……”虽然很是抱歉,想说声对不起,但到底不擅长表露心中真实的感受,略微忸怩。 “呵……”轻轻一笑,清雅却低低地说,“我早吃了,只担心姐姐你,你一忙起来,便什么都不顾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我抬头看他,那浅浅的笑意依旧,他说:“你不必担心我,要照顾好自己,我听他们说,好像有什么刺客来,方才正在想这件事,姐姐,那些刺客,是冲着你来的么?” 先前没跟他说也没来得及,又怕他知道了会担心,可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御史府中最不缺少的就是那些闲的跟幽灵般四处乱晃的衙差,我明白清雅他早晚也是会知道的,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啦,虽然那些人的确是来者不善,不过幸好我有高人护佑,哈,如今更有了展护卫在,想必不会再有什么阿猫阿狗的欺负上门来了。” “哦……”清雅略略松了口气,才又说,“那先前,你说脸上的颜料,那定是血啦,……不会是你受伤了吧?” 对上他紧张的眼神,笑的春花灿烂:“傻瓜,当然不是,我这么聪明而且身手敏捷,怎会给人伤到……好啦好啦。”伸手轻轻拍他肩头安抚,又说,“今日没吃药,感觉怎样?哪里可会觉得不舒服么?” 清雅摇头,说道:“都很好,那些药,不吃也罢,反正……唉。”脸上略微黯然。 我心头大痛,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许你这么说……明天,明天就好了。”明天展昭借我钱之后,我就可以去买些好的药材来了,更何况…… 想到一件事,又说道:“不许胡思乱想,我有好东西给你。” “啊?什么?”强打精神的样子。 我哈哈一笑,伸手入怀中摸了摸,终于摸出一物,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又看看左右无人,才将拳头放在清雅眼皮底下,说道:“你猜是什么?” 清雅疑惑地看着我,说道:“怎会猜到?给我看……” 我笑着吐舌,将拳头翻过来,张开手心。 碧绿的一枚,在手心里幽幽地着光芒。 以我可怜的珍宝见解,这似乎是翡翠之类的东西,通体绿的沁人,像是春天被雨洗过的新绿颜色,不管是什么,定然是上品。 这是御史中丞大人派人送来的那一批宝物之中的一枚,我趁着刺客跟御史府之人大混战时候,浑水摸鱼从地上摸回来的。 那些宝物,刺客带走了一部分,中丞大人又命人取回了一部分,实际数目自然无法确认,更何况中丞大人派人来送这些东西的意图就不良,我从中抽取一点“压惊费”,悄悄给他一个教训,也是应该的。 清雅望着我手心那仿佛是一抹春水般的珍宝,略微惊讶:“这……这是什么?” 我挠挠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一定很值钱,起码比我是贵多了,哈哈,给你留着。” 清雅仍旧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姐姐你从哪里得来?” 我捂嘴一笑:“你别管,总之拿着就是,全当是劫富济贫了,哈哈。”又小声说道,“仔细收起来哦,不要让别人看到了。” “哦……”犹豫的回答,闪闪烁烁眼神看我。 我拉起他的手,将东西放在他的手心,清雅不停打量我,一边慢慢拳起手心握祝 我看着他略有些仓皇的眼神,心头感慨万千,倾身上前,将他轻轻地抱住: “清雅,我常常觉得这人生诡谲莫测,难以预料,你看,本来你我是毫不相干的两条平行线,却忽然乱了轨道,赫然交接,大概是冥冥之中,有难以想象的缘分吧,我这个人,极度的缺乏安全感,七情六欲,一旦动心,常难自控,本来是跟这红尘,越少羁绊越好,然而却偏偏又跟你牵绊一起,越是接近你多一分,便越是自内心的疼惜怜爱,患得患失之中会想,假如有朝一日我忽然又……有什么变动,比如会突然又离开这个空间之类,剩下你孤零零一个,将会怎样。我无能无奈,不似传说中的人物,只手遮天亦或者富甲一方,只能凭我小小的力量,随遇而安,在宁静岁月里,给你如同相濡以沫般的平凡过活,如今,这局势越的扑朔迷离,我不得不多做计较,这宝贝给你防身,就算有朝一日我当真……,你也不至于流落潦倒无依无靠,自然,这是最坏的一面……而漫漫岁月,谁能预知,别人如何自跟我无关,而对你,我不求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此心,望你明白。” 这些话在心底徘徊,却不敢说出口来,想完之后,嘴角微微地笑,这宁静清贫中的小小幸福,在心口缓慢的膨胀着,如一枚含苞欲放的蓓蕾。 少年忽然开口:“姐姐,其实我不要这东西。” 我大惊,不要不识货! 慌忙大力推销:“啊?他很贵,很值钱,你看……” 而他双眉微蹙着,点头回答我:“嗯,我知道,你方才说他比你贵多了。” 记性真好,那为何不要?我咽一口唾沫,打起精神滔滔不绝:“当然当然,你知道就好,别看他不大,实际上都可以买好几个我了,所以你要好好地保存……” “不,我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清雅认真地看过来,眼神诚恳而坚决,“就算是再多宝贝在我跟前,我都不要。” ------------ 33 威猛腹黑两门神 次日早期,正在院子里舒展筋骨,眼前一亮之时,望见一队人威风凛凛而来,红彤彤的整齐服饰,带着一股子的喜气洋洋。 我仔细一看,嚯,头前一位自然是展昭大神,而他身后所站的两人,虽然我不曾见过这两位身材高大面孔深沉的哥哥,但也隐约猜得到他们的身份,这两人,看这身统一的打扮,看那双双按着腰刀的手,行走间一举一动显示出训练有素,又让展昭亲自庄重其事带来的,自然是开封府包大人麾下的四大门神之二了,哈,哈哈。 我站在原地等他们快步上前,展昭大老远见了我,面上笑意微微,好,跟之以前大有进步,人走到我面前,展昭双手一拱说道:“凤大人早起埃” 前半辈子,我睡得太多,如今到了大宋,却如同是来还债一般,天天天不亮就起身,勤劳的跟打鸣的公鸡有得拼,若是长久下去,不知会否得到一个大宋模范公务员的称呼,不过也罢了,当官儿的,早朝的时候,谁又不是起三更望四更,谁叫你在这个位子上呢。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展大人也早……”拱手回礼,看了看展昭身后那两人,“这两位是?” “让展昭引见。”展昭侧身,到一边去。 身后那两人显然是见惯场面,望着我十分淡定,左边长眉一人说道:“在下张龙,参见监察御史大人。” 右边红脸一人说道:“在下赵虎,见过监察御史大人。” 两人声若洪钟,声调一致,齐齐抱拳见礼。 我在心中已经乐的打滚,早知道汴京这一趟“有趣”,如今见到了四大门神之二,不知何时还会见到包大人……到时候可要准备白净字纸,留点包大人的墨迹下来收藏。 展昭说道:“昨日跟大人说的,要请来帮忙的两位兄弟便是张龙赵虎,展昭已经请示过包大人,大人也同意借他们来相助凤大人一臂之力。” 我急忙说道:“包大人慨然相助,下官不胜感激。” 展昭说道:“都只是为了尽早破案而已,大人不必介怀。”说完之后,同张龙赵虎两人低低说了几句,我等他们说完,才说道:“如此,让我带两位大哥前去。” 向前行,到了后院衙役们居住的地方,隐约听到懒洋洋的哈欠声,交谈声,有人推门而出,忽然见了我们,一怔之下,唤道:“大人?” 我就势站住了脚,说道:“起身了?快些让人都出来吧。” 大概是见情形不好,那人答应一声,抽身便返回了,听到屋子内一片惊嚷,旋即人从屋子内一个一个窜了出来。 初升的阳光下,御史衙门的衙役十多人,歪歪扭扭站着,像是一片育不良的豆芽菜。 豆芽们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又看我身后的展昭跟张龙赵虎。 我咳嗽一声,说道:“各位,先前这御史衙门是冷清地方,连个捕头班头都没有,可从今后恐怕事多,诸位兄弟也许忙不过来,嗯,幸亏包大人体恤,特意借了张大哥赵大哥两位帮咱们,从此之后,大家凡事都要听张龙赵虎两位的,大家齐心一致,好好为朝廷效力。” 说完之后,看向旁边的三大神,展昭同我对视一眼,说道:“既然凤大人有令,我们必定全力以赴。” 张龙说道:“大人放心。” 赵虎不语,一双虎眼,只管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的豆芽们,气势惊人,像是要将他们吃了,看的我心头大乐。 豆芽们十分惊愕,似乎知道悲剧人生即将展开,面面相觑,嘴里出倒吸冷气的声音,伴随窃窃私语。 我哈哈笑两声:“就拜托两位了。”张爷赵爷,麻烦两位怎么狠就怎么来,绝对不用给我面子。 无视豆芽们惊恐跟绝望的眼神,本御史含笑转过身扬长要走,身后张龙说道:“都是当差的,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咱们兄弟的名头,大家应该不陌生吧?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希望各位能给我们兄弟这个面子好好配合,若不然的话……” 赵虎大吼一声:“张爷话呢,都站直了!” 我慢慢走远,听的身后一片鬼哭狼嚎,忍不住回头看看,却见赵虎手上握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拎出来的棍子,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打在一人的屁股上,那人惨叫一声,一跳三尺高:“赵大哥手下留情。”声嘶力竭在叫。 “免了,赵爷从来不对男人留情。”旁边张龙淡定地说,好腹黑好腹黑。 耳边棍棒打落的声越的响亮了,伴随着哭叫哀嚎声,听到我神清气爽。 我哈哈笑出声来,十年风水轮流转,先前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只是凑合的表情来想看本大人的好戏,哼,我私心里想揍你们那好久了,如今就好好地享受正宗训练吧。 跟展昭两人,快要走到书房的时候,迎面一人匆匆而来,却是身着刑部服饰,见了我跟展昭,急忙停步行礼,原来是刑部要交接柳藏川了,我闻言一惊,转头看向展昭,展昭冲我点点头说道:“大人,让我去吧。” 现在手头也没有可用的人,少不得有要麻烦展昭了,我答应之后,展昭跟那人一起离去,真是潇洒。我目送他离开,心想有展昭出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然而此地去刑部,外加那些繁琐的交接手续,一来一去也要半个时辰吧,想了想,便转到大堂上去,找到当班的仵作。 柳藏川的案子不同一般,验尸之类的,都是刑部亲自派人,御史府这边的仵作连边儿都没有碰过,我只问他,柳藏川所害的那些人,如今都埋在何处。 距离案,几乎也有一月时光了,这边又没有冷藏机制,虽然是冬天,放的太久了……自然不妥,更何况大家已经认定凶手何人,因此五个被害人,都已经被入土为安。 在我心中所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卷宗看的再熟悉,也不如亲自看上一看为妙,比如案子中的第一个被害人,太常卿的弟弟端木真良,据案宗记载,端木的身上只有野兽啃咬的痕迹,看那记录,模糊透露出端木真正的死因也是野兽攻击……若是如此,又怎可算在柳藏川的身上。 更何况,柳藏川被捕之后,也并没有交代过什么。 这是疑点之一。 其次,御史中丞大人的家奴蒋三被吊死在城楼智商,跟户部侍郎莫虑的死,也都有疑点,蒋三的死没有人证物证,至于莫虑留下的那个血字“柳”,歪歪扭扭,如果说是有心人故意栽赃,也是可能的。 至于陆九烟,只是现了尸体而已。 最令人头疼的,是礼部尚书之子江重禾的死。据说有无限人证物证在场,如箭头一样将柳藏川射的体无完肤,简直钉死了他……唉。 我并不是怀疑包大人的判断,我只是无法想象柳藏川……那样的人居然会真的是如此变态的杀人魔。 心底有个压抑不住的蠢蠢欲动的念头:我很想,亲眼去看看这些据说是被柳藏川杀死的人,虽然知道将面对的是什么,可是仍旧想看,就好像那些被埋入土中,甚至已经开始生质变的尸体上有些莫名的吸引力,如吸引飞蛾靠近的光,而我抵抗不能。 那人默默坐在牢狱中的身影又浮现出来,他侧面对我,低低说道:“大人请回吧。” 不知为何,我觉得那并不壮硕柳藏川的身上,藏着无数秘密跟谜团,一如他的名字一样。 想来想去,脑中只有四个字在不停地飞旋转动。 我握着手沉吟。一边站着的仵作看着我,忽然问道:“大人你问起那五人埋葬的地方,莫非想要开……” 我叹了口气,说道:“你觉得此事怎样?” 仵作脸上的皱纹道道带着疑虑不安,说道:“卑职觉得……大人可要三思而后行埃” 我挑挑眉,叹口气。 迈步想外走了两步,见门口人影一晃,是刑部当差打扮,神色惊慌。 不知为何,我心底一震,直觉觉得不好。 “展大人呢?”急忙上前一步抢先问。 那人行礼说道:“展大人让小人先来向御史大人禀告一声,那案犯柳藏川,中途被人劫走了。” “啊?”我大惊失色。 “展大人已经去追了。”那人又说。 我向后两步,手按着长桌才勉强站住,心头七上八下:怎么柳藏川会突然被人劫走?偏偏是选在这个恰巧的时候?到底是谁干的,为何要这么做? ------------ 34 琵琶半抱楼头人 似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表面上似温吞水一样缓慢不起波动,不料忽然之间就能掀起一个滔天巨浪来,浪头大的足以打的我头晕脑胀眼花缭乱几乎站不住脚摇摇欲坠。 任凭我再小心又如何,感觉像是泡在温水里的青蛙,跳来跳去,也只那样了。 一刹那欲哭无泪。 心底忙忙乱乱飞飞散散似天空降落的雪片子凌乱无比,几个诡异的念头在脑中飞来舞去。 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意图怎样? 我略微镇定下来,想来想去,尘埃落定暂时划出了一个大概。 嫌疑人无非是两个。 从黑白两道划分来看,姑且将安乐侯一派挺柳党当作是“黑道”,柳藏川自从被缉拿归案之后一直都密密实实地被锁在刑部大牢之中,就算是安乐侯真的能够一手遮天自铡刀底下先保住他一条命,可也知道那遮天的手势必会累,架不住众人力量天塌了之后,到时候想保的柳藏川自然还是要人头落地。 刑部大牢要进入不容易。就算是让我来处理这件事,以我这等菜鸟,怕也不会有百分百把握将柳藏川完好无损救出。借着我将人自刑部大牢带出的时候趁虚而入劫走柳藏川,虽然是不入流很卑鄙的手法,但,那安乐侯,他会不会做,我不知道。 另一方面,御史中丞大人那帮虎视眈眈想生吞活剥了柳藏川一派的白道之人,被安乐侯那拦路虎挡着无法动手,早就恨得牙痒痒,柳藏川人在刑部,要动手脚不容易,如果说其中一个受害者的家属或者几个人联手趁着柳藏川被转移到御史府的时候动手抢人,然后杀之后快,自然也是大有可能。 何况柳藏川被转移到御史府的消息才刚刚放出,又是谁这么消息灵通等在路上,又是谁身手出众能够从展昭手中抢人?如果不是朝中有人而且很有权有势,又怎会做到这点。 这次换到我来咬牙痒痒。 然而就算我很有理由怀疑这两大势力,我却仍旧是一筹莫展,我没有证据,这一切只是凭空臆测,而且那两派实力,宛如两座黑暗沉重大山,随便哪一座落下来压在我头顶,我都只能变成柿饼子而已…… 全无一点抵抗能力。 欲哭无泪,挥手让刑部那人去了,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这一去,消息一定会迅传遍汴京然后……不,或许早在这劫人事件生的一开始,就已经天下大乱了。 我这是新鲜热辣,刚刚上任的御史大人,红通通三把火没有烧起来,倒先给自己头顶点着了,五光十色烧得三丈,焦头烂额麻烦不堪,重要的案犯失踪了,不管是那黑白两派谁做的,都一定不会饶过我的。 想来想去,重重叹一口气,说是要能避则避,可事到如今,有件事情不能不做。 招来轿夫,也顾不上唤衙差便上路。一路上竖起耳朵,细细听两边路上行人言语,果然有人在议论起柳藏川之事,个个都在莫名惊诧,还有些不知强以为知的,客串柯南或者福尔摩斯者。 在众位阴谋论者的唾沫横飞当中,隐约听到有个声音冷笑了一声:“单看这刚上任的御史大人要怎么办吧。” 大家静默听他高论。那声音便又格外刺耳地说道:“那人不是要踌躇满志的一步青云么,别不小心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混游地府,哈,哈哈。” 声音倒是不错听,只是这话说的太大声了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出。 本御史大怒,掀起帘子想看看是何路狗熊居然口出狂言,虽然我只是个小小御史而且面临险境生死未卜,在那一步生死之前,先狠狠地打上你几大板子让你这无知之徒吃点苦头却是轻而易举的。 不料轿夫走的甚快,我掀起帘子看的功夫,却望见街边是一座高楼,在楼下聚集着一些闲人,此刻个个仰头去看,本御史不免也跟着抬头去仰望,依稀见高楼栏头有白色的衣袖飘飘荡荡,手腕如玉握着一只酒杯在空中晃,晃来晃去甚是有意境,然后便又是爽朗几声大笑,伴随一声微弱小猫叫。 这场景看来熟悉,或许是那袖子晃得太过惬意,或许那笑声太过晴朗,让我满心的恼火不由地散去大半,脱口叫道:“停轿。” 轿夫住了脚,我坐在轿子中歪身极力伸长脖子再向上看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我,大叫出声来:“啊!这不正是御史大人么?” 有人认出了我来。 围观的无知群众大惊,反应过来后,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般,刹那间避的远远地作鸟兽散。 我倒是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令人退避三舍鬼神莫近的门神效应。 愣神之际,略一皱眉,再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只瞧见一缕青丝掠过楼头长天,那人大笑声还在,白色的影子却已经消失无踪。 “客官,客官,您的猫!”楼里响起小二的叫声。不多时候,楼梯上的脚步声乱乱响起,我以为是那神秘人出现,却不料眼前望见的是一身灰衣的小二哥,手中拎着一只瘦弱小猫,追了出楼,见眼前无人,一脸茫然住了脚。 那瘦小的一只猫被提着颈间,喵喵叫了两声,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圆溜溜的,瞪向了它面前的我,间或挥动小小的肉团爪儿,似在徒劳挣扎又似向人求救。 **************** 怀中抱着那只小猫,手摸向它瘦弱的脊梁,甚至能感觉根根小骨头脆弱。思量那神秘人为何扔下一只猫在楼上,自己却消失无踪,莫非是震慑于本大人的威风,当机立断潜逃了忙碌之中忘了猫咪? 最离谱的却是我,为何会收留这只来历不明的小猫,总不会是因为展昭名字叫御猫,我便对一切猫科动物友好有爱起来了吧?好囧。 叹口气,一边吩咐轿夫脚快一些,直行了小半时辰,轿子才停住,将猫放在轿内。自己弯腰出轿子,待抬头向前看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气派宅子震了一下。 这能够一手遮天的人,果然名不虚传,若说这是堂堂王府,我也是相信的。 这是我第一次来安乐侯的府邸,迈出每一步都觉得艰难,一步过去便摇头,心头想老天保佑,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过来这边,呸呸呸……这句话说的不对,真萧瑟,意头不好。 鼓足勇气向前,还没有到台阶边,那守门的两个士兵就凶狠地向前一步,喝道:“来者何人?” 好歹我也是一名官员碍…无可奈何拱手说道:“下官是新任的监察御史凤宁欢,有急事来求见侯爷,劳烦放行。” 那两个人面面相觑,旋即不屑一顾说道:“每天来求见我们侯爷的官儿大大小小多了去,十个里面侯爷能见一个就不错了,区区的监察御史而已,——你说见就能给你见么?” 被噎到。 说实话那人白给我见我也是不敢见的,这不是出于无奈么各位大哥。 我咳嗽一声,说道:“能不能见……下官自然不知,不过下官所来事关侯爷心头的一件紧要大事,耽误了的话怕侯爷会生气的,下官遭殃无妨,万一侯爷追究起来,会连累到什么传信不力的人就不好了……所以劳烦两位通传一声,看侯爷的意思如何?” 大眼瞪小眼的,好歹有一个人回身去了,我拢手站在原地,心内萧瑟唏嘘:这大冬天,冰天雪地外加上一颗毫无温度的心,整个人简直都要冻僵了,冷风还一阵阵的吹,亡我之心不死埃 咬牙忍着,一边痛恨这传信的人,十分钟过去了,眼前的大门仍旧紧闭不见动静。 终于眼前出现一道光,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人匆匆出来,这一会儿换了脸色,似笑非笑的,看得我心头七上八下,那士兵看了我一会,哼了声说道:“侯爷说了,凤大人身边有得力助手,应该麻烦不到侯爷什么事儿吧,所以凤大人还是请回吧。” 这一口子的阴阳怪气,他怎么不去当太监,这实在太可惜了。 心头堵堵的,早知道安乐侯这厮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事到如今居然还记恨着当初我先斩后奏请展昭来帮忙碍… 回想当初那人笑得不怀好意离开的容颜,真想拎着他的耳朵吼:你能不能长大一点啊混蛋! ------------ 35 一筹莫展闭门羹 这么高的院墙,这么紧闭的门,硬闯是不能的,总不会要我爬进去拜见侯爷大人吧。 面前两个守门的士兵凑在一起,贼眉鼠眼打量我,弄得我很不自在,正想着再找个法子试试运气,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转过身去看的功夫,有一顶轿子晃晃悠悠自面前而过,停在了大门面前,刹那之间那两个守门士兵摇身一变,满面欢喜笑容可掬,双眼放光点头哈腰,真是一流门童素养。 果然是天差地别。我站住脚看轿子中的来者是谁,却见那小轿子停下,帘子掀开,有人自里面风度翩翩地走出来。 在我的地方,只看个侧面,见那人淡金色的黄袍,玉带勒腰间,身后两道大带明晃晃地束起,又威风又好看。 那个人走了出来,忽然停了停,转头看向我这边。 虽然不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看这一副嚣张的打扮,却知道并非等闲之辈。安乐侯那样人物,都没有穿过淡金的颜色,这是何人,居然能如此?大概也不免是王侯公卿之辈吧。 只看他一眼,见那人眉如远山,目若朗星,跟安乐侯的锐利不同,这人嘴角带着浅浅笑容,顾盼之间带着一股晴朗之意,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因为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只好拱起手来,低下头去行了个礼。 抬头时候见他微微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而那边两个士兵却唤道:“少王爷,今儿又来找我们侯爷啊?” 我听了那个称呼,心头才一动:少王爷?在哪里听说过这个称呼。 那人“嗯”了一声,脚步一迈向前,忽然又停住,转头仍看着我,问道:“你是……新任的监察御史凤宁欢吧?” 我见他竟认得我,心头一喜。听着他的声音,也便想起来,前日安乐侯不就是带着这人去见过我的么?当时我在假寐,只听他的声音,未曾见过这人。 “正是下官,不知是少王爷,失礼失礼。” 少王爷郑印站着不动,那边两个士兵见他似对我颇有兴趣,也觉得惊讶,而郑印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只好实话实说:“回少王爷,下官因为有要事想见侯爷。” 郑印听我这么说,一笑说道:“吃了闭门羹?” 真是善解人意,我点点头:“是。” 郑印略微沉吟一会儿,才说道:“我刚才自路上来,听了些闲言碎语。” 我的心一跳,难道他也听到了那些人在议论柳藏川被劫走的事?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不知少王爷听了什么?”强作镇定,问道。 “大概是跟你现在在这里有关。”郑印微笑说道。 我料想他说的就是这件事没错了,见他不像是个难相处的人,于是说道:“少王爷,既然这么说想必就是下官为难的那件事了,实在是十万火急,可惜侯爷现在不想见下官……” 郑印看着我,问道:“你……想要本王替你说情?” 我咳嗽一声:“那样自然最好,不知少王爷可否帮忙……” 郑印笑了笑,又说:“这不过是个顺水人情,本王说说,倒也是可以的……” 他说着可以,样子却很踌躇,看得我莫名其妙。 “少王爷若肯帮忙,下官定会十分感激!” “嗯……” 我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情形有些古怪。 “凤……”郑印正要开口。 正在此时,身后“喵”地有声音传来,郑印的目光自我肩头滑了出去,我转回头去看,却见我先前收留的那只瘦猫不知为何竟爬了出来,大概是等了太久觉得无聊吧。 此刻它蹲在地上喵喵地叫,看了我一眼竟然弓起身子爬了过来,凑在我的脚边上,眯起眼睛蹭起来。 郑印看了那猫一眼,又看我。 有点尴尬,我伸脚拨了那猫一下,轻声斥道:“闪开闪开。”那猫站着不动,在郑印的目光之下,我竟迅的浑身热。 “少王爷……” “凤御史,这是你的……猫?”郑印似乎惊讶。 我咳嗽一声:“是下官刚刚捡到的,不是很熟。” 一边去打量他是何反应,没有轻视也没有喷笑,郑印点了点头,目光闪过我面上,大概是我的错觉,一刹那竟觉得有些些冷。 郑印转过身,向着侯爷府门口而去,我叫道:“少王爷?” 郑印挥了挥袖子,说道:“本王会替你说的,且等一等吧。” 我躬身感激:“是。” ******************* 跺着脚等在门口,官服底下没穿多少衣裳,冷的浑身抖,只好抱紧了小猫,摸着它柔软的毛才觉得有一丝丝的暖意。 我本就不是个耐冷的人,渐渐地双脚僵硬起来,正在绝望之时,身后呼啦啦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当前一员捕头打扮的差人,指挥着十几个人冲上前来,侯爷门口守门的两个士兵见状,上前一张手:“什么人,还不停下?” 那官员翻身下来,说道:“刑部总捕头鲁长,奉命捉拿监察御史凤宁欢。” 这一句话真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只知道丢失了重要人犯非同小可,却不知道刑部的人来的这么快。 现如今倒好,小侯爷见不到,柳藏川救不了,连我自己也要到大牢中混口饭吃了。 差人上前来,便要伸手擒人。 先前我之所以来找安乐侯,便就是顾虑会有人对我动手,这件事情是谁做的还不知道,但无论是谁干的,要灭口或者要趁机乱致我于死地的却大有人在,现在之所以来求见安乐侯,无非是想借他这一把大伞先挡挡风雨先。 不料那把破伞自持身贵不肯见我,这下岂不是糟了。 忽然想:假如真的是安乐侯劫走了柳藏川,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借刑部的手牺牲了我,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刻他执意不肯出来见我,莫非正是如此? ------------ 36 英雄救美正当时 刑部差人伸手过来押我,见这架势我直觉便想夺路而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说不怕是骗人,那种一呼百应气质非凡抖抖肩都有王霸之气四溢震翻无数古代小虾米的穿越者对姐来说只是传说。 如今我只能迎风流泪,没有后台没有绝世武功连过人智慧都欠奉一点,我凭什么?手臂被扭住向后的瞬间,感觉肩头出了“噶”地一声,似是骨骼受不了这种粗暴的对待方式出了呻吟。 泪虽然没有流出来,眼睛却已经迅湿润,我似乎已经见到刑部那狰狞大堂向我展开了热烈欢迎之手,刀刃闪烁出了令人惊心动魄的夺目的光。 心都蜷缩成一团,大概已经成一颗枣子大小,瑟瑟抖着,什么面子什么尊严,统统先抛到脑后,我可以死,但不可以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就算是垂死挣扎我也要折腾一番。 “放开我,放开我!”嘶声大叫,身后两人的手如此强健有力,扭得我的手臂要断掉,我扭过头,望着身后那紧闭的侯府大门:“侯爷救命啊!” ——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脾气么,不要玩这么大,就算狠狠打我一顿我也愿意。 ——是你带我来大宋的,难道只是为了救柳藏川,完成这个就再毫无利用价值?……天知道此时此刻我心里还在希翼着什么。 被推搡着向前走的瞬间我踉跄了一下,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涌了出来,泪眼朦胧里回头看了一眼那陌生冰冷的门扇,心底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假如,我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笑我的可笑,自作多情。 于落泪之时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来。 挺直了身子的瞬间,“住手!”有声音自远处传来。 我昂头去看,却望见,视野之中那一抹模糊却热烈的火红,迅地从远靠近,那人的身影逐渐的清晰,他面上那抹担忧焦急关切的神情我可看的一清二楚,他掠上前来,黑色的官帽垂下的两缕璎珞随着快的身形微微地向前一荡,又贴上他宽阔坦荡的胸前。 “展……”我一时惊住,不知说什么好,张开手叫不出他的名,只呆呆看着他。 展昭伸手向前,挡住了那两个押我前行的差人,明亮的目光迅扫过我的面上,双眉微蹙。 旁边的鲁捕头说道:“原来是展护卫,展护卫这是什么意思?” 展昭说道:“展某正想问鲁捕头,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绑住凤御史?” 鲁捕头说道:“在下是奉命行事,展护卫若是有什么疑问,自去刑部询问就是。” 展昭说道:“鲁捕头这话说错了,若是拿人,自要有个罪名,现如今朝廷派展某协助御史大人办案,刑部忽然如此行事,让人好生不解。鲁捕头若是没有恰当的理由,展某是不会同意刑部将御史大人带走的。” 我先前还看着他们两个说话,待听到展昭说这话的时候,这可憎的多愁善感作,眼泪刷地一下便涌了出来,急忙低下头生怕他们见到。 鲁捕头说道:“展护卫说这话,让兄弟很难做。” 展昭说道:“大家都只是奉命行事,鲁捕头不如先回刑部,若是有了合适罪名再回来拿人不迟。” 鲁捕头为难说道:“可是大人有令,此刻不带人回去的话,万一……” 展昭说道:“莫非是不相信展某?好,若是回头鲁捕头拿不到人,展昭愿意代替凤大人入刑部。” 鲁捕头沉吟说道:“展护卫既然如此说,那兄弟就放心了,呵呵,不要怪兄弟,这也只是公事公办。展大人请了。” 展昭点头:“说的是。请。” 鲁捕头带这一群人呼啦啦离去,而我只盯着地面,趁着这些人离开之际,微微转身,挥起袖子做掩面状,擦了擦眼角的泪。 “喵……”地上的小猫不知何事又凑了过来,低低地叫。 展昭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大人,无事吗?” 我咳嗽一声,说道:“多谢展大人了。” 展昭的声音不知为何放的柔和:“展昭也只是公事公办,他们没有理由来拿人,自是不对,据我所知,想必是为了柳藏川被劫的事情有关,不过,柳藏川是被从展昭手上劫走的,若真的罪名落实下来,展昭也自是脱不了关系,他们不敢如此说罢了。” “原来是投鼠忌器。”我微微一笑。 展昭说道:“大人何故在这里?莫非……” 我答应一声,说道:“事出突然,展大人没有追到人么?” 展昭说道:“惭愧。” 我回过头,正见他双眉微低,只好说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原本应该想到会有人趁机作乱的。” 展昭抬起眼来,双眸如星:“大人……”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转开目光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只怪我一时想错……这里多留无益,我们走吧。” 意兴阑珊地转过身,望见脚旁边的小猫,蹲下来将它抱入怀中,手指触到那柔软稀疏的毛,心想:也不知道你跟着我会有多久……或许,我不是个很好的主人埃 小猫却似乎全无察觉,转过头来,脸颊蹭在我的手上,半眯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或许对它来说,需要的只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如此而已,目前我恰好可以给。 竟没忍住微微一笑,转过头来才望见展昭探究的目光,不由地脸上一热,呐呐说道:“这是我……路上捡来的。” 展昭目光移开,问:“大人要回府吗?”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回府吧。” “我护送大人。” “有劳了。” 自我上轿,自我离去,身后的大门都没有丁点声响。 若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安乐侯安排所为,我哪里还有半点生机? 少王爷郑印自外面进侯府,自然会将柳藏川失踪的事情讲给安乐侯知道,若事情不是他所做,他自然知道我所来是为了什么,还不十万火急跑出来? 如今稳如泰山似的,未免让我心头怀疑更甚。 一刹那心头又冷又空,我知道汴京这水不好趟,却不知自己竟这么快就栽了。 手指轻轻地梳理过小猫的背,小家伙舒服的弓起身子来,看的我又欣慰又羡慕。 回到了御史府,刚进了门,几个人踉跄跑过来,见了我,眼带绝望叫道:“大人,救命埃” 先前我向人叫救命,没想到风水转的这样快,停了脚步细看,却见这几个正是我御史府的差人,个个气喘吁吁额头冒汗脸颊红润状,他们身后大步流星走出一人,正是赵虎,虎爷气势如虹站在原地,惊天动地一声吼:“赶紧跑快点,再停下来的话就加跑几圈。”手中的棍子一边说一边挥了个完美的圈圈。 原来如此。我哈哈一笑,自阴霾里见到一丝丝微弱的光,幸灾乐祸说道:“大家加把劲啊,快快快。” 见我这救命稻草无用,现场顿时一片哀号,众人晃晃悠悠跑远,看的我心情好了很多。 抱着小猫入了内堂,一路想着事情没有留心,一直到了书房才停住脚,想到身边还站着一个展昭,急忙回头:“展大人!” 展昭波澜不惊站在原地,一张脸平静如水,说道:“大人。” 我想了一会,说:“今日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展昭说道:“时间还早,大人没别的吩咐了?” 我点头。展昭却仍旧站着不动,过了一会才说:“对了,有一件事。” 我看向他。他却伸手入了袖子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个浅色的锦囊来,不算精致但很好看,看起来沉甸甸的,向着我手中递过来:“这是昨天答应大人的。” 我一呆:“啊?” 展昭见我的样子,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微笑,旋即却说:“大人打开便知。”说着,向我拱了拱手,说道:“我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转身潇洒走了。 我张望他背影离开,握着手中沉沉的锦囊,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急忙打开,哗,明晃晃光灿灿的两锭银子。 这实在是我这一天中最好最好的遭遇跟现。 ------------ 37 雪中送炭无敌帅 我捧着银子哈哈大笑。 实在是雪中送炭!这两锭银子,在普通家庭之中,省吃俭用些,应付一年半载的不成问题。 想展昭虽然是四品官,但一个月薪水怕也只几两银子而已吧,他竟然如此慷慨,出乎我的意料,高兴之余心底滋味莫名,怕是对展昭的感激吧,真是个秀外惠中,名副其实的美人啊,不仅仅是容貌过人,更加上心灵美,见多了衣冠禽兽或者赤裸裸的狰狞邪恶,这样从里头外透着光明的帅哥,现代都少见,立刻封为偶像。 旁边桌上的小猫适时地叫了一声,似乎看出我心情甚好,猫步过来讨好。我转身将它抱起来,望着那尖尖的猫脸,虽然无法对着猫想象他的样子,却仍旧喜不自禁,捉着那小腿举着它在面前高高的,笑嘻嘻说:“小猫小猫,回头给你买鱼吃,把你养的白白胖……” 抱着猫在屋内转了两圈,正在兴奋难以自已之时,听到外面有人说道:“小的见过展大人!” 展……昭?我停了步子,狐疑侧耳,另外那熟悉声音说道:“嗯……这是?” “这是自取来的关于采花案的卷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哦,给大人送去吧。” 我一惊,急忙将小猫放下,又抓起桌子上的银子放进锦囊,认认真真藏入袖子里,这才坐直了等候,心头却想:展昭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会跟人正遇见。嗯,这步子未免走的太慢了些。 外面寒暄完了,御史府的差人进门,行礼说道:“大人,小人奉命去取卷宗,顺利带回。” 我说:“呈上。” 那人弯腰上前,将手中捧着的一册册卷子放上来。 我伸手翻了几下,问道:“你这一趟穿州过府的,可有什么新鲜见闻么?” 衙役听我问,说道:“回大人,大人是说有关这采花案的事情么?” 我点头:“正是。” 衙役说道:“小人只听说这凶嫌十分的嚣张,每次作案还留下姓名,百姓苦不堪言,人人自危,纷纷咒骂,听说小的是去取案卷的,个个拜托青天大老爷能够快些将那白玉堂捉拿归案。” 我想了想,又问:“那人在这么多州县犯案,怎么众人都无计可施?要到汴京城来告官?” 衙役回答:“那白玉堂武功高强,普通的差役哪里是他的对手,是以虽然一直知道他有在作恶,却始终无计可施。” 言之有理。我按住卷宗,说道:“好了,你退下暂且休息。等等,你方才回来的时候见到了展大人?是在哪里见到的?” “展大人不是刚出书房么?小人就是在书房边上见到。” “碍…哦……”我心头一惊,想到自己方才爱财若命的举止表现,脸上不由地热,咳嗽一声,做无事状说:“本官知道了,你退下吧,顺便去后院找一找展大人,说本官有事寻他。” 衙役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我低头翻看手头的文件,心底却有点小兔乱跳。 想想展昭的举止有些奇异,不过……也许他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也说不定,怀疑这等极品帅哥,乃是有罪的。 沉下心来看了几张记录,才投入到采花案中去。正看的入神,外面脚步声响,是展昭去而复返。 “听说大人寻我?”微微拱手,问道。 面色一如平常。 我说道:“正是,这采花案的卷宗刚到我手,想有劳展大人一件事。” “大人请讲。” 我说:“这凶险是否是锦毛鼠白玉堂,还有待商榷,但不论如何,他也是一大疑凶,在此之前,缉拿白玉堂归案,是迫在眉睫的事,然而这白玉堂武功高强,周边县衙的差人都拿他没有办法,据说多有损伤……” 展昭说道:“大人是想展昭去捉拿白玉堂?” 真是善解人意,聪明伶俐,从容大气,呀呀呀,越看越是金光闪闪,毫无瑕疵,全身都是优点。 我说:“展大人意下如何?” 展昭略一沉吟,说道:“大人有命,展昭自然无有不从。” 优点上再加一条:百依百顺。 真是感动的我想要流泪埃 “既然如此,有劳展大人。”我又提醒说,“据说锦毛鼠……狡猾非常,展大人要务必小心” 展昭微微一笑:“多谢大人提醒,说起来……柳藏川的案子,不知大人怎样想法?刑部那边,恐怕还另有后着。” 反正头顶上压得已经够重,再多些也不怕了,何况有如此贴心的人儿在身边支援,还怕他什么? 本大人豪气干云说:“只要本官有一口气在,就会坚持不懈追查到底的,不瞒展大人说,刑部有所动作之前,我想要……开棺验尸。” 虽然已经放低了声,却仍旧惊到他。 急忙对着我,说道:“啊?大人……可想好了,这件事颇有些难度。恐怕众人都是不会答应的。” “是啊,我也想到了,涉案被杀的都是非富即贵大有权势来头的……要进行实在有些难度,可是……有一个人、我想……”我叹了一口气,眼睛瞟向他,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动。 展昭的表情忽然有些微妙,看着我,迟疑了一下问道:“大人你想说什么?” 我吸一口气,说道:“听闻……驸马都尉陆九烟,跟展大人你……关系匪浅。” 我这一言既出,展昭果然是立刻色变。 ------------ 38 不甘寂寞一小喵 柳藏川的案件当中,最后一个被现的受害人就是陆九烟。 根据我狂啃案卷的结果,前四位受害人的家庭……或者说背景都很深,若我现在要开棺验尸,遇到的阻力也必定是相当的大。 而陆九烟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而且先前陆九烟都是在边关,只是最近才回到汴京的,他在京城中的好友,也只有展昭一个。 其他的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于是找到这样一条便利道路。 我在看着展昭的同时,他也正在震惊看我:“大人你是想……” 我点点头:“是碍…” 于是他沉默。 我摆明我的立场:“展大人,我希望你知道,我这样做,也是想让事情尽快的水落石出。” 他忽然愤怒:“水落石出?这件事情根本就已经一清二楚,只不过是安乐侯从中作梗而已。大人你开棺验尸,又能怎样?只不过让死者更为难堪而已。” 我放低了声音:“展大人你说的对……的确是安乐侯从中作梗,不过,只要他永远梗在里面,这件事情就没有完结,如何给那些死者一个交代?陆大人的为人,我虽然没有见过,却也有些听闻,那是个急公好义一身正气的人,陆大人必定也希望这件事情真正的有个让人心服口服的结局吧?” 展昭略一停顿,才又看向我:“大人你口口声声这么说,心底会不会是想替柳藏川脱罪而已?更何况现在柳藏川人都不见,假如仓促开棺验尸之后,这件事情还没了结,这不是白白的惊扰了死者么?” 我垂了眸子:“不错,但这只是个提议,所以展大人可以在刑部有所动作之前好生斟酌一番我的提议,假如我运气好些还能在这个位子上,就一定会将这件案子彻查到底,反之,假如这丢失重犯的罪名落下来,这件事情自然作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展大人意下如何。” 展昭定定看我:“大人,刑部若真的来人,这丢失重犯的罪名可会不小,大人不怕?” 我说:“怕,怎会不怕,但是我有什么办法?只能顺其自然。既来之,则安之。” 展昭一笑:“只怕大人这番是既来之,则不安了。” 他这浅浅一笑当真如春风扑面,看的我心情甚好。书房内的气氛有所缓和,我笑问:“那么,展大人已经答应了我的提议了?” 展昭说道:“容我考虑。” 我点头,说道:“另外,关于采花贼那案子,不知展大人可见过那锦毛鼠其人,我翻遍了采花案全部卷宗,虽然说现场有留下锦毛鼠白玉堂的字迹,然而关于那采花贼的样子,却无一人看的清,所以我想……” 展昭说道:“大人是想让我描述一番白玉堂的样子?” “嗯,如果能绘出他的样貌图像,张贴下去让各州县的捕头差人都留心更好。” 展昭说道:“怕是不用张贴到州县去了。” 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展昭回答:“据我所知,这白玉堂,怕已经到了汴京了。” 我一惊,心情莫名激动:“你是说白玉堂在汴京?他好大的胆子……” 展昭点头:“柳藏川到御史府的途中被人劫走,我在追踪的时候,曾依稀见过他出现,虽然不是看的十分清楚,但只凭那一瞥,我也认得出来,更何况他还幸灾乐祸的笑了几声。” 我一呆,忽然想起去求安乐侯的路上,听到酒楼上某个嚣张的声音异常刺耳大声地说过:“那人不是要踌躇满志的一步青云么,别不小心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混游地府,哈,哈哈。”那两声笑,非常具有代表性,给我的印象也十分深刻。 难道那神秘人就是白玉堂?旁边“喵”地一声,却正是那神秘人留下的小猫,大概是见我跟展昭喋喋不休,此刻不甘寂寞地自地上走过来,扒着桌子腿仰头看着我叫。 难道这只瘦猫,是白玉堂所留? ------------ 39 酒足饭饱锦渊楼 瘦猫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看我,嘴角一张,露出虽小却锋利的牙齿,似笑非笑似的看我,看得我身子一抖。那边展昭说道:“大人既然要拿人,我待会先去交代人描绘海捕图文。” 我将目光从小猫身上闪开,说道:“现在这件事情有点奇怪了,柳藏川的案子,似乎跟白玉堂的扯在了一起,不知展大人对此怎么想?” 展昭挑了挑眉,不以为然说道:“白玉堂那人,性喜胡闹,对付他不可以常理出牌。” 我见他避开了对柳藏川之案的评述,知道他因为好友陆九烟之死,对柳藏川始终心存耿耿,不过他不加点评,却也正是为了公平起见。我想了想,再问别的:“展大人,请恕我冒昧,不知展大人可见过陆九烟的尸身?” 展昭双目如电看我,透出冷冽的光:“见过。大人想知道什么?” 知道这样做,无疑是让他的心再难受一次,但是却不得不如此,我强打精神,问道:“我想知道,以展大人所见,陆九烟到底是怎么死的?” 展昭冷笑一声,说道:“他是被一剑穿心而死。” 我咽下一口唾沫:“浑身除了此伤,可还有其他伤处?一剑穿心,真的这么利落?” “不错,”展昭说道,“那一剑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显然是故意要置人于死地,而且别人看不出,我却看的清楚,柳藏川擅长的武器是长剑,最厉害的剑招是天一式,天一式是必杀之招,入体三寸,直中心脏一寸,剑尖所带的内力同时爆,人身上只留下不起眼的印记,但实际上心脏已经被爆裂,所以中剑人会来不及反应在顷刻之间死亡。” 我瞠目结舌,没想到他居然讲述的这么清楚,呆了一会儿问道:“那……你确认了陆九烟他是因天一式而死?” “陆兄死后我曾见过他的伤口,胸口的伤口窄而且小,甚至没有血渗出来……”展昭的脸上透出些许隐忍,“这汴京城内,也只有柳藏川的天一式会留下那样的伤,也只有他的功力才足以在瞬间杀了武功不弱的陆兄。” 我偷偷松了一口气,那他是没有看过陆九烟的心脏是否如他所说,被天一式的气劲炸裂了,所以一切还有回旋余地,不过……可这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甚至不能透出一丝喜色,假装深思了会,说:“我没有问题了,不如先去捉拿白玉堂。” 展昭扫了我一眼,表示同意,行礼过后转身走了,我看得出他有点气愤,但我又不能飞身上去好好安慰,只好深情目送他离去。 这个人走路没有声音,果然像猫一样,呆了一会儿估计他走远了,我才起身,顺手将地上的小猫一把捞起来,迅地跳出房门向着清雅的房间跑去。 ************************ 清雅对我奢侈的要了四个菜大惑不解,甚至迟迟不敢动手,这惶惑不安的眼神让我又好笑又觉得可怜,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快点趁热吃吧。” “这里的菜似乎很贵埃”清雅喃喃地说,蜡黄的脸上略略泛红,扫了一眼周围。 “这是汴京城第一的酒楼,也可以算作是天下第一的了,当然会很贵,不过也不算啥,好吃最紧要了。”得意洋洋的说。 难得我这么大方,手中有粮,心头不慌,果然是这样……这粮却是银两,乃是我自展昭那里借来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伸手夹起一块锅贴豆腐细细品尝,外酥里嫩,香气扑鼻,豆腐的香味儿跟鸡肉的浑然天成,让我这个豆腐爱好者欣喜若狂,见清雅还在迟疑,立刻夹了一大块给他尝尝。 清雅咬了一口,果然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大概是见我的表情太多愉快笃定,渐渐地也放开吃起来,豆腐很快吃光,小笼包也只剩下几个,又喝了点热汤,最后叫了一碗鲜鱼烩面,清雅已经大叫吃不下,我看着他略见神采的脸,鼓励他吃了半碗面,面汤鲜的入味,面条爽滑弹牙,真是极品美食。 吃饱喝足又等了一会儿,意犹未足的又叫了点甜食,因为没吃过这么“奢侈”的东西所以要小二推荐,无非是花生糕莲花酥之类,不一会送上来,卖相精致好看,就算是吃饱了仍旧想再尝尝看。 “虽然吃不下,不过可以带一些回去存着。”垂涎三尺的,正在指着点心跟清雅笑谈,上菜的小二抱着托盘站在旁边,笑眯眯问道:“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 竒_書_蛧_W_ω_W_._q_í_δ_U_ω_ǎ_й_g ._℃_c 随口说道:“不用啦,这些已经很好。”扫了他一眼,见他虽然笑的亲和但是这锦渊楼内人来人往,还有很多排位子的,他不会是嫌我们坐的久了吧? “客官尽管坐,小店还有上好的香片,不知客官想不想尝尝?”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小二伶牙俐齿的说。 我一呆:“呃,也好……”吃了这么多好东西,一直很少油水的肚子不会受不了吧,喝点茶消消油好了。 小二带着令人愉快的笑容离开,我见他身法伶俐动作敏捷,又这么擅长察言观色懂得哄客人开心,忍不住大赞,清雅见我呱呱出声,凑过来低声说:“姐姐,你不怕他捧出很贵的茶叶,趁机要我们很多钱?” 我被他提醒,不由吓了吓,也不乏这个可能……不过……于是哼一声,说道:“放心,我可是堂堂的御史大人,假如这个奸商真的敢这么做,就趁机处理了他。” 清雅见我气势十足,在一边低头忍笑。我虽然这么说,仍旧是有点担心的,频频地瞥小二离去的方向,不一会儿的功夫,那边人影一闪,有人自楼下上来,身段颀长,瘦,面白无须,平淡无奇的一张脸,可是却生了一双好精神的眼睛。 而二楼的客人见了此人现身,逐渐地息了声音,一个个转头,向着那人的方向看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那个人却浑然不惊,眼光都没有闪一下,由始至终,只看着我跟清雅这边的方向,确切的说,是看着我。 他一步一步淡然向前,穿行过仿佛已经被施了定身术的人群,来到我们这桌子的面前,才站定了,张口说道:“客官,您要的茶。” 他一张口,竟是一口绵软的江南腔,跟那双锐利的眼睛一点不配。 听了他的话我一呆,这才现这人双手拢在腰间,左手下右手上,左手心垫着雪白的帕子,上面放这个紫色的茶壶。但看这人的气度,完全不是个跑堂的,连个饭店老板的市侩之气都一点也无,特意来送茶? 顿时开始怀疑清雅的那句话是否真的说对了,这个帅哥跑出来不会是……美人计么……哼。 “在下柳青,敝上知道御史大人亲来,本是想来拜见的,只不过因为敝公子之事,免得旁人说三道四,还是不见了,特奉上香片一壶,请大人品尝。” 绵软悠长的江南腔在耳畔回荡,真是别有一番风味,我竖起耳朵细细的听。而柳青说完,身后,那先前的小跑堂快步上前,将一个包装的很精致的盒子放在我的面前。 “这是敝上的一点心意,都是锦渊楼有名的糕点,请大人笑纳。”这男人说的一本正经冠冕堂皇,说完之后目光淡淡一转,我听到原先的低低交谈声又响起,那些狂盯着这边看八卦的群众们受到惊吓般的转过头去,装作一点都不在乎这边的样子,动作整齐的让人惊叹。 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吧?虽然貌不惊人,但……我对上那双黑的深沉的眼睛,忍不住微微脸红起来:“这……不太好吧。” “也值不了几文钱的,并不会算做是贿赂。何况大人远道而来汴京,特为了敝公子的事费心了,敝上说,这只是为人父的一点心意,请大人务必收下。”他说着,微微地躬身,文雅而且谦恭,谦恭中又带一点压迫力,给人一种假如拒绝了他就很不人道的感觉,真是奇异极了。 “那好吧,我就收下了。”微微一笑,说道,“请转告柳楼主,多谢他一番心意。” 柳青粲然一笑,左边嘴角露出个小酒窝来,煞是可爱,柔声说道:“柳青一定会转告的。” 说完之后,这人告辞离去。我跟清雅享受他留下的香茶,香气沁人,可口极了。喝了一会儿,唤小二来结账,这次没有人出现,爽爽快快将帐结了,分文不差,才提着点心,跟清雅两个,出了锦渊楼。 ==+ ------------ 40 暗潮汹涌不可知 相携清雅慢慢的走,一路看不尽的汴京繁华。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一直到了药材铺,直冲进去,按照以前的老方子一连抓了二十副药,出手甚是阔绰。小伙计吃惊地看着我,用绳子将药栓在一起,我笑哈哈提溜起来看,忽然感觉看起来就好像是以前聊qq时候一个擅用的表情:小企鹅骑着自行车后面拖着n多料,旁白是:收购彩电冰箱洗衣机液化气灶未婚mm寂寞少*妇…… 想的出神,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旁边清雅用疑惑的眼神看魂游无极的我。我依旧笑眯眯地,心想若讲出来,老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必定破碎成尘灰。 将剩下的银子包好,只留一点在自己身上,其余的系数交给清雅。 锦渊楼吃的很饱,一时看着周围的小吃,虽然眼馋但是怕再吃就会撑死,于是忍着。如此走了一会,身后清雅说道:“姐姐,我有点累了。” 我望着大好天色,有点流连忘返,正想试着劝一下清雅,前方人群忽然莫名的拥挤起来,像是人潮汹涌,我正迈出一脚,见状一怔正想退却,可不知怎地,脚下竟然被什么绊到,来不及惊叫便向着一边倒过去,与此同时,耳边似乎听到谁人痛极了似的闷声,还是数声。难道有人被挤到了?撞倒了?或者怎样。 我心头一惊只担心是清雅,同时后悔带他到这么人多的地方,人向着地上甩过去,一边试图回头去找清雅所在。 杂乱的人影之中,似乎有一道暗色的影子闪过,像是某个有急事仓皇离去的人,我正找不到清雅所在,却听到耳畔是他的声音响起:“有没有怎样?” 带点焦急的,一双手护住了我,有些半抱的姿态,如果抱我的这个人不是他的话……唉,刹那碎了多少旖旎少女迷梦。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此刻我正身子后倾,以为会摔得很厉害然后被人来人往踩得死去活来,听了这个熟悉的声音扭头一看,是清雅放大的脸近在身边,张口我问:“你没事吗?”条件反射的抓住他握着我胳膊的手,问道。 “我是问你……”他冲口说道,声音有些急,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严厉,双眉微蹙,末端却高挑着,也是我前所未见的认真严肃。他说了几个字,那双亮的眼睛在我面上逡巡片刻,却忽然又变了口吻:“我没事……”多么温和乖巧,是我的小弟。 我松了一口气,借着他的胳膊的力气撑起身子来,拍了拍后面的衣摆向周围张望:“真奇怪,好像是一阵风将那几个人吹过来了似的,好大力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撞死。”说着耸了耸肩,“好吧,我们不要在这里了,有点危险呢。” 自己也觉得有点危言耸听。人潮而已,人在现代卖场大特价的时候,无数三八美女奋不顾身冲锋陷阵喧嚣吵嚷沸反盈天的情形,我好歹也亲临过几次,虽然不敢说是身经百战可也已经心如止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捂着嘴,不计形象咕咕地笑着,一边看着清雅,这小子方才的表情和口吻很古怪埃 “我就说要回去。”他垂了眸子,一副累的恹恹无精打采的模样。 我看了一会,不曾再察觉什么,于是点点头,说道:“好的,打道回府!” 自此之后,清雅再没变过面色,淡淡的无喜无忧,这还是少年么?有时候我想他比我还老气,平常十四五岁的少年儿,正是不甘寂寞好动惹事让家长头疼的时候,而我这个家长最为头疼的,却正是清雅的太过乖顺懂事,他,从不惹事! 就好像一个帅哥从不看美女,世人不会以为他乃是道德楷模正人君子,而会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是gay一样…… 是小孩儿,就该有个小孩的样子,是少年,见到p1ayboy之类的书虽然可能口头唾弃实际还是好奇想瞄上一眼的,这都是正常的,而我希望我的清雅,能够总是快快乐乐,或者不用太活泼,但一定要时常面露笑容,就算仍旧是淡淡的,我也希望他心头欢乐,不带一丝苦涩。 我之所以想看他小孩子的举止,也正是想以此验证或者说服自己他是正常快乐的孩子,但,这是妄想我知道。 清雅心头,似有一堵墙,不,或者,那是一座城堡,还是雾霭重重,神秘难测的云中之城。 ******************* 回到衙门,清雅自去歇息,府中没侍从,我只好叫了一个衙役去替他煎药。 大概是张龙赵虎的特训告一段落,在场的衙役们个个精神焕然一新,跟昨日不可同日而语,站的像是雨后春笋笔直笔直的迎着阳光,看的本大人实在是心头窃喜。 立刻飞签出去,让人拿了签传人:“捕快王思朱投邹子兴叶落尘听令,去将柳藏川一案之中,牵连的所有人都传到御史大堂来。”一气呵成,端的是气势恢宏埃内心相当欣赏。 四个衙役面面相觑,狐疑问:“大人,是跟柳藏川一案牵连的全部人?” 本大人的命令不容置疑,斩钉截铁的回答:“不错,从目击证人到有关亲属,通通传来。” “是……”无奈的答应了,四个衙役如风一样卷出了大堂,丝毫不敢怠慢,果然张龙赵虎的特训很有成效。 扔签扔的爽快上了瘾,“啪”地又丢落一根:“捕快黄一刀张徘陆飞洪差听令。” 方才还面露松心之色暗喜没有被我叫到的四个捕快齐齐一抖,看了旁边的张龙赵虎一眼,立刻出列,颤声应道:“大人。” 我笑道:“你们暂且等会。” 目光抬起,望见门口出现的展昭,他手中握着一副卷着的字卷似的上前来,冲我点点头,走到桌边上展开那一副,随着他的手动,白纸之上,露出那人拓落飞扬的肖像来。 这描绘图像之人,也算是笔力不俗了,我还以为这笔墨描绘出的通缉犯一定茅十八一派的风格,果然白玉堂没有叫人失望,他也算是通缉犯之中的战斗犯了,帅的可以去当相亲影图,而不是跟十八哥似的,占据在城墙的显眼之处供人指点。 饶有兴趣的看着,一边问展昭:“这便是他?” “正是此人。”展昭说道,“虽然并非十分想象,不过也已经是七八分相似了。” “真好相貌。”咧嘴一笑,竟想跟展昭商量一番,让他再找人画一张去,而这张,本大人要收藏,收藏以供念想。 身边静默。顷刻:“大人!” 有些不悦。 我转头看,展昭一脸正气,颇有些不悦:“大人,这白玉堂,可是采花案的疑凶。多少良家女子为他所害……也说不定。大人竟然……” “咳,一时失言。”我急忙安抚他,一边好言说道,“展大人,这图像,可多画了几张?” 展昭警惕的看我。 唉,用得着如此么……心头嘀咕,却仍笑着说道:“最好多画上几张,让黄一刀他们帮着张贴出去。” 展昭这才“嗯”了一声,说道:“已经在加印了。” 好吧……虽然不可从你手中得到,不过……等你贴了出去,我自己偷偷揭一张回来也就是了…… 正吩咐几个衙役出去看画成了没,外面脚步声纷乱,似有不之客来了。 我抬头,大堂外头的阳光不知何时竟没了,不是因为近黄昏,而是因为天空阴云汇聚,大概又是一场雪。 风送来刷刷的脚步声,我情不自禁地转过头来,正对上展昭双眸,望着这近在咫尺的平静眸子,里面浮着一丝隐忧,不知为何,这颗心竟自苦闷萧瑟之中出一丝丝的暖来。 ------------ 41 若能瞒你一辈子 “明明早上人还在香港,还在九龙茶馆喝煲汤,怎么忽然场景跳西安,我在护城河的堤岸,站在古老神秘的城墙,月光摇又晃……” 没有月光,一灯如豆,透出微弱的光,我靠墙边站着,还有心感慨幸亏此刻不是夏天,不然蚊子蟑螂排成行不说,连跳蚤也会来在我面前大秀长腿舞。(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脚尖轻轻地敲着地面打着拍子,我闭着嘴在嗓子眼里闷声哼哼,哼唱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歌词。 “我还在想到底身在何方,我变模样是个华裔姑娘,我开始想认真细心装扮,我回台上终于轮我上抄…” 闭上眼睛想象,这当真是那宫灯高挑,辉煌灿烂的城墙戏台上,而放眼来看—— 此刻只有小老鼠三两只,似是不称职的听众,不怕人,在脚下慢慢地窜来窜去,形状鬼祟,假如他们也算是戏台之下的听众,恐怕就是那些暗地里倒卖盗版光碟外加贩售点花生瓜子之类的小贩贩吧。 这想象的也太过了。忍不装噗”地笑出声来。 忍不住又扫了周围一眼,这地方很是窄小,没有任何桌椅板凳,边沿还有一只臭不可闻形状可疑的马桶、让我尽量跟它成最长对角距离站着。想我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这一生净跟这些晦气东西牵绊,投身衙门做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轮到自己钻进监牢里,亲身体验来了,基层也不是这么下的。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喃喃地念叨着解闷。心底想,假如在我到达那个光辉灿烂的“动心忍性无所不能”之前便挂了,变成一个的确“不能”的死人,那么,上帝会何其失望或者失笑,又一个挑战过级失败者产生,回炉重来。 袖着手正在走火入魔。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试图淡定,一直到带着一丝慌张的唤声在身后响起:“你、你……” 我立刻转身回头:“清雅,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我被刑部派来的官员押住之时,我所做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便是拜托展昭,暂时,替我照顾清雅,他的身子不好,经不起什么打击,我入狱的事情甚至更多的噩耗,对他能瞒住就瞒着,实在瞒不住,也不要他轻举妄动,远远地送他离开此地,他身上有银两,我事先几乎把我的全部家当都交给了他,外加上那颗我奋不顾身从慷慨的御史中丞那里a来的珠宝,就算清雅命长一百岁,以一个普通老百姓的身份过活,不必奢侈浪费的话,也应是足够了。 早在这件事情生之前,我就想到了后路。所以不分时机的将他带出去,逛逛这花花汴京,锦渊楼那一餐饭,若是无事便更好,若是我有事,便是跟他的最后一餐,留个念想,我也没有遗憾。 “自从他见不到你,就一直不吃不喝,我没有办法,只好带他来了。”红衣闪出,展昭沉声说道。 我扫了站在旁边的他一眼,有些暗自埋怨,为什么猫儿你的心肠竟是这么软,他想饿就让他饿了,饿晕了的话正好灌些药弄点人参汤之类的,我不信你堂堂南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也办不了,我十分有理由怀疑你是放水。 对上展昭的双眸,忽然回想昨日在御史大堂,他挺身而出挡在刑部官员面前为我辩解的场面,心头一动,急忙低下头来。 “你怎么样?”清雅上前来,伏在牢门边上,目不转睛的看我。 “很好,吃的饱饱而且无所事事,我的人生第一次如此清闲。”我回答,双手潇洒背在后面,冲着清雅露出了和煦笑容,“不要太羡慕我,也不要用那种看珍禽异兽的眼神看我哦。” 少年的眼睛里本已经蕴了薄薄的泪花,听了我的话,蓦地一怔,而后低下头去,我见他长睫毛闪烁掩映下,泪光浮动,似乎是十分难受的样子,心头微微喟叹,急忙又温声说:“好了,别难过,我真的没事,你看,虽然这里环境有些恶劣,但是我的精神还好,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 清雅这才又缓缓地抬起头来:“你总是这样……若不是我察觉,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一辈子啰。”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清雅看我,展昭瞪我。 我吐吐舌头:“如果我瞒你一辈子,证明我做的很成功,而你也会毫不知情继续快活的过下去,又有何不可?只不过我功力未够,或者说……” 毫不客气的将展昭瞪回去:或者说,只是我的“搭档”有心看我好戏不肯打起精神配合而已。 展昭淡然地转开目光,哦也,御猫逃跑了逃跑了,这一轮的眼神之战,以凤宁欢为的落狱御史派胜出了。 我洋洋得意地收回目光,看向清雅,却见他半垂了脸颊,神情有些不对。 他不说话,却比说话更有威慑力,我忍不住挪动脚步,走到了牢门口:“清雅?好了,你都看到了,我……”仍旧满不在乎的。 还不开口?我心底暗暗叹一声,使出杀手锏,低低叫道:“好了,清雅……我……”寻思着该用什么法子哄他跟展昭离开这里,此地环境之恶劣,让人难以形容,白天黑夜的暗无天日不说,空气里还流动着古怪诡异的味道,在展昭跟清雅来之前,我都是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才慢慢地小小地吸一口气……清雅身子如此之弱,万一这牢狱中有什么传染性的疾病啥的,再毒倒了他,可如何是好? 心头千思百转,一边伸出手来,将他的手牢牢握祝 清雅却仍旧是垂了眼睛,却有泪从他的眼里落出来,暗影里摇曳跌落,看的我惊心动魄。 “清雅!”大叫一声。原本酝酿好的情绪有点慌张失衡,望着落泪的清雅,手足无措。我很少见到清雅哭,虽然他生来体弱,不爱讲话,但是他的个性之中颇带一股柔韧,加上我对他又从来都是照顾有加的,生怕他不开心不痛快,生怕他的病有个三长两短,简直当他是最脆弱的小宠物来呵护对待,定海县的生活,何其宁静,从我认识他开始,都没有跟他吵过架红过脸,加上他个性爱静,从不闹腾,见他流泪的模样,大概也是我穿越之后第一次见他那时候…… 他不说话,我怕怕起来,用力握住他的手:“清雅,别哭别哭,都跟你说了,我没事。”从来告诫自己世事如烟,大梦一场,何必当真,在他们来之前还在逍遥地想,假如真的这一劫不过,一转瞬,会不会又出现在另一个朝代。 所以才忽然兴之所至,想起了李玟的那“刀马旦”,有幸记得几句歌词,此地又闷,胡乱聊以解闷而已。 “你什么时候会出来?”声音低低地,有一点点哽咽。 我被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噎到,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看了展昭一眼,才面不改色地说:“说快也是很快的,比如明天。” 在顿了那么一秒钟之后,我毫不犹豫的选择撒谎。 这就是传说中“善意的谎言”,背后有无限的力量大声高呼支持我如此做,所以我十分坦然的无视了展昭望着我的惊愕目光。 ------------ 42 蒙娜丽莎的微笑 大概是信用度已经降低到了零,清雅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怀疑。 望着不信任的那双眼睛,我飞快的转换了策略,望着展昭,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展大侠转过头去,十分理所当然地无视了我的sos。 我在这一秒钟决定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这小样的,关键时候掉链子,白瞎了我当他是偶像。此罪行不可饶恕,大过记一次,月野兔变身美少女的小宇宙在熊熊燃烧,代表月亮惩罚你。 握着清雅的手被他用力挣开了。 我莫名其妙又有点心惊胆战地看着他。 清雅后退一步,忽然自怀中摸过去。 我眼皮跳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清雅的手用力探过去,而后伸出来,说道:“原来是这样,我早该想清楚的,你从哪里弄来的这银子?是想让我安心是不是?就算你死了我也照样活的好好的,你倒是想的真周全啊,凤宁欢,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给的,我都还给你。” 我目瞪口呆,心惊肉跳,望着清雅,他手一甩,手心的一锭银子外加几两的碎银子劈里啪啦地向着牢里面扔过来。 浑身汗毛倒竖起来,我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清雅伤心欲绝的脸,他都已经明白了……又条件反射地看向地面,糟糕了,银子都扔了,掉到哪里去了,这里的稻草那么多,灯光如此昏暗,找起来十分艰难,更加上鼠辈猖狂,天啊天啊,我弄这点钱容易吗,这可是千辛万苦从御猫嘴里掏出来的啊,这臭小子居然如此的不知道珍惜…… 等等,御猫? 我停下在地上搜索银子的视线,转移,向着清雅身后不远处的展昭面上看去。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南侠的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非一般的诡异。 诡异到我看了一眼就不忍心再看下去。 美人固然赏心悦目,但是在这样恐怖阴森的环境下你不要变身走火入魔版的来吓我好不好? 又咽了一口口水,看向清雅,对上那双泪光盈盈带着愤怒的眸子,这前所未有的燃烧的清雅,让我看呆。 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呢?我的伶牙俐齿聪明智慧呢?我忽然舌头僵硬,宛然中毒。 “清雅,你听我说,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为了我们以后着想,你……”大概是在牢里太久了没喝水,我的嗓子干哑,异常难听,如乌鸦呱呱,自己听了都烦躁。 果然清雅不可接受:“住口,你满口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我听够了,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好吧,凤宁欢,你愿意在里面呆着是你的事,至于我,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操心,我的命我自己做主,我爱怎样就怎样,我自生自灭也由得!” 此人脸上忽然浮现一个不输于展昭走火入魔版魔魅的笑:“你千方百计安排后事让我好,我偏不如你愿,你去地狱都行,我陪你!哈,哈哈哈……” 大笑着,他转过身去,竟然向外而去。 我彻底地被惊呆了。 望着那瘦弱的身影向外走,虽然说的决绝,到底是体力不支身体虚弱,走了两步,差点绊倒,我情不自禁地趴在了牢门边上吼:“清雅,别胡闹,回来,回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给我回来,清雅,给我回来,你听到了没有……” 我声嘶力竭的自己都被震聋了,肝肠寸断的像是被咆哮教主俯身,但这招显然对清雅没效。 眼睁睁地望着那少年从无害小绵羊到愤怒青年成功变身,我心灰意冷,抓着栏杆的手也越来越凉,最后清雅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才颓丧地吐了一口气。 人生啊人生,为什么明明是想做点好事,却偏偏适得其反,做人可真是难埃我出了艰深的感叹:“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等等,这是唐伯虎的名句,我怎么随口就说出来了,掐指一算,妈的唐伯虎前辈应该是明朝时候的吧…… 我浑身一抖,竟然也作出了我最痛恨的穿越女的举止:剽窃? 意识到现场有人在,我来不及痛哭流泪,只好伸手快地捂住嘴,又捂住脸,最后从指缝里向外看:“你没看到我你没看到我,你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竟然望见一张异常淡定的脸,还好,未有那传说中的敬仰,看样子我果然无王八之气埃 展昭说:“你在干什么,莫非是受刺激过度么?” 我转了转眼珠,难道魔咒真的生效?喃喃又念道:“你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展昭忽然厉声说道:“够了,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咬住下唇,有点委屈:“我没胡闹埃” 展昭冷哼一声,忽然沉默,沉默是金了好一会才又说:“罢了,也由得你吧……唉,我只是没有想到,你居然是个……” “是个什么?”我情不自禁地竖起耳朵,如果是赞美的话,请毫不犹豫不用害怕地尽情说出来吧。 展昭却偏偏喜爱欲说还休这古往今来排名让人憎恨举止榜前几位的必杀招,说道:“没什么,不过,你打算如何,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么?” 我抱起双臂,说道:“那也没什么……” 展昭毫不留情,一下戳中我的死穴:“如果真的如你所愿没什么,那你的弟弟会很有什么。” 我哀嚎一声:“靠……” “什么?”展昭皱眉。 我展露笑容,大拍马屁:“我是说,那只好靠展大人你了。” 展昭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带一点点痴带一点点深情,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放电?我急忙跺跺脚整理一下衣襟,男人看吧看吧不是罪,本美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随便看不收费。 皇天不负有心人,展昭说道:“你的笑……” “怎样?”我眨眨眼,一边调整面部表情让自己笑的更蒙娜丽莎一些。就让这来自异国震惊世界的美人之微笑,来征服南侠小猫吧哈哈哈! “很讨厌,很虚伪,让人有些想要揍你。”展昭双眉一展,淡淡地说。 我忽然强烈的怀疑,展昭跟安乐侯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第六感之类的联系。那人说过诸如:“讨厌你那种虚伪的笑……”之类很是肤浅毫无建树让人不爽的话,让我记忆深刻极了,因为同时他说的时候还敲打过我宝贵的脑袋,这让我的记忆不鲜明不深刻都不行。 ------------ 43 我就赌他是忠的 那明明是蒙娜丽莎的微笑好不好,虚伪你个脑袋,那是你不懂得欣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顾不上批驳展昭的不识货,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我的清雅小祖宗埃 摇了摇头,我说:“好吧,展大人,事到如今就跟你直说了吧,我之所以甘心情愿坐牢,是因为想验证一件事。” 展昭问道:“哦?什么事?” 我说:“我一直在想柳藏川是被谁劫走的,偏偏又是在柳藏川刚从刑部要转到御史府的时候,这样尴尬的时刻,这样灵通的消息,何况护送的人是大名鼎鼎的南侠展昭,”刻意看了展昭一眼,失败,对方睫毛都没动一下,我继续说,“居然敢在展大人头上动土,这动手的人恐怕大有来头,我猜他具有朝中背景……但也无非是两个可能,一,是受害者家属所为,二,就是……” 这比拍马屁还有效,展昭眼神深邃看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不为美色所迷,继续说道:“展大人恐怕也明白了。那人不远千里让我来汴京为了此案,如今尚未尘埃落定反而满城风雨,更加他钦点的御史也锒铛入狱,若那人是想要替柳藏川犯案的,怎会就此善罢甘休?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我不会死,而他是清白的,但是假如……” 展昭不等我说完,接口说道:“假如他真的坐视不理,任凭你被杀,那么,就证明了他就是劫走了柳藏川之人。” “正是。展大人可以向那人身上查去。”我点头。 展昭说:“你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吐一口气:“我本来是站在平地上,看世事如戏的主儿,是他推我入局的,想抽身谈何容易,来之前我也有准备,唯一放不下的是清雅……” 展昭轻声问:“你是想……” 我敛了笑容,后退一步,长揖到地:“展大人外刚内柔,侠义为怀,请展大人答应我这个不情之请。” “你是想,万一你有不测,让我照顾……清雅?” 我点头。 展昭的神色忽然又有点难看,我顺理成章地转开目光:“这是我的最大心愿,让他健健康康,活泼可爱的,像其他孩子一样……” 展昭忽然说道:“凤大人,你可知道,他已经不是孩子了。” 我转过头来:“他是我弟弟,在我眼里,比我小的都是孩子。”眼睛眨巴眨巴看他。 展昭的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你用这宗眼神看我做什么?” 我笑嘻嘻说:“展大人如此问,心底想必已经有了定论,那就不用我再说出口了。” 展昭哼了一声,忽然叹了一口气。 “长吁短叹,小心老的快。”我警告。 “你还是多操心些自己的事吧,你该是有法子保住自己的,是不是?我从未见过有人一心赴死……哦,除了柳藏川。”展昭说道。 我说:“我当然也不是真的想死,不过一切顺其自然而已。” “只是如此?”他到底不信。 我摸了摸脑袋,说道:“其实,我是在打赌。” 展昭说:“神秘兮兮的,是什么?” 我说:“我是在跟老天打赌,若是我输了,我就会死。” 展昭不解:“我仍就不明白,何妨说的清楚一些?” 我打一个哈欠:“此地无床,是我最大的困扰。” 展昭冷哼:“再不说,可让人打断你的腿,躺在稻草上也是好的,还有老鼠来按摩,待遇优等。” “你这小哥,生的如花似玉,怎地心肠如此恶毒?”我向他抛一个飞眼,说道,“好吧,看在你诚心诚意问的份儿上,我就大慈悲的告诉你……” 展昭叹气:“我从来不知,你竟然是……” 我就知道他不会喜欢夸奖我的,虽然他没有说出口,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当机立断截住:“停,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展昭看我:“那你就少罗嗦,说,是什么赌,会赌上命,你可有几分胜算?” “我也不知。”我悠悠然看头顶,黑漆漆一片,也没有星星,一点也不浪漫,悻悻地又低下头来。 “……”展昭无言。 我只好说道:“其实我在赌我有没有看错一个人。” “你是说……”展昭一惊,说道,“上……” 我忍不住一笑,说道:“你看,我们果然是应该合作办案的,如此心有灵犀。” “那你是赌……”展昭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的话中真正重点是“心有灵犀”这个暧昧的词,他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让我的浪漫情怀又飞走。 “是啊,我是在赌他是忠的还是奸的。赌注就是我的命。”我耸耸肩头。 展昭深吸一口气,他也不忌讳此地空气不畅,不宜做如此举动。 “那你是赌他,”展昭艰涩开口,“你竟然认为他是……忠的?” ------------ 44 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竟然认为他是忠的?”展昭不肯相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安乐侯上水流是忠的?”展昭提高声音。 “哈哈哈,你去问问汴京城所有的人,上到王侯将相下到黎明百姓,哪个人会认为安乐侯是忠的?”展昭有些狂妄。 我吐气,喷的嘴唇嘟嘟作响,说道:“是啊,这样才有意思嘛,大家都站在对面,我一个人持不同意见,这是个著名的典故呢。” 展昭瞪我:“著名典故,是什么?” 我用孺子可教的目光含情默默地看他:“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好好,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昂起头,慷慨激昂地吟诵说道:“众人皆醉我独醒,众人皆浊而我独清。” 展昭竟掏掏耳朵:“我是有听过,但从没有听过这句话用在这件事上。” 我说:“这才有挑战性埃” 展昭说道:“很好,那你继续挑战吧。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我还要去缉拿白玉堂归案,还要追踪柳藏川的下落。” 我急忙叮嘱:“别忘了还有清雅,你要好好地照顾他。” 展昭竟嗤之以鼻:“我从未如此答应过你,要照顾他,看你的本事吧。如果那人真是忠的,哈,哈哈哈……” 他竟然笑的大声,邪魅的表情在那张俊脸上又是一闪而过,吓得我双手掩嘴,还说我受刺激,分明是他受到刺激。 “展大人,展大人!” 望着展昭毫不留情地翩然要走,我急了,扑在牢门上喊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痴痴凝望那人背影如此绝情的离开,他竟然忍心看人家如此娇弱如此楚楚可怜的一个美少女孤零零地蹲大牢,真是没良心,再记大过一笔。 不过就算展昭嘴硬如此,我心底却明白:他定不会坐视清雅不理会的。 相对于我对于安乐侯的拿捏不定,对于展昭,却是十万分相信,所以,展昭根本不需要赌。 低下头来,叹一声,嘴角却露出笑容。 正在此时,有人冷飕飕地说道:“看样子你跟展昭相处的很不错埃” 我身子一僵,本能地心跳,想转身去看,又硬生生地忍祝 “这大牢也蛮好的,你好像也很是喜欢,索性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日子。”那人继续又说。 这可不成。 我立刻转过身去,躬身赞颂:“原来是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那人“嘶”地一声,似乎不满,我自然知道,于是又带着经典的蒙娜丽莎的微笑抬起头来盎然看他,好好好,平日在你跟前,你看的我的笑觉得不爽,说这是“虚伪”的笑,要打我。 也由得你,如今呢,我在这牢里面,你在牢外面,除非你的扇子有三尺长,否则别想碰我一根毫毛。 我得意洋洋地想。 大概是得意的气场太强大,那人领会我的险恶用心,双眼漆黑两点地盯着我:“你笑的这么高兴做什么,真的喜欢这儿?” 我当然要否认:“不不,疯子才会喜欢这里呢。”又想:我不喜欢这却是被关在这的,你呢?尊贵之躯,跑来这边是做什么,莫非你正是疯子? 安乐侯说道:“你讽刺本侯是疯子?” 我一口气没忍住:“噗!”笑了出来。 安乐侯怒:“你心底当真如此想的,是不是?笑的那样难看本侯就觉得有鬼。” 我立刻喊冤:“当然不是的,侯爷您怎么会是疯子,侯爷你如此的聪明睿智如此的天下无双如此的那什么……我只是觉得侯爷你那么说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而已……咳,咳咳。” 安乐侯饶有兴趣地听:“怎么不说下去了?” “啊?”我看他。 “你说我如此的聪明睿智如此的天下无双如此的……”他看着我,用鼓励的、絮絮善诱的眼神。 我真想抽他一个大嘴巴。 “如此的……”我皱眉苦思,“皎皎如天上之月飒飒似玉树临风飘然出尘,哪里会跟疯子有什么关系。” 佛祖原谅我妄言吧,不过飘然出尘之后捏,就跟羽化登仙差不多了,哼,想他如此没有文化,也不会明白我的险恶用心吧。 “嗯。”点头,似领导肯。 我一阵恶寒,察觉他颇为自得的表情,带一点点的喜滋滋,带一点点陶醉跟回味,他到底在高兴个什么,而且也不看看环境,我不怀好意地看了看远处的马桶,暗地里衡量我跟他,谁跟马桶的距离近一些。 然后我兴高采烈的现,安乐侯跟小桶的距离比我要近上那么一根手指左右。 当然,如果你说我这是心理错觉自我安慰,我是坚决不会承认滴。 ------------ 45 诗兴大发梨花体 趁着安乐侯被拍马拍的很高兴,我问:“侯爷您来这里是做什么?” 安乐侯从自我陶醉里清醒过来,看着我,说:“我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他久不见我蒙娜丽莎的虚伪笑容,十分想念?还是说十分想念扇子打我头时候的快感? “多谢侯爷牵挂,下官感激涕零。”我伸手想擦泪,一边衡量,这样做是不是有表演太过的痕迹? “哼。”他冷哼。 我不能解开这家伙这简简单单一个“哼”里面包含着什么神奇密码,只好不耻下问,问道:“侯爷,可知柳藏川被劫走之事情吗?” “你……”此人眼睛一瞪,浓眉一皱,忽然停住,转开头去,重新开口的时候已经颇为不耐烦:“已经满城风雨,本侯又不是死人,怎会不知?” 真是变化多端,前一刻明明还好好的埃 我看他又有几分凶悍表情露出,有些奴家怕怕:“抱歉,侯爷,是下官办事不力,有负侯爷重托。”这时侯擦泪,是不是时机会好一点点? “罢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他仍旧有些烦躁,皱着眉跺跺脚说,手中的扇子没地方泄,啪地打在自个儿的手心,好,打的好,用力! “那侯爷……”我不知还要说什么,难道求他将我救出去?此人性格变化莫测,我怕适得其反埃 “你想说什么?”他却忽然拿眼睛瞥我。 “我想说……”我是要说,还是不要说呢? “说!”他忽然大了声音。 我决定不要说。 起码不要直接的说,我要选择迂回路线。 我低下头:“下官只想好好地办妥当柳藏川的案子,没想到会生如此变故,侯爷要责罚的话,下官一力承担,毫无怨言……”我接下来要说的是—— “请侯爷再给下官一次机会……” 这样表达的话,是不是就完美多了? 我真聪明埃 只是,我这迂回政策的完美话语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就被粗暴地腰斩了,安乐侯忽然连连冷哼:“一力承担,毫无怨言?” 我对此表示不解:他干吗挑我这一句话出来经典回放? 难道是要表彰我的勇气可嘉正气凛然,可是听他冷哼的德性,不像是要表扬我的样子。[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我再度怕怕:“侯爷,这的确是下官的错……” “住口!”他的不耐烦忽然加倍爆,而且高声:“你做什么说这个,事到如今你居然还……难道你是想……” 神奇,安乐侯他忽然开始断句了,而且断的如此离奇如此的莫名其妙,以我的浅薄功力坚决无法企及,更勿论解答。 “想什么啊?”我迷茫地望着他。忽然开始感激面前的栏杆,我看着那一条条竖立起来组成牢笼的栏杆,忽然之间诗兴大,而且是著名的梨花体: 啊, 栏杆, 是你们, 用你们的, 并不粗壮的—— 身体, 站在我的面前, 挡住了, 笼子外面的: 野兽。 ***************************** 安乐侯异常的狂躁不安。 长随着动作在背后荡开,让我联想到传说中的九尾狐的大尾巴摇动。 那华丽的裙裾在牢房的暗影里闪烁着华丽的光芒,他本就立体的轮廓,在暗影里面异常慑人,高高的鼻梁,有点深的眼睛,凶悍的抿着嘴角,有种类似欧美人沦落般的鲜明立体感觉。 “侯爷,下官愚钝,下官真的……”我惶恐啊,我又不是心理医师,我也不是幼儿园老师,怎会了解这臭小孩风云莫测的坏脾气? “好。”他忽然咬牙。 我震惊看。 安乐侯说道:“你就安稳在这里吧,就看你的‘展大人’可会再一次的将你救出,哼,哈,哈哈。” 他哼一声,又连声笑,不知为何,笑的古里古怪,听起来也不很好听。 安乐侯说完,便转过身,作出一个要走的样子。 我冲上前:“侯爷,侯爷……” 他停住脚,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声音阴沉沉的,脸半侧,像是阎罗王,虽然是俊美的那个,可是更是邪恶的那个。 我看着这人阴阳怪气的坏模样,生死天注定,我何必总是抱住他的大腿不放,难道非要他一脚将我踢得远远的或者跌得重伤,再醒悟? 当初是这个罪魁祸害将我带来大宋的,他翻脸不认人也就罢了,还尽来毁我,我如今笑脸相迎已算是我功力常挥,何必再跟他尽多牵绊。 我忽然平静下来,慢慢说:“侯爷慢走。” 他居然保持那个样子,没有动。 难道他以为我还有话?其实我没有了,一句“慢走”,已经是仁至义荆 可是他仍旧不动,似是雕像,难道愣住了? 嗯,我给他个解冻密码吧。 我想了想,非常大体非常客气非常体贴地又说:“此地污秽,侯爷千金之躯,不宜再来此地,侯爷慢走,下官不送了。” 在看到他有任何的动作之前,我松开抓住栏杆的手,后退一步,躬身做了个揖,而后转身,再不看他。 我忽然再度诗兴大,不过这次是歌词: 一口粮一张床一面墙一扇窗, 我洒下一地月光一次种下一亩高粱, 一个人在北大荒一碗热汤啊温暖了我一个晚上, 一匹苍狼一身风霜走过丝路回家乡。 ------------ 46 一步踏开万里云 一口粮一张床一面墙一扇窗, 我洒下一地月光一次种下一亩高粱, 一个人在北大荒一碗热汤啊温暖了我一个晚上, 一匹苍狼一身风霜走过丝路回家乡。 多么应景,这次不是梨花体了。 嗯。 如此过了两天,竟然都没有人来看我,除了来送饭的狱卒,所能见到的唯一活物也便就是牢房内的群鼠。 大概是看出了本大人天性纯良,杀伤力约等于零,从最初的试探到现在的大模大样,老鼠的进化十分快。 鼠犹如此,人何以堪? 情商智商都进化的太慢。本大人百无聊赖之际,便每每长吁短叹,只可惜牢房内无窗气闷的很,想再如此下去,恐怕我不死,也要被郁闷而死或者被那股挥之不去的浓浓腐烂霉味给熏死。 幸好,我不必再等多久。 算算时间,大概也差不多了。 原本我的耐心不够,想以前若是遇到此事,必定惶惶然不可终日,但是沧桑漂泊的世事历经,酸甜苦辣痛心彻骨的生死尝过,he11okitty也要变成加菲猫。 现如今,我也知道,刑部的大人们捉了我这个有名无实新鲜热辣的监察御史,不是要让我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内被郁郁闷死或者老死,杀鸡给猴看这样的戏码何其精彩,古今通用,用的人解气,看的人刺激,怎可错过,我就是那只无辜的鸡,而那只猴子除了安乐侯上水流大人,还有何人? 哈。 果然,这天早上我从墙根的茅草里醒过来的时候,跟一只出来散步的老鼠碰了个面对面,对方用一双乌溜溜光的眼睛看着我,啊,这样的眼神若是生在美女的脸上必定楚楚可怜,但是……幸好我不是娇弱的个性,这两天给老鼠们也厮混的熟悉,自然不会惊声尖叫,于是友好一笑,打个招呼:“咳,鼠兄早安啊!” 本大人这等的善解人意,礼貌待人,鼠兄却很不给面子,只用那水汪汪的乌豆儿般的眼睛瞅我几眼,便又慢吞吞地爬走了,我张望它肥硕的体型,一身短毛油光亮,想本大人我在这牢房内,宁可饿得前心贴后心也不肯吃他们的可疑物饭食,两天下来体重骤减,自我感觉手腕儿都细了很多,长此以往身材将不复身材甚至没有身材,而我落下的膘怕是都被这鼠兄给继承了去了,这大宋牢房真是鼠辈居家旅行吾辈减肥修炼的良好所在埃 “凤大人!”一声略带熟悉的叫。 我昂头去看,认出是这几天负责给我送返的狱卒兄,往常他都是在吃饭的时候才出现的,这早饭刚过,不尴不尬的点儿,他来做什么? 本大人不由地精神一振,问道:“我在,不知兄弟有何事?” 这位倒是好相处的,我来之后他都没有对我疾言厉色,甚至我挑剔饭食不好吃不肯用,他还会偷偷地弄点民间的普通餐饭来给我吃,不然的话,本大人恐怕早就在这牢房之中奄奄一息了。 “不是什么好事,”他说,脸上带着忧色。 “但讲无妨。”故作淡定的回答。(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只是心仍旧忍不住砰砰乱跳了。 “大人,据说上头下了令,要追究大人的失职之罪……” “怎么,不经过审讯就定了罪吗?”眼皮跳跳,不好的感觉。 “是……”他说。 头底下,好似是痛心疾。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不知是什么罪名?” “大人,这一次据说是众位大人联名上书要追究大人的失职之罪,所以……皇上竟也同意了,决定……” “怎样?” “将大人的官职革除,遣返原籍,终生不得录用。” “呼……”又吐了一口气。 好极了。我狂跳着的心,略略地放松了下来,看他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我还以为是人头不保了呢……现在这情况,却是我求之不得的,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哈,哈,哈,我当大笑三声以示庆祝。 来这汴京本就非我所愿。只是趟了浑水之后,欲退也不能退而已,如今倒好,众位大臣施力,皇帝一句话,我哪里来的也便自哪里去,我本是女子只求安身立命照顾好唯一的亲弟,这庙堂之争青云之志本就没有多做奢望,终生不得录用其实也无妨,我就回去定远县,依旧做我的小小文吏养家糊口就可。 这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只为了清雅,活的一日,是一日。 这样的结局大概是最好的,远离这些是非生死的险恶争斗,仍旧跟清雅过着安定平和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不必劳心劳力钩心斗角,也不必对谁曲意逢迎,最大限度是受点沈端然的压迫,相比较这吞龙吃虎不吐骨头不留渣的汴京,想起定海县的沈端然来,颇有些“沈大人乃是很好的人了氨之类的唏嘘感慨,所有的穷凶极恶无尽压迫都逐渐变淡。 果然是有比较才有鉴别,沈大人的好,是需要参照物来比较着才会体现出来。 又或者是离开他太久了……所谓距离产生了美…… 而若真个儿如此,贬官遣返,我出去,清雅定会是很高兴的吧。 想想昨日,他骂我的那些话,忍不住心酸,其实我自己何尝愿意住牢房?我留银子给他,千方百计为他留后路,无非是因为这世道太无常了而已,我哪里是故意要送自己入虎口进死地,我只是怕,怕如此而已。 清雅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那般的骂过我,想必心底里想想,也会明白过来的,我平素里对他的好,他不会不知,这满世上,我只对他一个人是那般掏心掏肺的好,因为着紧他疼爱他,所以会替他想到一切,留条后路,唉,只希望他不要一时想不开,生气或者怎样伤了自己的身子就好。 转念一想,展大人何许人也,御猫可并不是吃干饭的,我想到了那人端庄温文的眉眼儿,忍不住便呵呵傻笑起来,展护卫,还是世上一等一尽忠尽职侠骨仁心的好人也。 想的出神,嘴角挑出笑来。 “大人,大人?”狱卒在叫。 我抬头,对上他探视的目光,知道他是在担心我疯了,不错,在世人的眼中,我这般一个偏远乡村出来的小文官儿,忽然摇身一变爬到了汴京城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变成众人眼中炙手可热的监察御史,怕也是一步登天接了那安乐侯的东风之光儿吧。 谁料想世事无常,御史的旗子还没有招摇几天就一脚踩进了陷阱里,绿袍子也变得灰溜溜。 这一起一落的,很容易造就一些精神错乱之类的病症。 可惜不是我。 只好收了笑容,问道:“那么,狱卒大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狱?” “现在就可以了。”他耸耸肩头,回答。 我说:“那实在太好了。”急忙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稻草,“劳烦开门?” 他早先我一步,开始开锁,替我开了门,我钻了出来,同他亲切握手,感激这几天来的照顾,狱卒见我如此热情,担忧而不语,我也不辩解,同他寒暄过后便转身向外而去。 快步出了刑部的大牢,双眼一时之间无法适应阳光的刺激,微微眯起,站住了脚,感觉清澈透明的阳光自头顶洒落,抬手挡住眼睛向上看去。 咧嘴一笑,是真正的逃出生天的开心笑容,迈步向前快走,一边走一边向着身后挥挥手,再见了刑部,再见了牢狱之灾,再见了汴京城,再见了那些视我为眼中钉或者别有用心的家伙们,本大人不伺候了,从此之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我快快地走到街上,头也不回地向着御史府而去,先去探听清雅所在,而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_^ ------------ 47 人逢喜事精神爽 真个儿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本大人老胳膊老腿的健步如飞,到了御史府,守门的两个见了我,腰杆笔直的行礼见过,果然张龙赵虎两位爷们的训练卓有成效,只不过……听说我已经不再是这御史府的主人了,这一套自然可以免了,恐怕这一番特训的成就,又要付诸东流,心底隐隐有点惭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见过大人!”双双齐声招呼。 “没事没事。”本大人挥挥手表示与民同乐毫无架子,直接进了门,向着后院而去,走了一会儿觉得不对,这院子有些过于寂静,我停下脚步,看到有人经过便立刻叫住了询问:“清雅呢?” 衙差回答:“回大人,小公子自大人入狱之后,不久也便失踪了。”心虚的看着我。 本大人本来要勃然大怒的,但是转念一想,问道:“那展大人呢?” “展大人最近倒是有经常来……”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 “刚刚听说现了白玉堂的踪迹,展大人带着几个兄弟去追查了。” 嚯……我震惊。 展昭还真是尽忠职守啊,这边的主审官员——区区在下我已经锒铛入狱,如今是革职查办,他倒是仍旧不屈不挠,弄得风生水起。 果然是大名鼎鼎的御猫,高山仰止。 我赞叹了一会,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展大人平素里都歇息在什么地方?” “这……”那人想了想,说道,“据属下所知,展大人一般都是在开封府的,没有听说展大人令置办地方。” 我皱眉,这倒也是,展昭尚未成家立业,孑然一身,自然是在开封府的。 那么我的清雅在哪里? 我转念一想,莫非展昭如此慷慨大方,也将清雅安排在了开封府么? 内心不由地有些蠢蠢欲动,考虑要不要也去开封府一趟……顺便见一见那传说中的…… 那歌街头巷尾都知道: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在现代到开封,必定要去开封府,看看bsp; 不见包大人,枉为大宋穿越女。 喜滋滋地转过身向外而去,就算清雅不一定在哪里,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走,见了包大人再远走高飞,这一趟的大宋穿越之旅,简直是物所值,哈,哈,哈。 我又匆匆忙忙的出了御史府,向着开封府的方向而去。 走了好大一会儿,双腿都有些热,隐约觉得疲倦,想我这两天在大牢之中,少吃少睡,未免的营养不足体力不支,倒不是跟年老体弱有什么关系啦。 伸手轻轻捶了捶后腰,四处张望,正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忽然觉得如芒在刺。 大概是心理感应,我抬头一看:碍… 少年站在一头石狮子的旁边,正狠狠地望着我。 被这样的目光自背后狠狠看着,怪不得我会大太阳底下打寒颤。 “清雅!”微微一愣之下,喜不自禁地向着那边跑过去。 少年的面色不改,仍然是有些愤怒有些痛恨般的,我却知道,这也不过是青春期的一些叛逆而已,清雅不是坏不听话的小孩,就算是我让他失望,表面上他对我失望,摆出这幅如见晚娘的脸来看我,实际上心底应该是高兴的吧? “我正要去找你,你怎么在这里?”伸手握住他瘦弱的肩头,心疼地看他的脸色,蜡黄的脸,此刻脸颊上微微红润,有些不正常,却有种怪异的好看。 清雅拿眼睛扫着我,闭着嘴不说话,看了我一会,又把头一扭,嘴唇微微一嘟,不再看我。 我心头一动,现他的胸口微微地起伏,一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却搭在旁边的墙壁上,看似不经意,实际上那手的肌肉绷紧,显然是在使劲撑着那墙壁,借这股力站着。 难道他…… 我端详他的脸色,心一震,明白了清雅为何会在这里。 必定是我被革职查办的消息已经传的满城风雨,清雅若是在开封府,那个消息特别灵通之地,他自然是会很快知道,他明白我若是出狱之后,便必定会到御史府找他,所以他一定是想到御史府去吧? 看他强自压抑急促的呼吸,微微红的脸,正是赶得太着急了的缘故。 忽然不想说什么,所有的口灿莲花都失色,本来预想见到他之后,就算是说到天花乱坠也要他开心原谅我,如今看他的样子,却分明是我多心,他嘴上说的多狠都不要紧,他心底是牵挂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姐姐的。 他虽然长期病着,年纪又小,但毕竟是男孩子,身形长大,此刻因为病又累而微微伛偻着,饶是如此,仍旧高我小半个头,我微微转眼的时候,目光只能看到他瘦弱的胸口,望着那洗的灰白的衣裳,望着他衣裳底下仍旧在轻轻起伏的胸膛,我忽然……犯傻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眼睛迅的涩,情绪宛如汹涌潮水决堤,隐约有失控的势头,我知道不好,急忙咳嗽一声,转开头去,看着地上的微尘,死死地看着,心想:“你啊你,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哭哭哭,哭你个头啊哭,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他也只是个未长成的小孩子而已,凭什么你竟然又委屈又感动又忍不住的,你当你是琼瑶剧的女主角么?”如此一想,心头的感觉才好了些,将那一丝丝的哽咽一口咽下去,才抬起头来,重新又拾起那唤作兴高采烈的面具,说道:“清雅,不要生气了,我知错啦,现在都好了,我立刻就带你离开这里,你说好不好?” 他仍旧不语,按着墙壁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隐隐突出,指节白。 “清雅……”我轻声地唤,用出我女性的温柔来。 他终于有些松动,垂着的大眼睛眼皮一动,长长睫毛抖了抖,抬起来看向了我。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眼睛是潮湿的,如今近距离地看着,我怎会看不出来。 “好清雅,不要生气了。”感动是自内心的,再多的好话也不必说,我叹了一口气,伸出双手来,将他仍旧同我怄气的身子抱住了,不管不顾,拥入怀中,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低低说道,“是我错了,只不过,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我只是怕……怕我……” 说不下去了,也不能说了,再说的话,就会出事眼泪扑啦啦地落下来,打在他瘦弱的肩头。 少年站着,久久地不动,过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来,握住我的双臂,用力将我扯开。 我猝不及防,抬头看他。 清雅对上我的双眼:“为什么要哭?” “碍…”我张开嘴巴,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说,“刚才,有一阵风,吹起了很多沙子,于是我就……” 这样的谎言是信手拈来的,可信度为零。 不过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什么?我仔细想想,下次若出现这样不测的场景,我该说啥?嗯……就说我忽然泪腺达,就说我需要流泪排一下毒?唉。 清雅看了我一会儿,看的我忐忑,最后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才说道:“好了,下次风来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 “下次风来的时候,记得把眼睛闭上。” 我想我会永远记住这句话的。 *********************** 我跟清雅的东西都不多,清雅从御史府离开的时候,竟然知道把我的小包袱也带在了身上,此刻出来找我,匆忙之中也没忘记,我高兴极了,虽然没什么珍贵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在这里却是独一份的,丢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 我接过清雅背着的小包袱,望着清雅缓和了的脸色,心花怒放,忍不住豪气干云地说道:“等我们回到了定海县,重新买一座大点儿的房子,再找两个漂亮丫头,专门负责伺候清雅。嘿嘿。” 清雅看我一眼,问道:“请什么漂亮丫头,你很有钱么?” 我笑的坏坏的,说:“我有借来的银子,还有先前给你的那珠子,卖掉之后肯定有很多钱。” 清雅笑的很冷,说道:“银子是你借来的,莫非你打算不还给人家?还有,那颗珠子你已经送给我了,谁准你变卖了?” 我大为震动:“啊?你不会是丢掉了所以用这种借口吧?” 清雅说:“就算我真的丢掉了又怎样,反正你都已经送给我了,你忘记了么?” 我嘟起嘴来,说道:“给你了就是给你了,怎会反悔,我是这样的人么?” “我也不知道。”清雅说。 我大失所望,原来我在他心目中是这等形象。 “借展昭的银子,你要怎么办呢?”清雅又问。 我转头,对上他饶有兴趣的眼神,心想:这个小坏蛋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了?分明是想看我的好戏。 我才不要给他看出我的狼狈样。现在,就算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我头一昂,满不在乎地说:“没怎么办啊,反正展昭也不缺钱,就当救济穷人了,再说我也没说不还碍…只不过……”捂嘴一笑,仰头念道,“路漫漫其修远兮,还钱之路也很远兮。” 清雅看我的猖狂样子,说道:“若我是展昭,就不借给你。” 我说:“你又不是他,干吗替他心疼,我才是你姐姐啊,你到底向着谁?” 清雅白我一眼:“我只是说实话。” 我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轻轻用力的掐。清雅也不反抗,只是笑而不语。 ************************* 我们两个边走边说,一边看周围的风物情形,我心底想:不知展昭在哪里,革职辞归这件事情突如其来,不过展昭没有理由不知道的,只是……想必他公务缠身,是没有时间来见我的……其实这样也好,见了他,我不知要说什么,何况他是我的债主,此时此刻我要做的怕就是快手快脚的溜走吧。 顺顺利利地出了城,眼前景物豁然开朗,我忍不住尖叫一声,张开双臂做飞翔状,清雅跟在身后,不停摇头,我只当看不见。 还是冬日,风有些冷,我的兴奋没保持多久便也被冷却了,只好重新老老实实地缩起肩膀来,一边靠向清雅身边,说道:“我们应该找一辆车来乘坐的。” 正有些怨念后悔,清雅忽然说道:“姐姐,我们休息一下吧?” 刚出城不久,我还没怎么累,不过他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于是点头:“好,要在哪里呢?”转头打量周围情形,旁边有一片树林,因为是冬日,林中情形颇为萧瑟,我还没开口,清雅说道:“我听到那边有流水的声,你的脸这样脏,先去洗一下,我在这片林子边上等你,怎么样?” 我一听,吓了一跳,忍不住老脸羞红。 在大牢之中呆了这么几天,哪里会顾得上洗漱啥的,幸亏不是夏天,否则整个人一定会臭气熏天不可近人,只是心中记挂着清雅所以急急忙忙来找他,忘记了这件事,如今被他提起,才想起来,别的不说,这脸也是起码三天没洗过了,想必就算是红了脸,别人也是看不出的,因为泥垢太多了啊! 我立刻跳起来:“好的,我立刻就去。” 转过身就跑,跑了几步停住脚步,问道:“你听到有水声?在哪里,我怎么听不到,别听错了埃”侧耳去听,只有风声呼呼。 清雅说道:“你顺着这土坡爬上去,下去之后就看到小河了。” 我回头看看,果然前面有个小小土坡,当下连头也不敢回,不敢再面对清雅让他看到我这等丑陋的样子……跑的跟兔子似的,向着那边的小土坡上拼命爬过去。 ------------ 48 阴魂不散小混蛋 大家去瞅瞅女频页小欢欢的中推图,很漂亮吧,那小眼神瞄的那叫一个腹黑啊~~^a^ ******************** 等我爬上了土坡,回头看看,清雅还站在原地不动。我冲他挥了挥手,他才向着树林中走了一步,我回过头来向着土坡下看,呀,果然,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流,我大喜过望,立刻向着土坡下面冲过去,跑的太急了,头飞舞,脚步踉跄,差点未曾成功就成以头抢地。 我冲到溪流的边上,虽然天冷,这溪流之上只是冻了薄薄的一层冰,拿起旁边的石头敲开,就露出底下的潺潺河流,我将包袱放下来,看了看水面上映出的自己的模样,果然黑了不少啊,本就不是倾国倾城了,再这样雪上加霜,真是悲剧! 伸手向着水中掬过去,将水拍在脸上,拼命揉下许多的污痕来,水冰凉的打在脸上,不一会儿脸就变得僵硬麻木,急忙揉搓了一会,才慢慢地又缓和了过来。 一直细到脸上火辣辣的,顺便又用水把头打湿了,对着水面打量了一番,很好很好,眼睛黑黑亮亮,脸还有点泛红,真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啊,吾心甚是满意,这才将包袱重新背起来,起身向回走去。 刚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有个声音,高声叫道:“凤大人!” 我一怔,这荒地之中,怎会有人唤我? “凤大人,凤大人请留步!”那声音却越大而且焦急起来。 向着声音所来的方向看过去,竟然看到有人骑着一匹高头骏马,飞快地向着这边而来。 我站住脚等候,那人飞奔到我的身边,翻身下马,动作甚是干净利落,他一身黑服,对我行了个礼,才气喘吁吁地说道:“小的见过凤大人!” “你是?”我疑惑地看着他,这幅打扮,似乎有些眼熟碍…不过却不是刑部的打扮,也不是官员……倒好象是谁家的奴仆? “小的是安乐侯府的人,奉侯爷的命令,请凤大人回去。” “碍…”我心甚惊。 “凤大人,请跟小的回汴京吧。” “不要……”我脱口而出。 那人看我。我说道:“不是我不回去,我告诉你,朝廷已经下了命令,我从今日开始就被革职永不录用了,侯爷也是没办法的。劳你白走了一趟,请回吧。” 我说的多么正确,但是这个人却仍旧站着,一动不动,说道:“凤大人,官家的命令如何,小的不敢多说,只不过,我们侯爷下的命令,却是没有人敢不从的,凤大人该知道我们侯爷的脾气,还是不要忤逆他的好。” 切…… 有本事再绑我一次,上次你是奉旨出京,现在这次,你却是真的鞭长莫及,还是老实地在你的侯爷府呆着吧。 我幸灾乐祸,有恃无恐地想。 “此言差异,侯爷虽然势大,但是再大也不如官家,凤某乃是被贬官罢职之人,怎可再无旨就返回汴京?请不要再难为凤某了。”我皱起眉来,张望土坡那边,土坡挡着,看不到清雅在哪里,不由地有些担忧。 “凤大人!”这个人倒是耐心十足的,拦着我继续絮絮善诱,“凤大人可要三思而后行埃” 三思三思,我三思你个头埃现在只是恨自己没有四条腿连跑带爬离开,谁还要跟你回去?那何异于自投罗网?你当我是猪埃 “还请不要为难凤某了。”我脚步斜开,想避开这人离去。 他竟然不走,跟着我叫:“凤大人!” 听得我不胜其烦,正想要斥责他几句,远处风中又传来一声叫:“凤大人,请留步!” 靠啦,这是叫魂么?我回眸远眺:呀,又有人骑马而来! 想当年我看正史野史,秦桧想弄死岳飞,就撺掇皇帝用了十二道金牌,现如今这是个什么情形,安乐侯他莫非是没玩够我,想再弄回去折腾折腾,先演一出风波亭? 我是死也不肯回头的,别说金牌,就算是用八十匹马来也没用。 打定了主意,反而笃定了,站在原地,等那人风烟滚滚到了跟前,下马对我略一行礼,说道:“小的见过凤大人。” 我不语看他。 “小的奉侯爷的命令,来请大人回去。”他说。 这人的声音绵软,听起来没什么压迫感,让我忍不住想起了锦渊楼的柳青公子。 “罢了,”我眼睛看天,“凤某已经是被贬官罢职的人,有劳回去转告侯爷,凤某不能再为他所驱驰了。” “大人何出此言,大人在我们侯爷眼中可是重要的很,”那人继续柔柔地说,“何况侯爷已经交代了,若是我们没有办法请大人回去,就要我们好看,大人你可忍心么?” 我当然不忍心,不仅仅不忍心看你们被那猴子折腾,更加不忍心看自己明知道是圈套还要窜回去。 安乐侯是不是劫走了柳藏川的人我不知道。 若朝廷因为我丢失要犯的事情而赐死我,安乐侯是不是会出手救援我也不知道。 他来过大牢,但那又怎样。 或许他想痛打落水狗,看看那被他玩于手心的人是怎样凄惨的情形。 他从来都不会对我好,我凭什么要一心向着他? 他在我的生命中所扮演的,也不过是个胡搅蛮缠胡作非为的娇纵纨绔贵族子弟而已。 现如今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却又让人来劝阻我留下。 我脑子进水才会留下。 “抱歉。”跟他们说多了没用,索性言简意赅,“凤某无论如何是不会再回去的,请两位自便吧。” 我迈步向着土坡上爬过去,爬了一会冲了上去,回头看看那两个人竟在齐齐地看着我,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下斜坡,目光所及之处竟没有看到清雅,向着那树林里张望过去。 *********************** 树林之中有个人影若隐若现。 我大叫:“清雅!”向他使劲挥手。 不知为何他竟然没有回过身来,一手撑着树,半边身子似乎靠在那上面。 “清雅!”我怀疑他没有听到,一边喊一边跑过去。 跑进了林子,才看到清雅慢慢地回过身来,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大对,先前精神还好,如今好似是又跑了许久的路一般,竟是个喘息未定的模样。 “你怎么了?”我跑过去,靠近了他看,他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忽然现,在他的嘴角边上,有一道血痕若隐若现。 “你……”大惊失色,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看。 清雅转过头去,不肯面对我,只低低说:“没事,我只是一时……有些难受。” 难道是旧病复了?亦或者病情严重?我心慌意乱,怎会如此?是了,这几天我忙于公务,没有好好地照顾他,他又不是个肯让人操心的孩子,就算是难受也不肯对我说,我知道,我早该知道。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望着清雅,问道:“怎么样,哪里难受?快跟我说。” 清雅不说,只是摇头。 一手扶着树干,一手却伸出来,死死地揽住我,我不明白,又担心,抱着他六神无主,现在向前的话,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休息所在,也不能熬药,不能寻大夫给他看病,那么,难道只有回去了么? 正在犹豫,远远地有人说道:“凤大人,留步。” 听到这样聒噪的声音,我骂道:“都给我滚!” ------------ 49 打狗也要看主人 “都给我滚!”很有气势的一言说出,便听到有人懒懒洋洋地说:“哦?好大的口气啊,三番两次的让人催你,果然是催不动的,那么本侯亲自来,又怎样?” 我听了这声,暗暗叫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抱着清雅回过身去看,安乐侯似笑非笑地面对我,刚从轿子里钻出来的模样,头都纹丝不乱。 “侯爷,我已经被罢官了,请侯爷别再为难小的了吧。” 再忍再忍,忍到无须再忍。 “罢官不罢官又怎样?只是我没有见过那个官儿像是你这样,一听说罢官立刻就飞着走人的,若不是本侯拦得快,怕是你就跑的没影了吧。” “这汴京城又没有我可留恋的,何必多待?” “本侯看,你是怕迟则生变,恨不得快跑吧。” “侯爷双目如炬,小的还能说什么呢?” “你给我闭嘴……” “呃,那侯爷这番亲自前来,是给小的送行的么?” “你说呢?” “我看是。” “那本侯告诉你,你看错了。” “侯爷-…那不知侯爷是想做什么?” “你说呢?” “……” “说碍…” “小的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侯爷心中早有定夺。” “算你聪明。” 我沉默,不是我聪明,是我自认倒霉。 “你是跟本侯回去呢,还是让本侯带你回去?”他问。 真是多项选择。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小人觉得,柳藏川反正已经不知所踪了,也自然用不到小人了,侯爷何必还要为难小人呢?” “正因为柳藏川不见了,所以本侯心中不踏实,人是在你手中丢得,你自然得给找回来。”他说,“你这回跟我废话连篇的,等会有你后悔的。” 我叹气:“侯爷只要你不为难我,我怎会后悔什么?” “本侯从来不为难人,只看你自己选择。” 我十分惊讶,他是什么意思,说了这么久难道是废话,最后还是要放我离开? 试探着说:“那,小人还是不想到汴京。” “好,你不肯去,那你的弟弟呢?” “他?”我回头看看清雅,虽然面色难看,仍旧是撑得住的,看着我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很是坚定。 我得意回头看安乐侯,却见他移动脚步,走了过来,我警惕看他,他却对我嫣然一笑,我心头一动之间,他忽然伸出手来,我疑心他要对我出手,不料他却轻轻地在清雅的背上拍了一拍。 我怒道:“侯爷你做什么?”但是他出手甚轻,不像是个伤人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然而就是这一拍之下,只听得“哇”的一声,我身边的清雅张开口,喷出了一道血箭,鲜血落地,衬着地面枯黄叶片灰色徒弟,那浓烈的大红,是一大片触目惊心色。 “啊!”我大叫出声,“清雅,清雅!” 清雅面色如土,竟然站不住脚,摇摇欲坠,我伸出手拼命将他抱住,一边回头怒视安乐侯:“你这人蛇蝎心肠,你干了什么,为何要伤害他?” 安乐侯冷冷一笑:“本侯用得着伤害他么,难道你没有看出他受伤很重?” “受伤?”我大为不解。 清雅伸手抱住我:“别……别听他的,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跟着你。” 他嘴角到下巴,一大片的新鲜血渍,看的我揪心,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对于安乐侯的话半信半疑,对清雅也是,然而他这幅模样,一定很是痛苦,我倒是偏为相信他是病的更为严重了,真想大哭一常 此时此刻,也才明白,为什么安乐侯会那么慷慨的松口,他定是赌我一定会为了清雅返回去吧。 **************** “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正当我彷徨无措的时候,清雅忽然开口。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低着头,我以为他是对我说的,然而,就在清雅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片刻,安乐侯忽然喝道:“什么人?” “咻”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一声闷哼,有人倒地,却是安乐侯所带着的仆人。 与此同时,安乐侯身边的从人跟侍卫立刻行动起来,围着他形成一个圈子。 安乐侯双眉紧皱,望着周围,虽然不见慌张,不过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亦十分紧张,抱住清雅不放,清雅伸手反抓住我的手,他的身子在微微抖,我能感觉得出来,百忙之中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背部,希望他能好过一点,但自己的双手也在微微抖。 与此同时,灰蒙蒙的树林之中,忽然很诡异的多了数条黑色的身影,且很快地向着这边靠近过来。 安乐侯扬声问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行刺本侯!” 对方的人数分明多过他的,他竟然不紧张。 而我愤恨地想:难道我这是遭受了池鱼之殃么,想他这位“忠臣”的美名远扬,胡作非为之下还不知道惹了多少强敌,只可惜小的我身家清白,白白地也便…… 对方黑巾蒙面亦看不出表情,其中一人冷哼一声,说道:“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我大惊,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不由地慌乱看向安乐侯。 果然他双眉紧皱,透出一丝疑惑,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双方眼神略一交流,我便明白:这帮人大抵不是向着安乐侯而来,那么……难道是冲着我?不要碍…小人向来于世无扰,与人无尤,乃是一等一清白身家良民埃 “这话本侯不明白。”安乐侯气定神闲地说。 “侯爷是聪明人。”对方沉声说道。 我在一边听的心悸,他这分明是暗示安乐侯及时抽身,摆明是冲着我来的,只是我并没有得罪这样神秘诡异的敌人啊,为何竟会如此?这世界真是黑白难分了! 但若是如此一来,安乐侯真的一走了之,剩下我跟清雅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惶惶地抱着清雅,看向安乐侯。 安乐侯眼睛一眨,说道:“本侯不明白的是,他——到底怎样得罪了你们?” 我的喉头干,直直地看着他,难测之人的心思。 对方沉默,忽然说道:“侯爷若是不肯退,就别怪我们得罪了。” 我的心一跳。 安乐侯忽然扬声长笑,说道:“这天下之人都知道,他凤宁欢是本侯座下一条狗,本侯没有松口不肯放人,谁敢动手?” 我瞪大眼睛,竟无暇去追究他的恶俗言语,满心只想:他……他竟然肯替我挡箭,为我出头?就算是当我是一条狗来护着,那……那…… 生死之前,荣辱先顾不了这么多了。 对方见安乐侯如此,冷然一笑,手臂一挥,便立刻有人跳上前来,安乐侯身边众侍卫挥刀迎上,我只好双臂紧紧抱住清雅,努力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护祝 双方交战,刀光相交之中,出刺耳声响,我几乎不敢抬头去看,惶然几眼之中看过去,却见,那些蒙面人同安乐侯的侍卫交战之时,身形闪烁,竟有几个,黑衣之上带着破损伤痕,我心头怔,那些伤分明是先前就带着的,再看那带头的蒙面人,他手中按刀不动,站在边上,似乎在观察这场争斗输赢,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就算安乐侯力挺,怕……最终也难逃败局。 趁着这场混乱,带着清雅先逃如何? 心头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 几个蒙面人击倒侍卫,向着我这边慢慢靠过来,他们的度奇快,我来不及反应,已经近在咫尺,想逃也来不及了,那闪烁的刀光,锋利的刃上带着血珠,看的人毛骨悚然,本能地抱着清雅,转过头来以背部对着他们,就算是死也要护着他。 生死一瞬之时我咬着牙,忽然想: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就好了,那,他们只要杀死了我,就不会为难清雅了…… “当……”轻微的一声响,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生,身后一片寂静。 我试探着回头来看,却见身边有人长身站着,手中一柄小扇凌空,他的长如瀑就在眼前,听那曾令人生厌的声音缓缓地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埃不是么?” 此时此刻,这真是很可爱的一种天籁声音埃 ------------ 50 实则虚之虚则实 有小侯爷这样一面高大挡箭牌在身前,让我安心不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抱着清雅四面扫视,想找个缺口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去,然而谈何容易。 这一帮人在一起混战,分出两个来,来对付安乐侯。我见他虽然身手不错,一举一动颇见风范,然而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人,怎敌得过专业杀手? 又不敢就拔腿就逃,刺客人多,若是离开安乐侯这身后安全地方,怕哪里飞出一只冷箭来,不明不白就魂归地府去也。 虽然不甘愿,仍旧是动不了,那边刺客的头领说道:“侯爷,若你再执迷不悟,可不要怪我下杀手了。” 安乐侯竟然不退,只是冷哼:“你倒是试试看!”情形如此险恶兀自嘴硬,真是傻了。 我抱着清雅十分不解,却又感激他这么说,不料他同刺客对敌百忙之中扭过头来,双眸直直对上我的,竟说:“除非本侯出声让你滚,不然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本侯的身边,听清楚了吗?” 我听的够清楚,十分感激小侯爷竟然对区区一个小民具有如此“刻骨铭心生死不离”的情绪,目光却越过他脸上看他身后,紧张的咽一口唾沫仓促扬声叫道:“侯爷侯爷小心身后!” 安乐侯转过身,急忙一闪,刺客的刀光削过他的肩头,我眼前见一缕青丝飘飘扬扬自他身侧落地,若是躲得晚上一点点,风流倜傥的小侯爷,只好去做神雕大侠,只可惜必定是没有小龙女给他等的。 安乐侯躲过那偷袭的一刀,旁边立刻有勇猛侍卫过来替他分忧。 此人的胆子不知是什么做成的,生死一线竟不足以吓倒他,得这一丝喘息机会便回过头来,一把揪住我的手臂,可恶,疼得很!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逼问:“听清楚了?”两道浓眉一挑,双眼之中带着血色狰狞颜色一般。 我呆,幸亏够聪明才反应过来,急忙回答:“回侯爷,小人听清楚了!小人是万不敢离开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摆出忠心耿耿的面目。 很坏,也不看看时候就乱来,说些莫名其妙引人误解的话,要知……我不妥协又怎样,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若是此刻我再不听话,怕他会先刺客一步而斩杀我于手下…… 唉…… 他看着我,脸上忽然竟露出一丝茫然失措的表情,哇,看的我怦然心动。 然而这茫然之色很快便一扫而光,此人似乎是很快地自一场弥天大雾之中清醒起来一般,灿然一笑,有阳光色,旋即转头,山岳一样,挡在我跟清雅跟前。 便只是这一个背影,忽地让我感觉……这个人,竟似是个可靠的…… 妈的,自抽……脑子进水,前些日子被他害得蹲大牢生死一刻居然忘记了?这时侯却又信他是个可靠的,看样子我这牢狱之灾是白捱了,不不不,我不能心软,此刻只是利用他挡开这些刺客而已,日后,我同他仍旧是井水河水,各自一面,若是能逃的离他远一步,还是不能放弃机会的。 怀中清雅轻声咳嗽,引得我心头颤动,急忙低头看他:“清雅,怎样?” 少年抬头看我,嘴角血迹未干,我伸手替他轻轻擦拭嘴角。 安乐侯说他“受伤”,究竟是怎样个受伤法儿?莫非是因为我同他赶路太急了,调理不当,所以积郁成疾,安乐侯又不是医生,急切里一看,给出错误判断? 只望这客串庸医将刺客赶走,就算是权宜之计跟他回汴京也好,先将清雅的病情稳定下来是当务之急,老天在上,我也没办法。 ********* 可怜清雅身子靠在我怀中,双手却仍抓着我的袖子不放,双目微微地闭着,一股脆弱的模样,我忽然后悔,先前不该走的如此仓促的,只为了我厌恶汴京那个地方,厌恶那边的人,就急忙离开,忘了清雅的身体不适合如此匆忙赶路,实在罪该万死,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又怎样安身立命?必定要愧疚的陪他黄泉路去。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咬着唇,死死地拥着他不放。 那边安乐侯身边护着两个侍卫,他的压力减小,不时回头来看。 我情急之下,忍不住双眸流泪,也顾不上在他面前遮掩形色,叮叮当当兵器相交以及人声呼喝之中,听小侯爷说道:“先前在狱中拒绝本侯,视死如归似的,种种实在让人出乎意料,逃走的时候又一派决然,不留丝毫余地,如今却哭的像是个娘儿一样。” 我心头一怔。却仍旧刹不住心酸,自然也无法回嘴。 他又说:“若非是本侯亲眼所见,怎样也不会相信,如那样鬼祟狡猾的你,又死硬倔强的你,居然也会流出泪来,本侯还当你是……无论如何,得见这幅情形,这一趟出来还真值了。” 我被他一顿冷嘲热讽带打击的,满心的悲楚酸涩,竟微微减退,低了头让眼泪跌落,才沉声说:“侯爷还是看看现在到底是何状况吧,侯爷带来的这些侍卫,怕是挡不住对方攻击的,侯爷还有心情在这里指点批驳凤宁欢的失常?” 抬眼扫他,他却也正看着我,微笑说道:“先前你也听说了,这些人不是冲着本侯来的,而是冲着你,真挡不住,本侯就坐山观好戏罢了……可是,宁欢,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交了这样棘手的敌人,真是让本侯也望尘莫及,刮目相看埃” 我听他话语之中带着一股得意洋洋的优越感,没好气说:“侯爷不必谦虚了,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侯爷连刺客的话也相信?侯爷自己也说了,宁欢何德何能,会招惹这样强大的敌人,我看还是侯爷有这样的资格。侯爷还是不要先笑的这样然的好。” 听我这样说,果然这小混蛋神色有点不自然。 回过头看了一眼混乱的现场,或者是后知后觉嗅到了一股危机感,我的心才因为他的不安而觉得宽慰些,这人竟又说道:“你当本侯会怕了这些虾兵蟹将?”眸中忽然带上一股狠厉之色,双目深深,望着现常 对上他那一抹狠色,无端竟觉得一阵冷风绕身,我深深的觉得此刻自己应该沉默是金为上。 刺客久攻不下这帮人,大概也觉得慌乱,此地离汴京城不远,官道上随时都会有人来,惊动了官兵的话,怕他们也是插翅难飞。刺客领一声喝,顿时加紧了攻击,安乐侯一柄小扇在手,竟然挡在我跟清雅跟前半步不离,再多的刺客上前,都被他牢牢挡下。 我只见他背影微微闪烁,手轻挥,随风,衣袂飘扬,优雅状若周郎羽扇纶巾指挥若定,忽又惭愧,不觉竟将此恶劣小儿跟周郎相比…… 然而狗急跳墙,刺客情急之下,加多了人手向我们这边而来,加上一番激战,安乐侯手下侍卫或伤或死,损失不少,刺客们成包围势头,围住我们,安乐侯有三头六臂,也挡不祝 可见他,临危不乱,指挥侍卫清除靠我们近的几个刺客,喝道:“护着他们!” 自是指我跟清雅。我抱着清雅,不知要望哪里躲才好,满目的刀光,身着黑衣的刺客重重围过来,仿佛是哈利波特里面的罩着宽大黑斗篷的黑暗骑士,鬼影憧憧令人嗅到了死亡的滋味。 躲闪之中,脚下一绊,大概是踢到了树枝之类,稳不住身形便倒了下去,手中兀自抱着清雅不动,这一跌,倒出了安乐侯手下侍卫的保护圈,两个刺客见状迅向前,便向着我跟清雅砍落下来,我顾不上其他,将身子向下一压,把清雅压在底下,双眸紧紧闭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 心头乱乱地,却听到“呃呃”两声,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我抬头起来,却正对上安乐侯的侍卫猜疑的光芒,扭头一看,身侧方才想要加害我跟清雅的刺客,双双倒在地上。 我只以为是侍卫所为,顾不上探究这些,低头来看清雅,却见他脸色白,嘴角紧咬,双眸半闭强撑着要看我。 我大叫一声,抱着他的肩膀坐起来,清雅嘴唇微动,如要说话。 “小心!”耳边仓皇有人大叫。 是安乐侯声音,我不知所措,难道又是刺客来袭,可是身边并无人,他为何叫的这样充满恐惧滋味?而眼前清雅半闭的双眸忽然一闪,似要睁开看我,大概是神奇第六感作祟,虽然看不到人,看不到刀,看不到更多的怪异情形,却也知道有什么不对了,我心头一震,双手向着他肩头搂过去,想要紧紧抱住清雅不放手。 可是竟已经晚了,身子忽然神奇的腾空而起,整个人空落落的,双脚离地,我的手空十分无助地在空中挥舞,却只抱住了风,怎样,这究竟是怎样?莫非冥冥之中有神灵出现?要拉我回不知名的年代…… 耳畔响起自己的尖叫:“清雅!清雅!清雅!”双眸看向地面,却见清雅双膝跪地,似要站起来,然而身子伛偻,竟不能起身,他抬头看我,清澈的眼睛之中写着我认为的悲怆,他似要向着这边伸手,身子一栽,却倒向前方去。 我心神俱裂,蓦地回头,对上了一边安乐侯的双眼,小侯爷撩起袍子,向着这边飞奔了几步,竟然不顾仪态,跑的脚步纷乱长乱飞,而他双眼望着我,皱着眉大叫:“凤宁欢!” 我心头略一镇静,这才感觉身后是被人拽住的,可看不清何人,只好大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身后安乐侯被侍从拦住,大概又追不上,站在原地望着我,拼命跺脚,我对上他的眼睛,一阵绝望,张口叫道:“侯爷,侯爷,帮我照顾清雅,求你啦!” 我担心,那些黑衣人捉不住我,趁机伤害清雅。 撕心裂肺的刚刚喊过,耳畔忽然听到一声很轻却清晰的声:“吵死了……”有什么撞上我的头,脑中轰然一声,眼前黑,眼皮千斤重,不由自主地闭上了,我最后的意识,是颓然倒地的清雅,以及仰头向着这边看的安乐侯,这一幕场景,又似生死离别,好生熟悉。 懵懵懂懂地我想起了,我之所以觉得熟悉,是又想起了,最初安乐侯他将我拉来此空间时候的情形。 ------------ 51 眉如远山黛青色 我一睁眼,就看到他。(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那白衣的影子晃晃悠悠,似乎自雾中而来,掣着周身的谜。后来我才现,地面是未化的雪,他踏雪之上,行动之间衣袂微动,连靴子都是雪白的颜色。 除了那一头长,披散肩头,随着动作尾摆动,垂在胸前的长亦擦着脸颊细细飞舞,微晃之中显出那渐渐鲜明起来的乌黑眉眼,额头上一抹小散之下,好似是黛墨远山的双眉斜飞,底下乌润的眼睛看向我。 比起我的措手不及之愕然,他是带着一抹嗖嗖的冷意在打量我。 只是那双眼睛未免太清太冷,看得我有被冰冻起来的感觉。 “你是谁?”我冲口问出。 他不语,嘴角上挑出了顽皮而冷的弧度,那种冰冷的感觉才逐渐化裂。我这才觉他左手之中提着一个圆溜溜的坛子,而右手中握长剑。 咽下一口唾沫:“我在哪里?是你劫的我么?你究竟是谁?有什么意图?我劝你还是将我赶紧的送回去,现在还来得及,不然的话……” 我理所当然的要挣扎自救。 而他只是听着,便拿眼睛看我。 望着这样并非十恶不赦的眼光,他双眼里,清晰地映出我的样子,我看着那里头的小人儿,讪讪地住了口。 不然的话怎样……威胁的话我虽可以说,不过,这人却全然不似是害怕的样子,听着我说,甚至露出一种饶有兴趣的表情来,就好像,就好像……是喜欢听大人讲故事的小孩子。 而这眼神,实在太有震慑力了……我皱眉,略有些气闷。 他走到我的身边,回身袖子一扫,便坐了下来。 竟然靠的我很近……那雪白的衣衫几乎扫到我的肩头来,我心一跳:英雄,你我也只是初次见面而已碍…能不能,保持一点点距离。 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目光自那握剑的手腕一寸一寸向上,雪色的衣裳上,袖口领口都绣着细细金线,简约而不简单,大方素净之中又带一点若隐若现的华贵。 难得是一尘不染,而且丝也是亮亮柔柔的,披在肩头,坐下之时,身前的长逶迤盘旋在衣襟上,身后的,尾端便落在后袍之上,青丝白衣,好一副简洁动人的画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他一手握剑,并不放开,伸手向左手边,轻轻一拍,将那一圆圆坛子的封口打开,一阵酒气扑鼻而来。 于是仰头,嘴对着坛子口,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来。我目瞪口呆看着,望着他喉头一动一动的,喝的甚是豪爽,一线透明的酒顺着那嫣红的嘴角滑落下来,隐入了雪白的衣领。 一直等他喝完了,我才又问:“请问英雄……你究竟是何人?是不是你将我带来这里,我跟英雄素不相识,往日无忧近日无仇,如果可以的话,英雄你还是放我回去吧。” 他似乎喝的痛快,手背一翻轻轻地擦了擦嘴角,嘴唇便更红了,而那灵秀的下巴半仰着,此刻眼光一转,斜睨我一眼,呀,近距离,电光十足,烁烁闪了我的眼。 我急忙低头,耳听他说:“还以为你会威胁下去,这样便竖起白旗了么?真是无趣。” 如同喟叹,而这个声音,我记得……皱了皱眉,重去看他,却见他并未再看我,只是望着远方,似乎在出神。 然而我问的所有问题,他都没有回答,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简直是鸡同鸭讲……我有理由怀疑他是个聋子,这样好的皮相居然是个聋子,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呃……这就叫做天妒红颜。 暗地里咒了咒,气闷稍减退。 自顾自转过头来,微微地伸展了一下手脚,觉得无碍,才慢慢地站起身来,张望这个地方,奇了,荒山野岭,远处,除了隐约可见的一丝印痕,再无路途可见,全是皑皑白雪覆盖。 暗暗叫苦,怪不得此人一脸淡定,就算见我起身亦是面无表情,十有八九便是他将我劫来的,而且笃定我是逃不了的。 这茫茫雪野,看不出是什么时辰,看不出东西南北。我向前一步,回头再看他,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这才觉得双腿僵,有些动不了,旋即一股酸麻,自双腿攀爬蔓延,好像有牛毛细针刺挠,又酸又涩麻痒难耐,一时难受之极。 “碍…”轻轻低呼,弯下腰来,手刚碰到双腿,那种酸痒的感觉有增无减。 “哈……哈哈……”身后是他低低地笑,“自不量力,你在这里坐了这么长时间,穴道又刚解开,血液一时不通麻了双腿啦。” 他头头是道地说,我愤愤不平地看。 他满不在乎地又喝一口酒,才说:“不要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好像五爷欺负了你似的。” “五爷?”我的心猛地一大跳,连身形站立未稳都忘记。 他嘴角又是一挑,笑道:“你不是让那小猫到处去捉拿五爷吗?现如今五爷就在你的跟前,怎么,吓呆了?” 就好像是半天空落下一道雷,我感觉自己外焦里嫩了,望着面前青葱乖张白衣一尘不染的少年,几乎要直接昏厥过去。 怪道他身上是一股的风流不羁江湖气质,眉眼之中又隐约带一点似曾相识,原来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白玉堂,我托展昭贴出他的形容图像以便于早日缉拿归案,展昭跟他是相识那画自然也是八九成相似,只不过始终不如真人这般活色生香,我一时乱花迷眼未曾反应过来,现在他自报家门,我再看他,便是越看越像,而越看越是眉目如画,好看的很呢。 “倒也,倒也!”戏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而我双腿软,果然如他所说,“哎吆”一声,身子已经重重地跌了雪里。 无人英雄救美,结结实实,摔了个四脚朝天,最难受的是双腿的酸麻还在继续,这一震,好似更加剧了,两条腿似乎陷在了有无数牛毛细针的刑具里,酷刑酷刑,忍不住低低一声呻吟,而冷冷的雪沁入了脖子,越难受,我试图挣扎起身。 那边,白玉堂哈哈大笑,就差鼓掌叫好。 我在雪中挣扎的艰难,若是背上再多一个壳子,便可以去cos乌龟,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好不容易爬了个半身起来,回头去看那猖狂大笑的人,心头对传说中此人的景仰嗖地从满分降落到了五十。 大概是察觉我的不悦,白玉堂带笑看我,说:“虽然说五爷名满天下,人人望而生畏,不过被五爷吓得跌倒在地的,你也算是第一人了。” “放屁……”我冲口骂道。 他一呆,不悦问道:“你说什么?” 危险! 我急忙咳嗽一声,手掌压在地面,捏了一把雪,好冷,冷的令人清醒,深吸一口气,才说道:“你当真是白玉堂?” “哼,难道还有假的?” “是犯下采花案的那个白玉堂?” “呸!”他忽然面露不屑之色,刚要说什么,又停下来,望着我,说道,“所以你让展小猫四处通缉我?” 啊呀!莫非他是记恨这件事,所以才为难我的? “有人告状,我自然是要受理的,人人都说你白玉堂是采花案的凶嫌,无论如何,也要先请你回去配合一下调查。”镇定地回答。所以就算是捉拿你,我也是公事公办。 “呸,你这昏官。”他狠狠冷笑,说道,“公事公办?你原本不过是个县衙小吏,却被安乐侯一手提拔上来的,出身本就不正,说什么公事公办,我看你相貌一般,人又庸俗,全无能耐,怕只是一条听话的走狗而已,天下多的便是你这类人,那展昭自命不凡聪明一世,居然还肯听你的,真是自毁名声,让人不齿。” 我伸手揉搓双腿,内心叹息,说:“你说我可以,展护卫为人清正仁义,世人皆知,你再诋毁他,也无损他的威名。” “你倒是很护着他……哼,要知道,你认为五爷是采花案的凶嫌,便是五爷的对头,现在落在五爷手里,你乖乖的便罢,少惹五爷生气,不然的话……” 我的心一跳:碍…忘记了,此人头上顶着一个“采花贼”的金光闪闪荣誉称号,很是吓人……又转念一想:罢了,就算他是真的采花贼,我又怕的什么?我现在是女扮男装来的,哈,他是采花么,不是采草啦。 安稳下来,看着他,说道:“听你的口气,仿佛不似是会犯下那种十恶不赦罪行之人,起初接这件案子的时候,展护卫也说过,你的品性,不像是采花案的真凶……只不过,按照流程是要请你回去配合调查的,并非故意针对你……白少侠,若你真正清白,最好便同我们配合,捉拿出毁坏你名声的真凶来,而不是将我劫来此地……” “不必你说教我。”他哼了一声,又说,“昏官,你懂得什么?那展猫又有什么见识了,他说五爷不会是真凶,五爷就不是了么?哼,那些流言蜚语,五爷本也不放在眼里,凭什么要配合你们调查,五爷自己难道就查不出真相拿不住那冒名顶替的真凶了么?” 我啼笑皆非地听着。这白玉堂,怎样这般的任性赌气?我说展昭认为他不是采花贼,他偏要搞得模棱两可,后面却又说要自己去捉真凶……摆明是自相矛盾,罢了,我不管他。 “以白少侠的能耐,自然是会寻到真凶的,不过,少侠为何要绑架我呢?”小心翼翼地问。 此人身上,怕是有逆鳞,我要顺着他的毛抚摸……免得让他暴躁起来,适得其反埃 这人不似展昭,展昭乃是温玉,乃是驯顺谦良君子,喜怒不形于色,而他,是……桀骜不驯七情上面或者不悦时候还会狠狠咬人一口的……一只野狗。 想到这个比喻,“噗”地笑出声来:明明是一只老鼠啊,很俊秀潇洒的老鼠。 白玉堂立刻看我,双眉微挑,目若朗星。 我低下头,避开那种略带挑衅的目光,假装摸腿,一边试着动了动,酸麻的感觉差不多已经退却,于是慢慢地起身来。 白玉堂看着我动作,自己却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只说道:“五爷要你来,自然是有理由的。” “未请教?”我拱了拱手,顺便活动了一下全身:如果现在逃跑,是会死的很难看吧。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忽然淡淡地说道:“你来啦?” 咦,这……不是跟我说话吧? 一头雾水,却见白玉堂转过头去,看向一边,我不由自主地跟着看过去,便是这一瞥,让我浑身巨震,差一点便又重新跌倒了下去,双手下垂捏成拳,紧张地看着旁边那缓缓出现之人。 ------------ 52 打破砂锅问到底 柳藏川。 来人竟是柳藏川。 恶名昭着出逃在外的杀人狂魔柳藏川。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那人脚步缓缓地走出,灰色的长袍外罩着一件华贵的白色裘服,看似并不合身,有些宽大。 比之先前在狱中惊鸿一瞥,此时映着雪色,他的脸色格外苍白,双眼却仍旧沉静如星,敛着光芒,整个人好似静水一样,在我跟前,但确实是柳藏川无疑,这个人,就算只是见过一面,也令人从此终生难忘。 “柳藏川?”脱口而出,惊愕地看着他。 柳藏川望见我,却并不如我一般惊讶,只是冲着我淡淡地点了点头,口称:“大人。” 他还是认识我的……只是,我望着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又扫了一眼旁边好整以暇的白玉堂,心头稍稍窒息。 这两个人,正恰恰是我正在办理的两件要案之中的头号嫌犯,如今这一出“三岔口”,主审官员对上两名犯人,而且一个是穷凶极恶的杀人魔头,另一个是声名狼藉的采花大盗,而本官员却是实打实的文弱书生一枚,平凡,庸碌,手无缚鸡之力,场面多么诡异,简直叫人哭笑不得:到底是我审他们俩,还是他们两个审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眼睁睁望着柳藏川走到我跟白玉堂的身边,白玉堂仍旧坐着不动,只看柳藏川坐下的时候,将手中的酒坛子递向他手中。 柳藏川伸手接过来,淡淡地说:“如大人所见。” “是白玉堂将你劫来的?”我忍不住问。 白玉堂哼了一声,柳藏川却摇了摇头:“其实最初到底是谁劫的我,我真的不知。” “那……”我一怔,“先前动手自展大人手中劫你的,并非白玉堂。” 不是白玉堂,怕……也不会是小侯爷,那……出手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对柳藏川又有什么意图? 柳藏川点点头,便默默地举起坛子,喝了两口酒,他动作之间,袖子顺着手臂向上滑过去,露出了手腕上未曾愈合的伤痕,我的目光在那两道伤上略略停驻,反应过来,那是镣铐留下的伤吧。 旁边白玉堂说道:“是非分不清,早说他只是个昏官罢了,哼。”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苦笑:“白少侠双目如炬,一眼就看出我的本质,让人钦佩。” 柳藏川说道:“大人临危不乱,近辱不惊,更是一等胸怀。” 我几乎捂脸,惭愧低头:“我也早就被免官罢职,柳公子就不用再叫什么大人了……” “可惜。”柳藏川却仍旧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看他的样子,倒好像是早有预知。 “柳公子可惜什么?”只好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了,只希望柳藏川不要像白玉堂那样答非所问好了。 “可惜了大人这样的好官。”柳藏川直言不讳地说。 被赞美了!柳藏川这一句话,实在是让我在白玉堂面前面子大涨,心底对柳美人的好感忍不住嗖嗖也跟着上窜。 果然,白玉堂在一边出类似“切”的一声,而后说道:“他算什么好官,昏官而已了。” 柳藏川却不反驳,只说道:“不过也好……” “嗯?” 柳藏川说道:“伴君如伴虎,不如早些归去,做个闲人更好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说罢,仰头喝了一口酒,意态悠闲。 我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这算怎么回事,犯人正在教训昔日的主审官,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么……想到那个“犬”字,忍不住又刻意看了白玉堂一眼。 “柳公子,虽然我已经被免官,只不过……”回过头来,见这两个明明蹲大牢的主平安无事的在这里推杯换盏,白衣飘飘人物精致,真是风情无限,羡煞我也…… 叹一口气,问道,“我的心中,仍然有一点疑惑,不知柳公子可否为我解开。” 柳藏川问道:“大人想说什么?” 他若无其事的,仍旧唤我为大人,以他的聪明,应该不至于明知故犯,难道别有深意? 我只好当没听出,问道:“听闻柳公子擅长用剑,最厉害的招是天一式。” 旁边白玉堂长眉一挑:“看样子展昭跟你的关系不错,告诉了你很多埃” 我只好冲这位爷浅笑。而后仍旧只看着柳藏川,柳藏川垂着双眸,却不看我,只说:“怎样?” 他这么说便是默认了吧?我想了想,终于开口:“我只是想知道,柳公子,你,为什么要杀驸马都尉陆九烟。” *************** 昔日我曾对展昭说起,要开棺验尸,查探陆九烟是否死在柳藏川手下。 我却已经改变主意。 我不必开棺,也知道答案。原因来自,我对展昭的信任。 我已相信展昭的眼光。 陆九烟是他的好友,武功是他的擅长,跟随包大人多年的查案经验,他不可能出错。他说陆九烟是死在天一式下,那陆九烟必定就是被天一式所杀。 但我只是不解。 而这个问题,展昭也无法答。我去牢房中见柳藏川,就是为了解开些许迷题,不料柳藏川惜字如金,不肯对谈,后来便生他被劫的案子,我又被罢官,真是一波三折,令人不得安心查探,苦恼之极。 虽然此刻已经不在监察御史位子上,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面对安乐侯的威逼,只想步步后退,哪里肯承认自己心头兀自有好奇跟不甘之心? 难得此刻他不在,机会又是大好,我自然是要试上一试。 陆九烟跟其他的被柳藏川所杀的人不同。 其他的死者,生前都是柳藏川的好友,称兄道弟,推杯换盏,据说好的跟一个人相似。 但是陆九烟,跟柳藏川只是点头之交,关系淡淡。 我也曾询问过展昭,以展昭跟陆九烟的交情,也不知柳藏川跟陆九烟有过什么瓜葛。 如果说柳藏川杀人案之中有个最大的疑点,那毫无疑问就是他,为什么要杀陆九烟。而且根据仵作记录,陆九烟是在第一个被害人出现之前就已经遇害了的,我心头分析,陆九烟,或许正是柳藏川这看似沉静无懈可击的外表之下的一处弱点,也未可知。 因此,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眼一直紧紧地盯着柳藏川看。 试图看出他面上,会有什么反应。 一直等我说完,柳藏川仍旧是双眸微垂,丝毫反应都没出。 但是,那一双长长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对他这样油盐不进心机深沉之人,这一点点已经是足够。 一时间,连旁边的白玉堂也不再言语,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为什么,你说陆九烟,是我杀的?”柳藏川不答,反问。 “因为……”我一笑,“展大人说,是你的天一式所杀。我信他。” “你信他?”他问。 我依稀似又看到白玉堂脸上露出了不屑之色,我忍着,未曾回头去看他。 “我信他。”点头,回答。 柳藏川这才抬起双眸来,看向我:“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我问。 “就是很好的意思。”柳藏川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陆九烟?” 柳藏川看我,目光淡淡。 我的心却蓦地一沉。 我之所以如此确定地追问柳藏川,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信展昭,而另一个原因,无非是因为……我潜意识之中,想听到柳藏川的亲口否认。 可是他……却好似要承认了。 果然我是没有什么退路的么?如果柳藏川承认他杀了陆九烟,那,无论其他五人是否死在他的手中,那,他也是必死无疑的了。 一瞬间,我不知自己是否还要听柳藏川接下来的话。 一切只因,杀人者死。 他握着坛口,散淡斜倚,面白如玉,连薄薄的嘴唇都是一丝苍白色双眸似开似闭,白裘绕身,长无风而动,宛如一副轻浅雅致的画中人,叫我怎能想到他,下一刻人头落地,满面血污的样子? 真相仿佛就在眼前,我却忽然心生退意。 ------------ 53 无语凝噎对小白 柳藏川此人就好像是一个谜,嘴角噙着一丝笑容,眼睛看着我,淡定然到丝毫内容都透不出。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我最讨厌猜谜,这人生已经够杯具了,与其愁眉苦脸愁肠百结的去猜那难解的谜,不如听一百个笑话来的开心。 眼巴巴地看着他,期待下文,柳藏川却忽然停了声,虽然先前话语里有“未完待续各位观众不要走开”的意思,但是此刻却淡然若神,那迎着风衬着雪喝着酒飘飘若仙廓而忘言的样貌意境,就算是神是仙,也还是那种让尔等善男信女沐浴熏香顶礼膜拜三天三夜之后,才会偶开金口的上仙。 我忍不住想说话讲半路就停住是很不道德的。 白玉堂却在一边若有所思地开口:“展昭跟你很亲近么?” 我不想理会他,只仍旧含情脉脉看着柳藏川。 白玉堂又说:“五爷问你话呢你敢当听不见的?” 他才好吵……这男人,我回头看他一眼:“虽然听到了可是要不要说也在我。” 随时随地拉人下水,务必要现场不止是我一个得不到答案嗷嗷待哺坐立不安的,哼。 白玉堂怔祝柳藏川轻轻一笑:“呼……” 我见美人笑若清风拂过,越大胆,问道:“柳公子你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柳藏川一双细长的眼睛瞟了我一下,才说:“你那么想知道,又怎样,你不是不做官了么?不在其位,不谋其事,省省心也罢。” “我向来就是个劳碌命,嘿嘿,柳公子不必怜惜我啦,”笑了笑,说道,“何况我还不太习惯心底埋着解不开的谜题。” 柳藏川看着我:“听说凤大人先前在定海县的时候便是查案的好手,旧习未改埃” 白玉堂看看柳藏川,又看看我:“他?” 柳藏川点头,说道:“先前白兄你说凤大人是靠安乐侯才升迁到汴京,其实这话过于片面了,以凤大人的能耐,做个区区的监察御史,还是大材小用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柳藏川说完,白玉堂哈哈大笑:“他?!不是吧,你看他的样子……放在人群之中立刻就会认不出来,泯然众人罢了,哪里像是个……” “白兄,千万不可以貌取人。”柳藏川一本正经的说。 “碍…莫非他还有内秀不成……” 本大人在一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底颇为不是滋味。 他们扯得倒是顺其自然,我心底的谜团尚未得到柳藏川的亲口确认,他们却又在我的样子……哼,难道我真的长的很差么?若是评心而论,也算是中等偏上的清秀佳人吧,凭什么一个傻兮兮地说我“泯然众人”,一个说什么“不可以貌取人”,不管怎样,表达的都是本大人“姿色平平”这个观点,实在是气煞我也。 什么内秀外秀,本大人分明是秀外惠中,两个笨蛋。 当然,无论是柳藏川还是白玉堂,都可算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他们的眼光高点,也是应该的,可人家是女孩子碍…忸怩地想。 然而转念:他们是男子,我是男装,他们也当我是跟他们一样的男子,所以说,对我的要求,怕也是想让我像他们一样出色吧…… 那边,柳藏川面对白玉堂的疑问,慢悠悠说道: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我还是觉得……”白玉堂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对上他的目光,我的心底生出无限幻想,诸如“逃学缺课”,“品行不端”,“打架泡妞”,“不良少年”,甚至“锒铛入狱”“下场凄凉”之类的字眼交织飞来飞去,全部属于这个叫做白玉堂的家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咳嗽一声,才又说:“我已经非官员,柳公子也不再是我的疑犯,若是公子肯说,自然是好,若是不肯,在下也不强求。” 柳藏川说道:“不是我不肯说……” 我看向他,他却重新垂了眸子,说道:“说了,又有什么用?难道人还会活过来么,哈,好笑……”他虽然是用嘲讽的语气,但这一低头的风情之间,颇见一丝凄凉,莫非是我错觉?一刹那心底闪过一道光,竟隐隐感觉他对陆九烟之死,竟带一丝……愧疚?不安?或者…… 内心疑惑,我正想擦擦眼睛,再接再厉再问,那边白玉堂提高声音:“凤宁欢,你还没回答五爷的问题呢。”手中的剑,轻轻地敲了敲旁边的树桩,出“邦邦”的声响,似提醒,又好像威胁。 我悻悻回过头来,看向白玉堂,说道:“展大人曾奉命跟我一起查案而已,至于亲近,还算不上。” 白玉堂看着我,忽然一笑:“我就知道,以展昭眼高于顶的个性,怎么会跟你这种人亲近。” 我倒吸一口冷气,脑中又蹦出诸如“欠抽”“使劲打他的脸”之类的词,咬咬牙说道:“那展大人想必跟白少侠格外亲近了?” 白玉堂呆住,眨眨眼问:“嗯?” 我说:“白少侠这么懂得展大人心底在想什么,不是最亲近的人是不能够的。” 白玉堂一呆之下竟也悻然说道:“谁跟那猫亲近了?哼。” 我咳嗽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原先我倒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展大人跟白少侠很亲近。” 白玉堂眨着眼睛不知所措,一边的柳藏川倒露出一丝浅笑来,我扭过头去不理会两人,径直斜斜走了两步,看周围地势。 身后传来低低交谈的声音,接着是白玉堂叫道:“什么?” 我正猜测这地方属于哪里,距离汴京远还是不远,我走后,不知小侯爷怎样对付那些黑衣人,清雅又是怎样了……正想的出神,身后有人怒道:“你居然敢拐着弯骂展昭看不起五爷,可恶的昏官!” 我心想他终于明白了,虽然看似是个暴躁可厌的个性,不过倒是挺小白的,连我绕着弯子说他跟我是一般货色,都要柳藏川来指点才知道。 转过身正要装懵懂,不料他来的太快,高那大的身子霍然到了面前,差一点点便撞上我的身了。 冷风扑面,他来势凶猛,我来不及多想急忙后退,脚步一错,双腿绊在一起,向后便倒,“噗通”又摔倒了雪地里,这一下比先前摔得更加结实,一时间只觉得天昏地暗,眼前金星闪烁,倒在雪地里爬不起来。 旁边白玉堂哈哈大笑之声传来,十分明显的幸灾乐祸。我勉强睁开眼睛,只看到他笑的露出了闪光的牙齿,颗颗竟如珍珠,笑容灿烂,十分动人,只可惜如此好皮囊却裹着一颗黑心,实在大煞风景埃 本想反唇相讥他满脸牙齿,不料嘴唇动动,竟无力说话,而眼前,逐渐地他的样子模糊起来,笑声也变得抽象虚无,最后竟隐约只听到他的声拉的飘渺而长:“喂,你怎么样……?……怎么了?碍…” 以一声并不是很清晰的惊呼结尾。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却已经在床上。 刚恢复意识,浑身便“嗖”地冷了下来,鸡皮疙瘩窜起,急忙离开枕头爬了起来,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摸向自己身上,且低头想看。 眼前一阵黑,再也看不清什么,只是头疼欲裂。 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便逸出了一声呻吟:“碍…” 好疼。 不仅仅是身上在疼,脑袋更疼。 最可怕的是双眼还看不到东西。 “你这人,怎么忽然就爬起来,见过心急的,没见过你这样急的。”有人在一边说道。我听这声音,竟是白玉堂。 “你……”我低着头,拼命眨着眼睛,试图让自己看到什么,可是眼前仍旧是灰蒙蒙的,勉强能看到自己的手,只是想分清手指,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我怎么了……你是不是没开灯?” “开灯?” 我略停了停,才又说:“点……点灯……这是晚上是不是?” 告诉我是晚上,告诉我没点灯……心噗噗地跳,不要,千万不要是如我想象中一样碍… 对方一阵默然,我忍不住浑身颤,声音也跟着抖,嘶声问道:“白……白玉堂,你还在吗?”扭头试图看他所在的方向,依稀似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白……但是……那是他吗,若说是一张床单,也是可能的。 “你……看不到我?”他的声音,迟疑地问。 我的心一阵阵地开始抽痛,咬了咬唇,问:“现在是白日对不对?” “你真的看不到我?”他又问,那声音靠近了来,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怎么会这样,不就是摔了一跤么?磕破了头流了点血而已碍…难道连眼睛都瞎了?” ——眼睛,瞎了?! 靠……你要不要还落井下石啊? 作为一个不幸处在了井底的小虾米,我深深地感觉到,白玉堂白少侠白五爷刚刚搬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地向着井底扔了下来,将小虾米我脆弱的身体连同心,都砸的粉粉碎,粉粉碎了。 我双拳握紧,内心悲愤,竟无语凝噎。 ------------ 54 知好色而慕少艾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王维《少年行》 不知是谁说:眼睛不太好时候,耳朵就格外灵敏。 “五爷五爷你看……真好玩。”十分荡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隔得并不远,我甚至能够嗅到脂粉的香气,而且这种香气,我并不排斥。 但是一想到这香气因何而来,我的心中就开始不舒服。 “五爷怎么不喝啦……”再十分娇嗔的问话,顺风顺水传来。 忍不住虎躯一震,眼前自动地附加美人娇躯扭动的旖旎场景,宛如藤缠树一般,一双粉嫩玉臂,缠上某人伟岸身躯。 哎呀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想看是看不到了,可是,总不能在失去光明之后再捂住耳朵吧。 叹一口气,摇摇头,两只眼睛瞪再大,也看不到那近在咫尺的活色生香,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团团微红的光芒,就好像在茫茫原野之上,看到的八里之外那一星鬼火般茫然恍惚。 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仍旧痴痴地望着看,像是个瞎子一般逼真,入了神的时候,耳边,暖暖地忽然送来了一阵风。 一阵风? 我一愣,迅地转过头,拼命睁大眼睛,失声问:“谁?谁在哪里?” 有些毛骨悚然,一瞬间手心都凉。 先前我一点儿声响都没听到。 似有低笑,我找不到人,而耳边暖风又来,呵,这次我知道了,并不是真的“风”,而是,有人轻轻地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 “白玉堂?”稍微镇定了些,问。 眼睛看不到人,竟没有觉得多不自在,想他此刻必定离我很近,要打量我,打量的仔细到骨子里也是易如反掌,可竟然不觉得窘迫,原来失明竟有这等功效,让人格外的淡定,除了最初他忽然出现时候惊了一跳。 “咦,怎知道是我?”耳边,果然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带一丝丝戏谑。 “谁还能如五爷身上这般香气扑鼻?”我轻轻撇了撇嘴角,慢慢转回头去。 听声音他在我的左侧,我便将脸重又看向前面,眼睛仍旧直愣愣看向前方。 方才跟那些姐儿们厮缠,身上一股甜香。 “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话儿……”他乖觉地说。 我微微一乐,他这次倒是聪明了。 大概是嘴角勾了一下罢,竟被他觉,立刻嚷嚷起来:“你笑了!果然不是什么好话是不是?” 哈,原来先前竟是诈我……我不由地想象他试探时候的表情,重又嫣然。 “笑笑笑,看样子你倒是不怕变成瞎子,五爷把你卖了!”有些愤愤地威胁着。 咳,既然已经破功,被他看出来,索性我也不再掩饰,笑微微问道:“白五爷难道还缺这点儿钱么?在下姿色平庸,粗手笨脚,怕是卖也卖不了多少钱的。” “哼……”他一哼,说道,“你这人,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我又是一笑,手摸摸索索,摸到衣角,轻轻搓着,问道:“柳公子呢?” 自打我醒过来,就没有再听到柳藏川的声音,虽然不肯出声问,心中到底是七上八下,犹犹豫豫地想:我如今已经不是主审官员,追回柳藏川或者查明真相,已经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这样想来,便更加不肯再问白玉堂。又因为是他害我如此,虽然说是没有办法的事,到底心头有些气恼他。 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在这客栈里偎红倚翠,好不热闹香艳,而我无法亲见,更是闷到暗伤,那气恼自然加倍。 此刻见他终于近身,便只当闲话无聊,他回答好,不回答我也不能怎样。 白玉堂说道:“他已经走了,怎样,你失望了么?” “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天下本就无不散的宴席。”直直地看着前方,模模糊糊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并不高在响,“何况我跟他,也不算是什么亲近的好关系,早散了,早好。” 说完后,身边没有人应声。 我有些不太自在,咽了一口唾沫,慢慢转头想看看身边有没有人在,白玉堂神出鬼没,轻功必然是不错的,走路丝毫声音都不带,怪道他对展昭被封“御猫”而大大不满,他心底怕是嫉妒这个称呼的吧。走路不带声的,他才算是猫啊,呵。 “你的表情真是奇怪。” 正当我以为白五爷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之时,面对面,这声音无比清晰的响起。 我不防备,被惊了一跳,竟然怔住,直呆呆的,明明知道他就在对面,明明知道自己也正睁大了眼睛,可就是看不到,这种空虚的感觉,忽然令我惊慌。 “怎样……奇怪?” 手紧紧地握住了衣襟,压抑那阵突如其来的慌张感。 “不知道,似乎是有点伤感,又好像是轻松,可是现在……” 他欲言又止。 “现在……怎样?”我听到,自己的声音竟带了一点颤抖,不,不,不能这样,不能慌。 手指张开,用力地掐住大腿。 “没……没什么。”白玉堂回答。 我皱眉。 此次再无人声。 “白玉堂?”我忍不住出声唤。可是无人回答。 我慌忙转过头来,四处去瞧,可只是徒劳,哪里会瞧到有一星半点的周遭事物,别说是人了。 “走了……么?”黯然低头,无助地使劲掐着腿上的肉,吐了一口气,“可是……这是哪里,我想回去,怎么办?” “这是好地方,无风无雨,你自管住就是了。”身边忽然又响,仿佛惊雷。 我真的被他惊死,身子猛地向旁边一侧,忘了人在床侧,失去倚靠,没有光明,虚空里就好像从万丈悬崖的吊桥上坠落,尖叫一声,形象全无地伸出手来胡乱挥舞。 一手伸出,牢牢握住了我挣扎的手。 另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将我下落的势头拉祝 “啊,碍…”我惊魂未定,习惯性一叠声叫。 先前压抑的对于黑暗的恐惧跟绝望统统爆,浑身乱颤,手被那大手握在掌中无法抽出无法动作,另一只手便摸摸索索爬过去,将那拯救我于虚空中的胳膊牢牢地攀住了。 死死不放,死也不放。 忘记他的另一只手兀自在我腰间,忘了自己此刻的姿势或者十分的尴尬,或许正依偎在这男子的怀中,也说不定……可是,失明是最好的屏障。 我看不到。 “没事,好啦……” 良久,良久,耳边是白玉堂轻声说。 怎样,是安慰? 我眨眨眼,只感觉那握在我腰间已经微微温热的手缓缓地退去了,我亦感觉那牢牢握着我手的大手慢慢松开。 可是我不愿意松手。 但是我必须松手。 咬了咬唇,将自己的手从那手臂上离开,我不要做藤缠树,怎地竟忘了?先前还笑,他身边那些女子云云,他的身上还带着她们身上的脂粉香气,我却当他是救命稻草般牢牢扳住,可恶。 讪讪地垂下头,凭着直觉扭开脸去,低声说道:“抱歉……我……一时失态。” 本以为他会出言讥讽,先前笑我哭的跟娘儿似的,我跟他又不对脾气,他怎会放过这嘲笑我的大好机会? 不料,并无。 我等待许久,才听他说道:“没什么,等会儿我再去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应该是有办法的。” 原来他竟然有心,要替我医治眼睛。 心头微微地泛起一股异样,旋即狠狠压下。 他是害我的罪魁祸,劫持我来此不知是何用意,怎么竟对这来历不明心怀叵测的人心生感激? “请问……”重咬了咬唇,“你劫我来此,到底是何用意?” “不久你就知道了。” 那声音朗朗地回答。 我猛地抬头看向前方,晕了,这一次,声音却不是在我身边了,而是隔得好远。 我顿觉郁闷。 看不到便是有这种麻烦,任凭他人在身边或者远在水中央,忽远忽近掌控自如,我都无从察觉,只有他声之后,才能反应,想必表情定然是呆得,一点一点的呆汇聚起来,都落他的眼底,只是他自始至终未曾出言嘲讽,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正想追问。 “五爷,让奴家等的好辛苦……”莺声燕语,顿时又起。 眼睛看不到,想象更丰富,脸红红的美娇娘,眉眼含春的招呼英姿飒爽的少年侠客。 那人潇洒写意地长笑一声:“这不是回来了么?” 好好好,我满腹的疑问化作乌有,我果然是呆,这还听不明白了,竟然还去追问他,圣人云:“吾未见好色如好德者也”,或者,“知好色而慕少艾”,这位白五爷名满天下的风流,找一二美娇娘挥霍青春也是常事,忽然想到我所接的那案子,采花贼?采花对他这样的人儿来说,究竟是下品了些,不过看他这浪荡个性,若是有什么喜欢追求极端刺激的变态嗜好之类,也……也不一定的! 呆坐在床边,天马行空想了一会儿,内心恨恨地想:“展昭展昭,你现在在哪里,来到这里,将这可恶的老鼠捉个现行!” ------------ 55 摸摸摸你摸哪呢 雪忽然下了起来,屋子里越冷,看不到东西,感觉就越灵敏,坐不住得时候,在屋内摸摸索索,不甘寂寞。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白玉堂请了几个大夫来看,然而,除了每天要喝的药会加倍多,其他的,却并无变更,我看人的时候,依旧会看到一幅很是抽象的画。那还得在光十分强烈的状况下。若是夜晚,则黑漆漆一片,就算是光明雪白如白玉堂者站在面前,也只得完全黑暗世界。 喝了两天苦药,我已经撑不住,起初还捏着鼻子不管不顾,只想要眼睛复明付出再多艰辛都可,两天之后,却只觉得手脚软浑身飘,眼睛看不到自然不知自己是何模样,却也知道不对,饭食都吃不下,动辄便想吐,从舌尖到舌根,从头顶到脚尖,都透着一股中药特有的苦味儿。 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神奇的试验品。在喝了那么多种类的药之后居然还安然无恙苟延残喘,已经是个奇迹。 最后白玉堂也不敢再请大夫前来了,恐怕是也看出了不对。 这日冷风嗖嗖,我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似是在找白玉堂,不一会儿他出来了,两个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下了床摸到门边上,依稀听那边说:“大爷是想要五爷回去,并没有别的意思。” 白玉堂说道:“我说做完了这件事情自然就回去了,怎么总是为难我?罢了,不用你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会处理的。” 陌生的声音说:“五爷不要冲动,我听说开封府的展昭现在四处在寻五爷呢。” 白玉堂便笑:“要的就是他来找我,我还怕他找不到呢。” “那南侠名满天下,大爷的意思是能不招惹救不招惹,当然,这并不是说咱们怕了他的意思。” “哼,怎么不是?你少替他们说话,先前的事情,大哥不是还怪着我么?” “那采花贼胆大包天,敢冒五爷的名号,大爷跟诸位爷都很是生气,已经在着手查询那人了……不过,这个人明知道咱们不好惹,却还这么招摇,恐怕也不是个易于之辈,大爷还说,他单单挑了五爷来陷害,恐怕还是跟五爷有什么过节的,五爷已经要打起精神来应付,所以大爷不主张五爷在这个时候惹怒南侠,到时候腹背受敌,恐怕不美。” “你少罗嗦,就算他们一起上又怎么样?别说些五爷不爱听的,你只管将上次跟你说的事办妥了,不然的话就别在我眼前晃,回陷空岛去吧。” “五爷想请钟先生来此地,是有点麻烦的……” “呸!” “五爷息怒,又不是钟先生那人,有名的心高气傲,寻常人去找他就诊他还挑三拣四的呢,他就一直没出过他那碧云山,五爷要他连夜赶路来这里,恐怕他是不愿的,当然,我会尽力让他老人家来的。” “别说些没用的,赶紧去吧,人弄不回来,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五爷……” “滚!” 而后,脚步声响起,匆匆远去。 我伸手摸着墙壁,试图返回,怕白玉堂忽然进来,走的急了,腰间一痛,“彭”的一声,人撞上了桌子,慌得倒退一步,后面却又撞上了什么东西。 硬硬的,又不是墙壁桌子或者地面之类的感觉,我回手摸上,摸了两下,感觉到那丝绸布料顺滑柔软之下的一点温热,咽了一口吐沫的当儿,手指向上,摸上了那滑如绸缎嫩如豆腐手感很好的……还和暖如玉…… “喂,摸哪呢!”那人忽然声。 我手指之下所按着的地方,微微地一动,有什么颤颤的,随着他的话音响起。 碍…我这才明了,这一顿乱摸,自他的胸口向上,我是摸上了白玉堂的颈间。 那一点火,从胸中燃烧,呼啦啦地蔓延整张脸,而后浑身热,比穿厚厚的棉衣都有效。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收了手,诚恳道歉。 “哼……都是大男人,婆婆妈妈做什么,”那个人闷哼一声,坦然说道,“不过,你要是故意的,五爷还不乐意呢,早一脚踹飞你出去了,还等你吃五爷豆腐么?” 我越窘迫,试着后退一步,好离开他远一点,手摸上了桌子边,心才安定了一下,忽然听他说:“后面是凳子,坐吧。” 我呆了呆,原先我是从那边过来的,应是没有凳子的,难道他是骗我,报我刚刚摸他之仇么?茫然迟疑的向后摸了摸,果然有摸到一张凳子,这心头怔,却也慢慢地坐下。 “白少侠,我刚刚,有听到你跟人讲话。” “嗯……” “你……将我困在此地,难道是想引展大人前来吗?” “是又怎么样?” “这……”我叹一口气,“白少侠你为何如此?” “你这昏官还问我,你跟展昭两个,狼狈为奸,陷害五爷我是采花贼,还画了五爷的样子,到处张贴,五爷怎能善罢甘休?” 我张口结舌:“白少侠,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情,当时必须要请白少侠协助调查埃” “你们这样做,跟那采花贼有什么区别?这不是坐实了五爷是采花贼的名儿么?” 我哭笑不得,他虽然是一片歪理,而我也是并无做错,然而站在他的角度上想,的确也对他的名声不好,官府的榜文出了,大家自然会对他多有非议。 可是事情怎能两全?所谓各为其主,各自为谋,十全十美那是不太可能的。 我咽下想同他激烈辩论之气,问道:“那……白少侠想拿我怎样?” 他忽然沉默。 我等不到,疑心他又施展轻功离去,于是又问:“白少侠?” “五爷现在还没想到怎样,你这昏官,初来乍到,毫无见识,误解了五爷也不足为奇,最可气的是那展昭,我们曾彼此交手,若是别人说他是采花贼,我必定是嗤之以鼻的,将心比心,他应该也知道五爷是被冤枉的,但是他居然还画出五爷的影像来,如此为虎作伥,实在是可恶,五爷定要教训教训他。” 白玉堂气鼓鼓地说道。 “白少侠,我先前说过,展大人其实也并不信白少侠是采花贼,只不过……官府的规矩,无法避免。” “你少替他掩饰,五爷怀疑,展昭他是打不过五爷,所以用这种下作的方法,败坏五爷的名儿!” 碍…啊,他居然以为展昭是用曲线迂回的方法来打倒他,我晕死了。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动,要是劝说白玉堂放弃同展昭的争斗之心,恐怕他不会乖乖就范,他就好像是个叛逆期的青少年,让他往南他就偏要背道而驰…… “白少侠,前两天,我看你跟诸多女子相处的……不错。” “怎样?”他问,话语中透出一股洋洋自得,“可惜你眼睛不好,不然的话……”忽然打祝 哼,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去的……想必他也是刚想起来我跟他之间的立场是敌对的。 “不知那些女子,是什么人?”我问。 “她们……都是青楼的花魁,个个国色天香,貌美如花,怎么,羡慕么。” “咳……白少侠,你跟她们的交情不错吧?” “不错,怎样?你莫非是想眼睛好了之后去光顾她们?没想到你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这样好色!”有些恍然大悟,还有些气愤的表示。 “咳咳……白少侠,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狐疑的问。 “白少侠,其实,在下先前查阅采花贼的案子之时,曾经细细的调查比对过那些卷宗案例。” “那又怎样?” “嗯……在下现,那采花贼所选择的作案对象,有几个共性。” “共性?什么共性?” “那采花贼所选择的作案对象,有大家千金,有官家小姐,也有小家碧玉,穷苦人家的女孩,可见他并不会选择出身,但是被他选中的人,也有几个共同点,第一,就好像是白少侠刚刚所说的——国色天香,貌美如花,第二,都是……处子,第三,名声远播,往往是大家有口皆碑的美人。” “这是什么意思?”仍然不明白。 我想了想,说:“要赢过展昭,不一定非要跟他动手,白少侠既然以为展昭是居心叵测想让白少侠名声扫地,那最好的办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觉得,假如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让展昭颜面扫地的话……” 白玉堂稍微沉默,才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颜面扫地?你是说……让五爷找出真正的采花贼是谁?” 果然是孺子可教啊,这一番豁然开朗,真让人喜极而泣…… “白少侠说的太对了,以白少侠的才智,要‘引出’那采花贼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以白少侠的能耐,要擒住他恐怕也不是难事,假如白少侠将真正的采花贼擒住,第一,会让展昭无言以对颜面扫地,第二,连展昭都捉拿不住的采花贼被白少侠擒住,天下之人,也很容易看出谁高谁低,谁更胜一筹……更何况,那采花贼罪大恶极,祸害乡里,若是早让他自由一日,百姓就多受一日惊吓,白少侠的名声就多受损一日,假如白少侠能够尽快为民除害的话……” 沉吟不语,等他消化我所说的话。 心头其实有点不安:展大人,对不住了……我这也只是权宜之计,日后脱身,会向你道歉的,你那么仁慈而宽宏大量,应该不会责怪我在这非常时期,说两句你的坏话吧…… 白玉堂不语,我知道他在深思,心头一时之间只担心他想不到要如何引那采花贼出现,我先前铺垫了那么多,他……应该会联想到该怎么做把? 假如是展昭,我才不会这样山路十八弯,我会直接说要怎样做才最有效,展昭是至诚君子,他若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一定会表示赞同,绝对不会不好意思或者推脱。但是对白玉堂这种孩子,你还就不能直接就告诉他怎么做,那样他反而会不屑一顾,以为自己会想到更好的,更加上这人心气太高,定然不会对我言听计从的,所以不如絮絮善诱,点来点去,到最后让他自己想通了的话,他会以为是他自己的能耐想到的法子,那样他才会高高兴兴心满意足的认真去做。 果然,紧张的一段等待之后,我听到白玉堂哈哈大笑:“五爷想到法子了!”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面露微笑。 却听到耳边白玉堂说:“你笑什么?” 我急忙又咳嗽一声,说道:“我在替五爷欢喜,不知五爷想到什么好法子?”一边作出认真倾听的表情来。 “五爷偏不告诉你,你等着瞧吧。”他骄傲地说。 我内心暗笑,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敬候佳音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所想好的引蛇出洞的方法,跟白玉堂所想到的所谓“妙计”,有很大很大的误差。 这个因为没有好好沟通而引的误差,简直要了我的老命了。 同学们,由此可见……沟通的重要性。 汴京城,卧虎藏龙谁是他红颜知己 夜深又寒,竖起耳朵听,隐约听到遥遥犬吠,再听,似乎能听到风吹雪落在窗棂上的声音。 将被子裹紧了,在床上瑟瑟抖。 白玉堂似乎是出去了,入夜便再也没有声响。 勉强吃了点东西,睡得朦朦胧胧,忽然感觉到呼吸的声响,很细微。 起初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确认在屋子内的确是有个人在的。 “是……谁?”张口问道,一边起身,靠在床内,因为看不见,索性就不去掀帘子了,只是想,该是白玉堂吧,只是,他这时候又来做什么?采花贼那事,他应该开始安排了吧,先前我还以为他出去就是为了此事。回来的这样快,莫非他又改变了主意? 那人并没有回答,我怔了会,迟疑地问:“白少侠?” 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心头正在忐忑,鼻端忽然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香气非常的淡,假如不是我双眼失明,恐怕就算嗅到了也会忽略,但是此刻……鼻端掀动,浑身一震,脑中忽然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只是不能确信。 浑身麻酥酥的,似乎有电流慢慢地蔓延而过,动弹不能。 “白少侠,是你吗?” 有声音终于响起:“嗯……” 心头乱颤,只好拼命屏住呼吸,又问:“白少侠,你声音有些不对,是不是着凉了,我先前就说,让你多加件衣裳,你说要为我买药回来,可带回来了吗?” 他咳嗽一声,说道:“忘了。不要紧,今儿天晚了,明天我一并买回来就是了。” “那就好了。”我捏了捏衣角,裹紧了被子几乎要将自己塞进墙壁才安全,“这些日子劳烦你了,你认识的那位……姑娘她还好吧?你有没有去看过她?” “嗯……还没有。” “啊,那真是可惜了,如此寒夜,我还以为白少侠你跟美人在一起乐不思蜀了呢,怎么忽然回来这么浪费?那美人距离此地不过也就是几条街的距离吧,听说国色天香貌美如花举世无双倾国倾城,是个名满京城的女子,若是在下双眼能视物,必定也是要去一睹芳颜的。” “哦?几条街的距离……这样的美人的确是不能放过的。” “那白少侠可要去么?去的话要趁早了,听说很多王公大臣都对那美人有意,莫被别人抢了先机。” “嗯,说的对……那我即刻去了。” “白少侠请慢走。” 这边重又恢复寂静,我紧绷的心却仍没有放松,双手仍旧牢牢地攥紧了被角裹着自己,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外面是否还有什么异动。 却是什么都听不到,大概那人的确是离开了吧…… 但是,就在我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有个声音,近距离地响起:“你……是谁?”玩味,戏谑,危险。 好像是一把冰凉锋利的剑,近近地不容闪躲的刺入心头。 我强笑:“白……白少侠,你不是走了么?” “不要再装了。”一声轻笑,说道,“你早就现我不是白玉堂了吧。说什么着凉了嗓子不对,好机智,也找的好理由……你明知不对却不说破,又扯出什么倾国美人来,处心积虑让我离开,为什么?” 脸上的肌肉仿佛已经不受控制的在跳动,双手捉住被角仿佛已经僵硬,苦笑说:“英雄……英雄饶命,在下的确是一时没听出英雄不是白少侠来,什么处心积虑,却是不曾,在下……的确只是认错人而已。” “是吗?” 似乎能感觉陌生的气息喷到脸上。 与此同时,一股大力,忽然而来揪住了我的棉被,用力地一拉一抖,已经将我从被子里扯了出来。 我强忍住尖叫的本能,被从床内扯到床边上,只将自己缩成一团,看不到,便说:“英雄饶命,在下跟英雄你远无仇近处无忧,何必要为难在下?” “为难你?”又是轻笑,“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美人在此几条街外,可是据我所知,白玉堂的那位美艳无双倾国倾城的红颜知己,却正是你这个房间!” 好像是头顶上浇落了冰冷的水,我呆若木鸡,果然是噩梦成真! 白玉堂,你可真是个天才! 拼死镇定:“英雄,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找错了房间?” “找错了房间?大爷干这个是轻车熟路,怎么会找错房间。哈,哈哈。”他大笑,朗声说道,“我只问你,白玉堂那据说是爱的不得了人间绝色的红颜知己到底在哪里?” 我差点吐一口血,我他妈怎么会知道,不管他的那绝色红颜在何处,怎么都不会算到我头上来的! “这……这……”我答不上来,只好垂死拼命挣扎,“在下的确不明白,恐怕,恐怕是其中传错了消息罢了,又或者,他是改变了主意,将他的红颜知己给带出去另择住处……之类,还请英雄明鉴。” 心头一时憎恨白玉堂,你说哪里不成,你说你的那位倾国美人在我的房间内?早知道,就不给你出谋划策,如今,采花贼倒是真的给引来了,但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我若真的是男子也就罢了,不怕他采花贼怎样,但是……唯一让我觉得心安的是,我的容颜并非出色之类,而这采花贼要求蛮高,非是绝色之流不会出手,希望这一次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那我问你,你又究竟是何人?” “我……不过是一个病倒了的普通人罢了。” “是路人?以白玉堂的精明,没理由会传错消息,做这样毫无意义的事,说,你到底是谁?” 心一紧,若是给他知道我是主审采花案的凤宁欢,恐怕又是一场波折吧。 只好死咬不松口,心中希望白玉堂早点回来,从这人出现到现在,也有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了,白玉堂,你究竟死去哪里,还不回来,老子就……就…… 那人呼吸的声音,忽地近在咫尺,多么危险。 我心头一悸,瞪大了眼睛也无济于事,只好本能地向后靠。 “你……” 声音有些古怪,似乎沉吟。 我十分紧张,不知要说什么好,但是保持沉默,绝非良策,咬咬牙说:“其实,不瞒英雄说在下以前跟白玉堂有些过节,想必他才故意恶作剧来整在下……” “你跟他有过节,还劝他小心着凉?他还替你带药?”他笑,显然不信。 我听了这话,心底翻江倒海的后悔,先前我现不对,为了拖延时间缓和他的疑心,才胡扯这些,没想到却又弄巧成拙。 “在下,因为惧怕他,所以才不得已委曲求全……”低下头,喃喃说。 “是吗?”越是凑近了的声音,我有些惊愕,却感觉有什么摸上我的下巴,忽然将我的脸大力抬了起来。 我吃惊,颤声叫道:“英雄?” 这举动似乎不对。 “你是……”他似乎在端详我。 我一边拼命抓住被角掩饰自己,一边努力转开头去,只是哀求:“英雄,我真的只是一个跟白玉堂有过节的普通人而已,请不要为难我。” 那捏着我下巴的滑腻冰凉的手,忽然向下。 我忍不住尖叫一声,感觉那手扯住了我的领子,向下拉去。 “哈……哈哈,果然……”他大笑起来。 我松开被子,双手胡乱向前挥舞,怎奈简直如稻草跟铁棒相比,毫无反抗能力,被人抓着肩头,直直拖出去。 “差一点给你骗过了。”不怀好意的声音。 我浑身抖,心知不好:“英雄……” “先前看你瞪大眼睛的样子,楚楚可怜,无比招人,就已经觉得奇怪,没理由一个男子会媚成这样,何况你身上还有一股女子的香气,只不过你瞒的还真好,若不是大爷阅女无数,倒真的要给你骗过去了……嘿嘿,虽然这张脸称不上倾国倾城,不过,难得是够味够别致,大爷见过那么多的绝色佳人,如今换个清淡的口味尝尝,也不错,更何况,白玉堂有一点是没有说错……你这副样子,倒是很惹人心痒,恐怕真是他的红颜知己也说不定吧。” “白玉堂的红颜知己”这个该死的称呼,好像特别的刺激他。 “不,我不是!”我大声抗辩,感觉他的手握住我的双臂,在我的肩上胡乱的摸着。 感觉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那人却不由分说将我抱入怀里,热烘烘的感觉凑上我的耳边,脸颊,向着嘴上滑去,另一只手亦不安分,顺着肩头向着胸前蜿蜒而去,我忍不住尖叫一声,拼命转开头避开,伸手抱住胸前。 “小美人,乖一点,别让大爷动粗。”他在耳边,粗喘着说。 身体贴着我的,似乎难耐地蹭动。 这随时情的该死畜生。 我气的浑身抖,几乎失控,比力气显然我是处于下下风的,若是惹得他动粗打昏了我就更不好,心头慌乱之际张口说道:“请慢动手,我有话说!我有话说!” 采花贼停了下,问道:“小美人要说什么?” 我匆匆出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不是白玉堂的什么红颜知己,只是个籍籍无名之人,若我所料不错,你应该就是前些日子假冒白玉堂名头做下诸多大案的采花贼吧?你所动手之人都是人间绝色,且都声名远播,何必为了我这样的庸脂俗粉而破例呢。” “庸脂俗粉?”他笑起来,“相比较那些庸脂俗粉,我还真喜欢你的模样,很惹人怜,白玉堂没动过你吗?” 他居然直言不讳的承认了他就是真正的采花贼! 我听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奇异的语气,心头一动,故意低下头,皱眉低声说道:“我……其实我跟他已经有过……是他迫我的。” “真的?”他问。 我的脸上忽然感觉到温热湿润的气息,一阵茫然,才反应过来是这舔了我一下,不由一阵恶心,却听他笑说:“小美人,你竟敢对我撒谎吗?” 该死……果然是tmd专业。 我叹一口气,身子微微转开,向后退了退,蜷起单膝,抵在床边,他也不拦,只是双手仍旧抱住我的肩头。 “我当然不敢对你撒谎,也不需要。” “嗯?”他不解。 “因为……”我微微一笑,说道,“白玉堂已经回来了。” 汴京城,卧虎藏龙拿下他生死不计 我说白玉堂回来了,果然惊了那家伙一跳,脱口问:“什么?” 这边我自是一直竖起耳朵听的,此刻听声音已经转过头去。 甚好。 我趁机吸一口气,膝盖向前用力的一顶,只听得耳边“碍…”的一声闷哼,那握着我的双手,一紧又松开。 我情知已经得手,便不管不顾地向前扑去,“噗通”一声跌到地上,幸亏是木地面,匆忙里也不觉得怎样疼。爬起身来,向前就跑,身子撞上桌子,出“哗啦”一声,有茶杯茶壶之类纷纷跌落,好大声响,我不失时机亦张口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双手按着桌面,试图拐过去找到房门口跑出。 身后恨恨一声:“贱人,居然想让我断子绝孙!看我怎么招呼你!” 头一疼,似乎被人扯住,向后一拉,我的腰间又撞上桌面,一声闷哼,身子摇晃不定之间,满心只一个念头:我命休矣。 只不过,假如是被这采花贼蹂躏而死,那……可真是不如不死…我还是苟活着为好…… 正想着,只听得一声清叱,我的身子忽然被松开。 昏头昏脑,不知撞到哪里,手足兀自在拼命挣扎,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不要慌,是我!” 我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白玉堂! 是白玉堂。 一时之间满怀悲酸凄楚,恨不得大哭一场,胸口涌动,悲愤莫名,只好紧紧地拽住身边这人的衣裳,直让他寸步难移。 白玉堂劈头骂说:“你这不长眼的贼人,这样的圈套你也中,你该死你知道不知道?” 我紧紧地抱住他,一点儿也不放松,生怕他跑了。 那边采花贼冷笑一声:“白玉堂,你倒是长眼,选的好个绝色红颜知己埃” 白玉堂不惊,说道:“少说废话,五爷劝你赶紧束手就擒,别费五爷的功夫!” “要我束手就擒,你是做晴天白日梦!” “该死的贼人!”白玉堂怒,大概是从无人敢面对面冲撞他,身子向前一动,便是个想要冲过去跟他生死搏杀的模样。 我大惊,叫道:“不要走不要走!” “你放心,五爷是想拿下他。”白玉堂说。 可是我怎能放心,尚且心有余悸,头皮还在隐隐作痛呢,只好拼命摇头:“我不要你离开。” 白玉堂一时无声,那采花贼哈哈大笑:“好一副感人至深的场景,白玉堂,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看大爷是怎样个扬长而去的吧。” “你站住,混蛋你敢走!”白玉堂大叫一声,似乎跺了跺脚。 但是无用,采花贼似乎终身而出,这边白玉堂叹一口气,忽然双手抱住我腰间,我惊问:“你干什么?” “别担心。”他很快说道,双臂用力,已经将我抱了起来。 身子晃晃悠悠,被他抱着,似乎腾空而起,又似乎凭空降落,真是刺激。 只是看不到,等他落下脚来,我却听到耳畔,一阵阵的兵器相交声响传来。 “叮叮当当!”交织着人声隐隐。 我听到白玉堂惊喜交加叫道:“柳兄!” 我正在猜测他所叫的这位柳兄是何许人也,莫非是柳藏川那么巧合么?果然,那边有人答应:“白兄,这便是那个陷害你的采花贼了么?” “正是这厮,柳兄不要客气,尽管拿下他,生死不计。”白玉堂喜气洋洋。 我被他抱在怀中,耳边听到两人对话,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白少侠……” “何事?” “我现在,是何样子?”我问,忐忑不安。 白玉堂忽然无声。 我的心慢慢地往下沉,终于又问:“白少侠,那贼人对我动手的时候,你是刚刚回来的么?” 希望我的猜测不要变成真实,但是,奇怪的是,最近的事情是这样的,假如我有什么不好的预感,那预感,往往就会成真,tmd,要是美梦也是如此,那天下该多么大同。 只能高唱:我没那种命碍…轮也不会轮到我…… 唉。 果然,那边白玉堂的声音有些奇怪:“我……我不知道你是……不然的话我也不会……” 他断句断的很有水平,我听得泪珠纷纷。 “这么说,你是早就回来了么?” “也不算很早,只是,听了一些话……” “那你已经知道我……” “我先前真的不知道你是女儿身。”他似乎有些大声。 我下一跳:“白少侠,请你放低声些,好么?” 白玉堂讪讪地:“怕什么,这里也没有其他人,更何况,那采花贼也已经是知道了的。” 我叹,难道事情真的要从此揭穿?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只好说:“请白少侠替我暂时隐瞒,可以么?” 白玉堂问:“为什么?你是女子,怎可为官?让你瞒了那许多人,已经是惊世骇俗了,更何况展昭还曾为你下属,哈哈哈真是趣事一桩。” 他忽然兴致高昂。 我甚至已经能够想象他向展昭揭穿我是女子时候那戏谑得意的眼神。 “白少侠!”我提高声音。 “呃……”白玉堂情形过来,“暂时隐瞒,也并无不可,只是……” 我也知道,以他的这种个性,要他久久瞒住一件事情,很是不易,可是,能捱一时是一时。 “请白少侠暂时答应宁欢。”我眨眨眼睛,明知道看不到,只求他一个承诺。 “好,好吧,五爷就暂时答应你……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 “怎样?” “你这就算是欠五爷一个情了。”他又得意说。 我松一口气:“那是自然的。”想了想,又问,“白少侠,我现在的样子,可妥当吗?” 白玉堂顿了顿,忽然咳嗽一声:“呃,不大妥当。” “怎样?”我急忙问。 “你的头散开,先前不曾注意,现在看来,还真是女子的样子,另外,领口也……”话语变得十分游弋。 我下意识伸手摸向领口去,先前跟采花贼斗在一起,自然有些差错,果然领口敞开了不少,不知被白玉堂看了多少去,我红着脸,将那边整理妥当,又伸手,将一头乱揪起来,在头顶上勉强的挽起一个髻。 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白玉堂是抱着我的,做完了之后,才醒悟过来,讪讪说:“白少侠……那个,你可以放开我啦。” “嗯,好。”他痛快答应,放我落地。 我双脚落地,忽然觉得腰间无比疼痛,不由地痛的闷哼出来,微微弯下腰来。 “你怎么了?”白玉堂忙问,一双手探过来,将我扶祝 “腰间,疼。”我简短回答,嘶嘶吸气。一边想到,方才跟采花贼“大战”之时,腰曾三番两次撞上桌子角,唉,莫非我受了伤么? 白玉堂自然是不便替我查看的,手扶着我的双臂,说道:“小心些,站住了。”竟有呵护之意。 竒_書_網 _W_w_w_._q ǐ_S_u_W_α_N_G_._C_c 而那边,叮当对敌的声音仍在,我听到那采花贼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不放?” 柳藏川说道:“我的名字,你没有资格知晓。”语气淡淡,却是一股傲然。 我心头担忧,听声音两人同这边并不很远,不知柳藏川对我的样子都看了多少,是否会起疑心,对我跟白玉堂的谈话又听了多少,会不会听到关键的,另外就是,我很怕,那采花贼会将我的真实身份说出来,那么……日后不再入汴京为官便好,若是被安乐侯捉回去,同柳藏川再相见,那可就热闹了。 “白少侠,他们战的怎样?”看不到,自然也听不出,只好问白玉堂。 身边的这位爷倒是很淡定,冷哼说:“那小贼不是柳兄的对手 ,不出十招,不然被柳兄击倒。” 我不语,只揪着心等候,这感觉如履薄冰,十分煎熬。 那边刀兵相交的声音越的激烈了,我听到采花贼叫道:“你这剑势……碍…你是锦渊楼的人!” 他的眼光竟然不错。 柳藏川说道:“你不配提锦渊楼三字。” 采花贼说道:“锦渊楼又怎样?锦渊楼的少主不也是一名重犯么?大家彼此彼此。” 柳藏川冷哼一声:“看你的样貌……难道你就是……” 柳藏川喝到:“少说废话,受死吧!” 采花贼叫道:“果然是你!前些日子听说你被人劫走,主审你我案件的官员也因此被革职查办,你我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何必相互为难?” 柳藏川还没有开口,白玉堂说道:“呸,你这腌臜的蠢货,谁跟你是一条船的,主审的官员就在此地,看的清清楚楚,柳兄是被冤枉的,你可是十足的恶贼一名!少来胡说八道。” 他对柳藏川的印象甚好,出口便替柳藏川辩驳,我听了这话,心头却大叫一声:“不好!” 先前还央求白玉堂将我的身份保密,下一刻他就毫不犹豫戳穿了出来,柳藏川自然不懂得其中关窍,但是那采花贼…… “什么?主审的官员在此?是谁?”采花贼大叫。 我一时慌张,只盼自己隐形。白玉堂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竟不能回答。 采花贼沉默片刻,忽然大笑:“莫非你说的是他?他明明是个……哈哈哈哈……难道你们都没有看出来么?他明明是个……” 虽然看不到东西,我却仍旧无助地闭上眼睛,惨烈惨烈,怎一个惨烈了得。我简直不忍看,也不忍心听。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出则日月无光。 与此同时,身边白玉堂忽然身子一震,叫道:“展昭?” 汴京城,卧虎藏龙两相逢国士无双 白玉堂忽然扬声说展昭驾到。 站在他身边听到这个噩耗的我刹那如五雷轰顶。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狭路相逢勇者胜,那惊世骇俗的谜底呼之欲出的时候,想听答案的人不约而同争先恐后而至。 我的心像是被捆绑住的粽子,只剩下一线呼吸。 那边采花贼笑声在空气之中飘荡,最后关键几个字便要吐出唇边。 “住手!”一声带着急怒的断喝。 我听得清楚明白,这是出自展昭的。 是什么情形?展昭为何出口阻止,又是阻止何人,匆忙之中我无法分辨清楚判断明白,但是电光火石之间很快的一切答案揭晓。 “柳兄……”白玉堂那一声叫扼在喉咙里,忽然变了声调叫道:“展昭你!” 而后我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冷不防被剩下一个茕茕独立站在原地,我呆呆地竖起耳朵只是听,那边忽然一声惨叫传来,凄厉生动,不似人声,倒好像是恶鬼烧化时候出的不甘呼唤,充满仇恨,怨毒,跟不信。 我一时竟没有判断出那声音来自何人。 “柳藏川你竟然杀人!”展昭怒道。 杀人?我愣住,谁被杀? “当……”一声响,白玉堂说道:“展昭你的对手是五爷!” “混账,白玉堂,你休得阻挡我办案!” “哈哈哈,正牌的官儿都没了,人犯也死了,你办的什么案?” “白玉堂你……”展昭余怒未息。 白玉堂的洋洋得意稍微减少,说道:“这个就是真正的采花贼,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家五爷是被冤枉的,不信你去问那边的……那位……咳,你认得吧?不过这采花贼现在已经是死尸一条,柳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良善市民,你不来嘉奖他,反而对他把剑相对,这义是什么道理?” “大人!” 我正凝神听白玉堂说话,展昭的声音却忽然在耳边。 “展大人?!”激动之下,眼眶顿然湿润,听着展昭声音所来的方向哆哆嗦嗦伸出手去。 “大人你……你的眼睛……”展昭惊问。 “我……”我惭愧低头,无限委屈涌上心头,泪瞬间自眼眶之中跌落。 双手碰到了展昭伸过来的双手,急忙牢牢握住,再不放开,忍住哽咽,说道:“如你所见……” 展昭扭头,怒声质问:“白玉堂,你对凤大人做了什么?你劫持朝廷命官,可知是什么罪名?” 这一会儿白玉堂却没有话说了:“五爷并不是有心要害她的……不过,劫她的时候,她已经不是什么朝廷命官了吧,展昭你这顶帽子可戴的太大了。”有些不满的说。 展昭又说:“不管如何,你伤人是真,更何况,柳藏川也是朝廷命犯,你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何须要对你说明白?”白玉堂满不在乎的说,“不过你若是想趁人之危伤他,五爷可是不答应的。” 我到现在才大致明白了此中的来龙去脉。 听他们的对话,现在,那采花贼已死。 这自然是柳藏川动的手。 展昭恰好赶到,现这一幕当即阻止,大概对柳藏川不利,于是白玉堂出手。 只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柳藏川为何要杀那采花贼。 虽然白玉堂曾说过什么“拿下他生死不许”之类的话,但是……站在柳藏川的立场上,竟毫无一个理由是他应如此做的。 也怪不得展昭会针对他。 “大人,”展昭对着我,声音之中充满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原来我心中也是担忧而愁闷欲死的,但听展昭这么说,心中反而好过了些,展颜一笑,说道:“展大人不必担忧,总不会一直都这样的。” “已经给大夫看过了吗?”展昭问道。 我点点头:“白少侠请了颇多的大夫替我看玻” “听到了吧,你家五爷不是坏人,别总瞪着咱,显你眼大么。”白玉堂说道。 我喷笑。 展昭却仍旧严肃说:“若不是你,大人怎会变成这样?” “吆,展昭,除了对开封府的包大人,五爷没见你对其他人这么担心。”白玉堂的声音有些古怪。 我一听不太好,白玉堂似乎在疑心什么,怕他再胡说说漏了嘴,急忙插嘴说道:“白少侠息怒,展大人也是关心情切而已,展大人,这件事虽然是白少侠引起的,可是他知错能改,也请了不少大夫来替我诊看,更何况,这件事情,我们先前的确是有些莽撞,白少侠动怒也是理所当然的……”手上偷偷地捏了捏展昭,不知他懂不懂。 幸而,展昭没有说话,我心头一宽,明白展昭果然是个懂事的,知道一味跟白玉堂争是不会有结果的,如我这般息事宁人最好。 没想到我只是给两人台阶下,那边白玉堂却又故态萌生:“看吧,应是你们理亏在先,五爷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白玉堂,看在凤大人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你劫持大人之事,可是,柳藏川是朝廷重犯,我是一定要拿他回去的。” “你要拿他,还要看看你家五爷手中这把剑答应不答应!”白玉堂一声冷哼,我听到有宝剑出鞘的声音。 而后展昭喝道:“白玉堂,你不要冥顽不灵!” “谁要你看在什么大人的面上,你要打就打,五爷等了你好久了!”白玉堂狠。 这边展昭低声说道:“大人,他一再相逼,我一定要出手了。” 我抓了抓展昭的袖子,最终叹一声,松开他,说道:“展大人小心!” 展昭“嗯”了一声,那边白玉堂笑道:“还真是惺惺相惜,关心情切呐!”声音之中别有含义。 我想到先前我说展昭是因为对我“关心情切”,现如今白玉堂这么说,不知是不是讽刺嘲笑。 双眼看不到,只好愣愣站在原地。 耳边听到宝剑相交的声音,霍霍风声,白玉堂说:“五爷等你几天,还以为御猫变成藏头缩尾的乌龟不敢露面了!” 展昭说道:“藏头缩尾的,怕是鼠辈吧!” 这样一针见血,连我这旁观者都忍不住要笑。 正在侧耳倾听,这两人谁伤了谁,我都不愿意间,唉,想见也见不到埃 “大人希望他两人谁人能赢?”忽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 平和淡然,波澜不起,似乎老友相见,彼此叙旧。 眼前出现初次见面,他坐在大牢之中,却只坐如春风中,那份清淡雅致,令人动容。 先前白玉堂一味挑衅展昭,我心头便想,他是否是想借这个机会,给柳藏川逃走的机会。 可是机会大好,柳藏川却全然没有逃跑的意思,可是,他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看不到,仍旧试着转过头,问道:“柳公子,为何这么问?” 他的声音,随春风般入耳:“这两人,都是国之名士,两方璧玉,坏了谁,都是不美,我在猜测大人心头,谁更重一些。” 哈,我只得苦笑:“柳公子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么?” 柳藏川说道:“站着等候也是无聊。” 难得他竟然会有感觉无聊的时候……我想了一会儿,说道:“诚如柳公子所说,这两人都是国之名士,璧玉般的人物,宁为玉碎的事情,宁欢不忍见,还是两全其美的好。” “可是这世间会有两全其美的事么?”他问。 我又想了想,才说:“宁欢想,事在人为。” “哈……哈哈……”柳藏川笑道:“好一个事在人为,凤大人,若是你我早一些相遇……定会是很好的知己。“ 不知为何,虽然看不到他的面色如何,听了这样明明是先笑的前的话,我的心却忽然抽痛了一下,问道:“柳公子……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宁欢觉得,柳公子身上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杀人一案,尚有很多疑点,不知柳公子你愿不愿意……”忽然咬住下唇,天,我是疯了么?我明明是被罢官了的,干吗又要想躲管这闲事?就算我问明白了又怎样?如柳藏川先前所说,死者已去,不能复生… 但是,……真相,是不是最重要的? 我忽然迷惘。 柳藏川说道:“大人想说什么?” 我自愣神中醒来说道:“宁欢一时……柳公子,我只是想问,若是宁欢还为监察御史,柳公子可愿意对我说出事情的真相?” 柳藏川说道:“大人你真的以为,真相是那么重要的么?”这一句,却正好跟我刚刚所想一模一样,果然如他所说……若是我们早一些相遇,定会是很好的知己吧? 稍微恍惚之时,柳藏川他忽然转了话锋:“大人,看起来,那两人并没有将全部心神放在争斗之上呢。”隐约压低了声音。 “啊?”我不解。 对于武功,完全不懂,而且又不能亲眼看到,更是一团雾水。 柳藏川低低笑说:“看起来,展护卫因为我靠大人颇近而觉得十分不安,而白五爷,也大概在猜测这个问题,两个人都只用了一半精神在比试上,这样战下去,恐怕打到太阳落上也不会分出输赢。” 我听他声音里压抑的笑,恍然说道:“柳公子你莫非是想引他二人分神,才……” 柳藏川笑说:“嘘,他们好像察觉了什么,虽然还在打,不过正向这边靠近。” 我一听这个,抓紧时间低声问道:“柳公子,我有个疑问,不知你可否回答?” 柳藏川问道:“请讲。” 我问道:“请问柳公子,为何要置那采花贼于死地?” 汴京城,卧虎藏龙管闲事狗拿耗子 我瞪大眼睛呆看柳藏川,想象大牢内光影中的残像,一刹那如梦似幻。 柳公子默默无语了好大一会儿,而后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声响也是模糊的很,且快,如浮光掠影,我心底的不真实感越重三分,而他不再言语。 心底轻叹。 早知道,这个人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谜团,你以为他很柔软的时候他很坚硬,你以为他不近人情的时候他却又十分可亲,种种矛盾面目,他做的浑然天成,风行水上。 而我叹为观止,无能为力。 我真想扑上去使劲挠挠他,看穿他心底究竟在想些什么,是白是黑,亦或者是中立的含糊的灰。 只是我不能,我只能束手站着,一步也不能向前,看不到,怕而担忧,怕出错,怕踏入险地,更怕,我这完全不能视物的样子可还有其他破绽也无。 展昭的眸子那样清亮温良,我不得不怕。 “两位既然打得这样索然无味,何不住手?”是柳藏川的声音。 我听到那边剑器相交的声音慢慢住了,而后有人冷哼:“展昭,今日五爷不为难你,我们改日再战。” 不料那人也不是吃素的,顶多是懂事些如玉些,却不代表他可被人随意搓捏。 “难道我会怕你不成?猫怕老鼠,那是传说。”似带着轻笑的回答,漫不经心,却很有力。 我几乎要掩住嘴才藏起那股自内心的笑容。 “展昭你……”果然惹得白少侠大怒。 “大人,你觉得怎样?”相比较先前那冷嘲热讽,这声音可谓是如沐春风,靠着我很近,低低的问,带着一股子温柔体贴,我宁肯多几日如此,听他嘘寒问暖,贴心的温柔对待,也已经值了。 “展昭,你倒是真关心‘他’碍…” 白玉堂似乎现新的好玩对象,我听他声音,别有用意,似乎是对着我的。 展昭说:“你不必在一边阴阳怪气,大人的眼睛是你弄坏的,若是医治不好,唯你是问。” 这次轮到白玉堂得意:“难道五爷会怕么?不过,实话告诉你,若要他的眼睛复明,你趁早不要插手,人——给我留下。” “什么?” 我跟展昭一起惊问出声。 展昭问道:“为什么要将人留下,莫非你死性不改么?” 白玉堂说道:“他的眼睛难治,五爷请了很多大夫都说治不得,而且这毛病不能拖延,一拖延就坏了,再想好课就没那么简单。” 展昭淡淡说:“听语气你是找到医治的方法了?” 白玉堂说道:“算你聪明,说的不错。” 展昭竟不买账:“你随口说说,倒也容易,大人跟你相处,我看着情形只会更坏,还是不劳烦了!” 又说:“柳藏川必须跟我回去衙门。” 我心头一定,展昭对柳藏川如此执着的原因……只是为了办案么? 白玉堂怒跳起来:“展昭,你不要不识好人心,五爷我已经派人去请天下第一神医前来,错过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另外,你想带走柳兄,怕也是没这个能耐。” 展昭语气仍旧淡淡的:“你又要动手么?” 白玉堂说:“你尽管试试看!” 这两个人果然天生对头,一言不合,就要再度起争端。 “白兄……” “请勿动手。” 一句是柳藏川说的,后一句却是我说的。 听到柳藏川话,我便停了口,那边柳藏川似乎是等我,见我不语,才又说:“白兄,此时跟白兄无关,白兄不必牵扯入内。” 白玉堂说道:“怎么跟我无关,你杀了那冒名顶替陷害我的采花贼,我便欠了你一个情。” 柳藏川说道:“白兄,一事归一事。” 白玉堂说:“五爷是个急性子,就当他是一件事,你尽管走,有五爷在,我看哪个敢捉拿你。” 柳藏川轻轻叹了一声,展昭在一边说:“这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轻描淡写的话,却如一个小小火星,足够惹得白玉堂这簇不停跳动的火苗爆了。 这人无名真火爆窜,叫道:“展昭,你过来,今日五爷定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我见这情形不好,急忙说道:“展大人不要冲动。” 展昭说道:“大人,那白玉堂一味挑衅,又拦挡我捉拿重犯归案,是在饶他不得。”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却是我怎样也不愿意见到的场景,但这两人,都是青年才俊一代豪杰,一个宛如璧玉外柔内刚,一个风流倜傥天下无双,处事虽然不同,同为血性男儿,动起怒来,又岂是我所能拦住的? 一刹那现场火星乱冒,气氛紧张一触即,而若这一次打起来,恐怕真正不会善了。 我听柳藏川似乎又要说话,忍不住侧耳倾听,便是这一听,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似乎猛虎在侧,呼呼声,又似乎身畔又毒蛇缠绕,狺狺吐信。 这一种恐惧的感觉,让我的头皮麻,头也似要竖起来。 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起立。 瞬间,时光倒转,好像回到了跟清雅被迫分别得树林之中,在白玉堂出现将我掳走之前,那一支穿破虚空射来的箭。 危险! 这是第一意识。 “展大人!”提高声音叫道,自己的声音也变调。 自我跟展昭相见道现在,都没有如此失态过,想必吓到在场三个男人,展昭先现不对,声音近在身边:“大人,怎么了?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始终关心我的身体。 我只是剧烈颤抖,猛地摇头:“不不……展大人,我……我…”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尽量仔细听周围有什么动静。 然而,风声,出了静静的风声,都没有什么响动,遥远的地方,大概是犬吠,亦有人声,但却仿佛是两个世界。我听不到什么。 可失声叫道:“展大人,你细看周围……” 不知是否我反应过度,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这种感觉太恐惧,逼得我要说出口来才可。 我说完这句,白玉堂忽然断喝一声:“什么人,藏在那里?” 身边“铿”的一声,有人长剑出鞘,挡在我身前:“大人别怕。” 呵,有他在,我怎会怕。 “磐石无转移,铺位韧如丝……”,一刹那,心底冒出这两句来,于无限危险之中,得一寸柔情,在心底慢慢酝酿。 风声,箫声,且是密如林的箭雨之声。 我几乎站不住脚,却又没有办法,身子被一只手臂揽起来,似是抱入怀中,我完全身不由己,却不知抱我的,究竟是哪位仁兄。 “抱歉……”一声喟叹,似带着内疚。 我心头一怔明了:这是柳藏川。 可是,为何要在这时候,对我说这个?是因为突然过来抱住我而说“抱歉”?可是若我是男子,这也是属于正常掩护的举动,又怎会多余说这个,除非他知道我是女子……又或者,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心头迷雾重重,我不明白。 “展昭,你护着这边!”一声厉喝,却是白玉堂的声音。 那边展昭说道:“小心!” 碍…他们两个居然联手起来,我真恨自己看不到,无法目睹这幕盛况奇景。 只听得一声长啸,有人傲然说道:“居然敢来偷袭,让你们见识见识五爷的厉害!” 这傲视天下般的声音,伴随着剑啸之声,从平地上豁然腾空,我听到,铁器相交出的叮当之声,然后很快,就传出惨叫的声音,我细听那些声音,并无熟悉的,暗自猜测,那应该是白玉堂反击获胜了吧。 果然传来他不羁的笑声:“哈哈……还不束手就擒?” 接着展昭说道:“小心身后。” “不用担心五爷,看着你那边就好了,人要是有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碍…他这是对谁说话呢… 展昭淡淡一声哼,不答应也不反对,我听到耳边放箭的声音仍旧不断,但是相比较以前已经减轻很多,而……柳藏川依旧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并没有松开的迹象,他是用的双臂,我能感觉得到,再听风辨音,心头一动:这个男人,是抱着我,背对着冷箭而来的方向。 他竟然舍命护我?! 最可怕的是,他,丝毫都没有出手抵抗。 为什么?! 难道他不怕死?还是说他自知必死? 不知为何,遇到柳藏川,我最头疼的猜谜,便一个接着一个,让我拒绝又无从拒绝。 一刹那,提心吊胆只盼他没事。 一翻箭雨慢慢归零,那边剑器相交的声响仍旧在,展昭却跃到了我的身边,先问:“大人,你怎么样?” 我感觉柳藏川抱着我仍没有放开的迹象,只好自己挣扎了一下,试探着抬头看向展昭的方向,却什么也看不到,只好纳闷又心有余悸地说:“我没事,展大人……” 展昭说道:“不知那些偷袭者是什么来头,我前来追踪柳藏川的时候,听说大人被劫走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一批刺客,这样想来,先前在御史府出现的那批人怕也不是巧合……大人你无事就好,不过……”他微微一顿,声音放得很平,“你没事么?” 我呆了呆,这声音,似乎不是跟我说话。 果然,听到柳藏川回到:“劳烦相问,无事。” 展昭便沉默一会儿,才又对我说:“大人你不要动,暂且留在此地,这一番偷袭者来势汹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也许还会有更厉害的后招。” 我问:“他们到底是什么老头,展大人可有现端倪?” 展昭说:“现在还不能确定……” 我点点头:“也罢,不急于一时,若是有可能,展大人可以试着生擒一人看看……” 展昭说道:“正有此意!” 我微微一笑,说道:“白少侠呢?” 展昭忽然不悦,说道:“这个人急恼无脑,方才被人引着,逐渐离开此地,怕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了。” 汴京城,卧虎藏龙套中套生死未卜 展昭说白玉堂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 此刻我的身边只有展昭跟柳藏川一人。 鼻端忽然嗅到奇怪的味道,我问展昭:“展大人你可有受伤么?” 展昭不语。我心头一动,伸手抓到一人手臂,问道:“柳公子?” 柳藏川忽然低笑:“我忽然怀疑你的双眼是否真的是看不到的。” 听他如此说,我心头了然三分,只是千言万语,不知怎么说起,忽然冷风扑面,风中夹杂凉浸浸的东西,扑打脸上脖子上,想必是风雪又起,这边我还未曾开口,展昭已经说到:“果然是又来了。” 我听他声音凝重,如临大敌,心想是最坏的打算成真,只是…… “柳公子,你莫非是认识这些人吗?”心底这个疑问,终究是问了出来。 柳藏川声音嘶哑:“为何大人会这么问?” 这一问一答之间,那边,展昭已经向前,跟那些神秘偷袭者动起手来。兵器相交之中,我跟柳藏川这番对话,竟也显得惊心动魄起来。 “我数次问起柳公子杀人案的事,柳公子每每缄口,甚至就算是甘愿引颈就戮,也不想对我吐露真情,方才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柳公子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扑过来护住我……要知道,就算是展大人跟白少侠,他们所想要做的,第一便是抗敌,可是柳公子并无。这是为什么?” “人道是凤大人心思缜密,很少有事情能逃过你的双眼,没想到,就算你的眼睛看不到,心底,仍旧是看的很清楚。” 柳藏川如含深意的说。 “大概是眼睛看不到,心头反而会更清楚。”没了表象声色的纷扰,对我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过去的这一年多,我也已经习惯了那么平淡如白水的生活,似黑白默片般的平静世界。 是以就算是双眼看不到,只是偶尔会觉得恐惧而已,其他,倒也一一熟悉起来。 人便是这样,既来之,则安之,天性的如此顺其自然,不然又怎样,莫非要抗拒到死? 生物进化,环境变化,只人类慢慢生存下来,成为万物之长,也不知这是一种进化,亦或者倒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是最无节操的一种生物。 鸳鸯会双死,梧桐相待老,而人,在受伤之后要积极治疗,在失恋之后要努力爬出,不然如何,默默等死愚蠢,跳楼跳水不和谐,只能擦干血迹或者眼泪,以无可比拟的昂然斗志重整旗鼓,告诉自己冲出目前困境,必然另有天地。 只能问:不然,又如何? 这只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你自己不怜惜自己,叫别人如何怜惜你,或者说,你自己都不怜惜自己,别人更不会毫无理由来疼惜或者怎样。 除非,是山穷水尽,柳暗花不明,摊开双手只剩虚空,茕茕四顾什么都看不到,世界寂静之后,已经再无这个必要。 如我当初。 柳藏川说:“我的确认得那些人,大人会怪我么?” “柳公子你舍命护我,我又怎会怪你。” 奇怪的是,一方面,展昭在跟那些偷袭的杀手生死相搏,而这一边,我却跟柳藏川再平静的侃侃而谈,简直如透明墙壁隔着的两个世界。 “我只是,不忍心大人因此而……有所闪失。” 我平静说:“柳公子的话中意思,莫非是说这帮人不是冲我来的?” 这话说的尖突了,柳藏川忽然喟叹:“大人,我真的不敢再跟你多言了。” 嗯,言多必失,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他不说不行。 “柳公子,其实你的心情,我略有理解。” “哦,大人的意思是?” “柳公子想坐以待毙,甚至想死,这种心情,非到绝望不会产生。” “不知大人说的绝望时什么意思?” “举目无亲,所见者无非面目可憎,在这世上无牵无挂,无有可令你驻足回望的人。” “是吗……” “一年之前,我亦如此。” “嗯?” “只是现在,我必须活着。” 眼前浮现清雅清瘦的脸,未见我这几天,不知他可还好,如今一切希望,只寄托安乐侯身上,展昭不在,是万万不能指望清雅自己能照顾自己的,他的身子……每每想起离别的时候他嘴角带血身佝偻的表情,便万分心痛,似万箭穿心般的不安,屡屡噩梦,只好让自己尽量不去想,便不会那么难受。 “大人……”柳藏川似乎唏嘘。 我微笑低语:“我有胞弟在,我若先他而死,他必会伤心,他有顽疾在身,注定活不长久,我要保证在他有生之年,快快乐乐,只是,可惜……” “抱歉,大人。” “为何道歉?” “若不是为我,大人不会被牵扯到这案件之中来,此刻更不会跟亲弟分开。”他说的真诚。 我缓缓摇头:“想来,这也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我若是这点都想不开,就白担了这个名儿了。” “凤……宁欢。” 名字被他念出来,格外好听,于刀声剑音之中,似奇异的音乐掠过耳边。 无端心情甚好:“嗯,宁欢,宁欢,今朝有酒今朝醉,且放目眼下,尽欢也罢……只不知柳公子心头,可真的没有让你放不下的人吗?” “这……”他踌躇起来。 忽然一改声调:“大人小心。”重又伸手过来,攥住我的用力一拉,拉我入怀,耳边听到一声闷哼,有人已退。 这电光火石只间,我知道柳藏川已经动手过。 先前他一心求死,忽然开戒,我知道同他一席话,虽然未曾完全打开他的心门,也让他心动不少。 而这一帮人,就算我不从柳藏川身上得出他们的身份,等展昭拿下活口,亦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幸亏柳藏川肯出手护我,那边展昭放心不少,我听他对敌,竟无闲暇时出声同我对话,想必敌方人数众多,展昭无暇分神。 正激战之中,听到不远处一声朗笑,有人幸灾乐祸说道:“展昭,这几个三脚猫你都对付不了,真是让五爷大开眼界埃” 啊?居然是白玉堂? 他不是被人用调虎离山计引开了么? 我侧耳倾听,听到展昭一声冷哼:“少说风凉话,总比你这无脑落跑的老鼠强些。” “谁落跑,你不要胡说八道,诬陷五爷一世英名。”那边白玉堂怒了,声音越来越近,随着他的来到,对敌之声越响亮,白玉堂说道,“五爷若不是装出被这帮孙子引开的样儿,他们会趁虚而入全部现身吗?还不是躲在暗处大放冷箭,哼哼,展昭你打不过就滚开,让五爷一个人摆平他们。” 我暗叹白少侠居然有如此智商,原来不是他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而是人家中了他的“引蛇出洞策”,哈,哈哈,真不赖。 他们两个天生冤家,真是死对头,一见面就吵,也不看环境如何,展昭本是个冷静平淡的个性,不知为何,碰见白玉堂,就好像脾气也见长,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看样子日后还需让展昭多跟着我些才好。 那边一个冷嘲热讽,一个唇枪舌箭,只不过手头都不松,听他们越说越起劲,越吵越激烈,我却有些放心下来,肯定是这两人双剑合璧,天下无敌,打得贼人们无还击之力,他们才轻松对吵的,不然先前展昭一人应付,哪里有空闲时间同人对话? 正觉得安分了点,忽然听到柳藏川急促叫道:“不好!” 我还未曾开口问怎地,柳藏川一抄手竟抱住我的腰间,我只觉整个人忽忽悠悠如荡秋千而起,浑然不知要降落哪里,与此同时,耳边“轰轰”之声,不绝于耳。 伴随而至的,是白玉堂的大声喝骂,以及展昭的那一声:“大人小心!柳藏川……” 似要说什么,声音忽然中断。 而我鼻端嗅到一股浓烈的硝烟味道,耳边轰隆之声越的大起来,心头惊悚的想:“难道是炸药么?是敌人所用?” 惊天动地的声音让人阵阵眩晕。 但是在这生死未卜的险境之中,心底竟还有遐想:这时候他仍旧挂念着我碍… “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只觉得嗓子眼里干干的,缓缓醒来,双目仍看不到东西,刚要唤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大人你醒来了,喝口水吧。” 凉凉的瓷碗边沿,碰上我的手,我摸索着握住碗,说道:“多谢柳公子。” 急忙喝了口水,柳藏川将瓷碗接了过去,又问:“大人觉得怎样?” 我摇摇头:“我无大碍,只是,先前究竟是怎么了?这又是在哪里,展大人白少侠他们两个呢?” 柳藏川说道:“先前……有人下狠手,想要……用的好像是专制的霹雳火药,我一时情急,只好带着大人先逃出来,又怕周围会令埋伏着人,来不及等候展大人跟白少侠两个……这是郊外的一座荒屋,好似没有人祝” 我皱眉,心头越不安,无奈道:“不知展大人跟白少侠两人可无恙么?” 柳藏川说:“我怕被人追踪到,一直未敢回去,不过大人放心吧,以展大人跟白五爷的能耐,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我怔怔说。 柳藏川说道:“大人放宽心,方才我不敢远离,是因为大人未曾醒来,现在大人醒来了,我……” 他忽然欲言又止,与此同时,我的鼻端似乎嗅到一股奇异的味道,半点似曾相识,但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我的脑袋忽然“嗡”了一声,眼睛徒劳眨了眨,身子一歪便失去了一时。 只是,昏迷之前,我依稀听到了一声怒喝:“你干什么?!” ------------ 61 我有迷魂招不得 好像有看到奇景。 明明入冬,是白雪漫天遍野,此刻眼前却是一片血红。 红色的火焰遮天蔽日,风猎猎响动,吹来灼热的让人窒息的空气。 不知何处还有哭声哽咽掠过,循声而起,眼前风火遮眼,却始终无法看清去路。 回,更无来路痕迹。 黑漆漆一片身后。 迈步向前,一脚踢到什么,低头看去,竟看得清,可是看清还不如双目盲着的好。 我看见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胸口明显的一道深深伤痕,死状凄惨,血已经干涸,衬在他的身子底下,显得无比诡异。 人仰面向上,嘴巴大张,双眼已经有些浑浊,却僵硬的瞪大,分明是死不瞑目的神情。 不知为何,明明他的样子是极为陌生的,可是心底竟掠过一丝熟悉的感觉。 隐约觉得痛心,想伸手,触及他的遗体,可是又停祝 分明,是素不相识。 我来此做什么?这个人是谁?又是谁对他痛下杀手? 我想的忽然心慌,眼前,逝者那瞪大的眼睛忽然一动,他转过头来。 张口说道:“主人……你终于来了……” 声音浑厚,突如其来,我吓一跳,头皮麻,手足僵。 逝者嘴巴微动,似乎还要说什么,原本如残肢般的手臂一动,像是随时会从地上爬起来,我大叫一声。 这周围除了我,哪里还有半个人在,莫非是他在叫我,可是,我不认得他。 我确认。 我生怕是死者还魂,对我有险,生平又忌惮这个,于是,急急忙忙绕过去,只是拼命寻着那哭声而去。 有人哭,便代表有人在吧,起码,我不孤单。 我向前跑,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血红之色却兀自挥之不去,反而更重了三分,我冲出一条血路,最后止步。 面前,有个人背对着我,正在跪拜一座高高耸立的墓碑。 她哭的悲戚。 我壮起胆色:“姑娘?请问……” “宫主,你终于来了……” 女子忽然停了哭泣,阴测测说。 我一呆,转头四看。 身畔冷风嗖嗖,并没有其他人在:“姑娘,你可是在叫我么?” “当然是在叫宫主。”她呵呵笑,“怎么,宫主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么?” “我自然是记得我是谁,我只是想,怕是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怎会?” 背对着我,她缓缓摇头,因为是跪着,那长逶迤落地,随着动作微微摇曳,平添妖气鬼气。 “姑娘,你连在下的脸都未曾看过,怎么能够如此鲁莽判断?” “我在这奈何桥等了快两年,才终于等到宫主,你说,我怎么会认错?” 我大惊,倒退一步。 “什么,你说什么,这里是?” 忽然,突破眼前血光遮天,满眼的血红色烽烟消退,我看清眼前—— 妖雾弥漫,铁链叮当,并不大的一座桥就在眼前,黑漆漆仿佛生铁铸就,巍然诡异。 耳畔,亦有滔滔河水之声掠过,绵延不绝。 “不不不,我一定是走错了路,姑娘,你认错人了,我迷路而已……劳烦你告知我回去的方向。”我慌神,只望她高抬贵手放我生路。 “宫主,西灵宫的旧部,都在等着你,你心何忍?” 她忽然起身,袅袅婷婷,风姿极好。 我只是怕,忍不住又后退一步,勉强质问:“你硬要把李贵当李逵,也要问问当事人同意与否?” “呵呵呵……”她忽然大笑。 仰起头来,长飘扬,顺风向着这边而来,效果是极好的,比现代那些洗水广告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正欣赏,忽然觉得不对,那长竟随风而更长,又魔性一般,向着我这边扑过来,我“呀”地惊叫一声,察觉不好,正想要跑,那黑色的丝向着我的腰间一卷,已经将我牢牢锁定—— “宫主,你怎么对得起那些为你而死的西灵宫人。”她说。 “胡说八道,你这女子失心疯罢了,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凤宁欢是也,你们的宫主又是何人,为何苦苦纠缠于我?放开,快些放开!”我极力挣扎,大声疾呼。又叫,“救命,救命,有没有人啊?” 那女鬼忽然回过头来:“你说什么?你姓凤?” 我以为见到曙光,立刻点头。 但见她脸色如纸,唇一抹鲜红似血,一双眼睛,锐利的很,又带狠辣诡异之气,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要垂了眸子,不敢看她。 “凤宁欢……宁欢,哈哈哈……好一个宁欢……”她大声说,声音恶狠狠的,“西灵的人都听到了么,宫主她姓凤,姓凤!” 咬牙切齿,无端端的,让我感觉,她似乎想将那个“凤”字给咬的粉碎,直直万劫不复。 而伴随她呼声,四周亦有冤魂应和,鬼气沁人。 我几乎缩成一团。 “你何必如此执迷不悟?”虽然确信不关我事,但是见他神态大有伤心之意,仍旧好心出言劝阻。 “住口,住口,都是他,都是他……我真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 她大叫,双眼忽然泛出血丝来。 奇*书*网*w*w*w*.*q*i*s*u*w*a*n*g*.*c*c 我看得窒息,忽然感觉窒息并非只是我的错觉,是真的,她拉我腰间的长越来越紧,似乎要将我勒成两段一般,我怕,急忙求饶:“姑娘,请手下留情。” 又慌忙嚷:“救命啊,救命碍…”毫无骨气。 她与我的距离越来越紧,我十分躲避也无济于事,最后竟是面对面,而她到我跟前,血红的双眼盯着我,厉声问道:“宫主,你还记得那件东西吗?” 这一句话完全的莫名其妙,但是她的语气是在泰国郑重,我甚至怕我答错了,她会将我立刻杀死,于是委婉问:“你……指的是……” “就是……”她张嘴,忽然不曾说下去,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表情扭曲,原本的俏丽女鬼忽然变得惨烈,几乎吓坏我。 “是他,是他……可恨,可恨!”女鬼的身影忽然慢慢变淡,大声疾呼,好像痛苦的呻吟。 “谁?”我不解,问道。 与此同时,从迷茫的暗夜之中,传来熟悉的叫声:“姐姐,姐姐。” 我精神一振:“清雅?”十分欢快脱口而出。 而面前,女鬼的摇摆,似风中狂花,她连连痛苦出声,而后伸手掩住了自己的脸,我看的不忍,说道:“姑娘,那是我弟弟在呼唤我,劳烦你放我回去……” “哈……哈哈……”她似又要笑。 我不理这疯子,回头看来路方向,虽看不到,却仍听到清雅的叫声,隐隐而来,心中希望升起,我大叫:“清雅,清雅,我在这里,救我,救我啊!” 而身前,那女鬼忽然大叫一声:“练无双,你忘了所有也不打紧,记得那件东西,记住不要丢了!” 谁,她叫谁? 那个名字…… 我惊得回头看,却见她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整个人好似被什么击碎一样,在电光火石之间,化作光影碎片,向着四处飞散而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却得了自由,慢慢地倒退,不知退到了哪里,脚后踏空,整个人大叫一声,自那虚空的黑暗里向后坠落下去,四肢狂舞,却找不到什么救命稻草,一刹那,心神俱裂…… “姐姐,姐姐!”有人大声叫,将我迷魂自茫然之中招醒回来。 我睁开眼,眼前仍旧看不到光影,但是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只手,那声音在耳边大声地叫:“快点醒来,快点醒来。” 我恢复了一星神智,问道:“可……是清雅么?” “是我,是我……”喜极而泣似地声音。 我放宽了心,摸索他的所在,手指头自他的头顶到脸颊,从脸颊到肩膀,最后不顾一切地将他拥抱入怀中。 “太好了,你没事。”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 “安乐侯他们很快赶到,姐姐,他并不打算放过你,你要怎样?”与此同时,清雅却伏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 我一呆:“碍…他……他现在不在?” “是,我也是偷偷逃出来的,姐姐,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 “你,怎会找到我的?”我缓缓离开清雅身上,问道。 “我不知道,是有人通知我的。我来到这里,就看到你昏迷着,幸亏没什么大碍。” “碍…”我想了想,又问道,“清雅,那么你可知道展大人的下落?有没有听说有关他的什么消息?” “在侯府的时候,我偶尔听过安乐侯的下人说起展昭在追踪采花贼和逃犯柳藏川,据说已经现两人眉目……其他的就也不知道了。”清雅轻轻咳嗽两声,才又问道,“姐姐,怎么忽然问起他来?”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他生死如何……当时现场火药爆炸,柳藏川带我离开,剩下展昭跟白玉堂两人,不知他们两个是否安然逃出生天。可是那些,我再担忧也无济于事,最要紧的是……是谁打昏了我,又是谁引清雅而来。 当时我昏迷之前听到那个声音,应该是柳藏川的,那么他所建的那突然出现之人,想必就是敌人……可是,为何竟没有杀我? 忽然想到方才那个噩梦,忍不住浑身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黄泉路上走了一回,难道我曾经的遭遇也是生死一线……一时后怕,想到那个梦,隐约记得梦境,更是有些抖。 “姐姐,你觉得怎样?”清雅问道,“你的手好凉,还有,你的眼睛……”他轻轻咳嗽起来,“可如何是好?” “没事的清雅。”我强笑。所谓梦境,不过是无中生有的产物罢了,日有所思也罢,就算是空穴来风毫无因由八竿子拉不到,在梦中也有可能捏成团。 “那我们要怎样?”清雅轻问。 留,或者走? 我叹一口气,听到外面略微纷乱的脚步声,来得好快,哈,果然他是一刻也不肯放我自由的么?大概我跟他是前世对头吧? 又忍不住的想入非非:“梦境之中将女鬼吓退的人,总不可能是清雅,难道,女鬼口中所恨那人,会是……他?” 若这样的话,事情真是有趣了。 汴京城,卧虎藏龙背靠大树好乘凉 风吹正好,尖锐透骨,冷得人整个精神一振。 清雅说:“难道你想留下?” 我不回答,只伸出手来,试探着摸摸他的头,如果真的注定要跟那人纠缠下去,逃不掉我也只好奉陪。 自外淡淡地飘来一阵清神的味道,没有薄荷般尖锐,带一些檀香的浓厚,若隐若现。 这人气势好猛,虽看不到,只凭着这突如其来的香气也可明白他来的很快。 其他纷乱的声音都停在外面,那人脚步声并未刻意放重,我都能察觉清雅在瞬间的小小颤动。 “凤宁欢,你好大的胆子!见本侯来到居然还大喇喇站着不动。”他忽然出声。 好似要淡定,终究掩不住骨子下面的恼羞成怒。 我握着清雅的手缓缓起身:“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忽然一怔,怪……心头为何如此不安? 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安乐侯说话的方向,然而仍旧什么都看不到,眨眼睛只是徒劳。 “本侯……”他张口。 “你……”他顿祝 “凤宁欢,你的眼睛……”他倒吸一口冷气,似乎看出不妥。 我微微一笑:“侯爷勿怪,宁欢的眼睛看不到了。” “什么?”他惊慌失措叫出声音来,而后愤怒,“怎么会这样?怎么搞的?” 被这气势迫到,我一时不能出声。 而他已经迫不及待般冲过来,一双手极为有力握住我的肩头,似乎靠我很近,感觉……像是被猛虎擒住的弱兔之类的可怜兮兮小生物,面临要被撕碎吞掉的命运。 “侯爷……”我大惊,急忙抗议。眼睛小事,性命第一。 那边清雅也不悦的大声说:“请侯爷松手。” 悻悻然的他松开了我,余怒未息又问:“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离开时候明明好端端的。” 我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手上紧紧握着清雅的手,说:“天有不测风云而已,让侯爷失望了。” “住口!”他竟更怒,“本侯就知道,那些人安份不了,哼,本侯选定的人,有那么容易被他们击倒么?凤宁欢,你放心,跟本侯回汴京,本侯相熟的太医一大把,总会医好的。” 原来他只当我是一枚在柳藏川一案中可用棋子,可以用来打头阵搏杀兼职挡箭牌之类,所以不容人对我的伤害,我不知是要感激还是戚戚然他这种有目的的维护之心。 就好像是占地盘的犬只,对于他守护范围内的大小生物,都有一份保护之心,那是因为他已经当那些东西是自己的了,标上了标签的所有物,自然要好好看好。 “来人!”我在胡思乱想,那边安乐侯大声吩咐,“再去找一顶轿子来!” 不等我答应,他已经替我做了决定。 我笑他病急乱投医,或者是这倔强的脾气或者不容侵扰的自尊作祟,让安乐侯对我这枚似乎已经成了弃子的棋子如此厚爱如此一心不肯舍弃,但是对我来说,未尝不是好事一件。 清雅无照顾自己的能力,前日跟他分别时候他还伤着,需要好好调养,而我双眸盲着,又能做什么,难道要清雅伺候我么? 不如背靠大树好乘凉,借一借安乐侯这保护伞休息一番恢复元气再说。 自始至终,清雅始终握着我的手不离左右,也不出言反对。 而安乐侯说完之后,门外有人疑惑一声:“他的眼睛怎样了?” 听了这个略带清冷的声音,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头惊悸:“怎么我先前没有察觉有这个人在?” 听这声音,外面说话的这位,竟然是先前在汴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少王爷,郑樱 我听安乐侯的声音离我远了些,说道:“小小损伤。不碍事。” 郑印说道:“这里荒郊野外的,哪里还能找第三顶轿子?凤大人双眸不便,不如就两人同乘一顶轿子凑合一番……” 我心头一怔,郑印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什么叫两人同乘一顶轿子?我跟清雅同乘一顶么?那自然是没有问题,关键的是,郑印跟上水流两人,一个是少王爷一个是小侯爷,莫非他们两个甘愿挤在一顶轿子里。 我想象不出那该是什么样的一番场景。 再说两人都是身形高大之辈,这样的话,恐怕轿子也吃不消。 又或者,他们两个有一个去骑马自然很好了,可是这冰天雪地,风刀霜剑,莫非这两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会舍弃轿子而去骑马?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那么剩下的要怎样?让我跟安乐侯同乘一座轿子?那何异于与虎谋皮?!而跟少王爷郑印?我总觉得这人太明晃晃,在我跟前似一把尖刀,远远看着倒也正气凛然,太过靠近了,就有皮开肉绽的嫌疑。 不不不,让我跟这两位爷一起,我倒是宁肯跟清雅一起步行的好。 累是累一些,但是心里舒服。 一刹那我的心底迅合计,暗暗担心。 正要插嘴推辞,那边安乐侯一喜,竟然说道:“少王爷你这个提议大好,就这么办。” 我愕然,这边清雅出声说:“我……要跟哥哥一起。”说着紧紧搀扶我的手臂。 我亦反手抓住他,点头说:“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话没有说完,安乐侯说道:“你已经是大人了,总是缠着凤大人成何体统?去去,去跟少王爷一顶轿子。” 我浑身一颤,他居然如此顺理成章的就…… 清雅说道:“不,我不要!”丝毫不离开。 少王爷郑印笑:“好似我能吃人一般。” 清雅又说:“我要跟哥哥一起!” 安乐侯怒道:“你再嚷嚷,就让你跟校尉们骑一匹马去!” 我本在心底大乐清雅的坚持,忽然听安乐侯这么说才收了欢喜之心,说道:“不不,清雅,你还是跟少王爷一顶轿子吧……” 清雅见我出声,这才不再说话,我又试着转头看向少王爷郑印方向,说道:“少王爷见谅,他只是小孩子而已。” 郑印说道:“本王是开玩笑而已,凤大人不必挂在心上。” 清雅松开我的手臂,依依不舍去了。 这边某人直直向前走了两三步,忽然停住,那气息靠近了我的身边,才伸出手来,握住我的左臂,说道:“跟本侯来……”居然还有些不耐烦。 现在知道不耐烦了,刚刚做什么去了,干什么像是个热血青年见了老弱孤寡一样,神经一冲动大包大揽,而后却赫然现包下的不过是个累赘,不过我同你没什么契约关系,你大可弃我于不顾。 停了步子,才不跟他向前去,低声说道:“侯爷,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对方沉默。 我倾听半晌未得到回应,长叹一声撤回胳膊,正想长呼清雅回来,这边那人略带粗暴的伸过手来擒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向前就走,我一愣之下身子被带歪了,只好跟着身不由己的向前而已。 “反悔,做你的春秋大梦!”耳畔是他骂骂咧咧在说,“你的脑中究竟想些什么乱七八糟,本侯告诉你多少次,本侯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听他悻悻在说,仿佛很是不服气,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停了步子,问我:“你笑什么?” 我看不到,竟撞上他的身,急忙跟着刹住去势,说道:“抱歉侯爷,不知你忽然停了。” “我问你笑什么?” “哦……”我叹一口气,说,“人生在世,多少事情是难以预料的,侯爷,小心话说的太满埃” “你好像很有经验?”他的话中充满调侃。 “不敢,只是比侯爷略大几岁而已。” “你比我大几岁?可是……”他忽然疑惑。 我心头一凛,不好!一时大意说漏了嘴……我在这大宋,年纪也不过十九岁而已,看安乐侯的样子,也不过是十七八岁,我怎么居然不知不觉倚老卖老起来。 “咳,宁欢是说,宁欢的心理年龄大……”说出这句话,老脸通红也。 他果然不太明白:“心理年龄?” “嗯……”我不想同他深究这个,顾左右而言他,问,“敢问侯爷,清雅上轿了么?” “嗯,上了,你对那小鬼倒关心。”他回答,转身又走了几步。 “那自然,是我的……”我跟着向前走,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整个人不及防向前冲去,手上传来一股巧力,轻轻抖了抖,我一头撞过去,却不觉得疼。 整个人昏头昏脑的,手摸索着身下,不知自己是跌到了哪里。 “哈哈哈……”某人忽然大笑起来。 “侯爷?”茫茫然的,脸更红了,这究竟是什么状况,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可是他为什么这么乐。 “看你老气横秋的样子,却不知红脸的模样只像个小孩,还敢这么对本侯说话么?”他收敛了笑声,却仍旧带着笑意问。 外头有人问:“侯爷,起轿么?” 他说:“起轿吧。” 忽然腾空而起,我的心头正在反应,走神的时候忽然遇到这个,吓得我又是一躲,竟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靠向他身上。 这人的笑才彻底停了:“真怕了啊?” “没……没什么。”急忙松开了他,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双手摸索着身下的轿垫,心想原来他自己默默进了轿子,却不提醒我,故意让我出糗,好挫我锐气看我笑话。 虽然真的被他看到我的窘样,但是用这样的手段玩这样的游戏,到底谁才是小孩子岂非一目了然? 我规规矩矩坐好了,心底哭笑不得。 轿子慢慢向前走,过了一会儿,安乐侯又说:“你究竟是被谁劫走的,你可知道?” 我自然知道,本想着将白玉堂供出来,但是一想小侯爷这变幻莫测的个性,而我对白玉堂的印象本不是十分差,怕会另生枝节,于是含糊说:“宁欢并不清楚。” 安乐侯并不见怪,说道:“那也是,你又不懂武功,那人的功夫却深不可测,落入他的手中,想必你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按照我的个性,本来是想要冲口说出诸如“没什么,小事而已”或者“没事没事,请放心”,而白玉堂的确也没怎样为难我,更不曾严刑逼供,只是这眼睛因他意外弄坏……可是转念一想被采花贼轻薄的场景,忍不住心头一梗,竟然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想必面色也是很难看的,耳边听安乐侯竟然幽幽地叹了一声,说:“放心吧,以后本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生的……眼睛也一定会治好。” 我忍住心底的不快回想,差点高呼小侯爷千岁,话到嘴边,却又听得这人恶狠狠地说:“敢动我的人,真是不知死活,本侯就算是找遍了天涯海角,也要将那人揪出,必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知是想替我报仇,还是为自己出气。 我听他在一边咬牙狠,咽一口唾沫,将无限感恩的话咽回去。 轿子内蔓延着一股恐怖的气氛,叫人窒息。 我庆幸自己此刻双眼看不到东西,不必瞻仰小侯爷的狰狞面色,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侯爷可知道,当日袭击我们的是何方人马?” 小侯爷说道:“还没有头绪,多亏了少王爷带人赶到,才转危为安……本来以为擒走你的人跟那些人是一路的,所以想生擒一二逼问口供,不料想,擒住的那些人趁看守不备,居然自尽而死,真是可恨。” “是少王爷,”我听得一惊:“他们竟然宁死不屈?” “是啊,一帮愚忠的家伙。”小侯爷仍旧为此耿耿于怀。 我暗想展昭白玉堂跟那些偷袭者对敌的时候,我也曾跟展昭商量生擒一二,假如这真是一伙人的话,那可真是难办了……这个组织要何等可怕才会训练出这样的死士? 但既然他们跟柳藏川有关,那么,事情便不难查,等我徐徐图之就是…… 只是,柳藏川此时在哪里,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是谁,是敌是友? 我不知要不要跟安乐侯说这件事,正在想的出神,听安乐侯说:“你冷么?” 我一愣之下,缓缓摇了摇头。 安乐侯说:“你放心,皇上已经收回成命,只好尽快将柳藏川找回,就不会追究你的过错,我也已经派了人四处去找寻他。” 他的声音很低,并无平日嚣张跋扈之气。 我呆了呆,说:“多谢侯爷。”想了想不对,于是问自己素来就觉得奇怪的一个问题:“侯爷,侯爷你为什么要将柳藏川找回呢,柳藏川离开了大牢,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逃出生天岂非正是侯爷你的愿望么?” ------------ 63 比花解语玉生香 自是看不到他是什么面色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静静等着便是。 幸而安乐侯并未完全当我是隐形人,过了片刻便慷慨给出答案:“原先我倒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总觉得不对。” 我侧耳倾听恭候他的那个“不对”的下文,他却忽然转了话题:“瞧你的脸色不大好,别是生病了吧?”有些担心的口吻。 我正在心底猜测他跟柳藏川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又怎地瞧出来所谓不对,忽然听了这句,顿时觉得别扭。 竟忘了是跟他共乘一顶轿子,想必他方才沉默,是盯着我猛看来的,我全未察觉,只自顾自想事情去,茫然失态,必定种种尽数落入他眼。 立刻别过脸向另一边,同时问:“侯爷说不对……究竟是怎样不对?我并没有事。” “哼,”悻悻然的,他似乎不太高兴,懒洋洋说,“本侯要你回来,自然是相信你有足够能力解开此案,为何却要本侯替你开解?你自个儿瞧着办吧。” 哇,果然是老虎屁股摸不得。 我才一时没有顺着他的毛摸,便立刻给我脸色看。 这样好大的一个皮球踢了回来,差点没把我噎死。 我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大家公平一点点交谈会死人么?既然要我跟你同乘坐一顶轿子,就要有那么一点点大家平起平坐的自觉么,别扭小孩,真不讨人喜欢。 身为长辈的自尊跟自觉,我……邪气不侵的开口:“侯爷,说的是。” 索然无味宛如复读机一样扔出这几个字,从此长将老脸对轿帘。 反正我的眼睛是看不到。 看不到他色如春晓或者脸似晚娘。 他若不爽,一脚踢我下轿子便是。 其实我如此快的立刻就还以颜色,无非却是在心底笃定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不知为什么,虽然信他别扭,信他邪恶,信他不择手段胡作非为,但是……心底仍旧有个角落,仿佛神秘的童话盒子,替他收藏了那么一个小小所在,盛放着一些……依稀是透明或者易碎的东西? 不不不,我不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这真是幼稚头脑错乱或者天真性情作,又犯傻了吧。 我便常常如此。 亦舒说小龙女:如此天真,简直可耻。 其实又有什么可耻? 性情本是或者曾被保护太好,又如何说的上可耻,难道个个都是鬼精灵,浑身防备戒心重重的做人? 当然,不是人人都是小龙女。 就算最初龙女的狠,逐渐地也要遍身铠甲,终究脱离那个起初“天真到可耻”的行列。 于是列为看官。 话题又绕回来:你可说这种是成长的进步,亦或者是成长的倒退? 但是普遍的人们都会叫他:成熟。 光荣的成熟了,学着世事练达皆学问,学着打落牙齿和血吞,学着没有人保护只能自己保护。 所以才会有人偏爱那个永远大眼睛胖乎乎脸颊不会随着地心重力下垂的阿拉蕾,所以才会有人憧憬自己是那个身子小小会在有月光的夜晚飞进小孩子窗户的彼得潘。 他们永远长不大,永远天真,永不可耻。 但是现实不同。 人心隔肚皮。 安乐侯对我所做,回头,掰起手指细细数来:好事并无。 哦,在我落难被白玉堂劫走之后,他替我照顾清雅,这算一件。但总体来说,恶大于善。 我仍应该是憎他无限当他是鬼神敬而远之的。 我何以对他竟不绝望? 那如一种寒冬土下埋着的种子,虽然弱小,势必有芽的力量跟希望。 我因此而惴惴不安。 怕自己这份不自觉的姑息,会是自己亲手挖下的坑。埋了自己。 安乐侯也觉了我的反常吧,一刻竟没有说话,只是隐约,呼吸有些…… 我皱了皱眉,想叹气,叹了半声儿,忽然想到他或许在看在听,于是又赶紧忍着。 “噗……”低低笑声,果然自他吧? 果然是雏形版农夫与蛇。 就当做没有听到,执着地只看着那一边,脖子都扭得疼了。 “宁欢,你跟你弟弟的感情不错。”他忽然开口。 本是不想再理会他的,闻言仍旧忍不住搭口:“这是当然。” “可是本侯很不喜欢那个小子埃” 我一惊,顾不得矜持:“清雅是个好孩子,若是哪里有冒犯侯爷的地方,还请侯爷……” 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对着他。 他不说话。 我一呆,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侯爷?”有些焦急,看不到他在哪里,眼睛望来望去,只是徒劳,怎办? 双手捏拳,等他回答,时间如此漫长,难道他睡着了? “嗯……”慢慢吞吞一声回答,声音竟似乎是从角落里传出来的。 我眨眨眼。 “你倒真是关心则乱,难道本侯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么?” 那声音缓缓恢复了平静,我感觉他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清晰,甚至微微温暖的气息就在面前。 为何时远时近?轿子能有多大。 察觉自己还是倾着身子做期待状,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急忙重新坐的端正了,才又说:“宁欢只是怕,……所谓防患于未然么。” “你可真是小心翼翼。”他微微一声。 我轻轻一笑,这是自然。 “若不是说起他,你会不理我是不是?”竟又问。 我想了想,本来想回答“侯爷说什么呢在下怎敢”这类上面听了会快乐的话,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却说:“是。” “哼。”他哼一声,郁闷地说,“你真是个古怪的人。” “怎样古怪?”我一时失笑。 “难道不古怪么?你本是在那小小县城里,大概永世都不会有出头之日吧,若没有本侯……换了其他人,岂非是要感恩戴德巴结也来不及么,你……究竟是叹你不会做人好,还是说你……心头另有所持。”他思索着说。 难能可贵,小侯爷居然在用“脑”…… 我听着这一番掏心的话,垂着头,竟忽然想到昔日在现代世界,我身上背负的种种标签,诸如“不通世物”,“不会做人”,“太过天真幼稚”,“怪癖”种种,一时心头窸窸窣窣,寒冬霜降。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便是如此的吧。 “抱歉,侯爷。”静静地说,“或许是宁欢不会做人,但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宁欢胆小怕死而已。” “哦?” 我不再说什么,只是垂着头微笑,相信他会懂得,毕竟,都已经在好好用“脑”了,哈。 果然过了一会儿,安乐侯一笑:“是我起初太威吓你了吧?不过也的确,换了别人,也未必有这个胆子来接这差使,又或者换了别人,恐怕早也半条命归地府黄泉了。” 我听他说起“地府黄泉”,心头又是一动,竟想起先前那个噩梦……西灵宫?练无双?恍惚里有种熟悉的感觉,似隔世,但是……那不过,真的是个无稽的梦境吧。 “宁欢现在双目尽盲,也跟半条命归地府大同小异了吧。”轻轻一笑。 “这个不同,”斩钉截铁地说,“本侯向你保证,一定会好的。” “多谢侯爷。”不好了不好了,听他这么说,为什么有种挡也挡不住的感动,眼眶条件反射的热,可恶可恶,混蛋凤宁欢,你真是精神错乱了不长脑子。 若不是当着安乐侯他的面,我一定要左右开弓打自己几个嘴巴。 “你方才问了本侯一个问题,现在换我来问。” “碍…”有些惊奇,又有些防备,他要问什么? 安乐侯问到:“当初御史中丞派人送了好些珍奇宝贝去,他那人,老奸巨猾,心机深沉,恩威并用的,你怎么居然能拒绝了他?” 我心头一震,妈呀,果然他也已经知道了。 唉,不过御使中丞大人也真敢作敢为,搞的那么张扬,而且手腕通天如安乐侯,怎会不知,他一直不问,这也便是城府了吧。 我抿嘴一笑:“那是因为,中丞大人来的时候不巧。” “哦?”安乐侯奇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板起脸来,一本正经地说:“中丞大人派人在白天来,太过张扬了,世人皆知,宁欢自然不敢收,若是晚上悄悄地么,以宁欢视财如命的性子,备不住就真留下了。” “啊?” “白天来的话给人知道,名声不好不说,侯爷这样聪明伶俐洞察世情,自然一眼看穿,必定饶不了我的,所以行贿这种事情,真要看时候。”我感慨说道,不胜惋惜摇头,“不瞒侯爷,那真的是无限珍奇宝物,看的我一时热血上涌,几乎晕倒,差点就忘记侯爷嘱托直奔中丞大人怀抱了。” “你这……油嘴滑舌,胡说八道,”安乐侯失声,忽然他哈哈大笑,“瞧你这不开眼的样,哈哈哈。” “侯爷也说了,我是从小地方来的,是真的没见过那么多宝贝,其实当时如果中丞大人的家奴再努力劝说一番,我也就留下了,谁知道他们竟都不怎么客套的。” 安乐侯越笑的开心:“戏弄我是么?好大的胆子!”话说的严厉,语气却一团喜气。 “侯爷双目如炬,怎敢。”我低眉顺眼的说,开始努力扮演忠心狗腿。 我的头上居然一疼!可恶。 他恩将仇报,又打我了。 正在愤怒怔,那边他说:“少做出那副垂涎样子,论起宝物,御史台那狐狸哪里比得上我,你用心点解决了这件案子,我好好地招呼你去欣赏一番,看中了哪个,随便挑。” 他的手虽然有些很不老实,可是这话说的真是漂亮。 真男人当慷慨。 “好好,”我忍不住鼓掌:“侯爷你说话当真?” “要不要立字据给你?” “那倒不用了。” “哼,谅你也不……” “这轿子里没有笔墨纸砚,要立也不是时候,等我们到了地方,麻烦侯爷您按个手印啥的少不了。” “凤宁欢!” 听到某人失控般大叫一声,我轻轻咳嗽,重新转开头去掩饰面上的浅笑。 ------------ 64 别有幽愁暗恨生 这条路再漫长,终究有走到头的时候。 轿子进了汴京,我便立刻同安乐侯辞别——以他的意思,竟要我住到他的府内去。 我自是敬谢不敏的,无论他好意坏意,全部推出去。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痛哭流涕拉住袖子挽留,甚至摆出威严来逼迫也不屑做,自是怕对我太好掉他的侯爷大人尊严吧。 轿子落定,我小心翼翼出去,安乐侯竟没有使坏,那边清雅也下来,立刻挽着我,一路仓皇仍旧滚入监察御史府中去。 府中的衙差见了我,竟没有昔日那种阴阳怪气冷飕飕的模样,毕恭毕敬的,也不曾为了我的归来而惊讶,果然已经训练有素。 在府内安定了不多时候,立刻有一道上峰的旨意来,道是念在我是无心之失份上,仍旧官居原职,等到采花贼案跟柳藏川一案水落石出之后再另行定夺,听着是个要我戴罪立功的意思。 我赞叹安乐侯果然是手眼通天,皇上的圣旨已经下了,君无戏言,我这罪魁祸也已经滚了,他硬是能让上意变更,且捉我回来。 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我忽然无限期待。 清雅很是担忧我,我自是作出一切胸有成竹的样子,好让他安心,不然怎样,同他抱头痛哭?我倒是希望,只……他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坏,我也不能为了一时之快害到他。 幸而“忍功”略有小成,虽看不到,依然笑逐颜开地同他说了会话,又拜托一个衙差帮我去熬些药来……先前来到汴京后抓的药还没有全部用上,这次走的急,也并没有收拾,倒是省事了。 清雅似不想离开我,一双手自始至终握着我的手臂,我送他到床上躺好,说了千百般好话才让他乖乖松手躺下。 眼睛盲着,其实也做不到什么,于是守在他的床边上,苍茫不知时辰过,药熬的好了,我听清雅喝下,才放心,要回自己的房内休息。 昔日跌到的头现在隐隐作痛,只是不肯对清雅说而已。听他呼吸声逐渐的沉稳,才转身出门,摸索着向自己的房间而去。 一路跌了两个跟头,狼狈自不必说,幸亏没伤到哪里。 将门掩了,挪到了床边坐定,怔怔想了一会儿,伸手缓缓地捂住脸。 泪透过指缝渗出来,吸了吸鼻子,刚想镇定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大对。 “有人吗?”放下手,呆呆地问。 “你这人是属狗的么?自闭这么灵光。”悻悻地,有个声音响起。 “白玉堂?”我失声叫出来。 “怎么,听到五爷出现是不是特高兴?”他喜气洋洋地说。 “你干嘛像是鬼一样的出现……很吓人的……”我转头向他的方向,忽然想到自己此刻模样,于是又咳嗽一声急忙低头。 “胡说八道,五爷玉树临风,怎样像鬼,你见过这么潇洒的鬼吗?”他说道。 我服了。举起双手:“没见过,还真没见过。”以前没有,今儿有了。 白玉堂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说道:“你的眼睛还没起色吗?” “嗯。” “唉,若不是那些杀手,此刻应该会好一些。” 听他这么说,我急忙问:“多了,白五爷,那日情形凶险,慌乱之间,不知你跟展大人怎样?” “怎样?五爷自然没问题,展昭么,以他三脚猫的功夫,也许丢胳膊少腿的也是很有可能的呢。” “怎会?”我一时失声。 “怎么不会?”偏要跟我对着干,扬声说道,“不然我现在都找到你了,他呢?” 我想了想:“展大人或许是追柳公子去了。” “追柳藏川?哼,追到了算他本事。”白玉堂冷哼,旋即又说,“管他呢,对了,你跟我走一趟吧。” “什么?去哪里?”我紧张地问。生怕他一言不合,又将我掳去,我不要被人拎着跑来跑去。 “我派人去请那天下第一名医,他可不是谁都见的,你不去了就耽误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一本正经地说。 “天下第一”这个词,本来已经给荼毒的面目全非,这句话别人说出,定会引喜剧效果。 竒*書*蛧*w*W*W*.*q*Ι*s*ú*W*ǎ*Й*G*.*℃*c 但是白玉堂不同。 他是个有名的眼高于顶,以他心高气傲的个性,能够说出“天下第一”的话来,想必那个人,当真是有着天下无双的本领。 但是…… “白少侠,我才刚回,诸事缠身,恐怕无法跟你离开。” “什么?”他甚为不满的样。 “白少侠,我十分感激你的好意,只是……请原谅我实在是有苦衷。” 怕不耐烦起来,直接拎了我就走,忍不住向着床边靠了靠。 屋内一时寂静,有些尴尬。 我的心跳噗通噗通,也感觉不到那人是否还在,只是就算他不高兴,也不会如此低调就离开吧? 等待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喵呜,喵呜”几声。 我一怔。 白玉堂忽然叫道“原来你一直都收留这只懒猫?” 原来是我在街头捡回来的小猫……事被辞官之后我本是想带他一起回去的,只不过遍寻不着他,只好作罢,没想到却忽然在风平浪静之后自动现身。 “原来那日真是你……”我冲口说道。我初来汴京不久在街头听人酒楼上大厥词诋毁我……而后扔下小猫一只,当时就看那楼头惊鸿一现的白衣似曾相识了,现在才确认,果然是这个魔头。 “哈哈。”白玉堂会笑道,“你才认出。” 我笑着摇头,白玉堂却忽然又说:“你真不跟五爷走么?” 我一怔:“是。” “钟先生可不是谁都能见的。机会难得。” “我知道。” “那你是真不去了?” “是。” “那好。五爷也不是喜欢求人的个性。” “多谢白少侠成全。” “我直接就带着你去就是了,居然还问你这样多余,真不是五爷的行事风格。” 我大呆,继而大惊。 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手铁一样捉住我的手臂,似乎又要故技重施,我怕起来:“白少侠,请放手,我说了不去,不要强人所难。” “你的眼睛是我所害,五爷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负责到底。” “我不用你负责。” 我哭笑不得说道,试图向后撤回手臂来,怎奈他实在大力,扯得我身子摇摇欲坠,这还是他未曾用出十分的力气来。 “婆婆妈妈的,若不是看在你头上有伤的份儿上,就直接打昏了你。”他忽然怒怒的说。 “不要。”我仰起头,试图看他所在方向,哀求。 “哼……五爷当然不会那么粗暴……”语气忽然有些奇特,而后竟乐了,“被你这人气昏头,竟忘了可以点穴……点哪个穴道好呢?”他自言自语的。声音低低,“毕竟是女子,要留心……” 我忍不住脸红,他已经知晓我的身份,难得可贵居然还知道要避讳,但他依旧牢牢握着我的手腕是怎样。 转念一想,更加惊慌,几乎可以想象他此刻竖起手指,眼睛在我身上端详,比量哪里下手比较有效地样子…… “白少侠……”只好低低哀求,正在两边拉扯很不像话,听到一个声音怒声喝道:“白玉堂,你好大的胆子,还不放开凤大人?” 我听到这个声音,满心欢喜,几乎高歌一曲:“东方红,太阳升,门口出现展护卫。” “原来你还没死埃”身畔的这个人自鼻子里哼了一声,十分不快的,“出现的倒是挺及时的。” “白玉堂,我奉劝你,识相的赶紧松开凤大人。” “吆,你担心什么,难道担心我会非礼她不成?” 白玉堂戏谑地说。展昭一呆,而我一窘。 白玉堂这个人,好的是口没遮拦,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就如同是定时炸弹一样,是我的巨大威胁,我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将他拆除扔掉,扔的远远地不见最好…… “白玉堂!”果然展昭不想跟白玉堂拌嘴,动了真怒的喝了一声。 “怎样?”身边这个人自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不害怕,反而饶有兴趣的似要接招。 “展大人!”我急忙出声,要这两人再说下去,势必是要动手的了,而我,怎样也不愿意见他两个再过招。 而……似乎只要他两个一动手,我也没什么好事。 展昭见我出声,问道:“凤大人?” 我问道:“展大人可是去追柳……藏川了?不知追到了没有。” 展昭听我如此问,才回答说道:“其实我就是为这件事来找大人的。” 我听他语声凝重,心头不由地飘起阴霾,想到我不明不白的昏厥,临昏迷之前听到柳藏川的那声惊诧,有一种不详的感觉,心加跳,眼皮亦乱动。 “是……为了这件事?难道展大人你已经将柳藏川带回来了?”可以避过那个“捉”字,问道。 “人的确是带回来了。”展昭沉声回答。 白玉堂闻言叫道:“好你个展昭,偏要跟五爷作对不是?” 展昭不理会他。我问道:“柳藏川,他人现在在何处?” 展昭说道:“暂时在开封府。” 白玉堂插嘴说:“开封府又怎样?” 展昭继续说道:“有公孙先生照料着。” 我叹一声:“他受伤了么?伤势如何,可严重?” 展昭说道:“伤势颇重,不过,有公孙先生在,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旁边的白玉堂似乎是听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跟着问道:“柳藏川受伤了?展昭,可是你动的手?” 他受惊之下又带着怒意,我听展昭冷哼不语,心想他这一不解释,白玉堂的误会更甚,以他的急脾气,或者真的会立刻出手替柳藏川讨回公道不可,两个人越打越乱很是不美,因此说道:“白少侠稍安勿躁,这自然不会是展大人所为。” ------------ 65 一言出如白染皂 我细听展昭说起见到柳藏川的经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急性子如白玉堂,听了两句,不耐烦轻喝一声,窜身便出门外。 听他脚步声动,我急忙扬声:“白少侠留步!”知道他定是要去见柳藏川的,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冒失冲入开封府,定然只会白白起一场波澜争端,于是急忙叫住他:“我有话同白少侠说!” 只先留住他最好,采花贼的事情才刚刚解决,万一他却又惹出其他事端来,绝不是我所乐见。 “你又有什么事?”果然这人扭身回来,急匆匆问。 “呃……”我心头急转,“白少侠你方才说要神医替我医治眼睛……还说要……嗯……为了我负责,不知这话还算数么?” 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出来感觉那么古怪,当场气氛都有些奇异,大概是盲眼人的错觉罢了。 顷刻,白玉堂问道:“是又怎样?” 嗯,低声温和地说:“白少侠明鉴,我只是想,……目前我不便行动,就算白少侠带我去见神医,也有诸多不便……”顿了顿,这话中之意他该是明白的吧,就算展昭听不明白……“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请白少侠答应将神医请来御史府如何?” “碍…” 只听他轻轻一声,不等他反应过来,我急忙又说道:“莫非有为难之处?也是……据说那神医等闲人是请不动的……就算白少侠也不能免俗,是我有些妄想了,不能为难白少侠的……” 展昭一旁静静听着,此刻居然无比配合的来了一声:“哈……” 也许是我的话奏效,也许是展昭那一声意义不明的“哈”推波助澜,双管齐下终于触怒了白某人高傲的心性。 “谁说不可以的?别人的确是难请到,但五爷是那些凡夫俗子么?”他骄傲地说,奋不顾身地跳入圈套。 哈哈,中计了。 且不论展昭是否是看穿了我的心意故意配合,只是恨自己眼睛不好不可见他面色,看得真才会断的清,或许还会有个“狼狈为奸”的灵犀相通眼神交流。 打铁要趁热,我略微忧愁,作不信状:“白少侠说的是真的么?” 一来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让他不开封府惹事。 而来也的确关乎本人此生幸福……多一个人多一条活路。 展昭轻轻咳嗽一声。 这一来,虽然我眼睛看不到,却也可以断定,展昭的确是看穿了我的心意有意为之。 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儿啊,难得又这样的心有灵犀,结婚吧结婚吧。 心底有个声音甜蜜的叫着。 果然白玉堂宛如点燃的炮仗般跳起,铿锵慷慨,下宏愿:“五爷一字千钧,一言既出如白染皂,哼,不像某些袖手旁观的家伙。” 果然是对上了展昭。 我内心安乐,这一招用的好,既拉住了人又不用惹祸上身反而大有福利,真是何乐而不为,展大人,真是设下套联手害人的美质良才,并且同我心灵感应到连通讯费都省了,真是不嫁给他都说不过去。 恨只恨他在这最重要的一点上同我感应不到一块去。 长叹都无用。 同白玉堂说我会替他照顾柳藏川,百般劝说另加上展昭从旁的围观效应,白五爷总算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临走之时还有些气不平,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但大丈夫贵在哪里? 贵的就是那一言九鼎。 好面子如白玉堂,大丈夫如白玉堂,应不是那种回头便反悔之人,又大概是信我,所以竟真的离开。 一直等他离去,展昭才说道:“大人可是怕他去开封府捣乱么?” 我点点头:“白玉堂虽然莽撞,不失为一个正义之士……若是让他跟官府有什么过节,对我们没什么好处,不如能免就免。[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说的是。只不过这人冥顽不灵,起纠结那应该是早晚的事……何况他跟柳藏川的关系如此的不一般。” “他们之间应该也只是少年侠士之间的惺惺相惜罢了……对了,我想去探望一番柳藏川,不知可否?” “大人的眼睛……怎样?”展昭关切地问。 自是糟糕的很,不能见你的花容月貌,实在寂寥…… 这些话自然无法出口,只说:“没什么,也只能暂时捱着,听天由命罢了。” 展昭略微沉默,才说:“我有听说安乐侯府上似在召集名医。” 我心头一怔:哦?那人可是为了我如此?真的假的? 一时不知该往下接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展昭说道:“白玉堂这人虽然莽撞,不过交友却也广阔得很,他极力推崇的名医,想必真的会跟其他的不同……大人不必担心。” 他看出我心头凄苦么?只是劝慰?我说:“多谢展大人,下官知道。” 展昭又说:“我……也只是多说一句,公孙先生的医术却也不错,大人若是信得过的话,我可以同公孙先生说说,看他是否可给大人先诊断一番。” 这一番话,展昭说的小心翼翼。 我听得心头阵阵温暖,暖洋洋地正想要一口答应,吃掉他满怀好意。 然而转念一想:那开封府的包大人何其目光犀利,公孙先生一代奇人,保不准会什么五花八门的法子,万一在我的手上一探面上一看,看出什么不对来,我这身份,岂不是会被戳穿的稀巴烂,到时候就算是怎么死的也许都不会知道,第一个不放过我的人,恐怕就是现在急着张罗名医的安乐侯。 我心头虚,喉头干,手心冒汗。 这样一想,就算是安乐侯所请的人也不能看……我还是安心的等待白玉堂好了,反正他已经知晓我的真正身份,死猪不怕开水烫,破罐子破摔去也。 想得有些怔,听到展昭提醒:“大人?” “多谢展大人好意!”我急忙凌空拱了拱手,说道,“开封府素来事务繁忙,此刻柳藏川又人在那里,想必公孙先生已经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展大人的好意,宁欢心领了。” “既然如此,也罢。”展昭回答。他的声音中正平和,听不出被拒绝后的恼怒或者沮丧,一如平常。 他官儿比我大,又并非同我交情莫逆,肯为了我的安危而做到如此,已经是仁至义尽,偏偏此人又不识好歹,将他一番好意往外推,若我是他,一定会羞红老脸挂不住,起码也要转头骂上几声“不识好人心”之类,而展昭涵养一流,令人钦佩。 “对了,先前不曾说完。” 无视我的心底愧疚跟略微尴尬,展昭侃侃又说道:“我见到柳藏川的时候,他已经半是昏迷,只是倒下之前,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闻言我不由地精神一振,柳藏川昏迷之前说过什么?难道是说谁是真凶或者谁是动手伤他之人?又或者……总之应是很重要的线索。 柳藏川这案子让我逐渐的不耐烦起来,迷雾重重,受害人过多,满目的线索盘根错节枝桠错横等于没什么线索,我几番旁敲侧击询问柳藏川都无功而返,每每重要时候他会咬紧牙关,如今终于他开了金口,那……这一句话我定要一个字也不漏的听到。 当下打起精神来听展昭叙述,却听到耳边那好听的声音说出一句让我毛骨悚然恨不得没有听到的话。 展昭说道:“柳藏川对我说,让我提防……” “提防?谁?”答案呼之欲出,真凶就在眼前。 我热血沸腾。 展昭静静说道:“凤大人。” “柳藏川对我说,让我提防一个人。” “谁?” “凤大人。” “呃……下官在,展大人请讲。” 展昭淡淡说道:“展某已经说完了。” 我满头雾水:“说……说完了?” 展昭说道:“不错。” 我窒息。忽然明白。 果然展昭是说完了。 那一声“凤大人”不是叫我,而是答案。 柳藏川临昏迷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应该就是……让展昭提防我? ——让展昭提防我? 何其好笑。 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同时立刻怀疑柳藏川其实并非我所见那样单纯,而是……故意陷害我。 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如此对展昭说? 对展昭的为人我绝不怀疑,那么现在值得怀疑的,一个是柳藏川,另一个就是我。 我会怀疑我自己是凶手或者害了柳藏川伤重昏迷的凶手? 笑话,当年替清雅补身子,我狠下心肠杀一只鸡都要杀半天还杀不死,要请邻居帮忙。 我会去害柳藏川? 再说我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身手。 柳藏川一只手就能弄死我。 不不,以他天一式潇洒手法解决武功高强的陆九烟,对我,或许只消得一根手指。 我怎样去害他? 做梦?梦游? 哈哈哈哈…… 真想大笑。 然而就是想到一个“梦游”。 整个人忽然怔住,那个梦境,若隐若现,黄泉路上云雾缭绕,奈何桥畔的女鬼似曾相识,她说:西灵宫,练无双,宫主,不要将东西交给他。 我彻底呆祝 半晌。耳畔展昭叫道:“凤大人?” 我自臆想里反应过来,苦笑问道:“展大人,可相信柳藏川的话么?” 嗯,小心小心,你要是说相信,我就不爱你了哦…… ------------ 66 梦里不知身是客 我十万分警惕跟紧张。 瞪大了眼睛空空等候,若还有昔日功力,双目定要将面前的展昭钉死。 竟等来一声轻笑。 咦,难道是我听错? 我有些讪讪起来,却听展昭说道:“大人不必如此紧张,其实我也说不准,当时的情形有些仓皇,不过后来展某仔细想了想,恐怕柳藏川的真正意图并非如此。” “啊?”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的确确是说了提防凤大人这几个字,但是,中间停了一会儿。” “啥?”我仍旧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 “大人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情形。”展昭絮絮善诱,若是踢进学校,必定是风靡教育界的优良园丁一名。 “我……不明白。”只好实话实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雷震得我摸不到北,何况并非身临其境,妄自揣测恐怕不美。 “我担心柳藏川是另一个意思。”展昭说道,“或许他的意思是,让我提防,有人要害凤大人。” 我“氨了一声,再次呆祝 展昭说:“何况前些日子有人屡屡现身,现在想想,或许都是冲着凤大人你而来也说不定。” 我反应过来,苦笑说道:“冲我而来?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招惹如此棘手的敌人。” 展昭说:“不管如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所以我安顿下柳藏川之后便立刻来找大人你。” 我惶然,又了然:“原来展大人你是怕我出事。” 耳边传来他淡然的声音:“小心些总不是坏事。而且大人你现在双目失明,更要留心有人会趁火打劫,图谋不轨。” 听展昭解说,我的心头大石放下。 且不说是真情或者假意,这个说法,我接受。 比被人当作嫌疑犯的感觉好多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到白玉堂,怪不得他对我和展昭满腹怨气,被人当作采花贼盯着的滋味的确不会很美妙,尤其是他那种性格上高傲到近似有洁癖的人。 “另外,好叫大人知道,被柳藏川所杀的采花贼,尸体暂时放置在御史府。” “啊,尸体已经带回来了吗?” “已经命人带回,先后有人来指认过,都说有八分相似。” “那太好了,这案子应该可以了结了吧。”松了一口气,心情总算有了几分欢快。 “应该是可以了结了,只不过,我有一点不太明白。”展昭问道。 我说:“展大人想说什么?” 展昭说道:“大人被白玉堂劫走之后,我本是追着而去的,不料中途现柳藏川的踪迹,白玉堂只是一时之气,人倒不是太坏,我知道他不会对大人怎样,权衡之下,便追柳藏川而去,只是不明白,为何那采花贼竟然撞上白玉堂手里去?” 我听展昭这样问,心底咯噔一响。 该怎么说? 原本白玉堂劫我,本就是冲着展昭而来。只是我从中作梗,用小小激将法让白玉堂中途改了目标。 只不过,激将法是成功了,却也成功地让白玉堂做了那件让我极端郁卒的事情,心情灰色到现在。 要全盘对展昭说么? “这样……白少侠虽然性情激烈,不过如展大人所说,倒的确不是个坏人,他劫持了我之后,我便对他……晓以大义,很快的他明白自己所做皆是错的,所以……决定,痛改前非,那个……就设计引了那采花贼出现。” 我思考着,要用最完美的语言来表达当日情形,不要露出马脚。 虽然不尽然是谎话,脸仍微红。 “是这样?”展昭狐疑的问。 我知道,以他对白玉堂的了解,什么“晓以大义”啦“痛改前非”啦,恐怕都是天方夜谭。 不过,除此之外又能怎样,莫非我要直言不讳的控告白玉堂冥顽不灵,只一门心思想对上他大干一场? 不不不,这种类似小报告的行为还是不要来。 “嗯……大抵如此。”我含糊其辞说。 “那,不知白玉堂是用什么计谋引那采花贼出现的?”他忽然变身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儿童,不停追问,不达目的不罢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我咬住嘴唇,最不堪回的一幕跳入脑海。 实在想全部忘掉,但是……如鲜明的噩梦一样,已经刻入脑中,怎样也忘不了,甚至在睡觉时候,还会如噩梦般浮现,苦不堪言。 但,却又实在不能言说,对谁也不能说起。 哪怕是展昭。 “嗯……是……这样的,”我强笑,说道,“当日白少侠请了一位自己的……红颜知己,那个,然后便大肆宣扬出去,那采花贼最喜绝色而声名远播的处子,更何况他假冒白玉堂之名,摆明乃是针对他,所以……听说这个消息,当然要来一观究竟,所以……” 若说那“红颜知己”是我,怕是当场会有一人立刻吐血而死。 不是我就是展昭。 展昭静静听着,最后问道:“果然好计,不过,敢问大人,这是白玉堂想出来的么?” 我咳嗽一声,说道:“大部分……” 展昭的声带着笑意:“原来如此,展某明白了。” 我汗颜,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只是千万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再问我可就要崩溃。 要知道,差一点点,凤大人就会变成另一名采花贼魔掌下的受害者。 呼。 展昭说道:“好了,大人辛苦了,我就不打扰大人,大人先休息一会吧。” 我不便挽留,更何况刚才同他应对,一惊一乍一噩梦,心力交瘁,另外经历过被白玉堂劫持被采花贼轻薄被安乐侯近距离观察,种种情形,也是实在累了,展昭出外,我便翻身爬上床,不过一会儿竟酣然入梦。 本以为太累的话会沉沉大睡一夜无梦,没想到反而越精彩。 那被柳藏川杀死的采花贼忽然诈尸,生猛狰狞一如那晚初次出现,我同他惊愕对视,心想他不是死了吗难道柳藏川没有下狠手,这一切其实只是一个阴谋? 似看穿我心所想采花贼猛地扑了上来,耳边还不停会响他的笑声,我仓皇失措在屋子之中兜兜转转躲避,想大叫却无法出声,急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 正在穷途末路时候,眼前景物突变,熟悉而陌生,有人冉冉上前,忽然痛斥我:“他不过是个低等微末的采花小贼,宫主你怕什么?” 如斯正气,但我底气不足,虽然看不清那人容貌却自来熟般搭话:“我怎么能不怕,我又没有武功。” “哈哈哈,西灵宫的练无双不会武功,说出去恐怕会笑死天下人。” “哈哈,哈,真好笑,只是,为何我还没有笑死。”我彷徨四顾,“来人啊,救命埃” 耳边一声叹息,如惆怅无奈,如恨铁不成钢,那声音说:“你究竟何时才能醒?” 这一声,引得我身上毛骨悚然,几乎动弹不得。 便在这时候,那采花贼扑上来,双臂向我拥来,我想到当日被他捉住的恐怖场景,心头只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捉到。一刹那,长长尖叫出声。 “大人醒醒!”耳边有人念道。 冥冥里有个声音说道:“这是做梦!”将我惊醒过来,看不到眼前,却急忙伸手,将面前说话的那人牢牢捉祝 大口喘气未定,却听那人说道:“大人做噩梦了吗?”正是展昭。 我心下清明了些,只点了点头,慢慢地松开他的手臂,回手摸摸额头,好一片冰凉,都是冷汗。 我心底有鬼,问道:“展大人,你……一直在此吗?” 展昭说道:“只是听到大人的声音,急忙赶来。” “那……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心虚地问。 展昭仍旧淡然十分的,说道:“并无,只是尖叫了一声而已,大人可是受惊了,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 “不必不必,”我急忙推辞,没有在梦里胡说八道就好了……可知我最担心的便是如此。 正在镇定之中,没口有人叫道:“生什么事?” 我听这个声音,心头安稳,叫道:“清雅!” 床边上展昭似离开,而后清雅靠过来,握住我的手:“你怎么了?” “只是做了噩梦。”十分不好意思。 “你的手很凉,啊,出了好多汗。”清雅说,抬起袖子,轻轻地在替我擦额头的汗。 “不用担心,你怎么起来了,身体觉得怎样?”我急忙问,“饿了么?” 清雅说道:“我很好,你就暂时不用替**心啦,对了,我方才过来,听外面喧嚷的很,好像有人来了。” 我一怔。 展昭说道:“我出去看看。” “有劳展大人了。”我急忙说。 展昭反身而去,只留下清雅跟我,清雅才说道:“姐姐,他怎么会在这里?” “展大人是好人,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 “保护我们?难道有什么危险吗?”清雅问。 “嗯……也不算,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说,反握住他的手,“别怕。” “我不怕,我只是担心你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笑着说,“再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清雅沉默片刻,才说:“我有句话想要问你。” 我问:“是什么?” 清雅问:“你对我,是不是全然坦诚的?” “啊?”我一怔,这个孩子,怎么忽然问出这么不着边际的话来?“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清雅说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是不是什么事都会对我讲,从来不会隐瞒我,身上没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你会不会这样?” 我愕然。 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难道我哪里做的错了,让他疑心? 若说我身上了,还真的是有不能对他说的秘密。而最大的一个,就是我……并不是他的姐姐。 可是这叫我怎么开口? 我不能说。 要骗他,本也简单。 我随口拈来就是。 但是不知为何……我……我竟不想如此。 咬着唇,一时也沉默。 便也正是这沉默,是无声答案,让他明了。 “我……知道了。”清雅黯然地说。 ------------ 67 赌书消得泼茶香 我最怕令清雅失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没想到千般万般,还是避免不了如此。 我张口:“清雅,你,你听我说……我……”看不到他面色如何,却知道他心中定然不会好过,想象也想象的到,想多一分,心便绞痛一分。 “无论怎样,我都想你知道,不管我做什么,就算有些事情我是……不能同你讲,但是我……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好。” 若是说出真相来,他会怎样? 我清醒的明白我不是他的姐姐,但我乐意扮演这个身份,做这个世界上这个空间里他唯一的亲人,可是他呢? 若知道了真相,会当我是疯子胡言乱语,亦或者会京郊从此如避蛇蝎当我是路人? 我拿不准吃不定搞不清楚,所以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同他的关系本就有些微妙,若这一步棋走错,恐怕从此万劫不复。 我不想乐见,我只想我同他就如此相依相偎,不远不近,点滴不变,一直到…… 永远或者突如其来的终止。 在此之前,就好像是放在保温箱里的温度。 不用高温,也永不冰点。 我会永远爱他,就像爱自己一样。 “为了我好?”清雅他问,“你真的是为了我好吗?”有些急,似乎有些怒。 我胸口一窒,是什么令他忽然如此?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 “为了我,你什么都会肯做?”他的声音高挑,似乎戏谑。 略微愣了愣,我说:“不错。” “我不信!” “要怎么你才信?”听他这样紧追不放。我的心却缓缓地安定下来,哦,原来如此,不过是孩子气忽然犯了吧,会觉得孤单,会觉得我有疏远他,不错,最近事情生的是多了点,我对清雅的照顾,也不似以前在定远县,那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世界,虽然日子如白开水般寡淡平静,但这也更是最难能可贵的,张爱玲说:只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现在清雅忽地如此,我只需要好好安抚他便是,青春期的少年,很是叛逆,性情偶尔古怪,也是寻常。 “你……你向我誓。”他说。 誓?我心头更是偷笑,果然果然,这不是孩子气是什么?誓这种事情,有多么重?司空见惯,身为一个接触过鹿鼎记或者急转弯的现代人,我韦小宝附体,随口就来。 心底如此不当回事,面上却严肃依旧,故意想了想,问:“我誓……嗯,如果今日对清雅所说的有半点假话,就让我……” 那边一片寂静。 我听自己淡定说:“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罢。” 说出这个,忽然愣祝 本是想起个狠点的誓言,镇住这叛逆期的小孩,然而,然而……这个也太别致了一点点,而且说完之后,心底……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安。 不过,我的确是有真心对待他,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又何必怕这个,老天在上,可要瞪大眼睛,不要搞出什么冤假错案来埃 更何况,世人毒咒誓的多了,也不见得个个灵验,若是如此,那些以行骗为生丧尽良心的渣滓,早就一个个横尸街头,我却只见一个个活的如鱼得水生龙活虎,阎王定是睡着,小鬼个个旷工。 可恨,可恶,可怜。 低低的一声叹息,是清雅,那手摸索过来,重新握住我的:“对不篆…”低低地说,有些愧疚。 呀,他竟信了么? 得他如此一声,先前出的这狠毒誓言也值回票价。 我轻轻一笑,乘胜追击:“傻孩子,怎么忽然之间会怀疑起姐姐了,这个很是让我伤心。” “我只是……”他黯然的又叹,“你知道么……那天在林子里,我……我很绝望,等你不到,看你离开,而我却无能为力,好像……随时都会死了,却是再也见不到你一面……” 那声音丝丝颤抖,却尽力压抑着,一股不敢透露出来的哭腔。 原来如此。 他怕离开我,或者我离开埃 “是我对不住才是。”低下头,很恨自己此刻竟看不到清雅,伸手摸摸他的长,漠漠他的脸,脸颊上一点冰凉,吓得我撒回手来。 他……莫非是……流泪了? 我想到那日,被白玉堂带走,原地里清雅嘴角带血眼角含泪的仰望着我……历历在目,我怎能忽略他的心情? “我没有哭!”他大声强调。 “哦……我知道。”强忍心酸,我说。 他沉默起来:“我只是一时……” “嗯……别难过。”低声劝他,双手扶上他的肩头,摸着他冷冷的衣襟,“乖啦,是姐姐不对。” 瘦瘦的身子靠过来,偎在我的肩头,像猫一样,那声音也变得很小声:“我多想,就这样……永远下去,你可知道?” 我只觉得鼻子酸……就算是在定远县,哪里会听他说这样贴心的话? “我知道,自然知道。”一刹那差点热泪涌涌,“地上凉,上来。” 轻轻扶扶他,清雅乖觉,动了动,坐在了床边上,我回身摸索着。(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不如,我们偷偷地逃走吧。”他在我的耳边,极其小声的说。 “啊?” “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你愿意吗?” “我……我当然愿意。” “现在可以吗?” “现在?”现在?我倒是想立刻插翅离开,可是……双眼如此不便,清雅的身体又不好,两个人逃到哪里去才能平安过活? 我自己倒是无所谓,难道要就此拖累了他? “等……过两天,好不好?”我这样一犹豫,回答。 “过两天……”他茫然重复着,最后说,“既然你如此说,好吧。” 我似乎听出他话语中的一点不甘不愿,但是,又能如何?清雅任性,总不成我也跟着如此,我必须想的更多更清楚,更顾全大局……起码,要眼睛复明或者他身体强健起来。 却不料,这个决定,会让我追悔莫及。 当时瞻前顾后,畏畏尾,然后一帆急过,岸边那招手之人,便永远错过,就算你逆水而上,再兜回去,在那一截水上曾经等候着你的人,早就不再。 有些事情,是一去再不回头的。 无论你如何凭吊哭天抢地都好。 地上“喵呜”一声,有小东西“拖”地一声跳上来,软软的落在被子上,惊了我一跳。 “是……” “是你捡回来的小猫。”清雅低低笑,“下去,下去!” “别赶走它。”我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让它留在这里吧。” “你真是……”清雅叹了一声。 “怎么了?”我不经意问。 “你知道……你以前,很讨厌这些的。”清雅忽然说。 我一呆,手指正在摸着小猫柔软的毛,隐约听它咕噜咕噜出舒服的声音,听到清雅这么说,却好像有人重重地打了我的头一下,以前的伤,又疼了起来。 “你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嘛。”半晌,我笑笑,说道。 清雅答应一声:“是啊,人都是会变的。” “咕噜……”小猫也一声。 是,人都是会变的。赌是寻常,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 安叻侯果然是信守诺言。 下午时候,亲自登门,并且带来名医若干。 如临大敌,我戒备起来。 没办法,只好尽力推脱。 他不是别人,是老虎,咬人一口就死。他带来的这些御医名医,不是“妙手仁心”一二三里的帅男配,是狗熊猎狗大灰狼,若是现什么蛛丝马迹咬住我,咬的半死再让他动手,可就糟糕。 安叻侯亲切慰问:“怎样宁欢,瞧你的面色不大好,别是又恶化了吧?” 我猛咳嗽,抬起衣袖掩面,哑声说道:“回侯爷,多谢侯爷关怀,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浑身不适,头疼脑热的很,像是染了什么恶疾,为了安全起见,侯爷还是勿要同宁欢一起,万一传染了就不好了。” 一言既出,群医也有些惊恐低语,小侯爷旁边的侍从更是变了声,提调子怒然说道:“传染的恶疾?怎么不早说?” 又急忙提议说道:“侯爷,还是先出外为好?” 我心头略略得意:怕了吧,还不赶紧滚出去? “怕什么?”那人却说道,“本侯只是随口说说面色差而已,你倒是爬得顺溜,是不是什么恶疾你说了不算,让大夫见了才是。” 他真是一不怕死二不怕苦。 我咬牙,却急忙推脱:“万万不可,正是无法确定,所以不能冒险,万一将各位大夫也传染了,岂不是罪过?为了宁欢一人,不值得如此。” 我可真是善良又替人着想,老天实在该弄点中大奖之类的项目表。 各位大夫恐怕也已经感激涕零。 大奖没有,打击毫不客气而来。 安叻侯竟怒:“那怎么成,本侯辛苦选出来的名医,难道无法派上用场?都给本侯看仔细,本侯不管是恶疾也好什么也好,治不好的话,让你们人头落地!” 吓,人头落地,我的“恶疾”跟这个相比,可是小巫见大巫,果然安叻侯乃是狠人,我自叹不如埃 这一恐吓,群医束手无策,眼看就要奋勇向前将我围祝 我见一计不成,急忙退一步: “且慢,侯爷,宁欢知道侯爷一片爱护之心,宁欢则能不感恩图报?反而害了侯爷就心头不安了……”心底哇哇开吐,强忍着说,“所以,宁欢有个两全之策,第一,请侯爷移驾外面等候,好让各位大夫安心诊病;第二,……古人云望闻问切,不如就先让各位大夫用第一决来一探下官究竟。” 听我这么说,小侯爷倒是没什么异议:“嗯……说的倒也是有几分道理,如此,就先照你所说的吧。” 他倒也利落,这才大大方方离开。 我心头只想:哼,我看倒不是我说的有几分道理,而是那马屁拍的有几分道理吧。 不管如何,这个人离开了就好。 屋子内只剩下了几个大夫,我便将声音放得柔和,说道:“宁欢不忍心连累各位,所以才想出这折中之法,有劳各位大人,随意将宁欢看上一看,就先开几副调理进补的药出来喝着就是。” 众人见不用接触我这高危人群,自然高兴,闻言齐声称善,但是仍旧有人忧心忡忡,很有先见之明道:“可是侯爷命我等要将凤大人治好,不然的话……” 此话移除,亦有不少人表示担忧之心。 我不慌不忙,微笑说道:“不瞒各位,宁欢倒是不担心这个,快则一日,满则三天,会有一位故友带一人来替宁欢医治,所以,各位大人只需要向小侯爷报喜不报忧,撑过这几天,自然有人接手,到时候各位就自可以平安无事散去。” “碍…原来如此,只是,大人可知道那人是谁,有把握将大人的眼睛治好么?” “各位可听说天下第一神医……钟先生?” “不太听说过。” 我心头一惊:啊,这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莫不是白玉堂自己吹嘘出来的?不然,这些人都是医疗界的妙手达人,怎会听不到自己的业界之中的佼佼者之名头? 我这边心头没底,这些大夫也觉得不安。有人说:“恕老朽多嘴,老朽看凤大人印堂暗红,双唇泛赤,似是心病之兆。” 我皱了皱眉,笑说:“人人都有几分心病,倒也没什么吧。” 又有人说:“我也是如此觉得,大人,心病之说,不可轻忽,不知大人的眼睛是因何失明的?” “是偶尔跌倒,醒来后便看不到了。” “原来是摔倒了,可是跌伤了头么?” “正是。”此刻后脑勺还隐隐做疼,唉,白玉堂,若老娘一辈子看不到,你可会负责一辈子么?以你那飞扬跳脱纵横不羁的个性,要怎么才能赖住你。 “可否让在下看看?”有人说。 “呃……”我沉吟。 那人说完,才响起我最初的恶疾之说,也正在暗暗后悔,我想了想,问:“伤的倒是不重,各位知道是怎样伤到的,可有疏通的法子?” “容我们商议。”屋子内一片窃窃私语声音。 我竖起耳朵听,听他们似乎在商量用什么药好,说着说着,有个声说道:“啊!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你说那位天下第一神医钟先生,会不会是那个人?” “哪个?” “就是那个……立誓从不出山的……传说他已经仙逝了埃” “啊,你的意思是那个人?” “就是就是。” 现场忽然一片然安静。 ------------ 68 老夫聊发少年狂 只有感觉喘息声渐大,且沉重。 好似气压忽然增大,压下来,众人不胜负荷,像老牛鼓鼻,几乎可喷出白色的气来。 我茫然等候。 “请问凤大人,你提到的那个天下第一神医钟先生,他……可是年逾古稀的老者?” “碍…这个我不曾见过。” “那请教他可是上道下静?别号浮羽先生的?” “碍…这个我仍旧不太听过。” 我自己也忍不住惭愧起来,白玉堂白玉堂,你若是吹牛不打紧,连累我面上无光,那人的消息也不多透露一些,让我如今一问三不知,在这群先生面前交白卷。 我几乎要伸双手投降。 却听那人小心翼翼问道:“那不知大人可知道,这位钟先生,他……住在哪里?” 近十个人几乎是二十只耳朵,竖起来听我的答案。 我听了这个问题,却忍不住张开嘴来:“哈,这个我知道。” 我依稀,仿佛,好像大概是听白玉堂跟他的小厮说过的吧…… 我想。 众人大喜,齐齐问道:“凤大人请讲?” 我张口,却嘶嘶吸了口冷气,又停祝 这模样仿佛是吃东西太急了,却忽然被噎到,而且是噎的没了气的那种。 “凤大人?”大伙儿的求知欲却越旺盛,我虽看不到,却也知道,这帮人是恨不得扑上来撬开我的嘴。 “这个,我好像是听的过,的确是有印象的吧……似乎是某个……谷?”我讪讪地,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 “碍…” “唉……” “不是吧,果然不会是那位……” 无限失望的声音响起。 连累我的士气也不高涨,心情很不爽,至于要如此么? 可恨,我明明有听过的,什么地方呢,当时隐约掠过耳边,还是心底腹诽过来的,应该不是个难记的名字吧,大概越是平凡越是印象不深刻。 一时之间想捶自己的脑袋。 这帮庸医,从我的嘴里得不到想要的信息,便不再理会我,一个个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似乎在商量能够毒死我的方子。 我才不理会他们,低着头只管想,我向来自栩博闻强记的……几十年过去的一个旧闻还会深深印在脑中,如今却忽然记忆里衰退,莫非是老之将至了么? 可恶,我才不是! 脑中一闪,有灵光浮动。 “哦哦哦……”我大叫起来。 众人重新安静。有人问:“大人可是不舒服?” “非也。”我得意摇摇头,“那地方我记起来了,我的朋友说,钟先生他住在碧云山,哈,真是很好笑的名字。” 捂住嘴偷乐,其中玄机不足为外人道。 “嘶……” “碍…” “苍天,大地……祖宗……” 又是一片到吸冷气的声音跟惊叹。 我的眼皮在跳。 有人喜极而泣:“有生之年若真的能见到浮羽先生出山,真是祖宗显灵也不为过。” “若真的有如此机缘能一见浮羽先生真颜,此生也不枉了。” 更有甚者:“呜呜……呜呜呜……多谢凤大人!” 闹成一团,众生相十分热闹。 我盘膝笑眯眯听着,只觉得先前闹得剧烈的头疼也轻了不少,不枉我绞尽脑汁弄死几百个脑细胞才想到“碧云”这么有才。 另一方面想,白玉堂果然是个人才,从这帮太医啊名医之类的反应来看,那位“富裕”还是“腹语”先生的,好像真的有那么两把刷子埃 哈哈哈……如不是一直告诫自己淡定,我真要大笑出声。 悬了数天的心,一切困难不成困难。 只要我复明,不用给我杠杆,我也会将地球撬飞…… 我意气风意气洋洋笑眯眯听着众人感恩戴德,众人感激涕零,众人唧唧歪歪在说个不停。 大概是群众们的兴致太高了一些,有人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开始商量给富裕先生弄个欢迎会之类的…… 声音吵吵嚷嚷,恐怕远在碧云山的富裕先生也会觉得耳根痒吧。 一帮老不修,老夫聊少年狂么,也不再管我这个半死不活的病者,说的热闹的很,可以想象茶水横飞老脸们通红唾沫飞舞的情形。 正在一不可收拾,老人们走火入魔之际,外头急匆匆有人冲进来:“为什么这么吵,有人在哭?生什么事,凤宁欢你……” 是安乐侯。 各位太医们从梦境坠落现实,立刻一个个收了声,却无法从追星的兴奋情绪中自拔出来,一时情难自已,也是有的,我也曾有过喜欢的偶像碍…很是明白老可爱们的这种心情。 情形一时尴尬,我只好咳嗽一声,说道:“侯爷,我在,好端端的,不曾死~~~~” 安乐侯似乎在瞪着我,我感觉他强烈的目光带着十有八九的敌意在“逼视”着我。 “哈哈,侯爷不须着急,各位太医只是在商量如何用药,一时争论的太过激烈了点,不过也是为了宁欢好。”继续抚摸着他的毛毛,心底想到我那只猫…… 真是只好猫,感觉危险来了,就躲得猫影子都不见一只。 “住口,本侯哪里着急了!”欲盖弥彰的吼道。 “是,是是。”我低头,忍不住笑,又怕他现更是恼羞成怒,过来痛扁我一阵也说不定。 “你们,诊好了就出去说,不要在这里吵嚷,莫非病人需要你们在这里高声吵着才好的快么?”他,不再冲着我开火,转开头去,炮火猛烈,向着可怜的老太医们身上起攻势。 太医们倒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头消失在了我的房间之中。 我很想顺势让此人也消失,怎奈,无此河东狮吼群英荟萃变成萝卜开会的功夫,于是只好动用我的绝招:沉默是金。 “看你的样子,倒很精神,这帮废物有没有说你有没有其他病症?”某人,怒气未消,冷冷地质问。 我心头一震,差点忘了,还得恐吓恐吓他,只是……跟那帮太医的口供还没有串起来,以此人的精明,若是撒个很明显的慌怕是会死的。 于是我说:“侯爷……咳,大概是来的人太多,众人七嘴八舌,也说不出个究竟,所以方才竟还吵嚷了起来,唉,不过侯爷不必担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 “我看你分明是一脸衰像。” “当然,因为宁欢所说的吉人是侯爷你嘛。” “你……”气结。 “侯爷您洪福齐天,自然有老天相助,侯爷要如何,自然就会如何,侯爷如此相助宁欢,要宁欢好,老天自会保佑侯爷达成心愿。” 我现,我的拍马屁功力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这种事就是这样,一回生,二回熟,也许你觉得你会是个生手,可也许潜能挥出来后,你会变成一个奇才。 虽然这种奇才,还是不要当的好。 似乎是被我这无比诚恳的话打动,小侯爷的声音放得缓和,却依旧咄咄逼人的:“本侯的心愿很多,你……不过是沧海一粟……还轮不到本侯祈愿。” “那是自然。”沮丧的说。 不敢淡定,更不敢露出笑容。知道他必定是紧盯我面色看,更知道他最讨厌人口不对心,那手指上定然是夹着他的小扇子的,看出不对啪地就敲下来,我才不会自讨苦吃。 仿佛没看出破绽,这人才满意了点,定是因为看到我的沮丧才满意的吧,他的个性也就是如此了,把他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如此恶质,我早看透,无药可救。切。 “好了,你也不用多想,加入这批治不好,本侯自有办法找更好的来。看你这里寒酸的很,需要什么东西么?尽管开口。” 我忍不住喜极而泣。 “你哭什么?惺惺作态!”他的目光真是锐利啊,我早说,他定是在盯着我一举一动,伺机找我的纰漏,好下手。 混蛋混蛋。 我吸吸鼻子:“下官只是感念侯爷你的仁心大德,知道下官清贫,两袖清风家徒四壁生活艰辛没米没柴,侯爷你若是不嫌弃,就借下官几万两银子聊以度日也好。” 他骇笑起来:“几万两?你这贪官,你疯了!” “那几千两也行。”我一本正经的眨眨眼睛,想我向来自诩明眸善睐,如今看不到景物,也只好媚眼空做风里,绝世风姿谁能会,可惜可惜。 “凤宁欢,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居然敢敲诈本侯?”他继续叫。 “侯爷如此巨富,几万几千两无法,那几百两总可以了吧?”我歪头,可爱的笑。 “我呸!” 我哼,转过头去:“原来侯爷果然只是随口说说好话哄骗宁欢而已,真要动了真格,就那啥了。”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你分明有说。” “你可以当没听见……” “混蛋!” 最后被他骂了我一声,然后打了一下头。 不知为什么,明明觉得那扇子敲下来风声犀利,我已经做好了惨叫一声然后昏迷过去的准备,然而那扇子真的落下来的时候,却简直应了那一句永垂不朽的老话:轻如鸿毛啊轻如鸿毛。 我赌他今日没吃饭,所以力气不济。 不过,先前明明冲进来的很起劲,叫嚷的中气十足。 但是不管逻辑多么不对,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有手下留情。 我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我头上有伤所以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不忍心然我伤上加伤雪上加霜。 我要是这么承认我就是自作多情。 所以坚决不要。 不过,被他这样似有若无的打了一下,是值得的。 因为伴随那骄横跋扈的家伙离去,伴随我额头上被他扇子带起的凉风丝丝仍在,我的膝上沉甸甸亦有东西来。 我福至心灵财迷心窍的伸出手去抓。 霍霍霍…… 前世没有中过大奖的遗憾在此刻全部被弥补。 ------------ 69 仙人变成粽子来 上次清雅同我“决裂”,将自展昭那里借来的银子全数甩给我。 在他看来那也许是很有猫腻的一件事吧,向展昭借钱,但,又如何。 比如现在,得了小安同学的“抚恤金”,我立刻理所当然的将这些划归到我的小金库里去了,还给展昭?不,做梦也不要想。 幸亏清雅不在,不然又要生气。要知道,在别的事情上我自然是对他百依百顺,不敢忤逆的,但是在事关钱财这个重大问题上,我绝对不要退让。 好吧,起码会阳奉阴违些。 有了从展昭那里借来的钱,加上安乐侯一时热血相赠的打赏,如果真的眼睛治不好,跟清雅两个找个山明水秀偏僻宁静的小山村,日子也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起码我短时间内不用为了生计四处奔波了。 这是大人该操心的事情,自然不会丢给清雅头疼,而且我也没有那个心情去给他解释什么叫做柴米油盐酱醋茶这种生活基本技能要玩好是多困难。 我跟他比肩站,自是我高一点吧(想当然),我跟他比起来,自是我大一点吧(理所当然),所以天塌下来也是先落在我头上。 日子平安而过,除了清雅,没有其他人近我的身,安乐侯虽然时不时的回来讨个嫌,但他自持身份,自然不会同我闹在一起。 展昭时不时会来,但见安乐侯安排甚多的人护卫周围,便也放心,柳藏川现如今在开封府,自也有他忙的。 本来要将柳藏川接到御史府的,只不过我这话事人如今双目失明,自无法办事,包大人十分慷慨,答应暂时看管柳藏川,名为看管,实则照料。 据说那人,伤得不轻。 我只是疑惑,是谁动手,又为何动手,另外,柳藏川对展昭所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夫们有了天下第一神医当挡箭牌,自然无比配合,安乐侯面前,戏演得天衣无缝,让我感慨世间上人人都是好演员,只差潜力掘而已。 如此过了两天,我正在床上深思梦与现实之间究竟有什么深奥关系,听得有人叫一声:“凤宁欢!” 如此不客气的叫声,自然是来自一个熟人。 那人带一阵冷风冲了进来,我喜道:“是白五爷么?” 他回答:“不是五爷还有谁?”又嘀咕,“你这里怎地这么多官兵,碍手碍脚真是讨厌。” “碍…”我一怔,白玉堂喝道:“接着!五爷先去打他们。” 我闻言急忙叫道:“等一下!”还没有说完,有什么东西“咚”的一声撞了上来,然后坠落,其重量宛如一个炮弹,压得我猝不及防向后倒下,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叫一声。 “什么什么?”缓和了过来,艰难的将被压在被子下的双手抽出来,向着那不明飞行物体身上摸过去。 摸过衣物类的东西,逐渐又摸到有什么勒在上面,捆绑的很紧似的,像是绑着一个粽子,自然是大的那种。 “这是……什么?”手顺着那东西一路乱摸过去,忽然掌心探到温暖的呼吸,吓得我尖叫一声:“啊!” “你是女人?” 比之这天外飞来之物,这个声音更叫我觉得惊悚。 “你是个人?”我一时没忍住,大叫而问。 叫完之后才听清楚这句话,咕咚好大一口口水吞下去,问道:“你……你说什么……” “没想到让白玉堂如此着急的是个女子。”平平淡淡的叹。 “住口!”我心头又急又窝火,他口口声声,不断的说我是女子,究竟是怎样看出的,我也不过才跟他见这一面而已吧,何况我还连他是什么样都不知。 “你是谁,居然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对了……给我下去!”看不到人是怎样,我伸手推了他一下,便又停下,低低呵斥他。 “我是浮羽先生。”仍旧是淡淡的声音。 我顿时便闭了嘴。 原来……这个类粽子的物体是大名鼎鼎的浮羽先生么?可是……在我想象中应该是那种……鹤童颜飘飘若仙般的人物,第一次出场,必然是柳絮飘扬白云游荡一身素袍却无法掩盖那出尘风姿以衬托他满怀磊落潇洒世外高人的模样。这两日,那些太医名义们每日除了开药方讨论病情之外就是膜拜钟道静浮羽先生,偶像感染力量无穷,就算是他脚踏白鹤从空中降落我也不会觉得惊诧,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怎地出场如此别致。 想象一个白头白胡子脸色红润面容矍铄的老人被绑成一个粽子的模样躺在我的床上我的身边,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幅场景有些诡异…… 白玉堂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奇怪……”他忽然又说。 我屏住呼吸,生怕他又说出“你是女子”之类的话来,此人却忽然说:“你的症结,并不在表面上。” 我摸不着头脑。 “奇怪……好奇怪。”喃喃的,似乎感觉他动了一下,靠近过来。 我急忙后退,然而忽然想到对方应是个年逾七十岁的老人,唉,就算真的是同床共枕又能怎样,你的心理可以阳光一点么 “浮羽先生……你是怎么了,是被绑着么?”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状况。 “嗯,我不肯来,白玉堂就绑我来了。” 果然如此。 “实在可恶。”我同情心大,正气凛然的说,“居然如此对待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实在是太过粗暴残忍了,白少侠怎么能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我赶紧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位老爷爷可是会治疗我的眼睛的,可是白玉堂这么对他,万一他以为我跟他一伙的,不太好。我要显示自己是正直有爱尤其很尊重老人的具有善良个性的有为青年。 不是白玉堂那样的浪荡儿,好胡作非为。 人不肯来,你想个办法逼他来也无可厚非啦……可是你不要用绑的这么粗暴好不好,要知道,老人家毕竟是上了年纪,老胳膊老腿的伤着了怎么办哪,就算伤不到,一时气迷心窍有个三长两短,你还找谁给我治病呢。 这个笨蛋。 “哦……”浮羽先生仍旧淡定的答应了一声。 我竖起耳朵听,听外面白玉堂似乎已经跟人过招起来,忍不住苦笑:“白少侠倒是精力旺盛。”是,来来回回还带着个老人,不累居然还要去跟人动招,他是有小儿多动症还是怎地。 “你跟他什么关系?”浮羽先生忽然问。 我感觉他自从被扔过来,就没怎么动,方才似乎是仰身看了我一会儿,此刻又没动静了,果然是老人家精神倦怠身体劳累了么。 我关切地问:“浮羽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又说,“我跟白少侠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只不过,我的眼睛是……因他所以失明的,所以他才……冒犯了浮羽先生了,多多得罪,我替他赔礼了。” “是因为他?”钟道静自语 “嗯……”我简短的将往事诉说一遍,又道歉,“很抱歉,我看不到所以无法帮先生解开绳索,劳烦先生再受累一会儿。” 说着,挪动身子,下了地,将被子向着浮羽身上盖了盖,才向着门口走去。 ********** “你的眼睛还是那样吗?”白玉堂问。 “没什么起色。”我靠在门边上,低低说,“白少侠你伤了人了?” 白玉堂无所谓的说:“他们技不如人,还要同五爷过招,这是自找的。” “明明是你先找上人家的吧。”我叹息。 “怎么样,伤你两个人你就不乐意了?”白玉堂说。 我不乐意不要紧,最怕惹得这位爷不乐意:“并没有,只是……” 声音又低了些,“那位真的是传说中的浮羽先生么?” “那还有假。”白玉堂冷哼,“你不信我能请他来,这回没话说了吧。” 我伸手挠挠鼻子,有些痒痒:“我说的是请,没说死绑着。” 白玉堂说:“反正是来了,绑着请也是请,你敢说不是?” 我不敢。于是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可是哦……他好像刚刚就立刻知道我的身份了。” “身份?什么身份?” “就是那个……你知道啦。”我压着声音说。 “哦,你是说你是个……” “嘘。”我急忙拦住他的嚷嚷,这个人,好像听到什么令人兴奋的消息,躁动的让人很不安。 这一嗓子若是嚷嚷出去,半个御史府的人都会听得到。 “拜托白五爷,替我保密。”叮嘱他。 “哦,我知道啦,放心,他也很会保密的。” 这个“他”,说的该就是浮羽先生了吧。 我的心稍安:“这就好了。” 忽然听到白玉堂低声嘀咕:“唉,你要是不提醒我,我还真的想不起你原来是女子呢。” 我木立,僵硬。 白玉堂忽然又兴奋起来:“展昭不知道吧?” 你兴奋个鸟碍… 我无奈:“不知。” 白玉堂哈哈大笑,“五爷就知道,那根本就是只瞎猫。” 唉,不知道是谁刚刚说几乎想不起我是女子的。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你说谁呢?”带着淡淡冷意的声音,不远处响起。 “说谁谁就到了。”白玉堂仍旧大笑。 我忽然想:这个真是个奇迹,似乎有白玉堂的地方,就会有展昭,没有展昭的地方,白玉堂会尽量让他有…… 我忍不住浮想联翩。 展昭到了身边:“听说有刺客,我还以为是谁,果然是你这不干好事的老鼠。” 白玉堂这回理直气壮的反驳说道:“这次你可猜错了,我不干好事?你进去看看床上的是谁?” 展昭似要去看。我叹一声,说道:“展大人放心,这次白少侠是将浮羽先生带来了。” “哼,做了一点事就沾沾自喜,倒是你的个性。”展昭并不对我,却仍旧对着白玉堂说。 白玉堂说道:“呸,你明明是嫉妒五爷有能耐!” “我还嫉妒你有能耐害大人失明呢。”展昭不咸不淡的又说。 白玉堂被噎住,我咳嗽一声,立刻化身和平鸽:“话说,白少侠你虽然已经将浮羽先生请来,但是先生现在,好像还不能动,白少侠你是不是应该……” 我的暗示,他应该懂吧,他自己都经常拦不住自己的嘴巴,是不是也该对浮羽先生交代两句让他替我保密,展昭可就在身边埃 白玉堂果然答应:“我倒是忘了。” 人迅入内办事去了。 我闲闲占在原地拉展昭说话:“浮羽先生的名头展大人可也听过?” “隐约听过这位世外高人的名字。”展昭回答。 我点点头,希望更增添几分,又问:“柳藏川的情形可好点了?” “已经恢复神智,清醒过来,只是仍旧缄默不肯开口。” “人没事就好。”我放心。 “凤大人?” “在。” 展昭似乎颇为犹豫,过了一会才又说道:“有次我单独去看柳藏川,他问我……凤大人可还好。” 我一怔:“他如此问的?是什么意思?” “展某也不知道。”展昭说道,“只是实话实说。他就再也未曾开口。” “嗯……”我咬了咬唇,柳藏川究竟是探听我的小奥西还是想得知我的安危? ********** 白玉堂将浮羽先生放开,展昭在旁陪着,老先生近了我身边,把住我的脉,听了很大一会。 我的心砰砰乱跳,到后来却逐渐安定。 昏昏欲睡,不知为何竟觉得极为疲惫。 最后居然真的睡着,天知道我已经尽力在跟睡魔做斗争,我不想在浮羽先生面前失礼,也不想在展昭跟前丢脸,更不要让白玉堂看笑话。 但是我即使忍不住昏睡,就好像孙悟空拔出毫毛变了瞌睡虫,瞌睡虫控制了我的意识我的身心,让我无法抗拒。 人被抱到了床上,不知是被谁,只清楚记得,那是一双很有力的手臂。 我极力跟睡魔抗争,内心坚贞不屈在叫:保持清醒睁开眼睛。 隐约听到浮羽先生的声音说道:“白玉堂你跟我来。”语气沉沉,似有不安。 ------------ 70 敲山震虎草惊蛇 我竖起耳朵极力听。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影影绰绰,那些只言片语跳跃出来,一一排队跃入耳中。 “蛊毒……” “什么?我并没……” “知道……怕是不大好……” 然后以一声格外恼怒的“混账”完结。 一刹那闭了双眼安心睡去,原以为会听到什么惊爆八卦,新鲜见闻,不过如此……方才,这浮羽先生在我身上用的不知是什么药,不过他老人家低估了这身体的抗药性,给的太少了些。 我最终不负他望,沉沉睡过去。 万般重担,先扔给清醒着的人去担着吧。 譬如浮羽先生,譬如展昭,譬如白玉堂。 ********** 醒来之后,觉得神清气爽,不知是否是浮羽先生所用的迷药质量上乘的缘故。 白玉堂对我的态度,十分奇怪。 不像是先前那样冷冷然,而是……好似多了一点点的和善。 比如我跟他说起院子里那么多侍卫的原因,是因为有人要加害我,他便大包大揽:“你放心让他们走,让五爷在此,没有什么人敢来兴风作浪。” 我自然唯唯诺诺,实际上也并没有让那些侍卫离开。 这位爷,说风就是雨,性格便是如此一阵一阵没有常性,我怎会不知,万一哪天惹毛了他,他甩手叫一声:“五爷不干了。”纵声上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岂非惨了? 所以不如双重保险来的好点。 而对我这种含糊不清的骑墙态度,白玉堂表现出了良好的容忍心。 他居然没有再聒噪,更没有再对我怒。 这一丝丝光明让我很是惶恐,不停地偷偷问清雅:“你把我们的钱都藏起来了吗?” “放心,怎么了?”清雅不解。 我自然不能展露自己的小人之心,只好说:“没事,我就是问问,记得要藏好,不许告诉任何人。” “嗯,放心吧,我知道若是丢了你会很痛心,所以小心收拾着。” “真乖,真懂事。”我伸手摸清雅的头。 却听到白玉堂说:“真冷,真肉麻。” 清雅便笑:“你是嫉妒么,白大哥?” 他跟白玉堂相处的竟然不错。 白玉堂说:“我才不嫉妒呢,跟着她,容易变得婆婆妈妈。” 我怕他问我跟清雅说什么,惹起疑心,又担心他说顺了嘴,胡说八道又扯起什么“你这种女人氨之类的尴尬话题,于是急忙咳嗽一声扯开话题去了。 果然白玉堂明了我的意思一般,也不多问。 相比较以前,他的表现堪称优良。 惹得我都很想摸他的头叫一声“真乖真懂事”。 不过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实际上我也没这个胆。 不过有清雅这小白兔给我乱摸一气,我已经很满足了。 汗。我检讨。 ********** 这两天之中,浮羽先生一直都住在御史府中。 他果然是大人大量,老成持重,胸怀广阔叫人羡慕,居然丝毫不计较白玉堂的捆绑冒犯,尽心尽力的替我医治。 别的不多问,做个合格的病人全里配合治疗,大家都为了一个目的:复明。 有了浮羽先生在,一切似变得容易很多,起码耳边的聒噪声音少了。 太医跟名医,在听说浮羽先生这块医疗界活的金招牌驾到之后,蜂拥而来,哭着喊着要拜见浮羽先生,礼物送了几多,却都被白玉堂一一挡回,据说五爷玉树临风门口一站。吓退多少名声显赫之辈。 我很遗憾,不然的话,可以多收很多礼品。 这两天,倒也平静安稳。 然而一切不过假相,我知道。 唯一一次冲突,是安乐侯前来时候引的。 我早知道他得了我不用太医的消息会找上门来。 其实,评心而论,浮羽先生还是有几分门道的,用了一根长针——我是后知后觉才闻听的,起码有巴掌长——据清雅说,他在我身上戳了几下,我便觉得呼吸都舒畅很多,一天过,眼前从一片漆黑变得模模糊糊,似能看到人影。后来越来越清晰。技术精湛,果然不愧大国手。 但有人不知。 果然安乐侯很不乐,有兴师问罪的意图。 我将他精心挑选送来的大夫们都拒之门外,等同驳了他的面子,让他很不自在吧。 若是寻常之人见了此人来到,应该不是腿软就是趁着没腿软跑的远远地。 白玉堂自然不输入两者范围之内。 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之后,安乐侯手下的人第一开口:“大胆,你是何人,见了侯爷居然不下跪。” 五爷是何人,怎会做那种不潇洒的事情。 我只觉得眼皮在跳。果然那边,那个人不怀好意的冷笑了一声:“下跪,能让你家五爷下跪的人还没出生呢。” 这就是萨拉热窝的导火线,嗤啦嗤啦作响。 我多怕他们两个打起来,自觉想起身折杖。 而我身边的浮羽先生却仍旧稳坐如钟,呵斥我:“坐好了,不要动。” 我只觉得臂上疼痛难忍,忍不住低声呻吟:“好疼。(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清雅伸手捉住我的胳膊:“大夫,你小心点。”很担忧我。 浮羽云淡风轻的说:“要小心的那个不是我,她再乱动,扎错了地方,或者会死人也说不定。” 我浑身抖。 其实浮羽先生是该庆幸的,我是双眼看不见,所以任凭他为所欲为。 若是伤的是别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容许他用长针在我身上戳来戳去的。 我一定会咆哮到疯,不会让这个老头接近我身边半步。 如今眼盲,只是无能为力而已,第一次针灸的时候,竟没察觉什么,只以为不小心哪根神经不对,疼了一下。 加上浮羽的手法很好,一直在三次之后,才被白玉堂一语道破:“啧啧,这么长一根针插进去,你居然一声疼都不叫,不错,不错。不像是寻常的姑……” 算他机灵,自己住嘴了,而当时也没有比人在常 而我只是沉浸在他那声“那么长一根针插进去”里面,痴痴问道:“你说什么,什么针?” 我听到旁边清雅低低的嘘声。 刹那明白,必定是清雅说过我怕疼怕这东西,所以先令浮羽先生保密。 我眼睛看不到,自没有恐惧心。 但……被白玉堂一讲,顿时炸毛。 就算浮羽不动手,自己不小心碰到哪里都会疑神疑鬼,没事会自己抚摸一番自己,看身上有没有被浮羽偷偷插进的针头。 还是清雅劝了一番,我不人心看他担忧不安,为我伤心,才缓缓作罢,没有将抵抗运动进行到底。 急忙让浮羽先生暂停,清雅扶我下床,到门边上先见过侯爷大人,没办法,谁叫他是我顶头上司,更何况眼睛扔见不清人面,就算白玉堂脸色再难看也是枉然。 而且仗着他这几天表现优良,我猜,他应该会忍几分吧。 显然小侯爷对此并不排斥,然而心情却没有因此而好起来:“听说你并没有再让太医们替你诊治?却请了一个江湖郎中?”十分轻蔑说道。 我忽然很想见浮羽先生对此话是何反应,但老人家乃是世外高人涵养好,必定不会跟小侯爷一般见识吧。 白玉堂却按捺不住:“江湖郎中?我看,这一个江湖郎中便顶一百个太医不止。” “大胆,居然敢跟侯爷呛声!”旁边侍从大怒。 我急忙飞身抢镜:“侯爷请息怒……不过,替宁欢诊治这位,的确不是江湖郎中这般简单,乃是名医国手……”又赶忙展示疗效,“宁欢的眼睛现如今已经好了很些了。” “哼,若是给太医们治疗,怕已经复明了吧。” 白玉堂对此嗤之以鼻,我很想冲他使颜色,但是怎奈捕捉不到他所在的确切方向,又怕弄巧成拙,只好忍祝 倒是浮羽先生,淡淡说道:“这也说不定的,或许真的有可能早就复明。” 白玉堂说道:“浮羽,你做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那些凡夫俗子几斤几两,何必跟他谦虚?” 安乐侯大笑,十分得意。 我咳嗽一声:“侯爷莫怪,这位是……是宁欢的朋友……平常里闲云野鹤惯了,有冒犯之处,还请侯爷看在宁欢面上……” 不等白玉堂出声,又说:“白少侠,我听说展大人今日去锦渊楼捉拿要犯,你为何不去看个热闹?” 白玉堂一听这个,立刻说道:“你怎么不早说?”如风一样离开。 剩下小侯爷怔了怔,才问道:“宁欢,你说什么?展昭当真是去锦渊楼了么?” 我微微一笑,说道:“侯爷,宁欢怎会骗人。” 安乐侯哼:“那不是你的强项么?” 我只当听不到,说道:“侯爷请向内坐。” 安乐侯说:“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展昭去锦渊楼做什么?” 清雅扶着我,安乐侯进门,落座,我才说道:“自然是去捉拿凶嫌。” “是什么凶嫌?”他有些焦躁。 “柳藏川一案中的重要嫌犯。” “哦?是谁?” “锦渊楼的总管,柳青,不……应该是杨柳青杨总管。” “你拿他?”安乐侯似乎经验,“柳青我是见过,人虽然机灵,却不像是个作奸犯科的人……” “当然,他的额头上没有写个坏字。”这话一出,急忙又咳嗽一声,“总之,等人拿回来了审一审就知道,柳藏川的案子,就算不是杨柳青过手,也必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细细回想。 当时在荒野外被打昏的时候听到柳藏川喝问:“你做什么?” 虽然是又急又怒,不过仍带着一股凌人气势,是惯常了的颐指气使下的不悦,而他分明是跟动手那人认识的,最重要是,我曾嗅到一股淡而又淡的味道。 似是雨后茶香。 这味道,我似曾相识。 后来一路回想,往事拼拼凑凑,让我想到那日跟清雅去锦渊楼挥霍,杨柳青受锦渊楼楼主柳朝羽所托出面。 那人虽面目平常,气质却出众,当时在楼中,菜香茶香脂粉香种种,却难掩他身上一股极淡的似雨后春茶的清香。 更加上眼睛看不到,嗅觉越灵敏。 柳藏川受伤,自然是跟杨柳青脱不了关系,就算没关系,他也是知情之人。 我对展昭曾说:柳藏川执意缄口不言,若非他实在万念俱灰,就一定是别有隐情。而这别有隐情,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保护一些人……生怕自己说出口便成祸,所以宁肯自己杀身成仁。 又联想被刺客追杀时候,他那种引颈就戳的奇怪态度。 能让柳藏川作出如此牺牲决断的,恐怕这汴京城没有多少人可以。 就算安乐侯恐怕也不够格。 于是我想到了,锦渊楼楼主,柳朝羽。 柳藏川的父亲。 而柳朝羽,对柳藏川一案的态度,也十分的微妙。 身为一个商人,就算再理智,面对亲生儿子被捉拿要问斩,也无可能那么淡定。就算我微服去锦渊楼,以常理测度,他怎样也会出来见上一面,就算不替柳藏川说情,在我这个主审官员面前留个好印象也是应该的。 而且我是安乐侯所请回的,世人都知道,柳藏川犯案的可能性极大,而柳朝羽以避嫌为借口不出面,这种看似凛然实则温吞的表现,我总觉得奇怪。 更何况,从展昭那里听说了一些关于锦渊楼的传说之后,我的心就一直没有平静过。 那样有势力的锦渊楼碍… 当柳藏川失踪的时候,我曾经怀疑过是正反两派的某一方动的手,而亲柳派这边,除了一个安乐侯有这个胆量跟能耐抢人,另一个,便是锦渊楼。 他们有人手,有势力。 可是事实证明,他们没有动手。 不然,柳藏川怎又会被白玉堂劫走,早被保护深藏。 我跟安乐侯曾谈过,他不是没想过劫人,但只是相信柳藏川所以想借我手还他公道。 那么柳朝羽,他究竟是太过相信我,还是打定主意已经不想柳藏川生还了呢。 我很怀疑。 捉柳青,是让展昭去“敲山震虎”一下,看看反应。如果真的能做到“打草惊蛇”的成都,那就更好。 这一番千里兜转,曲折坎坷,又遭遇刺杀又瞎了双眼,事情真是败坏到不能再坏的成都,然而,我却觉得自己离真相是越来越近了。 起码,已经不是先前那样无处下手不知所措,经过这样一些惊险曲折,反而显山露水,让人有机可循,所以说那句话说的好: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待。 我希望,等我双眼复明的时候,也正是案子显露光明之时。无论如何,希望无限。 ------------ 71 相逢一笑有恩仇 月明我的眼睛没有受伤,只是看不到而已。 浮羽先生却不依不饶让我蒙上布条遮住,只能在晚上才解开,他不是个多话的人,对此也没做解释,但是国手自然有自己的脾气跟规则,为了复明,我便只好乖乖听命了。 对于这位先生的医术,我是信服的,比如晚上解开布条,黑暗之中竟能看清人的影子。 一大进步,真是惊喜。 清雅几乎是寸步不离守在我身边,跟白玉堂这个定时炸弹,浮羽先生这闷嘴葫芦相比,清雅实在是可靠贴心的多。也幸亏有他在身边,我才不至于疯。 那边,展昭奉命将锦渊楼的总管杨柳青捉回,虽然仍旧目不能视物,不能开堂审问,我还是去见了见那位脸颊上会有浅浅的酒窝的小哥。 其实,嗅觉会是比视觉更为让人印象深刻的东西。 在我的眼睛看不到的此时,我深深明白这道理。 因为不是升堂,所以这一次的见面颇为私人,在后堂内,展昭将杨柳青带来,旁边也没有很多人,只有一个捕头,展昭,另外就是白玉堂。 本是不想他来到的,他执意要跟从,不然就会大闹,我无法,只好同意。 那边人进门,我坐在上位不曾动过,隐约听得声响,不多会儿安静下来。 “大人,杨柳青带到。”展昭开口说的时候,鼻端便嗅到了那熟悉的雨后新茶的味道。 我向着展昭的方向颔:“有劳展大人。” 说完之后,便重新转向前方,那清香淡淡而来的方向,若有若无。 “杨总管。”轻声唤道。 “草民杨柳青,见过大人。”他缓缓开口,波澜不惊。 我试图微笑:“上次锦渊楼匆匆一面,不想到再次相见,却是这样情形之下。” “是,世事无常。”他回答,不怒,也不觉得委屈,什么情绪都无。更像是两个萍水相逢的人,不咸不淡的对话。 “杨总管可知道展大人是因为什么而请你来这里的么?”我问道。同这人说话,不知不觉也变心平气和起来,脑海之中他的样子已经渐渐地不太鲜明……那本来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大众脸而已……只是清楚记得的是那一双蕴含锋芒的眸子。 “这个,小民并不太清楚。” 他有意回避……我却不想绕圈子,开门见山说道:“杨总管何必这么小心翼翼,是为了你家少主的事。” “少主的事,不是已经成定局了么?”他问。语气虽然宛如平常,可我却听出了里面含着的一点点讽刺。 很好,我最怕是一潭死水,如柳藏川那样心如止水的人,才最难对付。 “好像杨总管对此事不大赞同,”微笑。 “大人这话什么意思?” “请问在本月十三号中午时分杨总管人在何处?” “奉家主之命出外办事。” “办的什么事,地点之类可以说清楚么?” “在京郊驿站,接我们楼主一位远道而来的兄弟。” 我的心头一动,居然如此有条不紊的回答,一点慌张都无…… 于是再问:“那请问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大人不信,可以找人去问。”淡淡的声音响起,如此笃定。 锦渊楼的人,做事果然慎密,这个话题再问下去也无济于事,他早就准备好了,似挖个陷阱等我跳进去,看我被牵着鼻子走,好一场羞辱。 想了想,重新问道:“杨总管可知,你们少主就在那日,被人重伤。幸好展大人及时赶到,才救了他一命,人现在还在开封府,杨总管可想知道,你们少主醒来之后说了什么吗?” 杨柳青沉默。 我忽然想撕下眼睛上的布条,将他面色看个一清二楚,转念想:这人都是久经江湖,怎会喜怒行于色?上次锦渊楼一见,不就是为他的沉稳气度震撼么? 旁边展昭说道:“当时展某曾跟那人对了一招,……听说杨总管武功亦不错。” 杨柳青忽然开口说道:“莫非大人怀疑,我伤了我们家少主?” 我沉吟:“不瞒你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正有此意。” 他忽然露出嘲讽的声调:“那么,我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大人有什么证据。” 果然被他反咬一口,我就知道这么做是有风险的。 虽然捉拿他是正确的,但不代表事情就会顺利。 幸亏……我已经有准备。 “本来是没有证据的。”我说。 “哦,听大人的口气,那现在应该是有了?” “正是。” “请教大人,是什么证据?” “柳藏川的供词,以及一样柳藏川从那凶手身上取下之物,铁证如山。杨总管可想见见?” 杨柳青再度沉默,过了一会儿,才问:“是什么?” 我似乎能猜到此刻他惊诧的表情,以及还有…… 理所当然。 笑了笑,却偏偏不成全这份好奇心,只说到:“杨总管做事也太不小心了,连自己掉了什么都不知道,不如先在这御史府歇息些时日好回想一下吧。” 杨柳青不再言语,必定饱含疑惑。我唤人来,将人带下。人刚走出去,展昭便急忙问道:“凤大人,为什么我没有听说柳藏川从那凶手身上曾取下东西来?好像,柳藏川也并没有做供过……”他沉思问。 我咳嗽一声,淡定说道:“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他并没有交给展大人。而是……” 略微等了一会儿,旁边才有个如梦初醒的声音说道:“当然是交给我了。嘿嘿。” 展昭愕然,无声。 纱布蒙着让我无法翻白眼。 但无论如何,杨柳青的人,我是留下了。 ********** 展昭再追问,我便保持沉默。 这一回的招杨柳青,只是投石试水而已,锦渊楼的人,个个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杨柳青乃是总楼的总管。 展昭问不出所以然来,也不再追问,得知进退,他跟白玉堂的一大不同便是如此。 “展大人,这一段日子,劳烦派人多多盯住锦渊楼,务必要注意他们楼中有没有什么异动。” “没有问题。” “柳藏川那边,还请公孙先生多多劳烦,再过一天,便可以将他转到御史府来。” “这个也没有问题。” 白玉堂从旁说道:“展昭,这一次可别又把人丢了。” 展昭不跟他一般见识。我又唤了一个捕头前来,说道:“多加派人手,这几天好好看着杨柳青,不许任何人探望,尤其是锦渊楼的人,另外,不要亏待了他,若是他有个疾病或者更甚,便必定要问你们的责任。” 捕头领命而去。 展昭问道:“大人你是担心有人会忍不篆…加害杨柳青?” “那倒是不至于,杨柳青并非泛泛之辈,我想,有人并不想这么早让他成为一枚弃子,更何况,杨柳青并不像是个会多话的人,暂时对他们也没什么威胁吧,倒是柳藏川,我十分的担心……” “人在开封府的话,应该不至于有人敢胆大妄为。” “虽然常理上是如此,可是,多一点防范是不会有错的。” “好,我回去之后,便再多加些人马防范。” 展昭答应,真正从善如流。 白玉堂蠢蠢欲动:“不如就让我去开封府。” 展昭自然对此嗤之以鼻,我急忙说道:“柳藏川固然重要,可是白少侠你可不能弃我们于不顾埃” 白玉堂一听,这才高兴:“这话五爷爱听。”很炫耀的声音。 我拿他没有办法。展昭说道:“你只是小心,别给大人惹出祸来便是。” 白玉堂怒道:“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只会惹祸?” 展昭说道:“从目前来看,倒是的确如此。” 白玉堂不忿:“展昭你说什么?” 又是一副要火拼的样子。 “白少侠,我想展大人不过是激将之计而已。”感觉自己就像是幼稚园的老师,在调停两个争夺棒棒糖的孩子。 听我开口,两个人竟然不约而同,齐齐的哼了一声。 我看不到,只好苦笑:“展大人你不如先回开封府。” 展昭也不反对,告辞离去。白玉堂才说:“就算真的是计,难道我就会中计么?” “展大人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摸摸鼻子,有点痒,“白少侠,浮羽先生说我的眼睛再过一天就会恢复的差不多,在此之前,还要劳烦你了,其实你要是离开,我也没有办法的。” 听我这么说,白玉堂的气似乎才消了:“好了,我又不是针对你,再说,你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我自然不会弃你于不顾,这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所为。”起初还似乎带一点点懊悔,说到最后,却又意气风起来。 “多谢白少侠了。”我忍住笑,“先前还要多谢你,帮我在展昭面前演戏。” “哈,但凡是骗到他的,我都喜欢做,更何况,真的如你所说,他那样的人,恐怕是不会同意咱们用这种方法的。” “嗯嗯……”我微笑。 柳藏川自然不会做什么供词。 所谓的从凶手身上取下的东西,自然也是子虚乌有。 不过不这样,不能留下杨柳青,展昭是个公事公办不容一点私情的人,我自然要请白玉堂帮忙。 一来是为了柳藏川出气,二来可以玩到展昭,三来……怕他心底对我应是有点愧疚的,所以一口答应,同我串通起来。 果然还奏效,如今只是,两两相对,心照不宣。 正说话间,外面清雅进来,说道:“审完了么?浮羽先生说是用药的时候了。” 我听了用药俩字,从心底打怵,浮羽先生所谓的用药,不是让我规规矩矩喝下,而是要用银针泡在药物之中几个时辰,然后针灸刺入。 银针不带药的话,刺痛会少些,尤其是带了药,真是生不如死,每次我都痛的狂,想大叫,或者一口咬死这个正在替我施针的人。 ------------ 72 像雾像雨又像风 幸好,浮羽先生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虽然话不多。 简直就像是一个perfect的家庭医生。身价昂贵但是对我却是免费,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宛如有了健康保险。 我突奇想,同浮羽商议:“先生,能不能用喝的,针灸我实在有些吃不消。” 浮羽立刻枪毙我,说道:“不行。” 我决定软磨硬泡:“先生,无论我喝多少我都会喝,就算是加倍也可以,苦的话也没啥。” “不行。”仍旧是那句话,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先生,要老这样下去,恐怕我还没有复明,就已经疼死。”撒娇吧,努力撒娇吧。 “那就疼死吧。”他居然说。 一点怜香惜玉的感觉都无。 我很愤慨,这是医生的口吻吗? 手上用力抓下去,死老头臭老头,我在疼死之前也要先弄死你,让你垫背。 耳边听到一声淡淡的哼,有人拂袖闪开。 我徒劳地站在边上,茕茕四顾。 “先生可否想个合适的方法,我看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样下去,恐怕会出状况。”清雅说道。 一边上前来,将手臂送到我的手上,我松了一口气,立刻抓祝 “是啊是啊,说得对。”上阵还得亲姐弟,我内心感动,立刻附和,不管浮羽有没有看我,尽量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就差泪光盈盈了,这就叫声色俱佳。 “我看你还是不要再说了,说也是白说,瞧他那张脸绿的。”开口的却是白玉堂。 我自然不知道浮羽的脸有多绿,却也知道求不出什么结果,也只会让清雅觉得难过而已,只好妥协:“唉……真的很疼嘛。”我从来都是爱惜皮毛之人,从来也不会让自己受点小伤,如今倒好……这几天戳也戳了几十针了吧,造孽埃 泣。 清雅知道我的心意,低声说:“如果能够代替你挨着,就好了……” 我身子一震。 这时候浮羽却开口了:“这位小公子,其实你该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一呆。清雅似乎也不懂,问:“怎么做?难道真的能……” 浮羽说道:“她是你至亲的人,是救还是留,你没想好吗?又何必问我。“ 无端端我觉得这话十分刺耳。 自己的病自然要自己挨,莫非要清雅挨针,我就会好?浮羽怎么这般糊涂。 清雅片刻沉默:“我只恨自己没有先生的高医术。” 浮羽说:“是吗。”却并不是真的疑问,仿佛是自言自语,说完之后便又道,“跟我来。该用药了。” 被他拉了手,牵着我,乖乖的像是走上砧板。 本想抓着清雅一起去的,却感觉他的手慢慢地松开了我的,而浮羽拉我拉的着急,逐渐地我跟清雅分开,越来越远。 “清雅?”我有些不安,回头叫了他一声。 “你不用担心他,还是担心自己吧。”耳畔,又是浮羽的声音。 我呆了会,问:“先生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哦,对了,舍弟的病,不知先生有没看过?”先前我曾经给浮羽说过,想拜托他给清雅诊断一下看看,毕竟他乃是天下第一神医,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又是免费的,如果可以说动,何乐而不为。 自从这个念头在心底萌生,我简直是抱着比自己治好眼睛更大的希望来期待着。 不料听完说完,浮羽说道:“泥菩萨过江,你还有心担心别人。”一声淡淡的,带着点寒意,有别于他先前的云淡风轻。 “先生……”我听着这句话兆头不好,正想要再求,外面传来一声奇异声响。 我看不到,却扭过头去:“是什么像?” “心事真多。”哼了声,额头上一阵刺痛,我知道他已经辣手出针,于是立即尖叫起来,却不敢动,“先生,你……” “不要乱动,”他略得意,“弄错了地方,可要出人命,到时候真的是泥菩萨过江了。” 我真正泄气,耳朵听到外面的响动小了些,才说:“你动手之前,可否提醒我留意。” 浮羽带三分笑意:“让你预先紧张警惕吗?若是那样的聚精会神,只会更疼。” 他倒是明白病人的心理。 我之所以怕疼,恐怕这“怕”的力量比疼的力量更大。 想像自己被浮羽扎成一只刺猬的样子,十分气闷。 而刺下去的针尖带着药力,慢慢地蔓延起来,就好像有无数细小的针钻入了身体里面,逐渐地加倍难受起来。 “那位小公子,跟你一起多久了?” 他忽然开口,主动问。 稀奇,浮羽先生也有八卦之心? “碍…”我略一分神,反应过来,“先生你是说清雅,从来都是在一起的。” “他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 “正是,所以让先生给看看,如果可以的话……”我精神一振,重新抓到机会,准备口灿莲花来再度游说一番。 “恐怕他的心病更甚吧。”那个人云山雾罩的说。 我茫然,心病算什么,你又不是心理医生,再说清雅身病才最厉害,你胡扯什么…… “先生你能看出什么来么?可知道怎样治疗对他有效,不瞒先生说,以前我遇到的那些……大夫,都说……不是很好啊,让我十分伤心。” “是吗?”浮羽说道,“那他们就说对了。” 我吃了一惊,猛地感觉那种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细细密密的疼逐渐地汇聚一起,竟形成如排山倒海的力量,让我忍不住蜷曲起身子来,疼得全身颤。 “唉……”轻轻地叹了一声,是浮羽。带着一点点悲天悯人的口吻,“痴人。” 我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佛,在俯视我。 人身攻击都说出来了,在我这么最脆弱的时候,他心底怎么想的。 果然医生非一般人可为,要铁石心肠才好。 额头一阵阵冷汗冒出来,神智都有些恍惚,我忍不住伸出手:“清雅,清雅……” “这时候还……”又一声叹。一只手过来,塞在我的手心,我浑身无力,想握住也不能,他却反过来,将我的手握祝 我慌里慌张握着,逐渐有了力气,蛮力握住他的,不知多紧。 就好像有东西从他的手流入我的手心,灌入体内,我逐渐觉得恢复,本来急促的喘息也渐渐平和起来。 似过了一个世纪。 “怎么……呼……今天特别的疼。”咬着牙说,后怕,感觉脖子里都是湿漉漉的。 “不去想就会轻些,奈何你总想不该想的。”他依旧是平板声调。 真是个哲学家,净说些我不懂得。 我却心头一动,想话到浮羽刚才同我的一番对话,先前还在想为何他今日特别话多,竟主动同我开口讲,现在想想……应该是怕我太疼,所以要我分神吧。 他真的会这样好心? 我不知道。 一刹那汗如雨下,动完了针,浮羽拿了一块汗巾替我擦拭了一下额头跟脸颊,才说:“暂时不要胡思乱想,平心静气,好好地调养。” 我只好胡乱答应着,又问:“先生知道清雅去哪里了么?可否帮我唤他来?” 浮羽冷冷说:“你是这样一刻离不了他?”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他是我弟,我不同他在一起,难道同你? 我只好讪讪地笑:“劳烦先生。”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浮羽忽然感叹。 我刚被下药,又疼过,虚弱的很,无法同他多话,双眼又蒙了布条,实在无计可施,只好不语。 那边浮羽便离开。 不多一会,又有人轻手轻脚进来。我叫:“清雅?” 不料那人说:“你满心只有那个小子啊?”和不满似的。 居然是白玉堂。彼时我斜倚在床头上,手足都麻麻的动弹不得,若不是相信浮羽这金字招牌,必定以为他是一等庸医,治疗眼睛而已,做什么弄得我如全身瘫痪。 幸好还有一口气:“怎么是白少侠?那个……我还以为是……” “凤宁欢。”他忽然唤我的名字。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在。” “你跟那小子,真的是亲姐弟?” 呀呀。 他突然石破天惊,来这神来之笔。 我被吓了一跳,头皮阵阵麻,心虚无比,问道:“白少侠这话时什么意思……咳,不是亲的,还会是什么……” 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仍旧会胡思乱想,他不会是猜到了什么吧,对了,想那浮羽,乃是即将羽化登仙的人儿吧,传说里那种修炼的头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家,不是都有几分过人本领么,如果说那浮羽他能看出我的来历……那,那那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五爷就不明白了。”白玉堂有些郁闷的说。 “是什么让五爷不明白?”我问。 “哼!”白玉堂大大哼了一声,却不说,我听出他果然是大有心事。[网罗电子书:.] “五爷?有话请讲,闷着心里小心生玻”身上的痛逐渐退去,我笑着说。 “凤宁欢,你……唉,你当我不想说么……浮羽不让我说。”他忽然放低了声音。 “碍…” “算了,这时候对你说,有害无益,你自己好了之后再想想吧。”他有些不耐烦,最后说道:“总之你多些照顾自己,傻东西,不用……对那小子太好。” “啊?!”我越不明白,那边白玉堂说完,却有个声音缓缓地在外响起:“对谁不用太好?” 竟然是清雅来了。 我露出欢颜:“清雅!” 白玉堂嫌恶说道:“看你那德行,简直像是小狗,要摇尾巴。” 又说:“五爷走了,看了都烦。” 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他烦了。 脸被蒙了一大半,也没特意招惹他。还说我是小狗。 清雅说:“白五爷要走,我还以为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大家一起说说呢。”倒是很亲切的声音。 白玉堂的声音就没有这么友好了,冷飕飕说道:“不用了,五爷不擅长跟蛇蝎之辈,虚与委蛇。” 我感觉有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心上。 “姐姐,你看五爷多风趣,说我们是蛇蝎。”清雅的声音却仍旧很柔和,靠近了我,低低地说,“不过这几天,真的多亏了五爷跟浮羽先生,姐姐你好了,该多谢谢他们。” “那是当然了。”感觉他的手过来握住我的,我微笑回答。 白玉堂忽然大叫一声:“可恨,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那声音飘远,想必人已经离开。 我问清雅:“他怎么了?” 清雅淡淡说道:“也没什么,姐姐你也知道,这些江湖之人,性情古怪的很,也不知道为什么惹得他们不快,反复无常的……姐姐不用放在心上,只管好好地休养身体才是。” 说的非常对。 我点点头:“放心,浮羽先生对我说,这已经死最后一次施针了,幸好幸好……不然的话还有下次我一定会死……对了,方才你去哪里了,可知我很疼。” “我知道……”稍稍黯然的声音,随即说,“不过已经好了,不需要有下次了呢。” “是啊是埃”我想到前途光明,也觉得高兴,喘了口气,也握住他的手,“你觉得怎么样,姐姐这两天没顾上你……你自己记得喝药,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人去买……另外,尽量不要白少侠他们斗气,知道吗?” “我都知道,你就不用费心了。”清雅乖巧地说,“我的身体也很好,我知道你也求浮羽先生给我看了……你放心吧,我还不至于是纸糊的……弱不禁风,我还要保护姐姐的那呢。怎么能老让你为了**心?” “清雅,你好懂事,我……我……”眼睛刹那湿润,被他几句话说的心惊神驰,满心满脑地想:他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泪几乎喷涌出来,就好像看自己呵护着的小人儿忽然成了一个成熟的能撑起一片天的青年……虽然,多数是我的想象。 清雅一手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忽然缓缓地环住我的肩膀:“我当然很懂事了,姐姐,你要相信我,为我说到做到……你也对我说过,永远都会对我好不会骗我的,对不对……只有你做到,我就永远不会负你,我也誓。“ 果然是长大了,声音都有些类似成熟的低沉,我不知是该觉得欣慰还是震撼。 靠在他的怀中,看不到他的脸,感觉很是奇妙,从少年到青年,从男孩到一个男人,这种感觉来来回回的反复,让我如走在冰火之上,阴晴之间,左右徘徊,明明灭灭,雾里看花,似真似假。 ------------ 73 清净淡雅画中人 “大人确定要把他们两个关押在一起?” “嗯……” 展昭不再开口。 “只是,劳烦展大人,你派人去……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低低地和展昭商议完毕,外面有人进来,我偷偷吸了口气,知道来人是谁,刹那间浑身毛孔都绷紧,胜负在此一举。 最后一天的傍晚,是见分晓的时候,这几日天天被扎,我只希望别让我白吃了这么多苦。 先进门来的清雅似乎懂得我心担忧什么,轻轻在我耳畔说:“一定会好的。” “嗯。”我也只好跟着点头,是,一定会好的,不然又能怎样? 反正已经在心底做了最坏打算,我两手准备。 浮羽先生走路静静地,又不爱说话,对我来说如幽灵,不知不觉飘到身边。 倒是白玉堂,呵地笑了一声,十分爽朗:“啊,人都在了啊,都够早的,凤……宁欢,怎么,怕吗?” 我笑说:“我对五爷有信心。” 白玉堂惊诧:“你对我有信心?” 我点点头:“浮羽先生是五爷极力推荐的,五爷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尽人事,听天命,如果真的那啥……嘿,有些事情自也不能强求。” 白玉堂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我坐在原地不动,心却紧张的砰砰地跳,感觉浮羽先生到我身边,拉起我的手腕,默默地把起脉来。 我极想要听他说出些判断性的话来,不料他却只字不提,放下我的手,便开始解我面上蒙的布带。 我又看不到他的面色,一时之间百爪挠心。 窸窸窣窣,很快的布带接下来,我有些害怕,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 听到浮羽先生一成不变的声音,说道:“睁开眼吧。” 我咬了咬嘴唇,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来。 一缕通红的光芒,在眼前晃动。它渐渐地蔓延开来,以一种奇异的跳跃的姿态,就好像是水流跳跃一样,带着近似于透明的金红色。 最后流水散尽,我眨了眨眼睛,望见眼前一张画。 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我向来觉得这一古诗写得很妙。完全就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那种高妙程度。 而此刻,眼前就是这样一幅近似于真的素雅的画。 我的面前,是一个身着浅色衣裳的男子,长不系,只是披散着,过了腰部以下,随风飘逸,一张脸如冷玉,双眼透出了无欲无求的光芒,嘴唇微红抿着,定定看我。 ——难道是做梦么?或者产生错觉,我根本还是不曾复明。 我完全不认得此人是谁,也不记得自己曾见过此人,而且如此出尘脱俗,不是幻影倒怪了,可是,不知所措间,目光木讷后移,却见,在此人身后左手边上,一袭白衣,坐在太师椅上仍旧不老实,穿着黑靴的脚踩在椅子边上,手中握剑,斜着头看我。 他嘴角带笑,神情跳脱,目光锐利明亮,正是白玉堂。 而右手边,一袭红衣,温文尔雅,展昭关切地上前一步,温声叫道:“大人?” 只一句,让我惊醒,原来一切并非梦中,而是真实。 我茫然答应一声“展大人……”,被这惊喜冲的一阵恍惚。 目光迟疑收回,扫过身边那一幅素雅的画,最后落在扶着我手臂的清雅身上:“清雅!” 望见他几日不曾见的脸,才真正激动起来,心头有一种“隔世相逢”的感觉嗖嗖地如雨后春笋。 我反手也握住了他的手,真是高兴,若不是别人在场,会激动地跳起来吧。 “没事啦。”清雅微笑着,双眸中露出温暖。他的样子,似比以前更加清瘦了,知识面色却并不是以前那般黄瘦的样子,好似好了些。 我看得目不转睛,也不知要说什么,真的心愿达成了,每根头梢都在尖叫,人只顾着傻笑而已。 白玉堂忽然在一旁说道:“凤大人,你这副模样是做什么,好歹也谢谢恩人埃真个儿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么?” 我呆了呆,才急忙问道:“白少侠,那……浮羽先生去了哪里?”这种山外高人,也许真的是功成之后便拂袖而去,也说不定,尤其那人的性格那么冷清。我张目四顾。 面前那美美的画卷素来淡定,见我如此说,面上才露出一丝惊诧,一边的眉毛微微地动了动。 小小动作而已,但国色天香,便是如此了吧。 我瞧他年纪也不大,最多比我能大上几岁吧……难道是浮羽先生的助手?只是这几天没听他开口说过话,也是,高人大抵都有古怪性情,浮羽那么惜字如金,也许他的助手是个哑巴。 也许也许也许。 现场的人一阵默然,最后白玉堂“噗嗤”笑出来。 连展昭面上也露出一抹温温的笑。 旁边的清雅轻轻地拉了拉我的手,说道:“你……你还不知道?” 我越糊涂:知道什么?浮羽要走,事先也不曾跟我说,我会这么未卜先知么,他走的也太快了,方才还叫我睁开眼睛来着,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白玉堂最不含蓄,仰起头来哈哈笑的非常快乐,笑完之后才说:“浮羽,你这块金字招牌可是砸了,你将人治成了傻子不成?你这么大的人站在人家面前,人家竟然视而不见!” 我呆滞…… 面前那画儿终于开口,眉眼不动,只说:“凤大人,你看到我了么?” 我越呆了,艰难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没有白胡子,没有白眉毛,也不是穿白衣,也没有飘然登仙的样子,只是很淡雅很素净的一个人——一个年青男人,天蔼—这就是“年近古媳的浮羽先生?这就是那个恐怕随时都会驾鹤西游的震撼医疗界的大国手? 或者是浮羽将我的眼睛治的太好,所以见谁都是大美人么?那么,我要立刻去照镜子试验一下,看自己是否也能随之升级。 天碍…不知为何,脸哗啦啦的红了起来,我呐呐说道:“浮羽……你就是浮羽先生?可是……可是你不是老人家么?” 白玉堂噗地又开始大笑。 清雅说道:“这几日你开口老人家闭口老人家,我还以为你对浮羽先生特别恭敬而已,原来你……” 我忽然想挖地钻进去,只好自我辩解:“可是我明明听那些大夫说浮羽先生年近七十……我明明有听到。” 我都不敢去看展昭的模样,呀,要被当做白痴看了。 好窘迫。 浮羽淡淡说道:“他们所说的,恐怕是家师。” “家师?是老……咳,是先生的师尊?可是,明明先生你也叫浮羽……而且,这几天我同先生说话间,先生也该知道我以为你是……先生你也没有反驳埃”同他治疗闲谈期间,我曾经有说过他“妙手仁心”“年高德勂”之类的奉承的话,偶尔“老前辈”“老先生”之类的更没有少说过一声,差点将他尊敬到天上去,哼,怎样也不见他提出异议澄清。 “浮羽是我们这一派的号,师傅将衣钵传给我,我便是浮羽。你以为怎样又有什么打紧。”某老先生慢慢地说。 奸诈,分明就是奸诈。 让我毕恭毕敬的,当他是年纪大把的老人家对待,就差早晚请安,烧香上贡,他竟然受得心安理得。分明是觉得享受,又或者好笑,所以不点破我,看我诚惶诚恐,出尽洋相。 要知道,若一早明白他是这样青葱年纪的男子…… 真是羞死人了。 治疗的时候,起码我会多穿一件衣裳,甚至他要求针灸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痛快的就将衣裳掀起来……种种都没有特别顾忌。 本来还以为他是老人家,所以不至于去讲究什么男女有别,但…… 我想起那些孤灯独处的时候,再看看眼前这样一个画中人,简直就是往事不堪回,只想以头抢地。 浮羽的淡定似会地久天长。 怪不得这样的人会做神医,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让我怀疑此人大概是具有二三十岁的外表,而有一二百岁的灵魂附体,所以才…… 我承认是我想太多。无论如何,复明的感觉真是好,吝啬如我,也决定请大家吃上一顿表示庆祝。 在御史府内的人,白玉堂,展昭,清雅,我,以及浮羽先生,五个人一席,菜色虽然简单……我始终不愿意太过挥霍,尽尽心意就好。 白玉堂是个能喝酒的,展昭只是浅尝辄止,浮羽先生只饮了半杯,我不许清雅喝酒,自己却也小喝了一杯。 虽然在座的几个,奇奇怪怪,并不是相交已久熟得很的朋友,可也不曾冷场,白玉堂偶尔会跟浮羽先生交谈,一会儿跟展昭斗嘴,我劝解,又跟左手边的清雅右手边的展昭间或说上几句。 展昭边上是浮羽先生,浮羽先生边上是白玉堂,无风无浪喝到最后,白玉堂跟浮羽低低说了几句什么,却忽然对我说道:“凤宁欢,你的眼睛好了,五爷的责任也便完了,以后你自己多留心吧,哼,自求多福啰。” 我点头:“那是当然。”又问:“白少侠可是要走吗?”心底忽然有一些些不舍,又顺便看了身边的浮羽一眼,却见他低着头,似乎在出神。 白玉堂说:“不走又如何?看着你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五爷旁边看着,早晚会被气死。” 他又说出怪话来了。 我不知要说什么,旁边的展昭也保持沉默,清雅说道:“白五爷又说笑了,好端端的人又怎么会被气死。” 白玉堂横了他一眼,却不开口。 展昭看看白玉堂,又看看清雅,最后望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我见场面要冷,急忙打圆场:“白少侠,我敬你一杯。” 白玉堂不耐烦说:“不用了!”又狠狠地看了清雅一眼。 清雅温和地说道:“白五爷莫非是怕这酒水之中有毒么?” 我哈哈一笑,觉得这笑话说的很有趣,不料自己笑的大声,却没有人应和,我的笑声在安静之中显得格外诡异。笑了一大半才反应过来,呆呆停住了看大家,却见白玉堂面色凝重瞪着清雅,而清雅似笑非笑回看着他,原本清瘦黯淡的脸,脸颊上泛出浅浅的青红色,伴着那股诡异的神情,让人有一种…… 我咽了一口唾沫,不知要说什么好。笑的戛然而止太过明显,身边的展昭转头看我,似要说话。 不料展昭还没有开口,那边一直沉默的浮羽先生却开口了:“我有一句话,说给小公子听。” 浮羽的声音很低,但是却带有一种不容人质疑的口吻。 “浮羽先生要说什么?”清雅依旧温和地说,甚至带一点点素日病弱无力的低音。 “养虎为患,玩火自焚,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常溺于水。” 浮羽缓缓地说完。 无人应声。 我“氨了一声,打着哈哈说:“哈,哈哈,浮羽先生这话,好深奥。’ 清雅却慢慢说:“多谢先生,受教了。” 然后转过头,冲着我温和的笑:“哥哥,我是该谢谢浮羽先生的,是不是?”他态度平静,言谈有礼,只不过,这气定神闲礼数周全的,让我一阵心颤。 “是。你做的对。”我点点头,终究回答。 “五爷去睡了!”那边,白玉堂大喊一声,率先退常 我慢慢转回头,对上展昭探究的目光,只好若无其事一笑。 酒席散去,大家各自归去歇息。 有些事情,是真的不对了吧,但我却不想去深究。 宁肯做睁眼瞎子,绕开一个圈,小心翼翼,像是避开雷区。 自欺欺人就是这么来的,但有时候宁可自欺欺人。 我坐在书房之中翻书。 “大人的眼睛刚好,还是早点休息吧。”展昭说道。 “嗯……”心头烦乱,将那千百般影像压下,我问:“监牢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展昭说道:“正如大人所言,那两个人,的确是有所动作。” “哦?”我精神一振,“劳烦展大人详细同我说来。” ------------ 74 推心置腹暗夜会 昏黄的灯光,微微颤动,窗缝之中透入的风冷的刺骨,刮在身上,像是冰冷细小的针尖刺上。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但是这种感觉何其真切,尤其是伴随着目光所见,体验着复明的好处,忍不住嘴角泛起微笑来。 我不放过如何机会。 目不转睛地,一会盯着桌面上灯光影子晃动,一会看自己衣角摆动,更多的是抬头,专注看展昭凝重的脸色。 他正向我说起牢房之中的事。 “正如大人所料。”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笑容,漂亮! “杨柳青果然主动说了。” “嗯,”我以美色为佐,感觉好,“只要一切安排的没有差错……真的是他动的手?” 杨柳青,那是个骄傲的人,虽然对人总是谦逊恭敬,但只不过是表象而已,何况,心底埋着那么多的秘密,憋太久会内伤的,总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是不是他伤了柳藏川他倒是没有说,只不过,他承认了是他想杀大人,并且也是他动手打昏你的。” “这个家伙,下手真狠。”我嘀咕一声,伸手摸了摸脑袋,不堪回,一想就疼。 “这些都记录在案了吗?” “都已经记录下了。” “我忽然很想亲眼看看杨柳青现被骗后的脸色耶。”我抬头畅想。 “大人你……” “展大人,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我笑眯眯看向展昭。 展昭却仍旧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也只不过是想要查明真相而已。更何况,杨柳青的确是罪有应得,若非是有柳藏川拦着,大人岂非就遭遇毒手了么。” “唔。”听了这话,我心里却一阵恻然,的确,我现如今好端端坐在桌子后头,看眼前光影明灭,看展昭谈笑风生,但若是造物的手指略略松动,此刻我也不知躺在哪处荒地,日后每逢初一十五,就算是清雅想祭拜都找不到方向。 何必可怜别人。 正如浮羽所说:泥菩萨过江…… 而我,身为执法者,怎么可以生这样无用的恻隐之心?然而毕竟天性如此……真是痛恨。 我伸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苦苦一笑,说道:“我只是……赌上他们之间的关系,才诈出杨柳青的真话,柳藏川现在仍旧不知道我利用了他。” 展昭上前一步,望着我说道:“柳藏川一心求死,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不会反应,自然不会供出真凶或者伤害他的是谁。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比起大刑伺候,也已经算是仁慈了。’ “嗯……”我点点头,也聊以自慰罢了。 当初在锦渊楼第一次见到杨柳青,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个人,却有种强大的气场,他只是现身而已,微微顿足,话也不曾说,楼层中的人便都无言肃穆。 只是一个总管而已,便有如此的威严。 我无法想象背后的柳朝羽是怎样的人物,或许三头六臂,能够上天入地吧。 本来我一直想不通,为何柳朝羽会特意让杨柳青来殷勤说辞,却以谦逊的借口不肯相见。 比之得知柳藏川被判了重刑却不做任何回应的冷血动作,这一场,未免有些画蛇添足,不伦不类,更成为我怀疑柳朝羽背后有不可告人秘密的一大理由。 然而在想到杨柳青就是出现将我打昏并且有可能伤了柳藏川的人之后,我逐渐豁然想通。 或许,当日,杨柳青并不是奉命而行。 或许,当日的杨柳青,只不过是一意孤行,不是柳朝羽让他出面,而是他自己要出面见我。 昏迷之前我曾听柳藏川说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并不是等待陌生人的冷漠口吻。 他们两个相识,并且关系非同一般。 展昭将杨柳青带回之后,随即,柳藏川也被转到了御史府内。 以杨柳青滴水不漏的个性——内堂审讯中得知,他连作伪证的证人都布置好了,又怎会轻易对我说出什么来。 所以—— 我想事先派人,将柳藏川安置在牢房之中,然后将杨柳青转到他的隔壁间。 夜深人静之时,心怀秘密的两个人,总是会有所言语。 只是,我不能放心。 我无法低估柳藏川此人。我怕他会坏事。 我还没来汴京之前他就存了必死的决心,一直到现在,公孙先生将他救回,他只对展昭说了那一句问我是否安好的话,自此再无言语。 所以我弃柳藏川,而让展昭找了一个擅长模仿他人声音的人,假装柳藏川。 牢房之中光线阴暗,杨柳青也不能贴面来看,自无法辨认清楚。 就算是假的柳藏川不开口,杨柳青也不至于一直沉默不语,毕竟,那个人,是他认为的少主。 就算不谈论案情,请个安问个好的,也会说上两句吧。 当然,事实是,杨柳青所说的,并不只是请安问好那么简单。 此时拨云见日,我出神在想,血案背后,是不是另有别情。 “大人,杨柳青已经承认他想杀大人,我们是不是择日开堂审理?” 我叹了一口气,悠悠是,“他要杀我,无非是想柳藏川脱身……若是我死了,自然无人会再问这个案子,这很简单,罪名虽然落实,却恐怕跟柳藏川一案没有什么关系。” 展昭一愣:“那……该怎么办?莫非要放弃杨柳青这条线?” “不。”我摇摇头,“虽然这件事跟血案没什么关系,但不代表杨柳青不知道血案的内幕,柳藏川如果不开口,我们就可以从他身上着手。” 我皱着眉想,曲线救国,不过也是人之常情。眼前浮现杨柳青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不知为何心底竟有点难受,想到要对他动手……若是开堂,以那人的深沉,少不了各种刑具伺候吧。 更加上被我所骗,不慎吐露出实情,恼羞成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反应。 “大人说的是。”展昭表示赞同。 我想了很大一会儿,想到另一个问题,脱口问道:“展大人,我一直好奇……” 展昭问:“大人想说什么?” 我抬头看向展昭,慢慢问道:“那个……不知展大人可知道,这锦渊楼的柳朝羽柳楼主,他……是个怎样的人物?” 展昭听我这样问,微微一怔,说道:“柳楼主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从锦渊楼商号遍天下而且生意蒸蒸日上可知,而且满朝中不少文武百官都跟他交好,再加上此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似是个寻常商人,所以名声颇好。常常有人说,如果柳楼主愿意,完全可以在朝中谋个不错的官职。怎么……大人为何问起他来?” “听起来,像是个很风雅的不凡人物,只是可惜从没有见过。”我喃喃地,伸手托住腮,看向展昭,说道,“我只是有些不解啦……” “大人哪里不解?” 我眨眨眼睛,慢慢的想着,问展昭:“那,以展大人的理解,像这样的一位柳楼主,有钱有势,而且有才……名声不错,面对独生子犯下血案,怎样的反应才算是正常的反应呢?” 展昭眉头一皱,肩头微震,说道:“大人,你的意思是……按理说,如果寻常人经历此事,应该会肝肠寸断,或者,想方设法营救……不过,也许柳楼主是商场大贾,又或者他认为柳藏川是罪应至此,所以才……” 我伸手摸摸嘴唇,嘟起来了,最近很好,没有干裂,浮羽果然很有几把刷子,如果可能,真的很想永远留下他……呃,可是他明天就要走了。 我想得出神,听展昭叫:“大人?” 我反应过来,说道:“碍…我一时想到别处去了……嗯,嗯。话归正题,那个,我只是想,假如柳楼主真的是有财有势的话,如果亲生子受难,照一般人的心理不管是不是罪有应得,是不是真的凶手,都应该悲愤莫名肝肠寸断吧……而且据我所知,柳楼主虽然只是壮年,却没有其他妾室,竟只有柳藏川一个独生子……他又那么有钱,按理说应该是会动用一些关系或者花大手笔上下疏通一番……呃,我不是说理该如此的,我只是说按照常理测度……咳,展大人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嘛……” 我有些羞愧低头,从上到下偷窥展昭。 展昭竟微微一笑,灯光中艳光无双,说道:“抱歉,展某并不是质疑大人所说,而是……觉得大人你说得对。” “啊,是吧。”我精神振奋起来,说道,“展大人你也这么想?”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事实上我的心底的确曾有点疑惑的,只不过……这件案子牵扯太大,而且……事关陆兄,所以一时也没有向这方面多想。可是,大人,有没有可能是柳朝羽因为这件案子牵扯了很多权势大的官员,所以不敢造次?” 我哼哼两声,说道:“要是我的儿子被判了死刑,我就算是倾尽所有也是要拼一拼救他一命的……才不管那许多。” 展昭又是一笑,竟摇了摇头,似无奈唤我:“大人……” 我忽然突奇想:“那展大人呢,若是展大人的儿子像是柳藏川一样做了错事,展大人你救还是不救?” 展昭一怔之下,一脸啼笑皆非,我却越专注看他。 被我目光所罩,展昭微微低头,伸手略挡了挡嘴角,才又说:“展昭还没有……咳,无法亲身经历的事,所以……无法想象。” 我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我也没有儿子,那么……假如是清雅的话……” 不由自主说出了“清雅”二字,我一时之间头也似要竖起来,不知为何,有些森森然的感觉,赶紧住了嘴。 不料展昭却抓住我不放:“大人说是清雅公子?” 我咳嗽一声,不言语,指望展昭自动失忆。 汴京城,卧虎藏龙75长夜漫漫人不寐 我轻轻咳嗽,不言语,指望展昭自动失忆。 不料这个人却不是个好蒙混过关的主儿,追着我狂咬:“大人你说,假如是清雅公子的话,你会如何?这番却是设身处地的了。” 他忽然双眼如镜,盯着我一刻也不转开。 此刻窗外寒风飒飒,屋内灯光昏暗,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哼,若是情人之间的脉脉含情该多应景。 浪费浪费,这般良才美质,这般良辰美景。 我张口结舌,想了片刻,才说:“你真的想知道呀?” 展昭说道:“展某的确很想知道。” 眼光烁烁的,让我很想掐他一把。 无奈,我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横,说道:“若要是清雅犯事……我也必定豁出一切也要救他安危,然后,带着他远走高飞……我……无法想象他会……” 将手指塞入嘴里,恨恨地咬着,天,这可真是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什么我扯来扯去,会扯到清雅身上,真是触霉头……偏偏又被展昭捉住追问,我不要说不要说……想象就觉得不爽埃 不敢想。 “大人是宁肯为了清雅公子而跟王法相抗衡了?”展昭问。 他真的很会挑话呢,一下子就能总结出精华部分。 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 我咬着手指头,含恨带怒斜睨了他一眼,哼哼,反正清雅无事,说说又何妨,将胸口一挺,说道:“不错!” 也不管他会否鄙视我,我心头就是这么想的么。 却不料,展昭说道:“……未生的事情,也做不得数。” 我一呆,咦,他这是在为我开脱么?展昭,一个正义的代名词,邪气不亲的灭罪先锋,居然没有大义凛然的批评我的尚未达成之徇私枉法! 我该说这就是近墨者黑么?偷偷地想。 我讪笑着,展昭却又说:“说起清雅公子,大人,不知大人对于今日……浮羽先生说的那一番话有何感想?” 来了,又来了! 我呆住,不想碰什么就会撞上什么,咦,究竟是怎样从一本正经的案情讨论转移到清雅身上的?我又反思,我是不是跟展昭太热络了,相比较一开始相遇时候,此人冷面甩给我的下马威,简直当我是危险菌类,看也不多看一眼。 而此时此刻,他怎么敢跟我讨论这样的问题,说到我的小弟,哼,这可是亲戚间才可有的话题吧,展昭展昭,你莫非是想跟我更进一步么? ……转念想,在展昭眼里我还是男儿身份,就算展昭想跟我再进一步又是怎样,靠,难不成是拜把子么? “这个,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懂,也许,浮羽先生是在教导清雅吧,都是些哲理性的话埃”我感叹。 只好说浮羽先生乃是世外高人,经常会做些我们凡俗之人无法理解的高深举止,来搪塞展昭。 这种话自己也不信,可知他这样聪明之人自也不会轻信。 “展大人你说是不是……”我说着说着,眼睛也不敢对上他的,只看向别处。 “嗯……我也不懂,不过,”展昭沉吟片刻,说道:“我只是怀疑,白玉堂好像很是针对清雅公子。” 那是了…… 白玉堂先前并不怎么留心清雅,忽然态度转变,定是浮羽对他说了什么。 酒席上虽然看似不经意,其实我都在观望他们两个。 白玉堂的脸色变化那是一阵一阵的。 浮羽那个枕边风吹得非常犀利见效。 虽然不知他们说些什么。 那个看似散仙画中人一般的家伙,不可轻视碍…往往是这种看似小白兔的家伙,越是杀人不见血。 只是我一叶障目没察觉,看似小白兔的,不止一只。 “白少侠性情奇特,咳,自也会有些常人不懂的举止……那个,说起白少侠来,采花贼的案子已经结了,刑部接到公文了么?” 庆幸可以有个话题转移一下。果然展昭回答:“已经收到,给各县衙的结案通知也已经出去,白玉堂的污名可以洗清。” “那就好了。”我笑了笑,双手轻轻一拍,才重新看向展昭,“省的我见到他便觉得有愧,嗯,他们明天也便要走了。” “大人觉得无碍了么?”展昭问道。 “嗯,无事了。”我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眼睛,说道,“浮羽先生还真是医术精湛,我还以为他是老人家,真没想到竟然如此年青。” “的确是个出色的人。”展照亦一笑,想是想到我的乌龙糗事。 我看他灯光中微笑粲然,似暖玉耀耀生光,心头摇摆似风中春草。 “那个,展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教……” “大人想问什么?” “嗯……”我伸手摸腮,顺便轻轻捏了一把,微疼,证明这还不是梦,那,清醒的现在,谈论梦境,是不是像疯了……“展大人,我只是随便问一问,大人知道的话可以跟我一讲,不知的话就当我是梦好了。” 展昭轻笑:“大人只管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多顾忌。” 美,美 真想直接求婚算了。 自拍。 我只觉得脸上烧烧,也许是方才被自己捏的,咳嗽了一声,才问:“我想请教展大人……可知……咳,这江湖之中,有个西灵宫……或者西陵宫,什么什么的地方?” 展昭脸上的笑容刹那收敛,双眉却蹙起。 我眨眨眼:“展大人没听说过么?” 展昭直直地看着我,看的我脸红耳赤,喉咙痒,很不自在,别过头去,说:“若是没听说过,也就罢了。” 心头反而一阵轻松。 “不知大人人哪里得知这名字?”展昭问道。 我仰头看向屋顶,怎么回答?说是从梦中得知?在他心目中我的形象虽然已经崩坏,但潜意识中还想挽救一些的。 “我只是……偶然曾听人说过。”转头对上他的目光,见他略怔的神色,知道对于我这句话,他肯定也是不会相信的。 有些惭愧,可是我却不能说出实情。 只是展昭的反应未免古怪。 我心头一动,又问:“莫非真的有这个地方?”心头好奇起来。 展昭看了我许久,才略垂下眼皮,说道:“据展某所知,是的确有这个地方的。” “哦?不知是什么地方?某个王公贵族的府邸?凤子龙孙的行宫?或者是名山大川,灵验的寺庙之类?”我开始乱猜。 展昭嘴角一挑,重新看几我:“都不是。” 我半张开嘴:“那是什么地方?” 展昭看着我,沉声缓缓说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曾听人说起,那是江湖之中第一神秘教派,莲华圣教教主练绮红居住的地方。”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练……”我耳朵竖起,“展大人你说……这个教派的教主姓……练?” “不错。”展昭望着我,“怎么了大人?” 我伸手揉住太阳穴,低声呻吟:“好……好好,西灵宫是真的,居然还有个姓练的教主,精彩精彩,……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个“练无双”又是什么人?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名字,太阳穴就突突乱跳,半边脑袋巨疼。 我正想开口,询问展昭可听说过“练无双”这个名字,一时之间却碍于头疼欲裂,只好缓缓吸气。 展昭见我不对,上前一步,挽住我的胳膊:“大人你怎么了?” 我伸手,搭在展昭胳膊上,正想要说话,外面忽然有人叫道:“凤宁欢,你快点出来看!” 我跟展昭各是一惊,这声音却是白玉堂的。 如此夜晚,他竟还没有睡么? 我一抬头,对上展昭近在咫尺的脸,一双眼睛却仍旧关切着我,呀,没注意他居然离我如此的近,羞! 这人怕我有什么闪失,靠在桌子边上一手握住我胳膊一手如护卫般拢着我的肩头,只是没有落下来,更加上外面白玉堂忽然到来,展昭下意识间想保护我,一手贴我背上,一手握剑霍然挺身向外看,英气逼人。 此时白玉堂嚷了一声,声音刚落人也跟着跃了进来,白衣一闪人抬头看向这边:“凤宁欢……”蓦地住嘴,看看展昭,又看看我。 展昭收手,闪身站到一边去,我才开口:“白少侠,这么晚了不睡,怎么……” 白玉堂的脸上露出烦恼的表情,冷冷说道:“你当我喜欢不睡出来游荡,自然有事……你快点出来!”他不悦地说。 展昭见他态度恶劣,说道:“白玉堂,你夜晚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叫大人出去,想要做什么?” 白玉堂眉头一皱,说道:“展昭,她又不是三岁孩儿,你难道还怕我把她拐走么?我倒是觉得怪了,你不是开封府的人么,这么晚,却跟他……在干什么?” 我听他的话中有话,想必是看到刚才我跟展昭靠得太近,导致胡思乱想。展昭是正人君子,不知我的真正身份,自不会特意避嫌。 急忙起身:“我跟展大人方才讨论案情,不知白少侠叫我何事?” “哼!”白玉堂一声冷哼,不知对于我这种说法接受与否,只说,“你快些出来看,小心晚了就来不及了。” “什么晚了就来不及了?”我好奇心大作,起身向着白玉堂身边匆匆走去,展昭见我动作,便也跟在后头。 正走到白玉堂跟前,他转身向外,脚迈出门槛,说道:“哼,还不是你那位宝贝弟弟的事。” “什么?”是清雅?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大惊之下,脚下拼命想加快,心头却刹那悸动不已,好像瞬间失去了力气,身子软,步子踉跄,一脚踢上了门槛,脚步错乱,一个跟头,身子一晃猛地向前撞地而去。 眼看就要血溅书房门口,身边一左一右,有两个人闪身向前来,非常及时的分别拉住了我的左右手臂,向着各自的身边,用力拉去。 汴京城,卧虎藏龙76生死间是耶非耶 两股大力几乎同时拉住我的手臂,整个人顿时凌空站起,虽然身形仍然有些不稳,却已经并非前一刻那般险象横生危在旦夕。 我心慌意乱,喘息不定,扭头看了一眼右手边,是展昭,牢牢拉着我的手腕,着急说道:“大人小心!” 转过头来看这边,却是白玉堂,握着我的手腕向上一擎,面色微变,不悦的嚷说:“你不要命啦!” 我还没开口,就听院子里有人说:“快点来!” 这个声音…… 白玉堂一听,立刻松开我的手纵身跃开,叫道:“浮羽!” 啊,我一时忙乱意没有听出来,这个声音正是出自浮羽先生。 跟展昭对视一眼,虽然不知生了什么,但跟清雅有关,浮羽又出面,必定非同凡响。 虽然事出突然,展照却未曾如白玉堂一般纵身离开,反而一直在我身边,百忙之中,他撤手离开,我便立刻拔腿向前就跑。 跑了几步,望见前方一袭白衣正是白玉堂,他的身边是浮羽先生,仍旧是长不系,夜风之中飘摇不定,端是好看。 这两人并肩站在一块,可是却不见清雅的影子。 我四处张望,难道清雅便在此处?可是…… 正在疑惑,展昭说道:“大人你看……” 手臂一张,见他手指所点方向,我急忙抬头去看,一看之下,整个人愣祝 靠近县衙照壁的前方,走廊的尽头,有一人怔怔站着。 走廊下的灯光微微闪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雕像,大异于平常,但我仍旧一眼认出,这正是清雅。 “清雅!”我心急火燎,着急大叫一声,拔腿向前跑去。 白玉堂忽然伸出手:“不要去!” 我伸手推开他的手臂:“别拦着我!” 擦身而过瞬间,隐约听到白玉堂身边的浮羽淡淡说道:“不用拦她。” 我冲上前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清雅身边,他却依然那么站着,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想的出神似的。 夜风很冷,冰天雪地他在这里站着,身子怎么受得了,我急忙伸出拉向他:“清雅,你怎么了?” 触手冰凉,是清雅的手。 难道他已经出来好大一会儿了?究竟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 但是让我心悸的,却并非这些,而是此时清雅的样子。 摇摆不定的灯光下,他僵硬站着,全然不似平常那种微微躬身的样子,腰身却挺得笔直,整个人竟比我高出那么多,单薄的睡衣底下,被风吹得隐见腰身,可最让我害怕的是他的模样,灯光微弱闪耀之中照出他的脸色,不是寻常,却显出一股铁青色来,而他双眼看着远处,目光直直的呆呆的,从始至终却都没有移动一下,就好像从来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具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人像,没有灵魂的人偶而已。 “清雅?”我傻住,试着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左臂。 他似乎有些松动,眼睫毛轻微的动了一下,却仍旧没有转过头来。 我一下懵了:“清雅,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张开手,猛地抱住了他。 清雅却仍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清雅,清雅!”我紧紧地只抱住他,一时慌了。 恐惧感刹那传遍了全身,几乎放声大叫起来,身体慢慢抖起来,逐渐抖得厉害,几乎不能自控。 “大人!”身旁有人轻声呼唤,我一抖,扭头,却见身边站着的,正是展昭。 就好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我望着展昭,求救问道:“展大人,你……你快看清雅这是怎么了?” “大人,你不要着急。”展昭轻声安慰,转头看向仍旧呆站着的清雅。 我强迫自己安定下来,颤声说道:“清雅,你看看我,你认不认得我?” 难道是被鬼迷了? 还是说…… 一连问了几声,那边清雅才忽然开口:“你……我认得你。” “清雅!”我心头一喜,他还是有意识的,抬头看他。 清雅慢慢低头,目光呆滞从我的面上扫过,极慢的开口说道:“是你,你这……恶……魔。” 好像有人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松开抱住清雅的手,身不由己后退一步。 “清雅,你……你说什么?是我啊!” 清雅盯着我,慢慢地说:“你……又……想……来,害……我……是不是?” 展昭从旁扶住我的手臂:“大人……我看清雅公子怕是……一时着魔了。” 着魔? 我伸出手,抓向清雅的手。 “滚开!这次,想用什么法子?”清雅竟悍然地说,一边冷笑,忽然猛地将我的手甩开,“滚开,不要碰我!”他大声叫道,寻常他喜淡然的脸,此刻扭曲一团,带着愤怒跟恐惧,而且整个人似乎逐渐地激动起来,不像是刚刚那么冷静森然。 “我没有,我不会,清雅!我怎么会害你,你……你看清楚,是我啊!”我辩解着,更试图抓住他,却被他使劲一把推过来,我凭空向后一跌,幸好被展昭拥祝 “清雅!”大叫一声,手足并用,从展昭怀中起身。 清雅盯着我,双眸逐渐放出狰狞光芒:“混蛋,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死的很惨!受死吧!”他跌跌撞撞冲过来,像是练习走路的小孩子,有些走不稳般摇摇摆摆的。 展昭喝道:“大人小心!”挺身向前,拦在我的面前。 我见他手上是个拔剑的姿势,看的心惊胆战,急忙叫道:“不要伤他!” 生怕展昭会伤到清雅,趁他放手之时,便鼓足劲冲上前去,身子一闪挡在展照跟前。 双手张开,将展昭拦住,同清雅面对面对上,身后展昭情急之间叫道:“大人!” “他不会伤我的!”我大叫着,想劝服展昭不用动手。 与此同时,清雅的手向前探出,一只手飞快探到我的颈间,将我的脖子牢牢地掐祝 “咳……”脖子上一阵剧痛,几乎窒息,我仰头看向清雅。 我从来不知道,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感觉只需要他轻轻地再一用力,我的脖子就会立刻被他扭断。而他绝对是可以做到的,而且是轻而易举的。 “我杀了你……”喃喃的,他嘴里念叨。 “不,不……”我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绝望地看向他,因为疼或者恐惧,眼中已经有泪身不由己地流下来。 “快点放手!”展昭从后向前,一手揽住我,一手攻上清雅的手臂。 但是任凭展昭握住他的手,清雅却依旧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丝毫不曾松动过。 浑身无力,我感觉我很快就要死了。 展昭一松手,右手的剑“锉”地一声,半是出鞘。 我看得眼睛都瞪大,他想做什么?难道,想对清雅出手?不不! 拼命叫道:“展大人……不……别……” 展昭焦急看我,一手握着清雅的手臂,一手握剑,犹豫是否下手。 正在僵持之中…… “这样没用的。”有人从身后说道。 我听出,这是浮羽的声音。 “展大人,你这样做只能更激怒了他。” 展昭看向我,又看向我的身后,仍旧站着不动:“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做的?” 白玉堂怒道:“展昭,让你放手你就放手,别冤枉好人!” 凭着一丝意识,我勉强伸手,向展照微微挥手。 展昭咬了咬牙,终于将已经半是出鞘的剑送回剑鞘,人退后一步,到我的身边,说道:“大人,你撑一撑,若是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是将他的手砍下来,我也要……” “不要。”我听到自己嘶声叫道。 浮羽的声音又响起:“若是他真的想杀,十个大人也已经死了,他的潜意识里虽然有杀人的欲念,可是心底却仍旧存着一份清醒,是以才一直没有下狠手。” 我听到他轻轻的声音,心底升起一丝希望,原本杂乱无章满地凄凉逐渐的平静下来,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十七八块大石头压住了,又或者被活埋起来,艰难的只剩下一条缝隙喘息,而且按照这种状态下去,就算是清雅不下狠手,我也活不过一两分钟去。 “清雅,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看清楚了,我是谁……你还记得么,我们在定海县的时候……我……我是……”胸口已经像是要炸开一样,大脑严重缺氧,再也说不下去,我张开口试图喘气,却仍旧吸不进多少空气。 “住口!你害我的……你们都……想害我!”他的目光狠厉,盯着我像是看着不共戴天的仇人。 苍天可怜见。 我是个连杀鸡都要邻家帮忙的人,这个世间我最喜欢最想保护的人就是你,你说什么,也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伤人。 忽然觉得很悲伤,这就是我想拼命都对他好的人,居然如此翻脸不认。 我一片心,就是活该被人如此践踏的么? 有种叫做悲伤的东西,在慢慢流淌,我有感觉冰冷的泪从眼角迅流出,沿着脸颊向下,一直落到他掐我的手上去。 “你看清楚,要看清楚。”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哽咽说道:“在你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 77 无奈何共枕同床 “你看清楚了,害你的人,是不是我。(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拼尽全力,说道。 很费力说完这句话,感觉清雅的手轻轻地松了松,双眼却仍旧盯着我,一眼不眨:“你……是你,我认得你……你……你……”他兀自喃喃,然而眼神之中,却忽然出现了一种徘徊犹豫神情。 趁着他的手松开一点,我大大喘了一口气,缓解了一下胸口将要爆裂的感觉。 这一口气一瞬间,生死轮回。 我忽然脱开来。 悲愤到极点,反而平静,同他四目相对,也顾不上想其他,眼睛一眨,泪珠滚落下来,而我嘶声叫道:“你住口!我不管你是被鬼迷了还是怎样,你不能说这种话,我从来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杀的话就尽管动手,你不能说那些,清雅,你瞪大眼睛看清楚,看清楚你眼前是谁!你现在不是凤清雅的话我不怪你,你若是凤清雅,你就该知道,凤宁欢不是害你的人,她是这天底下最最疼你的人,最想保护你的人,难道、你……都忘了吗?” 说到最后,语不成声,撑着哽咽才最终将这句话说的完整,说完之后,眼泪汹涌而出,我闭上眼睛,大声听嚎哭出来。 宁静的夜色之中,我的哭声格外的响亮,就好像身边再也没有别人,没有展昭浮羽白玉堂,也没有清雅,我忽然只想要大哭一场,就算是在临死之前。 握在颈间的手,缓缓地松开了,我却哭的更加顺畅,就好像是回到了最幼稚的小孩时期,受了委屈,无所顾忌的那种哭。 “大人……”展昭在身边叫。 我手脚软,感觉他伸手扶着我,清雅的手离开我的脖子,我浑身乏力,向后倒下,正好靠在他的胸口,仍旧不停大哭。 “大人,没事了。”展昭好脾气的劝着。 “姐……”对面似是清雅出声,但一个字刚说出口,“哈哈哈”一声长笑,是白玉堂闪身过去,将清雅拉住,大声说:“小家伙,你没事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停了哭,呆呆地看向面前。 清雅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目光闪闪看了看白玉堂,又看向我,最后又看了看展昭,才困惑说:“你……你哭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 我咬住嘴唇,又恨又爱的看着他,该怎么对他说?对他说他刚才差点杀了我而且很想要杀我的样子? 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向前走到清雅的身边,张开双臂使劲将他抱住:“没什么,没什么,你没事那就好,”实在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吓死我了……” “对不起……”懊悔的声音。 而夜风很冷,嗖嗖地自身边绕过。 好不容易擦干了眼泪,放眼过去,所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展昭皱眉,白玉堂冷面,浮羽一双淡然冷眼,好像站在云端带讽刺看下来。 看清雅似乎仍然带着一点迷糊,我很不放心,只好先送他回房。 好不容易将他安顿下来,拖着双腿出了门口,迎面便见到展昭。 “他怎么样了?” “应该没事,睡了。”停了步子,靠在门口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晚上这件事,很是蹊跷,我觉得白玉堂跟浮羽先生,跟这个脱不了关系。”展昭低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展大人,多谢你……” 展昭说道:“没什么,只是……大人你要多留心点,我怕这事情只是个开始。” “开始?”我一愣,抬头看向展昭。 展昭望着我,说道:“大人,我虽然觉得这件事跟白玉堂浮羽脱不了关系,但是,你不觉得今晚上清雅公子的表现很是奇怪吗?” 我干笑:“大概是……梦游吧,嗯……睡得糊涂了,就会这样……应该是跟做了噩梦有关系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展昭沉思:“噩梦?可是他像是跟大人有深仇大恨似的,那种举动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摆摆手:“怎么会,我毕竟是他的亲……我们是亲兄弟,怎会有深仇大恨,等他明天醒来,我再好好的问问。” “嗯……大人你心里不要大意就好……”展昭说道:“今晚上我便留在这御史府中吧,也好有个照应。” 我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眼圈热,急忙说:“多谢展大人。” “大人……没事。”他的声音忽然放的很低很轻,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茫然望着他,一直到他清晰地模样逐渐变得模糊,隐约似嘴角一挑,我看不清楚,伸出手来抹了一把脸。 手上冰凉,靠在墙壁上双腿软,展昭双手伸出,扶在我腰间,将我架祝 头抵在他的胸前,靠着他的力量,重新站直起来,苦笑说道:“我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大人你太累了,去休息吧。”展昭轻声说。手缓缓松开,却又重新握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跌倒似的。 “嗯,好……那……展大人今晚在哪里休息?”转过身,随口问道。 “随意找一个地方就行。”展昭淡淡回答,“大人不必担心。” 我在心底盘算,我到这御史府的时候,只有衙差的房间可以住人,另外就是我跟清雅的房,连白玉堂跟浮羽来,还是现叫人腾出的房间,若是展昭要留下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睡在哪里好。 他倒是一副释然的模样,却让我越心底不安。 脑中灵光一闪,停了步子,说道:“展大人,若不嫌弃……不然你就睡我的房间吧。” “啊?这……”展昭一怔,也停下了步子,双眼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刚想要再解释,前方忽然有人说道:“你还真是大方,这么快就要同睡一个房间啦。” 我跟展昭双双抬头向前看去,却见在走廊尽头,有人背靠在柱子上,单腿搭在栏杆上,姿态是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白玉堂。 真是神出鬼没。 不知为何,这时候看到他,心底竟有点毛毛的。 忍不住反握了一把展昭的手臂。 展昭似察觉,转头看我一眼,手没有松开我,反而也跟着握紧了些。 我心头安定,展昭已经开口:“白玉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懂,也自然有人懂,”白玉堂冷冷一哼,双眼目光一转,却是看向我,又说道:“凤宁欢,见到这样的他,很惊讶吧?” 我咬了咬唇,说道:“白少侠,今晚上这件事,真的跟你有关?” 白玉堂并不否认,面色不变,身形一动,敏捷地从栏杆上跳下地来,向前两步靠我们近了些,说道:“你说呢?” 我皱了皱眉:“是浮羽先生有做什么?我不明白,为何你们要针对我。”既然躲不过,那就只好面对了,虽然他们明日就要离开,但我也不想眼睁睁看清雅埋下这样危险的对头。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白玉堂瞪着我。 我避开他的目光:“我只知道他是我亲弟弟,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他有事。” “呵,你当我们都是恶人了是不是?”白玉堂笑道。 展昭说道:“难道你们还是为了大人好吗?” 白玉堂斜睨向展昭:“展昭,我也没指望你相信什么。” 展昭冷哼一声。我问:“白少侠,若是浮羽先生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就只管说好了,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会针对清雅,像是今晚上的事情,我绝对不想再见到。” “凤宁欢,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让你警醒。”白玉堂急了,鬓角长随着动作扬起。 仗着展昭在身边,我也不怕他:“该说的话我都说了,白少侠你自便。” “你你你……”白玉堂语塞,最后咬着牙说道:“好好好,凤宁欢,五爷真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自己不知好歹,那可是你的事,以后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行,五爷不管了,你爱怎样怎样去吧。” 他一转身,袖子一挥身影没入暗夜之中。 “别管他,总是这样。”展昭说道。 我紧紧地握着展昭的手,心跳一时加,关天才答应说:“嗯”。 展昭伴着我来到我的房间,我心底记着白玉堂所说的话,一直走神,人坐在床边的时候还没有回神,一直到展昭轻声说道:“大人,睡吧。” 我随口应道:“好。” 展昭将手中的剑向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坐在我的身边,开始脱靴。 我怔怔地望着灯光跳动,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才觉得不对:“展大人你……” “大人不睡吗?”展昭自然而然的说,一手已经将一只靴子脱下来。 我急忙转头,却望见房门已经紧闭,而身边的这个人,显然是一副即将就寝的样子了,而且是跟我一起睡的样子。 我一阵怔忪:本来回来的路上,我是想,我去跟清雅睡一个房间,留我的房间给展昭用,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而展昭显然也是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起身,展昭望着我:“大人?”很疑惑的模样。 我又坐下:“呃……展大人……” “已经半夜了,大人就不要再想太多,还是睡吧,有事明日再说。”展昭温和地说。另一只手一动将靴子脱下,又问,“大人你睡里面外面?” ------------ 78 作案都是女流氓 我咬着手指,内心激烈斗争。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眼睛乱看向周围,灯光半明半暗,无法遮掩身边这人国色天香,外加侠骨柔肠,双眼看我,就算无情也觉有情,偏这一番毫无做作的磊落胸怀,又让我无法继续胡思乱想。 手指头快要被咬疼,只在纠结:走,还是留?要现在走的话,会不会让他觉得不自在,或者以为我讨厌他……又或者会因此而觉得我的行为有些古怪?可是理智告诉我,要这份“友谊”地久天长的话,还是离他越远越好,有道是,距离产生美。又或者,真相揭破了就大不美,而且很糟糕。 但是,潜意识之中,我竟然无法动弹,即是说脚步无法移动一寸。 其实我骨子里的情感压倒了理智吧,就是想呆在展昭的身边,享受这份安然跟不带虚伪的保护,当传说跟现实融为一体,现这男人比想象更完美,我真的快要傻掉,就好像那一其名的诗歌所说:我愿意变成美人的影子,从此常伴他左右。 所以哪里舍得离开? 展昭见我不回答,又问了一声,他就算坐着,也比我高大,是以微微低头来看我,我正想到好处,如火如荼,脸上亦是野火燎原,怕被他看出端倪,转过头去粗声粗气咳嗽一声,说道:“那个,我就在外面吧~”羞羞羞。 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或者露出马脚,就算是跑路也比较的方便埃 “那好。”他倒是干干脆脆答应一声,嫣然一笑,室内有光,“大人不要再多想了,早些歇息吧,时候的确是不早了。” 真贴心,美人碍…泪流满面。 很想就一转身抱住他,好吧,今晚上一口气吹灭这红烛,美人儿我们就直接的洞房花烛夜吧,且让本大人化身级八爪鱼,将你缠的死死的,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人,从此之后我将将再也不放开。 (只不过,真相恐怕是,我这级八爪鱼尚未靠近,就会被展大侠无敌神功给弹开吧,备不住还会摔成个脑震荡啥的,虽然浮羽还没走,不过人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是么,而且摔成脑震荡那是好的,万一被展昭的宝剑切切切弄成八爪鱼刺身的话就杯具了) 想象无穷无尽,以排山倒海的力量将我摧毁,我甚至怀疑就算我睡着了,是不是还会化身级八爪鱼色魔来偷袭展昭,哎呀呀,那个就暂时不列入考虑范畴吧。 我慢慢吞吞地将靴子脱掉,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裙腰带,保证不让一件衣裳脱落,磨磨蹭蹭很大一会儿,回头看,呀,身后……好一副海棠春睡图……不不不,是美人入眠图。 他平躲身后床的内侧,端端正正的身姿,温温柔柔的容颜,双眼微闭,长睫毛一动一动,眉似远山,鼻子英挺,最美不过那朱红的嘴,看起来就知道触感非常好,极有弹性而且温润。 美人儿……就让本王子来拯救你于恶毒王后的诅咒之中吧,哈哈哈…… 内心有个腰佩宝剑的黄头小王子,嚣张狂妄的望着水晶床上的展美人,叉腰笑。 我伸出手去,颤颤……我又缩回手来。 总而言之是有那个贼心没有那个贼胆,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捶床叹息:老天老天,你让我穿越,那就穿越咯,为啥不给我绝世武功,要知道,若是此刻上天赋予我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功夫,我立刻,二话不说扑上去,将这个先…… 吃干抹净了然后肯定会负责任的。 呜呜呜……再一次的泪流满面。 面部表情想必精彩非常,那边睡美人微微一动,温和声音问:“大人想什么?可是……还在担心清雅公子?” 额头上挂下三条黑线。 我伸出手,在脸上装模作样摸过,表情严肃起来:“没……是我,吵到展大人了么?大人无需介怀,睡吧睡吧。” 让我多看你两三眼也是好的。不过前提是你不要再用这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我了,我的自制力很差的说,我告诉你……我真的会变身,真的会变的哦…… “那好,那就睡吧。”美人儿又是一笑,重新转开脸去,闭上眼晴。 呼……我轻轻一叹,终于也爬上了床,恋恋不舍的倒身躺下,躺了半晌,万籁俱寂,身边有他静静悄悄的呼吸,像一歌,唱得我的心都荡漾,灯光明明灭灭,伴随着我神智昏昏沉沉,清醒又迷糊。 最后不知何时,等我再度睁开眼睛,那灯光已经熄灭了,呀,向天誓,绝对不是我吹灭的,我方才看的时候,还有一些油呢,怎么就燃的这样快,又或者,莫非是外面有风吹进来? 我伸脖子望了一会儿,不得端详,心底却噗通噗通在跳,想:莫非是上天有意? 偷偷地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人,眼睛渐渐地适应了黑暗,外面明月光很是细微,却不妨我看美人。 浅淡月光笼罩之下,这容颜更是动人,先前还是雍容牡丹,此刻却是空谷幽兰,两种美,都是不同凡响。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我的手臂蠢蠢欲动,已经不是我的,她自个儿弹啊弹,终于从被子里弹了出来,那可恶的无耻的很不淑女的手指,自己动啊动,就直奔展昭的脸上去了,她靠近了,她快要碰到了……一瞬间,宛如黄健翔附体。 我的心大跳着,似乎唯恐吵不醒展昭,那手指碰过去之际,却又比靠近快不知多少倍的度嗖地一下撤了回来。 我倒身床上,大口喘息。 凤宁欢啊凤宁欢,你这个流氓,你在做什么…… 轻薄?调戏?强……x…… 前二者你从来没有干过还没有资格,后一者,你忘了展某人是什么身份了么,你找死也不是这样快的,简直是洗干净脖子个长然后靠向展昭手上那把剑…… 将身子缩成一团,在被子里偷偷地啜泣。 命苦啊,命苦。 就好像面对着一大盘的生猛海鲜鲍参翅肚,我这个肚饿的人,却硬是嗅也嗅不得,老天,你简直是在折磨我。 正在窸窸窣窣,做弱小鼠辈状,忽然听到身后微微一声异响。 我急忙收声,竖起耳朵静听。 那边的声响却又停了。 我偷偷转过身观察,却见展昭依旧是那个端正躺着的姿态,唉,好一张三贞九烈正经美人儿的脸,就算是轻薄也让我下不了手去。 真是呕死个人也。 于是我睡了。 虽然不知怎么睡的,虽然在这种情形下很难入睡,但的确我是睡着了。 那幽幽河水潺潺流淌,河上有人唱歌:“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我听颇为不是滋味,高声叫:“喂,谁是新人,谁是旧人?” 迷雾之中一声冷笑:“痴儿,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钝?” 我嘟起嘴:“我向来如此,人家皆都说我愚钝,而且蠢一点是福。” 那人便叹:“是,是,是……只是,如果这话在以前听到,我必不信自己的耳朵。” 我便跳起来:“你说什么哪,听起来你好像认识我?你是谁啊?何不见个面,大家喝杯茶仔细谈谈埃” 河岸高,那人顺着走,我看不表他面貌,拼命想爬上去,便揪住那些河边的杂草树木,向上攀爬,那人走的更快,且说:“休追休追!” 我叫:“你别走啊,都说要谈谈的碍…你走这么快我追不上,可恶!” 一脚蹬空,便从半河岸上摔下来,骨碌碌向下,坠入黑暗,我大叫起来。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耳边迷迷糊糊,有人唤我。 “救我救我!”我哑声说,双手拼命抓,终于抓到他。 “大人,没事,你做噩梦了。” 我睁开眼睛,自己果然如八爪鱼一样抓住了某个人——展昭,他衣衫不整,连素来纹丝不乱的髻都有些散乱,只眼神仍旧坚定,坚定不移看着我。 “展大人?”我仍旧有些呼气不定,手也牢牢地揪住展昭的衣裳不动,才现,他乃是怀抱着我,以俯视的姿势看我,而我在下,一手环住他腰间,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两人厮缠了也不知多久,是以他的衣裳凌乱,如遭……强x。(别逼我说那个字,泪) 我忽然想到自己的,低头急看,一边松开抱着他的手,倒是他没有松手,仍旧抱得很亲密。我顾不上赞美展大人,挥手整理自己的衣裳,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做了噩梦,展大我……抱歉,很抱歉。” 我真的不是想非礼你,虽然我的潜意识里非常的想,但是我向天誓我不会付诸行动的,因为我没有武功压不过你。(哼哼,难道有武功的话你就会上了吗?也许也许) 我慌里慌张,恨不得有八张嘴可以解释。 比较我的慌张,展昭却仍旧淡定,虽然这一身乱乱的衣裳跟有些散乱的头让人一看很是可疑,跟那张淡定的脸很不相称。 “大人无事就好,大人既然醒了,那更好了,方才我还想叫醒大人。”展昭说道。 我看他严肃的面容,问道:“这……难道是天亮了?这么快?我还没有睡多久……” “不是,”展昭沉声说道,“是外面有人交手。” “什么?交手?”我大叫一声,“这半夜三更,有人在御史府中交手?” “正是。”展昭回答,“本来展某想出去看看的,可是又担心大人,生怕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计,正想唤醒大人,没想到……”呀,那素来淡然的脸上浮现一丝可疑的小尴尬。 他不用说下去,我也想到,本来他是想叫醒我的,没想到我做了噩梦,梦中被那河崖岸上讲话的神秘人吸引,拼命地想攀爬上去看他真容,想我梦中手扯着河堤上的杂草树枝之类,想必都是展昭,他的衣物他的身体甚至他的……其他,他睡觉的姿势亦是那样端庄,自不会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一切统统都是我的杰作,啊,我都做了什么埃 展昭,此刻假如我说我会负责,你会不会一拳打飞我? “大人你听。”展昭沉声又说。 我闻言侧耳去听,果然听到外面叮叮当当,声响很清晰,而且似乎正在头顶上。 “好可恶,居然打到这里来了!真当御史府是他们家后花园了,”我愤怒起来,大部分是因为这些突如其来的刺客,打扰我跟展昭厮缠的好梦,因此忘了继续卿卿我我,掀来被子下地,说道:“展大人,我随你一同去看究竟来者何人。” 背后展昭噗嗤一笑。 我愕然回头看他。 展昭看我一眼,说道:“我只是……大人那一句当御史府是他们的后花园……有趣。” 我讪讪,看他衣衫凌乱春光乍现,一时后悔真想再回床上去了,横竖屋顶那几只没有踩坏屋梁落下来,干我何事…… 还是抱着美人温柔同眠的最为重要。 这一刹那的迷糊中,那边展昭已经非常迅的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到床边将靴子穿上,手向着旁边一探,准备拿起他的那把剑。 “大人还是留在屋内,让我出去看一看究竟。”展昭正色说道。 “不,我跟你一起去。”没有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深情款款地在心中想。 “那大人……”他欲言又止。 “嗯。走吧!”我拉住他的袖子。 “那大人也应该先穿上靴子埃”他忽然笑着说。咦,不知为何,我现最近展昭爱笑了很多耶。 目光从他面上恋恋移开,见自己穿着祙子的双脚,醒悟过来,正想弯腰,忽然听到屋顶上“咔嚓”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展昭喝道:“大人小心!” 一只手揽住我的腰间,将我向后一带。 我惨叫一声,人却已经被展昭带着到了床上,幸而被他抱住,不至于摔伤。 而就在我的眼前,屋顶上卡啦啦一连串的爆响,接着,瓦片屋梁哗啦啦落下来,屋顶正中破了个大洞。 我目瞪口呆,彻底震惊:这是我的幻觉吗?还是说我还没有醒,一切兀自在梦中。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伴随着尘埃未曾落定,从屋顶大洞之中,翩然飘落两个人下来。 嗯,一瞬间我明白:这帮人不是当我这御史府是后花园,简直就是当自个儿的家了。 汴京城,卧虎藏龙79问谁一吻如梦中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大人又惊又怒。 半夜三更,春梦正浓,哼哼,他们两个若是不来到,按照目前我跟展昭的激烈程度,也许还真有机会生点什么什么…… 我怒目相视那两个不之客,不是破门而入而是从屋顶上掉下来,已经突破了警匪片的界限,上升到了奇幻武侠,我要以法律的名义逮捕这两个擅闯官衙毁坏官邸的蠢材。 只是这边的官威尚未成功作,眼前一亮,现这两个从天而降的人士之中居然有个熟悉的身影。 “白玉堂?”我惊讶大呀。 与此同时展昭亦出了相同的疑问。 而那边,闯祸的白玉堂脸上却一点的愧疚或者“不好意思打扰了”之类的神情都没有,反而是愤愤地,盯了我跟展昭一眼,一言不。 在他对面,那一位黑衣人,身形倒是矫健,让人愤慨的是脸上居然还蒙着面……打扮的就很不讨人喜欢,他一身黑,白玉堂一身白,两个人一黑一白倒是醒目相称,屋顶大开之下清冷月光照下来,两位演员的身形格外清晰。 这两个风格窘然相反的家伙,倒是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我跟展昭,若非是先前他闪两个是打着下来的,我还以为他们两是半夜睡不着约好了出来捣毁我屋顶的。 “白玉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用我开口,展昭问道。 白玉堂闻言才哼了一声,说道:“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们,是怎么回事?” 我跪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展昭肩头,他如挡箭牌一样遮在我的跟前,一手提剑,一手斜搭过来按着我的一只手,真是叫人感动的小小细节。 “什么?我在保护大人。”展昭一本正经地说,丝毫没有听出白玉堂的话里有话。 我总是见不惯这样的大场面,居然很不争气的有些结巴,却仍旧坚强的开口:“白……白少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这位是谁,可是你的友人?” “我从来不记得我有这号朋友!”某人傲气冲天的说。 “受死!”与此同时,那位一直都没有开口的黑衣仁兄也终于开口,手上一动,哗,雪亮的刀光闪过来,直劈白玉堂而去。 白玉堂叫道:“居然敢偷袭五爷,你个藏头露尾的小贼!” “死到临头还这么多话!”黑衣人冷笑,手上功夫倒真的不含糊,白玉堂这样的高手,竟然能跟他战个平手。 展昭护在我的身边,纹丝不动,我伸手抓抓他肩膀:“展大人,你不去帮忙么?” 展昭淡定说道:“大人不用担心,贼人只有这一个而已,虽然白玉堂取胜机会不大,不过一时半会倒也不至于死伤之类。” 那边的白玉堂端的耳朵长,居然叫道:“展昭你在说什么?居然如此小看五爷!看五爷大神威……” 话音刚落,只听得“刷拉”一声,哇,那黑衣人的刀顺着白玉堂的肩膀一侧以曼妙的姿态削落下来,于是乎,半空里一道白色的布条飞舞飘扬,衬着冰冷月光,那叫一个罗曼蒂克。 展昭噗嗤笑出声来:“大人,你看到了么?某人的神威大了。” 我不知要说什么好,只好胡扯开话题:“白少侠,咳咳,集中精神,将这人拿下!” 白玉堂受不得展昭的激将,他一被刺激就会变暴躁,怎么能全神贯注对敌,这不,就算我在尽力善后,那边白玉堂仍旧愤怒难压:“五爷当然有聚精会神,方才不过是小小失误,才让小贼有机可乘,凤宁欢难道你也小看……” 这一句没说完,展昭冷飕飕喝道:“小心!” 白玉堂话断半截,身子一闪,以电光火石度闪来,绕是如此,我似乎听到刀锋划过皮肤,有很惊悚的一声传出,似疼痛的暗暗尖叫。 感同身受,身子忍不住一抖,这边展照说道:“大人呆在这里别动,我去相助一把。” 我立刻点头如换届蒜,心头却有点胆寒:这黑衣人出手真够狠,尤其我刚刚打圆场让白玉堂打起精神那句话说完了之后,连我这个不懂武功的外行人都看得出,他忽然加紧攻势,而且招招夺命一般,似乎是……想要验证我那句话是多么的错误…… 白玉堂的轻功已经算是匪夷所思,但在这一刻居然只躲过了那必杀一招,却仍旧受了轻伤。 展昭拔剑而去,那边白玉堂倒退几步,嘶嘶呼气,见展昭上,尤其不服气,喝道:“展昭你退下,谁让你多手?” 展昭冷哼:“凭你,只怕打到天明,我跟大人也只好替你收尸。” 白玉堂大怒:“你敢如此轻视于我,好好好,你且住手,让五爷跟你拼个你死我活,看看谁技高一筹。” 他雪白衣衫,胳膊上竟然渗出血来,却一点都不在乎,只瞪着展昭,磨刀霍霍欲上。 我见状,也顾不上了,看展昭已经将那黑衣人拦住,便急忙从床上跳到地上,也不管穿没穿靴子,跑到白玉堂跟前,将他一把拽住:“不要叫,先拿人要紧,五爷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算什么!要你啰嗦!”白玉堂正在气头上,居然毫不理我,将我向旁边一推。 我冲的着急,又只关心他,一时没有防备,竟被他推开,脚下踉踉跄跄后退出去,人撞上了旁边的花架子,腰间好一阵疼痛,双手想抓住什么站定,却什么也抓不到,眼见就要跟花架一起跌个唏哩哗啦死去活来。 “你个笨蛋!”那边展昭交手中大叫一声。 白玉堂也现自己做错,立刻冲上来想扶我,而我只见眼前景物一团的杂乱,好像所有的场景都在开旋地转,展昭一边交手一边张望过来的焦急,白玉堂总算挂上内疚的脸,还有的就是…… 那一抹冷冷清清的月光底下,似是流动的冰层背后,黑巾蒙面那人,只露出的一双耀如星辰的双眼,竟也一眨不眨的看着我。 心头,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悸动,仿佛是花瓣上的凝露,哒的一声落下来,涟漪片片,散淡游弋开来。 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 下一刻,我扭曲跌倒的身子,被白玉堂抓起来:“喂!”他大叫。 粗人。 居然直接将我拥入怀中。 展昭不知我的身份,你也不知? 我呆呆怔怔,像是失了魂,见白玉堂跟我相隔不足一指,他近距离拧眉低头看我:“伤到哪里了么?我不是故意的!” 当然知道你不是…… 我一时喉头干涩,竟无法出声,白玉堂便又靠近,近距离看我:“说话啊?跌坏了吗?” 这当儿是真正关心了。 我望着他的双眼,先前竟不知他是这么关心我的啊,又或者,是怕弄坏了我负责任的吧。 我清醒过来。 “没……我很好,很好。”讪讪地转过头去避开他的探视,一边伸出手来推上他胸口在我跟他之间建立一个隔层。 白玉堂似觉我明显的抗拒之意,慢慢地松开了手。 我自己站住了,这才觉自己身上也沾了一点血迹,急忙又说:“你不要去打斗了,消停点,一会儿衙役来了,我让人叫浮羽先生来,给你疗伤。” 白玉堂听我这么说,却忽然又急了,嚷道:“叫什么浮羽,浮羽被这小贼劫走了!” “什么什么?”真像是暗夜闪电啊,雷的我五内俱焚,傻了当常 “我跟浮羽隔间,听到有夜行人动静出来看时候,现浮羽已经被劫走,这小贼却唯恐人不知是他动手的,留在原地等五爷跟他交手。”白玉堂愤愤地说。 我眨着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只牢牢地清楚一件事,顾不上去管白玉堂,转头望着展昭叫道:“展大人,务必将此人留下!” 展昭扬声答应:“放心吧大人!” 我略微放心。 却不料那黑衣人冷冷说道:“想要我留下,两个人一起上吧!” 我一怔,白玉堂说道:“你这小贼,好大的口气,展昭你退下,让五爷亲手擒他!” 展昭人在战斗中,却说:“你给我消停点!” 白玉堂便又怒:“你管我?” 我看看他,又看看展昭,再看那蒙面黑衣之人。 他身法敏捷,似暗夜毒蛇,有着让人望而生畏的灵动跟毒辣,先前此人动手伤白玉堂的时候,明明就是杀招,白玉堂究竟是怎样惹着他了,居然让他想要他的命! 而此刻,他一边出言轻慢白玉堂跟展昭,对招之时身法却丝毫的停滞都没有,跟展昭这样的一等高手对招,兀自沉稳有余,一招一式,大有风范,连半点的窘相都没有。 再看我们这边,展昭虽然战着,但时不时的会跟白玉堂斗上嘴,虽然八分心思在对敌,两分却仍旧在我跟白玉堂这边上。 而反观那黑衣人,起码是九分的心思在对敌上,奇怪的是,明明是他独自一人陷身御史府,身边两位高手虎视眈眈,不一会儿衙差也会蜂拥而来,他却依然好整以暇,似乎胸有成竹不会落败一样,让我啧啧称奇。 要知道,若真的如他所说,展昭跟白玉堂联手,恐怕拿下他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儿。 难道他像柳藏川一样,是故意来送死的? 我盯着那黑衣人看,想看出什么端倪,一个瞬间,展昭跟他互换方向,那黑衣人的脸有意无意看向我这边,那一双耀眼双眸,迎着月光闪了闪,若我无看错,他,真的是在看我。 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分明是将所有玩弄掌心从容不迫似的。 刹那间我忽然有想通什么:难道他是故意挑展昭跟白玉堂口角,让他们分心,这人,奸诈如此! “刷刷刷……”展昭长剑连出,将他周身退路拦上。 黑衣人不慌不忙回招,一把刀霍然生风,居然跟展昭打成平手。 我虽惊诧他的心机深沉,更惊讶他的功夫厉害。 方才白玉堂跟他打的时候,打成平手有情可原,因为白玉堂分神我们这边,但是对上展昭这样稳健的高手的话,难度估计会加倍,然而他仍旧能保持不露败相。 白玉堂起先还在不服,看了一会儿忽然叹:“我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此人是什么门派哪里路数,真是奇怪了。” 我是外行,只能看个热闹,挂心的也是要点:“那白少侠可知道展大人能不能拿下他么?” 白玉堂一听这个,立刻眉飞色舞:“我看难了点儿。” 这个表情很难让人不联想到那个著名的叫做“幸灾乐祸”的词。 而此刻,我只求白玉堂不去“落井下石”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跟白玉堂一番对话,现场形势却又生变化。 黑衣人的身形忽然起了极其诡异的变化,招数的度也更加快了数倍,如一阵恐怖飓风,卷住了展昭影子,展昭那一袭红衣,几乎完全隐没黑暗。 我吃了一惊,叫道:“这是什么?” 耳边听到白玉堂也断喝一声:“这一招是……‘飞雨沉龙’!你是西灵宫的人?!” 我张大嘴巴无法言语,一刹那又听那黑衣人说道:“白玉堂,算你有几分见识。若想要浮羽活命,就来拦住展昭!” 我浑身战栗不能自己,噩梦跟现实的那一点点距离已经被完全的戳破,先前是听展昭说起,如今,西灵宫的人真正现身,这……究竟是半夜之梦还是诡秘现实? 我浮想联翩之际,那边白玉堂长叹一声,人纵身而出,耳闻展昭怒道:“白玉堂你居然……” 白衣一荡,拦住展昭,那边黑衣人长笑一声,纵身跳出战团。 我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他竟然一跃到了我的身边。 无法后退,眼前想到了梦境光中,那些浮游的灵魂,倒下的尸骸,庞大的坟墓,黄泉路的尽头,奈何桥上有人歌…… 望着这个似乎是从我的梦境中走出的满身神秘的黑衣男子,我一寸也不能动,只是呆呆的看着。 看他走到我的跟前,似是个复活了的灵魂一样,一双眼睛如有法力,死死将我盯祝 他忽然抬起手来,将我向后一推。 我身子一退,退到了先前花架所在位置之后,正巧看不到展昭跟白玉堂的身影。 想杀我? 茫然的想,居然没有任何的恐惧,大概是先前那种噩梦成真的感觉太过震撼了吧。 他居高临下,欺压下来,隔着那薄薄的蒙面黑巾,温热的气息咻咻扑了过来。 脸上一热,那温热的气息滑滑地过了唇上。 有点麻麻的,有一点点痒。 如此星辰如此夜,问谁一吻如梦中。 ------------ 80 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想他们打败我?”他的唇滑到我的耳边,轻飘飘留了一句话,“那是不可能的。” 这话音里暗藏着尖锐挑衅,这挑衅里又带着浓浓轻保 足以让人印象深刻。 然后他离去。 竟如一阵轻风。 直到他不见踪影,我都不知生什么事。 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 最后的最后,我听到展昭的叫声::“大人!”又吼,“白玉堂你别逼我!” 白玉堂也反应过来:“凤宁欢!”大叫一声,而后那两人,一起匆匆出现我的跟前。 我浑身上下也只有双眼能动。 听展昭唤一声,我便眨眨眼,看白玉堂握着我肩头摇晃,才喘了一口气:“咳……咳咳……”暴咳开始。 展昭急问:“大人你有没有怎么样?” “碍…” 白玉堂又问:“那小贼走了?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心有余悸看我,“我以为他会将你也劫走。” 展昭转头,喝道:“乌鸦嘴!你还敢说?” “展昭你怪我?”白玉堂叫苦:“他用浮羽来威胁我,我又能怎样?还不是怪你,若早点将他拿下也就没事了。” 那人双眼盯着我倏忽靠近,他隔着蒙面纱之后双唇带一点温。 猛地打了个寒颤,我反应过来,只觉得心头一阵烦乱。 不由我不多想,要知道,无论这人是谁,此种动作,都叫人心惊肉跳,很是不祥。第一,那蒙面人他是有心为之,那么他必然知道我其实是女子,所以才……可是他是谁,又怎么会知道? 第二,假如他不知道,只是故意羞辱我,那么……此人的品味实在叫人堪忧……更何况他身手那么出众,连战展昭白玉堂都没有落败,苍天怜见,我不想被一只武功群的免子盯上。 浑身一阵阵麻酥酥的,回想这种惊悚感觉,一刹那十分黯然销魂。 白玉堂兀自在同展昭唇枪舌战,我一时出神,皱眉叫道:“别吵!” 两个人即刻住嘴,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看着我。 呀,一时忘形,这可不是我平素驼鸟作风埃 我伸手捂住嘴轻轻咳嗽。 展昭静下来:“大人,你的脸色不大好,可是那人……他当真没有伤到大人么?方才明明见他动手了……”嗖嗖双眼,打量我浑身上下,看是否哪里被那柄雪亮的刀弄出口来不曾。 “不,我没事的。”我呐呐地说。 是,那个混蛋是推了一把,只是……心头一动: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将我推到这暗角落里来,从这个方向,展昭跟白玉堂是看不到这边的……以那个神秘人的招摇跟嚣张,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碍… 难道说他…… 我忍不住看了展昭一眼,摇摇头打消心底的胡思乱想:难道那蒙面人是不想他的所作所为让展昭跟白堂看见?从而让他们两个人对他的行为产生疑惑,再次之……就是对我的身份产生疑惑…… 不不不,绝对不是那样的吧。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忍不住又想到了那人靠近过来的感觉,脚底一阵凉凉的。 生那种事,我绝对不可提。 如果是刀伤到了,大概还好一点,按照我的个性,定要大声叫苦,换取展昭怜惜。 但是这种事…… 我只当梦魇,或者被狗……咬一口。 白玉堂委实的快人快语:“不是吧,他真的没对你怎样?”一双清明双眸盯着我看,似要看了我心底秘密来。 他比展昭多知道一点,也便多想一点,凑近来看看我的样子:“难道他……”神秘兮兮的探问。 ”没有o我立刻大声否认。 白玉堂一惊,随即,露出委屈表情:“我只是想问,难道他告诉了你浮羽的下落?” 我的心一跳,原来是我多想了,shit,只好说:“不曾……”忽然清醒过来,“他说他是西灵宫的人?为何白少侠你如此忌惮?西灵宫在哪里,我们去将浮羽先生救回来就是了,何必被他所……逼迫?” 想到那人可恶的声音,嘴巴上忍不住又麻麻痒痒的,手慢慢地爬上来,想摸一摸。 望见展昭跟白玉堂凝神的目光,手探到了胸口,只好又重新鬼鬼祟祟地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顺手摸了摸脖子,才又做自然状放下。 那边白玉堂说道:“就是不知道西灵宫坐落何方,所以才大为忌惮,不信你问展昭,莲花圣教是有名的神秘,目前为止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教主何人,府邸又在何处,我只担心浮羽落在他们手中会怎样。” “真的有那么难办吗?”我转过头,探寻看向展昭。 展昭破天荒的点了点头,竟同意了白玉堂的说法,说道:“是这样的,不仅仅是莲华圣教教主,就连西灵宫的教众行踪也很是神秘,然而他们个个手段狠辣,绝非善相与之辈,武功又别具一格,而且最擅长控制人,教众又遍布天下,实在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但幸好他们并不跟官府作对,不然的话,可真是头疼了。” 白玉堂听展昭说完,才又看着我,说道:“你相信了吧?刚才来的那个,我看他应该在莲华圣教里的职位不低,不然的话也不会那么棘手,哼,还很奸诈呢。” 看出来他对那黑衣人恨是牙痒痒。 展昭若有所思的说:“他劫走浮羽先生,不知是为了什么?对了大人,照你看来,以前屡次出现的那些黑衣刺客,可跟此人是一伙儿的?” 我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好像并不是一帮人。” 展昭点点头:“我觉得也是,此人武功卓绝,若是以前出手的那些人之中有如此好手,恐怕也会被他们得逞,更何况,以前那些人想刺杀大人,而这个,他明明有机会没有动手……奇怪。” 展昭沉思。我却觉得面上红,那人是动手了,只不过……是你们想不到的方式。 展昭忽然说:“大人,你小心着凉,快些去床上坐好。” 我才也想起没有穿靴子,转身想走,忽然也想起一件事:“白少侠受伤了。” 白玉堂便哼:“总算有人想起王爷来了,哼,算你有良心。”含嗔看了我一眼。 我垂头,将床头的纱布找了出来,浮羽替我医治眼睛的时候曾留了一些在此。 忽然外面有声音喧扰,展昭去看了看,回来说是衙役们冲过来,只好让这帮后知后觉的家伙重回去睡。 没有大夫在很不方便,我望着刚找出的那些伤药呆,那边白玉堂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小心撩起衣裳,似要自己动手,我望着他白衣之上一抹血红,端的触目惊心,不由说道:“白少侠,请过来,将衣袖挽起,我帮你疗伤。” 白玉堂怔了怔,看我一眼,似乎一刻犹豫,才慢慢挪步过来。 我向他臂上看了一眼,手臂的肌肉之上,凛然一道深深创伤,血肉模糊,不由地一阵晕眩。 “怎么了?”白玉堂望着我。 “很疼吧?”靠在床边上,低声问,一边取了旁边毛巾,自去水里浸了,回来轻轻替他擦拭。 “没事,”他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又说,“我看你的样子,便好像比我还疼。” 我只当他是说笑,叹了一声,说:“那一刀是凶险了些,白少侠……你以后对敌,可不要如今日一样大意了。” 展昭正好回来,说道:“他会听么?” 白玉堂说道:“今天是不慎中了道,五爷很少受伤的。” 展昭微笑:“那真不巧,正好被我跟大人撞见。” 我见他两个死性不改,又要抬杠,忍不住嘴角也带了笑,趁着白玉堂仰头跟展昭对嘴的时候,将伤药一股脑倒在他的伤口上。 “啊!”白玉堂低低叫了一声,转过头来。委实疼痛。 其实我都觉得疼,只不过为了伤快点好也没有办法,只好狠心效辣手摧花状。 白玉堂叫完,展昭说道:“怎么,疼么?” 白玉堂便昂起了下巴:“笑话,这么点小伤,五爷觉得疼?” 我更觉得乐,赶紧替他包扎伤口,一抬头的功夫对上展昭的双眼,望着他含笑容颜,刹那明白他是故意来转移白玉堂的注意力,说是激将法又用也不为过,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为了白玉堂好。 顷刻弄好了,白玉堂将衣裳卷起,露出半臂,平素宽袍长衣的看不出,他练得很好的手臂十分有力,虽然裹着伤处,仍显出健硕开关,看得我啧啧称羡。 人便说道:“明儿我便出去,查查浮羽下落。” 我说:“你有伤在身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明天我命人各上衙门个通告,留意京之中是否有什么可疑人士就是,这汴京城城门检查甚严,他们想神不知鬼不觉带浮羽出支,也要费点力气。” 展昭说道:“明天一早,趁着城门未开我便去通知城门点检校尉。” 白玉堂看看我,又看看展昭,这一次却没有说什么话。 我又说:“白少侠你且静静养好了伤,假如差人现了浮羽先生行踪,你便再出马一击即中就是了。” 白玉堂忽然而露忧色,说道:“其实我是担心西灵宫的人会对浮羽不利。” “对了,他们劫走浮羽先生,是为了什么?”我趁机问道。十分好奇。 白玉堂说道:“西灵宫的人,最擅长控制人心,若论起他们用的什么法子……展昭,你可知道?” 展昭若有怕思,说道:“莲华圣教的人行踪十分隐秘,手法亦奇诡,不过我曾隐约听说,他们似乎是用……蛊?” 听的我精神一振。 白玉堂说道:“你听对了,浮羽曾经对我说过,他们好像很会操纵蛊虫,利用下蛊来控制想要控制的人,浮羽还说,曾经有一次,有个莲会圣教的人去找他……” 说到这里,白玉堂忽然脸色一变,叫道:“糟糕!我怎么忘了!” 他声音大异于平常,同时人也起身,旋风一样向着门口冲去。 我一惊,叫道:“白少侠?” 展昭亦不解,叫道:“白玉堂你做什么!” 白玉堂却不回答,飞快地隐身黑暗之中。 我跟展昭面面相觑,不知生什么,过了片刻展昭忽然双眉一展,好似想通了什么,对我说道:”不好……大人,快快跟我来o 我一怔,看向展昭,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好感觉。 这条路怎么这么熟悉?我在心头嘀咕。 人还没有到,便听到有声音传来。 “白五爷,你想做什么?”模模糊糊的声音。 “说,是不是你捣的鬼,劫走了浮羽?”却是清晰而带有杀气的回答。 我一听这两个声音,不等展昭催促我,便擒起衣袍,飞快地向前跑去。 搞了半天,白玉堂忽然离开,居然是来找清雅的。 更糟糕的是,这一番对话。白玉堂居然怀疑清雅跟那黑衣人关? 我冲到清雅门边,他的房门大开,我跃进门口,拐过屏风,见清雅一身素白睡衣,柔弱靠在床边,双眸微开,脸上咳带着懵懂未醒的睡意,而白玉堂半膝跪在床上,一条腿踩在地下,一手握剑,抵在床铺上,那赤裸半臂的手却抓住清雅的肩,以俯视姿态逼近他。 我差点昏厥过去,这一幅,如果不知道前因后果的话,简单如大灰狼那啥小绵羊。 白玉堂你……也不怕自毁形象,自毁名声。 “白少侠,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放手?!”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喘着叫道。进站的时候差点还被绊倒,幸亏展昭从旁搀扶。 白玉堂见我到,居然不胆怯,还冲我说:“凤宁欢你来的正好,快快叫人把他捉拿起来,严刑逼供问他把浮羽藏哪里去了。” 我大怒,冲到床边,一把握住白玉堂的手臂向一边扯,一边叫道:“白玉堂你给我放手!你是疯了么居然敢冤枉好人?” 他居然纹丝不动,抓着清雅的肩膀好像老鹰捉小鸡,还说:“不放,我就是不放!” “你松手,快点松手!我告诉你……“我大叫,拼命捶打他。 ”凤宁欢,你疯了,我听我说……“白玉堂扭头看着我说。 ”住口o我扫见清雅迷蒙的双眼里隐隐有了泪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跟你拼了o反而抱住白玉堂那半边赤裸的胳膊,磨磨牙,低头使劲咬上去。 ------------ 81 小激将逼上梁山 吭哧一口,鲜血滋的冒了出来。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我的持久力并不强大,胆子更加小,接触到血腥之时,立刻便松开来。 白玉堂惨叫一声:“凤宁欢,你是狗么?” 他的手臂上面包扎剑伤,下面被我咬伤,握剑的手不再逼着清雅,低头检查伤口。 展昭这时候才动,似乎担心白玉堂暴怒伤我,说道:“白玉堂,你不要胡闹,有什么事说清楚。” 我趁机扑在清雅身上,张开双臂挡住他,面对白玉堂:“不错,你二话不说就动手,倒是说清楚。” 白玉堂双眉一拧,说道:“凤宁欢,你还想不通?浮羽曾对我说过,你身上有一种很古怪的毒,以他的能耐都查不出端倪来,我上次推你一把导致你跌倒,并不会就伤到眼睛,而是因为这一撞之下,触动了你体内的毒,导致眼睛看不到,所以浮羽诊治的时候才万分小心。” 我望着他,有些不能相信:“你说什么,我中毒了?” 白玉堂说:“可叹你不自知,浮羽说过,这种毒,不是长期在你身边之人无法下的如此完美,多一分便致命,少一分……总之这里面似另有玄机,浮羽连我都没有多说……凤宁欢,你想看看,谁跟你一直在一起?谁会最有下毒的机会?” 我的双臂无力,微微抖,终究不想回头看身后我护着那人,摇摇头说:“也许……浮羽先生的诊断并非那么对……白玉堂,你们就此而敌视清雅,证据并不充分。” 白玉堂瞪着我,怒道:“早知道你是护着他,可是浮羽的话我绝对相信,浮羽说这种毒诡异无比,这世上也只有西灵宫莲华圣教的人才有这种手段了……凤宁欢,你确认你是自小就跟他在一起,从来不曾离开过么?” 心头仿佛被什么撞上,白玉堂这一句话,正中我的要害。 他这话中是……十分歹毒的含义。 我微微转头看了看清雅,嘴唇动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目光所及中,见清雅双唇紧抿,一手搭在我的肩头,只是静静的双眼看着我,却不开口。 却无灯光,只有清清冷月,这转头的一瞥,如此熟悉,让我想到在定海县小茅屋之中时候,弥漫药香的小小屋子,他也是如此安静的斜靠在床边,天明我要走,是他怕雪大路滑,彻夜亲手替我打好了草结的鞋子。 种种情意,要怎么说? 是他害我?不……我不相信。 我回过手来,轻轻地盖在清雅的手上。转过头,沉声说道:“是。我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从未离开过。” 白玉堂明显的顿了顿。 展昭在一旁说道:“西灵宫的人行踪隐秘,而且凤大人又不懂武功,或者是他们暗中悄悄所为也不一定,这件事情暂且按下。白兄,你所说西灵宫的人劫走浮羽,可是有什么企图么?” 他竟主动改口,从直呼其名到了称兄道弟。 一刹那我也没来得及多想,只是回过头来,望向清雅。 他明澈双眸静静望着我,被我盖住的手,缓缓地反过来,同我手心相接。 他略微用力,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对他一笑。 他的嘴角略微一挑,看了我片刻,双眼才缓缓合上,头靠在床边上,如是疲倦小憩的样子。 白玉堂望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清雅,恨恨说:“有些话我不想在这里说。” 他到底是难以释怀。 白玉堂一撩衣摆,向外走去,展昭看了我一眼,说道:“大人,我去看看。” 我点头。 展昭跟着出外。 我才缓缓转身,望着清雅。 他仍旧是斜靠窗边的姿态,一身素袍,因为被白玉堂暴力拉扯,露出小半边肩头,头微微扬起,闭着双眼。 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清雅才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周围,又看向我:“他们都走了?” “嗯。”我答应。 清雅盯着我,说道:“姐姐,你相信白玉堂的话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望着他认真的样子,伸出手去,轻轻地将他裂开的衣领向一起扯了扯。 清雅清瘦的手探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你相信他吗?” 握的我的手有些疼。 我望着他,刹那之间视线竟有些模糊,似看到了高远神秘空间里去。 “我相信的是……”垂下眸子,望着他紧紧握着我的那只手,慢慢说道,“这两年来的相依为命。清雅,你呢?” 沉默。 而后他撒手。 “他们在等着你呢。”别过头去,他忽然问道,“你说,我是不是个看起来就让人讨厌的人碍…是那种让人一看就觉得很坏,很能去害人的……人吗?” “傻孩子,你怎么会是?”心头一动一动的,有些抽痛,“不许胡思乱想了,早点歇息。” 犹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他,雪地里他气喘吁吁的跑出来,柔弱的像是一直迷路张皇的小白兔子,让我全盘戒备放下,只想要将他抱入怀中好好疼爱保护。(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知道他是我在这世上相依为命的唯一之人后,这种感觉,更甚于。 “嗯,你去吧。”他转过头来,目光盈盈看我。 “你先睡。” 哄清雅倒身,将被子重新拉好了,见他无动静之后才出了门,掩了门,沿着走廊向前走了一段路,才现走廊尽头,那一红一白两道影子对面站着。 我加快步子。 正听得白玉堂低低说道: “浮羽医术群,西灵宫的人练习毒物,需要浮羽的协助,浮羽他本是不出碧云谷的,他那碧云谷得天独厚,旁人进去了十有八九会迷路,寻不到他。所以西灵宫的人拿他没有办法,只是因为看在我的面子上所以才出谷一次,却被那些人盯上。” 我脚步轻轻走过去,白玉堂停下,转头含恨带怒看了我一眼。 “这也不是大人的错,”展昭开口说道,“第一,的确是你伤了大人在先,又是你夸下海口要请浮羽先生来汴京。第二,你不能就凭浮羽先生几句话就说清雅公子是西灵宫的人,他跟大人从小相依为命,又为什么要害大人?我看其中必有误会。” “我也希望有误会。”白玉堂气哼哼说,“不然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不管他是不是跟谁相依为命。” 我也有些不高兴,说道“你再狠也无济于事,目前最要紧的是将浮羽先生找回来。” 白玉堂瞪着我:“你……哼!”因为清雅的事,他好像十分恨我。 我不管这些,对展昭说道:“展大人,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要立刻去办。” 展昭一怔:“现在?” 我看看天空繁星乱点,叹一口气:“今夜眼见是睡不成了,好歹也快要天明,我想要去一趟安乐侯府。” 展昭一惊,问道:“什么?为何要去那里?” 我说道:“要找到浮羽先生,光靠衙差是不成的,必须要调动汴京军马,细细搜查网罗齐步才好,此事刻不容缓,若要将事情上报的话,一级一级未免浪费时间,目前来说,也只有安乐侯有这样特殊的权限,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下达最有效的命令。” 展昭拧眉:“虽然话是如此……可是……” 他对安乐侯自然是没什么好印象的,而且此事走的是捷径,对他这样奉公守法的人来说…… 白玉堂见状,说道:“可是什么?自然是怎样有效怎样来,展昭你快些去吧。”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白少侠,那就劳烦你留下来,帮我照看清雅,我怕我离开后,会有人对他不利。另外,在牢房之中的杨柳青跟别院的柳藏川,也要好好看住了,免得顾此失彼,后院起火就不好了。” 白玉堂一听这个,顿时不悦:“什么?让五爷照看……” 我咳嗽一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分头行动的好。” 白玉堂倒是聪明,立刻说:“我瞧展昭不喜欢跟你去那劳什子侯府,不如我跟你一起去,让展昭留守吧。” 展昭长眉一扬,却没有出声反驳。 我心头暗笑,这正是我要的局面,我心头还怕白玉堂留下会对清雅不利呢,就算他不出声,亦要想法让他跟着去。 表面却仍旧装作为难模样:“展大人意下如何?” 展昭默默点了点头:“就如此也好,只不过,我担心他……”他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顿时叫道:“怎么,你看我做什么,莫非是信不过五爷?” 展昭说道:“你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怕你会坏大人的事。” 白玉堂怒道:“五爷什么时候坏事了,你少信口开河,更何况此事是为了浮羽,我只会努力好不好?” 展昭笑而不语,又看向我。我同他对一个眼神,心领神会,面上忧心忡忡,叹了一声。 白玉堂更急了:“凤宁欢,你也信不过五爷?” 我戚戚然:“先前你害我……差点被贼人伤,后来又害我失明,所以我的心里也有点……” “你……你……白玉堂没想到我这时候会旧事重提,偏偏他又无法否认,当日他自作聪明,引那采花贼对我不利,又亲手害我撞伤,听我说起,不由地呆立:“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笑说:“没什么意思,五爷你能陪我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还要五爷答应我一件事先,有道是:有备无患。”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白玉堂松了一口气:“别说是一件,十件百件都使得。” “此话当真?”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我笑眯眯:“只要一件,便抵过这十件一百件。” 白玉堂奇道:“是什么事?你快说。” 我笑笑,朗声说道:“我要你答应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必须听从。我让你向东你不能向西,我让你打狗你不能轰鸡,我让你站着你不能坐下,我让你住口你不能出声,总而言之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惟命是从,不可违抗。“ 白玉堂呆住:“什么?你……你……五爷从未……从未对一个人……” 展昭笑道:“怎么了?有人似乎要食言而肥。” “好哇……”白玉堂忽然醒悟:“你们两个是故意下套,让五爷中计!” “我们事先又没商量过。”我坦然悠然,说道:“如五爷你所言,都是为了救浮羽先生,你十件一百件都答应,如今我只提出这一个条件而已。” 展昭笑而不答,似乎很是乐见其成。 “凤宁欢,你可给我记着……哼,”白玉堂悻悻然,十分不服气:“哼哼,也只是看在浮羽的份儿上罢了。” 我咳嗽一声,压低声音说道:“白少侠,你就站在这儿别动,千万不要到那墙边的树上去。” 白玉堂茫然:“我为什么要到那墙边的树上?” 继而:“难道说……” 他纵身而起,如利箭一样向着那黑乎乎的大树上掠去,展昭拦都拦不及,何况他也不想拦祝 看人离去,展昭叹道:“大人,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我目送白玉堂小时的方向,隐约想起以前听闻的某一件事,心头未免一沉,却强颜欢笑,说道:“话虽如此,尚有挽救空间。” 尚有挽救空间…… 展昭看我,说道:“那大人要有得忙了,只是,彻夜不睡,明日……” “若是能拜托安乐侯答应下此事,我回来之后,正好升堂审问杨柳青。” 展昭担忧:“大人可熬得住?” 我淡淡一笑:“不成问题。”若提起熬夜,这岂非家常便饭。 而那边,白玉堂叫道:“凤宁欢,你搞什么,这树上分明什么都没有……” “呀,呀,呀……哇哇……”鸟鸣嘈杂。 是无数夜鸟被他惊飞,齐声鸣叫,四散飞开。 白玉堂亦惊恐大叫:“好多扁毛畜生!走开走开!” “哈哈哈…….”我跟展昭对视一眼,双双转身,向着前厅走去。 身后白玉堂如梦初醒,叫道:“好啊凤宁欢,你敢捉弄五爷!” “真可爱。”我自内心地说,一笑仰头,繁星磊落。 展昭看了我一眼,亦微笑说道:“能让大人心情好点,白玉堂也算是作对了一件事。” 我现我们两个的默契逐渐地在建立起来,特别是在欺负白玉堂这点上。 哈。 ------------ 82 闯侯府危机四伏 “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白玉堂气哼哼的说,半边衣衫已然不成样子,撩起来快到肩头,露出手臂上两处伤口。 我讪讪地看着他小臂上那两排整齐的牙印,有些后悔了,此刻已经肿起来,鼓鼓的样子似中毒,果然入骨三分。 “大人是官,你想太多了。”旁边展昭淡定地说。 “我常常听人说官比贼更狠。”白玉堂无辜的看着我。 我赶紧将药粉撒上,用巾带把伤口起来,也安慰着暴躁的家伙,说道:“不要这样,你是大侠,自然是不怕这些小伤的,我向你赔罪行不?” 也许是这话有几分作用,白玉堂撅了撅嘴:“哼” 收拾好了他的伤,外面兀自万籁俱寂, 汴京城的人大多还在沉浸好梦之中。 展昭说:“这时候早朝也还不到,大人你确定要去安乐侯府吗?” 我起身,整理了一下浑身官袍,说道:“那是当然了,人是在我这里丢的,我自然要全力找回来。” 白玉堂说道:“算你还有些良心,浮羽没白白替你治眼睛。” 我冲他一笑:“还得白五爷开道。” 白玉堂将拉起的袖子放下,握住宝剑,器宇轩昂的向前走两步,说道:“有五爷在,刀山火海也去的。” 我喃喃:“那我可不想去。” 展昭说道:“那虽然不是刀山火海,也堪比龙潭虎穴了,白玉堂, 你先别说大话,好好地保护大人。” 白玉堂昂然说道:“就算龙潭虎穴也照样踏平。”他一马当先出门,回头又说,“展昭你看好了这御史府,小心后院起火。” 我瞧他这话中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又似乎另有所指,只好对展昭说:“这边就拜托展大人了。” “大人放心,展某定然不负所托。”展昭微微躬身。 我也做了个楫,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备了轿子,一路催促,终于到了安乐侯府。 门前那两盏大大灯笼远远地在风里摇晃,照的我心神不宁。 轿子还没到门口,那边的守门士兵已经作:“站着,是什么人?” 白玉堂喝道:“闪开,别挡了五爷的路。” “大胆狂徒!”便有人大叫,又看白玉堂半身血迹,更是警惕,霎那间刀剑出鞘的声音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找死!”白玉堂浑然不惧,甚至跃跃欲试。 我慌忙从轿子里钻了出来:“切莫动手!” 白玉堂悻悻地停了手,扭头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我可听话了。” 我扫他了一眼,向前一步,那守门的士兵之中,竟然有认得我的,当下叫道:“这不是御史府上的凤大人吗?” 我不敢怠慢这帮大爷,当下喜出望外的拱手:“这位大哥既然认识兄弟那就好了,在下正是监察御史凤宁欢。” 这帮人听了本大人的名字,不知为何各自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样子也不似先前那样嚣张。 那带头模样的人便迟疑说道:“原来是凤大人……凤大人的双眼已经好了?”目光炯炯地盯着我看。 晕,居然连我双目失明也都如此清楚?想我区区小官儿而已,怎么值得他们挂心,嗯……一定是哪里不对了吧?我心头想。 “有劳相问,已经好了。”我赶紧回答。 “呵呵,这就好了。咱们侯爷知道了,定然欢喜。” 他欢不欢喜,关我屁事…… “嗯……”沉吟着,不想再跟他乱扯下去。 那小头目察言观色,挥挥手让周围的士兵退下,自己上前一步,小声又说道:“先前不知道是凤大人,一场误会,请不要挂在心上。” 咦呀,我看着他半是忌惮般看我神情,听着这近似有点讨好的口吻,简直受宠若惊。他们这些人向来是……说的不好听一点,狗眼看人低的,上次我来的时候,还吃了好大一碗闭门羹,说什么“每天来拜见侯爷的王侯将相多了去”,又怎么会将我这你芝麻官还小的人儿放在眼里去? “好说好说。”我感觉……好像变天了。 “不知道大人这么晚了来侯府,是做什么?”那人又问,小心翼翼的。 我打起百倍精神,也小心说道:“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侯爷商议,能不能拜托兄弟……进去跟侯爷通报一声?” “这……”那人迟疑。 我的心一跳,急忙说道:“下官知道这个时候不大好,不过实在是急事,实在不能拖到明日,不然的话恐怕就晚了。” “这……兄弟也不想大人为难,然而众所周知,侯爷最不喜人家晚间打扰他……”那人脸上露出畏惧之色,悄声说道,“不瞒大人你说,上次有个奴婢晚上惊扰了侯爷,差点被活活打死。” “碍…”我惊叹。这暴君,简直草菅人命。 “所以,大人你看……”这个人试探着说。“能不能稍微的等那么一会儿,眼见这天色快要明了,一个时辰……到时候大人再……” “可是……”我为难不要已。 我也不想这个时候去戳那老虎屁股,可是不得不戳,若是这一个时辰过去,城门打开,不严加盘查的话,给那西灵宫的人混了进去,天大地大,要想再寻到浮羽,可就为难了。 我咬咬牙,说道:“可是下官实在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不然,就这样吧,劳烦兄弟你放我进去,我亲自去找侯爷,若是惊扰了侯爷的话,天大的罪责都让我一个人担着,绝对不会连累大家伙儿,不知这样行吗?” “这样……”那人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惊得呆祝 旁边的白玉堂早就不耐烦,见我跟这小头目交头接耳,他自然是听得清楚无比,脸上的表情也不时的变化,多数是对我的鄙夷,不屑……诸如此类。 此刻见效头目还在推脱,顿时上前一步,喝道:“识相的快点滚开!” 虽然不知为何此人对我恭敬有加,但毕竟乃是侯爷府中的人,多少大官小将看得多了,颐指气使的很,见白玉堂如此无礼,顿时变脸,说道:“你又是什么人?敢在此大呼小叫。” 我本想拦住白玉堂,但是跟着小头目厮磨半天不见进展,倒不如试试看别辟蹊径。 “听好了,你家五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玉堂是也!”白玉堂见我不吭声,越精神。 那人听了白玉堂之名,脸色一变:“你是锦毛鼠白玉堂?前些日子的采花贼就是你?”拉开架势,拔出腰刀。 周围的士兵一见,顿时围了上来。 白玉堂大怒:“你爷爷是锦毛鼠白玉堂,可不是什么采花贼!” 他先前被诬陷为采花贼,已经是瘪了大大一口气,只是不敢对我撒出来,此刻被这士兵惹怒,顿时恼怒起来,又见周围的人都围上来,正合他的意思,而且我又没开口说话,一刹那宝剑出鞘,如一道闪电。 “别伤了人命。”我只来得及说了这一句话,白玉堂哼了一声,一身白衣似一道雪影,闪入人从之中,霎那如切西瓜白菜,咔嚓咔嚓,无比顺溜。 望着地上一派狼藉,而白玉堂挺剑独立,顾盼得意。 我心头暗自庆幸幸亏提醒他一句,虽然伤了人,却并不曾死人……还算好交代,当下,对那被打倒在地的士兵道了声抱歉,便匆匆地想着侯府大门冲过去。 这安乐侯府我是久闻其名不曾来过。 第一次初来乍到汴京时候是住在那适合金屋藏娇的别院。第二次想要求小侯爷救命却被一大碗闭门羹打得灰溜溜无功而返,这第三次……却是硬闯进来的,生死不知,祸福不知。 白玉堂施展江湖豪侠本色,捉了一个路过的家丁问安乐侯所住的地方,我笑道:“这件事你做的倒是顺手,以前可曾如此过?” 白玉堂正色说道:“五爷用得着做打家劫舍这种事情么,凤宁欢你少胡说八道。” 正说了会话,身后嘈杂声响,有人追来。 “照那小厮所说,前方应该就是那小侯爷所住了,你先去,我挡住这帮家伙。” 我叮嘱一声,转身便走。 事情越闹越大,最好抢在这件事闹到安乐侯耳朵里之前我先见到他,好解释清楚,免得他脾气作,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脚踹飞,那就惨了。 拽起衣裳,鸡飞狗跳的向着那目标房子冲过去,门口两个丫鬟正在不知所措,猛地见我冲过去,齐齐尖叫一声。 “两位姐姐,侯爷可在此地?” “是……是,你是谁?” “有人对侯爷不利,下官是来通风报信的。”我趁着她两个呆之时,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身后听那两人慌里慌张叫道:“不行不行,你不能进去。 但是虽然在叫,人却没有冲进来将我拉出去。 我回头看了看,更没有人追着进来。奇怪。 静悄悄,黑漆漆一片。 鼻端似乎嗅到奇怪的香气,吸了吸,顿时觉得脑袋有点昏沉。 急忙伸手掩住口鼻,轻轻叫一声:“侯爷,侯爷你在吗,下官……” “你是什么人?”不知从何处一只大手探过来,将我轻而易举抓起来,又狠狠摔到地上,“噗通”一声,摔得七荤八素,辨不清东南西北。 ------------ 83 撞破了谁的奸情 房间内黑漆漆,相比较先前外面的灯光闪耀,此地真是不太美妙。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掀开扑到脸上的帘子,来不及多想急急冲进去,刚张口叫出一个“侯爷”,不知从哪里一阵劲风袭来。 后腰被人悄无声息抓住,我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大叫一声:“侯爷!” 那人冷哼:“你是谁?”声音沉沉,话间刚落,便将我向着旁边用力一扔。 头昏脑胀,紧接着好大一声响,是我造成的。 那么大力的扔下,比自由落体更惨。 感觉一条蛇,被捏住七寸然后抖了一抖。 我趴在地上,感觉心肝脾肺肾都毫不迟疑的移了个位。 一时之间,连出声呻吟都忘记,条件反射般缩起身子,痛苦却丝毫没有减少半分。 “侯爷,是下官!手下留情!”声嘶力竭,说完之后一阵狂咳,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狂咳之间觉得喉头有些异样,猛地心凉:总不会是摔出了内伤吧。 “下官,下官是谁?”他问。声音有些模模糊糊,不太清楚。 难道没睡醒? 今夜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本以为是到此为止,没想到,还有更精彩的上演。 想我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这夜晚了。 心惊胆战,后悔没有等白玉堂一起来,咬着牙向着旁边爬出一段距离:“是……凤宁欢……咳……” 腰上一痛,似乎被踩了一脚,骨骼出难以抗拒的咯吱声响,差一点点就要断掉了,我并不壮硕的腰,怎么承受的起如此蹂躏。 “侯爷,你做什么,是我啊,我有要事前来,并无他意,侯爷,侯爷……咳……” 挣扎着双手舞动,叫的太急,差点被自己呛到。 那边脚离开,我试着想爬起业,他伸过手来,将我从地上揪起来。 多好的眼神,难道他是夜猫子。 我毫无反抗力气,被扯得如风中柳絮,他向着旁边走去,顺手拉着我,像拉一只风中的风筝。 我若不跟着走,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跌倒在地,而后仍旧被拖着,只好踉跄跟着几步,他将我向着床上一扔,我吃了亏,学的聪明些,人在空中,伸手向着下面撑过去,好歹没有跌得跟以前一样重。 “凤宁欢?哦……是你……怎么,连你也想爬上这张床?”那声音好歹不再含糊,带了些许的清醒。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 我只盼现场能有盏灯,叫我看清楚面前之人。小侯爷所住重门叠户,庭院深深,怎似我们这等小官儿,开门就见月光,灯油都省了。 前厅还点灯见光,而这里倒好,黑漆漆的,真个儿伸手不见五指。 虽然不知他什么意思,有无听出是我,但危机意识反应,让我打起万分精神向后退出去。 “侯爷,下官是有要事求见,请勿误会!” “真的是你?那……”迟疑的问道,“你的眼睛好了吗?” “啊?好了,已经好了。”我胡乱回答,“侯爷你真关心下官,下官感激莫名……” 手拼命地想抓住点什么,果然是晚上不能来见此人的,像是一头野兽碍… 找点什么东西来自卫也好……可是抓来抓去,一手抓到了滑滑的被子,另一只手抓到了一样软绵绵的东西。 手感极好,只是……未免惊悚。 我呆了一呆,手上再度用力向下按了按,好,不仅仅是软绵绵,而且非常的有弹性,不仅仅是非常的有弹性,而且还有点热热的,不仅仅是热热的,我掀动鼻子闻了闻,越好,还香香的。 此物体很配合,呜呜叫了两声。 活的? 我受惊非小,大叫一声向着另一边爬过去。 撞上了有些硬的身体,忙中出错抓住,叫道:“那边,那边是……” “混账东西,敢骗我,那边就是你的下常”那个声音凑在耳边说。 我眼前闪现白森森牙齿咬人的样子,说不出可怖,撤回手来抱住头:“侯爷你清醒一下,下官没有骗你,并无恶意,乃是为了公事。” “你的眼睛明明就瞎了,怎说就好了?你不是,你想骗……”他停了停,忽然又笑,“告诉你……本侯的卧房内,从无公事,都是私事。”凑近了他说,很像是随时都会咬人的口吻。 这是何其鬼魅的声音。 我才想起门口的守卫说小侯爷夜晚不让打扰的说法,进门时候那两个丫鬟慌乱又胆怯的样子,莫非是说这小侯爷并不是有着起床气的毛病,而是说一到夜晚他就会变身……或者恶鬼附体什么的? 何况他至今都含糊其辞,似不认得我。 我慌乱起来,双脚齐出向着那声音所来方向踢出去,一边挥舞双手:“滚开,滚开!别碰我,阿米托佛,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我在想要不要念念临兵斗者…… 好像真的有踢到什么,因为黑暗中他闷哼了一声,我看不到东西,不代表他看不到,双手腕被揪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踢我?” “你是谁?”我豁出去了,大叫,“你不是安乐侯!” “我不是,那我是什么?”他问。(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你是鬼,狐狸精……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鬼?狐狸精,我是……哈哈哈……”他大笑起业,“凤宁欢,你好大的狗胆。” 我一愣。 抓住我手的双手松开来:“混账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不是说你眼睛好了么,怎么看不到我,满嘴胡言。” 我越呆住,那边忽然微光一闪,有一点灯光这起。 黑暗中他逐渐地露出真容,头垂落胸前,正斜斜地坐在床前的一张极其宽大的椅子上,半垂着头,双眼却极其魅惑地盯着我,因为这种半垂着头的姿态眉毛跟眼睛都呈现一种极其锐利的形状,真吓人! 真不像是白日的安乐侯。我一时看得呆了。 他却哼了声:“看得这样呆呆的,你的眼睛真的好了?” 是他?他清醒过来了。 我眨了眨眼:“侯爷……” “没人告诉你别闯我的房间,想找死吗?”他轻描淡写地,转过头去,伸手去挑旁边那盏灯,半边脸鲜明的弧线,总算让我找回了几分往日的熟悉感。 “是,有人说了,可是……下官。”我讪讪地,低头,忽然现地上是自己的官帽,狼狈呀,心头一动想下地去捡,忽然又听到旁边异动。 “呜呜……”有人叫。 我惊骇转头,看到旁边,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人,双手被反绑倒在床上,嘴里也塞着布帛,头散乱,只着中衣,双眼惊慌看向我。 我比她更加慌张。 几乎是一跳,便冲下床来,指着床上:“侯爷,侯爷,这……” 那个人轻轻地瞥了过来,却只是瞥着我,床上之人看出没看一眼,说道:“这什么?” 我想了想,此刻不是讨论小侯爷隐私八卦的时候,更何况他本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八友,我迅调整视线,告诉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侯爷,请侯爷明察,下官来此乃是为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侯爷帮忙,此事十万火急,不然的话下官也不会擅自来打扰侯爷。” “说的一本正经的,是什么事?” “回侯爷,替下官治疗眼睛的浮羽先生,今夜被神秘人劫持而去,下官怕天明之后他们便会想方设法带浮羽先生出城,所以下官冒昧连夜来见侯爷,请侯爷下令,让巡城官员加紧盘杳可疑人等。” “那个让你拒绝了本侯派去的太医的浮羽先生?” “正是。” “哈,你以为,我会为了救那样一个区区的山野村夫而答应你吗?” “侯爷!”我一着急,抬起头来看他。 却见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 一身长衣,挡不住魁伟身形,长荡过腰间,很精神的眉眼,除了太过锐利没什么缺点。 这孩子长的未免太好了,假如心灵再跟外貌对齐一些,那就更好,我会很疼他的。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你擅自闯入,本侯还没有治你的罪呢。”他轻声说,微微俯身,看着我。 我后退一步:“侯爷,……”想了想人在屋檐下,急忙低头再低头,“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浮羽先生对下官有莫大恩惠,下官……” “本侯只是让你处理柳藏川的案子,你倒是好,先是采花贼,又是浮羽,你以为……你可以这样做吗?” “侯爷……”我急了,事情成败都落在他肩上,可是听他的口吻却是…… “别急……”声音忽然放轻,铙有兴趣的说道,“其实也不见得不行的。” “侯爷,”我高兴起来,抬头看他,“侯爷愿意出手相助吗?” “那要看,你用什么来报答我了。”他说,嘴角带笑,明明有些慵懒的姿态,却暗藏杀机。 我提起心来:“报答?”茫然不知所措。 “下官……别无长物埃”忐忑地说。不是要跟我要钱吧,难道是记恨我前些日子敲诈了他,他要连本带利将我敲回来。 “哈哈哈……”他笑的开心,忽然说道,“你看到她了吗?觉得怎样?” 我怔了怔,却见他向着旁边示意,顿时反应过来:“侯爷是说……那位姑娘?呃……呃……的确是天香国色,让人……呃,我见尤怜。” 这个小色鬼,这个时候还不忘美色,又,关我何事,我又无福消受,不炫耀会死么你。 只是,这样一个美人,你不紧紧抱着,却扔在床脚处,而且捆的这样死死的,樱桃小嘴也塞着……一点也不怜香惜玉,难道安乐侯有那啥倾向?不过,看美人也不像是多么难受,哎哎哎,我猜不到是怎样啦。 小孩子们的私生活太乱太复杂,看我的清雅多单纯可爱埃 我转回头看向他。 小侯爷微微一笑:“你很喜欢她?” 这是什么话?是你的人我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我小心回答:“美人美色,自是叫人赏心悦目。” “可惜不能赏给你。”他忽然说。 我吓一跳,急忙摆手:“下官也消受不起。” 他竟“噗嗤“笑出声来:“瞧你吓的傻样。”眼睛向睛看。 我垂下手,嘿嘿两声,忽然又觉得太古怪,跟他相视而笑,算什么事儿啊,急忙又收敛了笑,刚要再跟他磨着求情,却感觉气氛有些古怪。 他似乎……靠我太近了些吧……是什么时候他不知不觉靠得这么近的,那胸,快要撞上我来了。 他的眼睛看啊看,在看哪呢。 我有些不自在地伸手,装作不经意般摸摸脖子,大袖子遮住胸前…… “刚才伤到人了?” 近似于温柔的声音? 错觉! “没有!”这不是叫苦的时候。事实上,他没有杀死我,我已经感恩戴德。 “嗯?”意义不明的一声。 我颤了颤,后退一步。 却不妨他紧跟着上前一步:“你很怕我?” “下官……”我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他又紧接着我。 “侯爷……下官没有。”我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感觉气氛更加古怪,一刹那几乎杨夺路而逃。 “先前说到哪里了……”小侯爷却轻轻转身了。 我松口气。 听他又说,“对了,你是要我派人去搜那浮羽先生对么?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那人,现如今你的眼睛也好了,还管他死活做什么,若是他死了,我更开心点……嗯,不要生气,好吧,就答应了你也行,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碍…什么条件?”我的心从高空向下落了一点,却被他这个条件卡的在中央,不上不下,不死不活。 “现在不能说。”忽然一笑,冲着我媚态横生。 不,这人很凶猛,此刻只是我的错觉而已。 “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我问,神异第六感作,恐怕他这个不能说,背后的意思更为恐怖。 小侯爷撩鬓角长,姿态曼妙:“说了么……我怕吓到你。” 果然,我说什么来着。 ------------ 84 暖玉温香抱满怀 不用等待以后。 我立刻就被吓到:“侯爷,到底是什么?” 还是早点知道,早做准备为好,太奢侈的条件,我答应不了。 他含笑不语,手指抬起,在我的脸颊边上上下浮动,却不曾贴过来,我的眼睛盯着那敏感的手指,始终不曾离开,他上,我上,他下,我下。 若他敢落下来,我就尖叫一声,冲出去,唤白玉堂进来同他谈判。 不料他没有落下。 也没有回答。 我沉不住气,鼓足勇气,问:“侯爷,你此时不说,以后,不怕我反悔么?” 他收回手指,我的目光逐花蝴蝶般随着他指尖而动,一直停落他暗影里红的骇人的唇上去。 那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貌似……弹性很好的样子。 我的眼睛跟着眨了两眨,好像是有点着了魔。 然后那人的手指便不知为何落在了我的下巴上:“你在看什么呢?” “没……”小白兔般乖乖回答,将他推开然后唤白玉堂进来谈判的念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手指在我的下巴上捏了两下,我才反应,大红脸:“侯爷!” 我突然感觉他的神态有些古怪,似乎比之先前的清醒,又有点朦胧的样子。 “我……说……”忽然想到,他的手指先前在那唇上摸过,又在我下巴上捏过,这种感觉好奇怪哦…… 幸亏不是在我唇上沾过就是了,大大松一口气。 “侯爷,我是说,侯爷现在不说清楚要什么条件,若是以后再说,下官的事已办成,侯爷你不怕下官反悔么?”抬头看他。 那张轮廓十分鲜明的脸上,茫然之中多一丝笑意,而后小侯爷淡淡说了三个字。 就是这三个字,叫我心悦诚服,再无疑问。 当然不是诸位所想象的那堪称古往今来通杀男女老少各个种族的三个字。 不是至尊宝双泪满面要加一万年期限的那三个字。 多可惜。反而背道而驰大相径庭而且大煞风景。 小侯爷盯着我,他问道:“你敢么?” …… 我垂下眸子,我不敢。 我真不敢。 敲定了这一笔买卖,又替门口的侍卫求了情,得了小侯爷的“本侯爷赦尔等无罪”,心才放下。 我告辞,并且祝愿侯爷继续睡个好觉,当然要在调动了巡城兵马吩咐下去任务之前。 正在肚子里模拟告别辞之时,安乐侯忽然说道:“凤宁欢,本侯见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就不要再忙着回去,在本侯这里休息天明再走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他是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冒出这样的话。 总而言之我在想明白了之后的第一个表情就是大囧,第二个表情就是冷汗,然后我鬼使神差地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那被捆绑的像是即将被扔上菜板小白兔似的那美貌女子。 她正瞪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地同我对上。 纵然同是女子,心头都忍不住一荡,虽然嘴巴被很粗暴的塞住了,但是只看她的双眼也知道,这一定是个美人儿。 可是他安乐侯放着美人不一口吞掉吃的精光反而衣衫完好的绑在一边……难道他更欣赏捆绑这种高难度的行为艺术? 我不敢苟同。 我更加不敢参与。 “多谢侯爷美意,只是下官还有诸多事情要做,就不叨扰了。”我后退一步,谨防他的狼爪伸出。 “又怎样?莫非你还怕留下来本侯会对你不利?哈,也是,大概你也有听说有关本侯的传言是以由此忌惮吧。” “侯爷……什么传言?” “说本侯有断袖之癖。” 若是可以,此刻我必定喷出一口血来。 至于么他…… 如此淡淡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倒是一如平常,害得我,一张脸滋滋地往外冒热气儿。 “侯爷,下官没有听说过这个。”尴尬,真尴尬。 又……他这时候说这些干吗? 莫非只是童心大想要捉弄我么? “那你现在听说了。” 这口吻……原来不是捉弄,而是调弄。 吾定要誓死抗争……这种不正常的取向,你丫的…… 心底喃喃,只是不敢爆而已。 换了其他血气方刚的男子,身边有个娇嫩的像是水灵灵小白菜的兔女郎,一定会大口大口吃的一览无余很精彩。 但是他…… 真有脸。 居然当着小美人儿的面,说什么断袖…… 你是不是疯子的埃 我在心底将某小侯的人格以及品味以及取向暗暗的狠狠地鄙视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下官方才耳朵背,一时什么也没有听清。”我喃喃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头说道:“既然侯爷已经答应了下官,下官就放心了,请侯爷不要忘记立刻召巡城将领……下官就此告辞不打扰侯爷休息。” 我龟后退。 “站着!”他断喝一声。 我缩着手以眼角观察他动向。 蓦地他冷冷一哼:“知道你怕羞,就暂且放过你一马,给本侯滚吧。” 我那叫一个莫名,几乎要跳起来跟他辩论:什么怕羞,羞你的头咧,你才怕羞,你一家子都怕羞。 不过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 我默默地咬着手指:“谢侯爷。”小挪步向后退。 忽然他似乎嫌不够尽兴,又补上一句:“改天再来找你算账。” 说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情意绵绵。 惊得我弹跳起来,似被人踩到尾巴。 夺路而逃之际,听到身后那人异常可厌的大笑声。 早知道了,那人的幸福跟快乐,就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我灰溜溜地滚出了安乐侯的闰房。 正碰上白玉堂很潇洒跳过来:“怎样?事情办得如何?” 怎能输给他? 我本想也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来显示事情已经ok小白来膜拜。 不料脸部肌肉僵硬牵动的时候身上的痛楚一起作。 大概方才站了太久,又跑的太快,此刻松懈下来,痛楚排山倒海 我曾被他摔到地上,曾被踩,种种种种。 我呻吟一声,双腿一软好似抽筋,人如在惊涛骇浪之中一叶扁舟,伸手想把住旁边的门扇稳住身形。 白玉堂眼明手快,一把捞住我:“你怎么了?” “没……”我咬了咬唇, 忍着痛,“里面太黑了,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怎么这么大意?你这人……总是如此……”他竟然埋怨起我来了。 我苦苦一笑,耳边忽然听到里面响动,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抱住白玉堂腰:“快,我们以最快的度离开此地。” 白玉堂双眉一挑,露出一个惊讶表情,然而却没有提出意见,将我打横抱起来,腰肢一扭腾空而起。 “白玉堂。” “……” “那,我问你。” “什么啊?你说。” “算了,没什么。” “你!不行,你快说。” “我决定不说了。” “不行,非说不可,你引得五爷有了兴趣,又不说,好,你若不说,五爷就松手,扔你下去。” 我吃了一惊,这个威胁很是有力,低头望了望黑乎乎的街面,我才刚经历过一场显然并不势均力敌的“自由搏击”,扮演一个人肉沙包的角色,如果再来一次“自由落体”,那下一刻我要面对的恐怕就是阎王老子。 “好吧,我说。”我叹一声。 其实我心头不解的是安乐侯那小混蛋,他对我说的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到底是怎样,还有他床上那个娇滴滴小美人儿又是怎样,虽然不能说话,但看她双眼灵活闪动的精神头,显然是没受到什么虐待也不至于被他xxoo,否则,以这人的凶悍程度,那种美人儿一定是气息奄奄处于香消玉殒的边缘。 那,为何会有那样一个美人儿在小侯爷的床上?过夜? 此刻已经快要天明,显然她是被绑了一整夜,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不好奇都不行。 “说啊说啊,快点快点,不然松手了。”身边的好奇宝宝问道。 我死死抱住白玉堂的胳膊:“我说我说,别松手,我……我只是想问,嗯……小白,你有没有经历过,跟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同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也没生?” 白玉堂叫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你风流成性,还时常对我夸耀你有恁多红颜知己,所以必定很有经验。 这句话在心底想想就行,千万不要说出来,因为这个人的个性也是属炮仗的,而且是暴躁敏感过度的那种,恐怕不点也会自燃。 噗,怕是声控的。 那话放在以前我一定不会说出来。 但是现在,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竟已经说出了,果然是脑子不清了么? ……而白玉堂已经怒:“五爷风流是风流,不过没有成性,还有,什么经验,难道你当五爷是个色魔?” 伸手来打了自己的头一下:你真是昏头了。 不过,反正已经都这样了……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手重新上去,紧紧相握抱着他的脖子,假若他放手,一时半会我也跌不下去。 我要缠住你缠住你……不放手。 “你自己说的……”我嘟囔。回想往事。 “我没有!” “说过啦。” [奇^书^网][q i].[s u][w a n g ].[c C] “没有!” “说过……” “没!!!” 争论,争论,简简单单的两方,似乎不知自己幼稚般的对质着。 果然是黎明了啊,那一轮大大的银白色的月亮,自西边缓缓地下沉,天空是带一点点透明白的深蓝色,整个汴京城还处在沉睡之中,街道上大多黑乎乎的,偶尔有早起的人家,燃起灯来,大红灯笼,呼啦啦地在晨风之中摇晃,这是一个处在晨醒边缘的城。 耳边听着白玉堂聒噪的声音,他的声音不难听,充满了强烈情绪感,听来很有趣,只要忽略他那些糊涂的攻击语言。我笑着转头,目光流转,望着这天,望着这地,再望着身边的他,晨色中那剑眉依旧英挺,少年的脸,充满着稚气跟不服,那样好看,一进竟让我想到清雅,他们之间,原是有些相似的……除了这性格,一个是冰,一个是火吧……虽然看起来都冷冷,接近了才知道……本性如何。 我听着他哇哩哇啦的叫,看他不时瞪我的表情,忽然有一种靠近尘世却然的感觉。 这是一种……十分接近甚至幸福满溢的感觉。 不知道是为什么……竟来自,白玉堂?亦或者,是因为他而想到了的清雅。 白玉堂抗议了很大一阵,最后忽然露出一种大梦初醒的样子,喜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我有些懒懒的,感觉幸福的时候,人很松懈,睡意出席卷而来。 “我明白了,你是因为我现在抱着你,所以才问我这个问题的。你先前有在吃醋对不对?哈,凤宁欢,你很狡猾,居然不直接问五爷,拐弯抹角的来问,”他得意洋洋,双眼似月亮旁边那星,“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当然不会对你做什么啦,可是呢,你也太自满了吧,居然说你自己是个美人儿?” 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挑剔的表情,打量着我。 我“噗”地喷出一口口水。 “呀,你做什么?哼哼,被我说中了吧?恼怒成羞了是不是?” “咳咳,是恼羞成怒……” “我管你!”他下巴一扬,傲气十足。 晨风飒飒吹来,还真有点冷。 我将紧紧抱着他脖子的手缩回来,缩在自己胸前,想了想,还是插到他的领子里去,唤来他一阵抗议惊叫:“干什么你干什么??” “小白……”我叫一声,甜甜的。 果然还是这个名字好,亲切,而且好听。 “干吗?手拿开啦,冰凉冰凉的!”那人却似没听出,恶声恶气地说。 我假装没听到,将头向着他胸前靠了靠,蹭一下。 “你真可爱。”喃喃地,靠着他胸说出这一句。 嘴角含笑,闭上眼睛,好累,必须要休息一下,天明后,还更有得忙呢,答应了安乐侯要三天内结案的,答应过的……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朦朦胧胧中,已经睡过去,似乎有感觉身子被抱得紧了一些,他听到我的话了么?嗯……管他呢。 ------------ 85 真想直接灭了你 “大人,小民所说,全部属实,大人若不信,小民愿意以死明志!” 他看着我,那双眼之中,无波无澜,平静反常,光芒依旧,只是太平静了。 我盯着他一览无余般的双眼有些怔,这么容易,就供了? 只是虚虚实实,谁说的定? 来不及反应之时。 那明明是戴着锁链的双手抬起,右手中寒光一抹,他居然向着自己的颈间挥手过去。 “救人!”脑中瞬间反应之时,我听到自己嘶声大叫。 “住手!”几乎与此同时,身边人影一闪,展昭红衣影动,以极快的度向前闪身而去,手中长剑搭出,一声断喝。 可惜终于晚了一步。 一股鲜血飚红,高高溅起,旋即落下。 像是窦娥冤里的场景。 我正惊得起身,没提防便被血点溅到,湿,热,在脸上甚至还有些刺痛。 流年不利。 “好个小贼!竟然敢畏罪自杀!”出言不逊的却是旁边的小侯爷。 我无暇去应酬这位神仙,手按着桌面绕过桌子向堂下跑去。 “怎么样,展大人?” 展昭双眉紧皱,看我一眼:“大人……我看……” 听出他话中遗憾意思。而我只盯着倒在展昭臂上的那人,他双腿依旧跪在地面,一张脸宛如白纸,鲜血自颈间溅出来,我瞪大眼睛看,脖子上,好长好深的一道血痕。 他,是故意要求死的! 而且正是在我的眼前。 浑身抖,不知是气的亦或者被惊到。 “死了么?”身边有人嫌恶声音,小侯爷踱步过来瞅一眼地上,“算他识相,自杀而死,总比活着要少受一些折磨。” “侯爷!”我忍不住,大声喝道。 安乐侯一怔,看着我:“怎么?” 人命关天,他却在此说些风凉话。 “侯爷,这是下官的大堂,劳烦侯爷后退!”咬了咬牙,拧眉说道。 安乐侯似乎不肯置信自己双耳,顿了顿笑道:“凤宁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下官自然知道。”我匆匆说道,一边吩咐旁人,“去请大夫前来。” 安乐侯说道:“且慢!” “侯爷想做什么?”我转头看他。 安乐侯说道:“凤宁欢,你想做什么?方才本侯也在场,听得明明白白,这个人已经将事情全部招认,杀人的明明就是他,跟柳藏川无关,他如今畏罪自杀,你不是正可以结案了吗?”他笑的略微得意,“本侯不管你是用什么法子让他招认是他担心事迹败露而纠结私党刺杀于你的,不过此事你做的甚好。” 我脑中一团乱,看他笑得轻描淡写,旁边那差人站着不动,只好转过头去,大声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没有本侯的允许,谁敢动?”安乐侯淡淡一声,目光都不转开,只看着我。 身下展昭臂弯中的杨柳青,喉间的血汩汩涌出,他的身子开始抽搐,垂死挣扎之兆。 我挺身起来,盯着安乐侯,说道:“侯爷,这是下官的公堂,下官有权做出决断。” 提高声音,丝毫不退让的看着他。 安乐侯双眉皱起,眯起眼睛,似乎在深思,片刻说道:“凤宁欢你胆子不小碍…” 我双手握拳缩在袖子里,心头知道自己这举动何异于飞蛾扑火,从对面这男人身上散出的危险气息我知道自己是离死不远,但是现在就有个即将真的死去的人,我无法见死不救,更何况,我觉得,此事没有这么容易! 安乐侯同我僵持,似要让我识相收手,变回原来的蜗牛样子。 如果我低头,如果我后退一步,很简单,我只需要一个并不费力的动作。而后,也许是滚滚而来的荣华富贵,也许是一步登天的青去真上。 但是…… 我不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这头,我无论如何低不下去,低下去的话,怕会窒息。 我同安乐侯对视,一眼不眨,开口说道:“侯爷,若是你要主事,何不一开始就负责审理这案子?侯爷先前来的时候说好了听审,并不参与。如今这人还没死,这也还是下官的公堂,人审死的话便是下官的失职,所以这人,下官一定要救。” 真视着他,一字一顿,提高声音又喝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门口那差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在跟他说话,慌里慌张答应一声,跌跌撞撞向外冲了出去。 自始自终,安乐侯没有再开口说话。 但是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电光火蛇,嗖嗖乱舞,赫然已经将我杀死了千万次。 失魂落魄的下了堂。 小侯爷极为不爽的离开,我反应过来,惶惶然跟在身后相送,杨柳青已经被送回后堂休养,竟还未曾断气,我所做的并未白费,剩下的,(.)便是安乐侯的秋后算账。 方才在公堂上他并没有执着的否定我,其实如果他愿意,轻而易举便可以将我这个主审官员踢开。 但他竟无。 我明明看出他是怒气凛然的,竟然强行忍祝没有作。 但是我却丝毫都大意不得,咬着唇揪着心恭送他出御史府。 “你今日做的好,做得非常好。”走到轿子边上,他忽然停了步子,说道。 “侯你……多谢侯爷赞赏。” “是不是赞赏,你心中知道。” “侯爷……下官是个驽钝胆小的人。” “是,这汴京城的人没一人都胆大包天,可是当面敢顶撞本侯的,只有你一个。你这个驽钝又胆小的人。” 我心头大叫不好。 柔声陪着小心:“那个,侯爷,大概是……无知都无畏。” “哈,……”他顿了顿,才冷冷一笑,“好个无知者无畏。” 我无语,莫名期盼他走开,又期盼他多留一会儿多说些话,似乎话都说出来,他的气会消一点,不至于积攒肚内,日后如火山爆,我更加吃不消。 “你执意将人救下,是慈悲心肠,亦或者怀疑他的话真实性?”他忽然问。 “侯爷明察,这案子其中诸多疑点。虽然下官的确得到杨柳青的亲口供状,是他派人刺杀下官的,但是没有证据证明是杨柳青杀的那五人……而且,最后一案,也有众多人亲眼所见柳藏川持刀行凶。”偷偷扫了他一眼,见此人的脸色是越越难看,也是,如果换了我,以为找到真凶,从此雨过天晴走到花团锦簇的终点,却不料峰回路转,前头还是阴云密布,羊肠小道山路十八弯。 是以趁着他大怒之前,慌忙又说:“另外,就算杨柳青是真凶,也不能让他即刻就死,要知道朝中众人对此案虎视眈眈,假如杨柳青死在当场,必定有人怀疑下官是用了重刑,将人屈打成招又杀人灭口。” 安乐侯脸色稍变,却仍旧不耐说道:“供状都在手了,还怕别人说三道四?本侯亲自佐证,更何况,开封府展昭也在常” 他在这方面倒是聪明起来了。 你永远无法跟高高在上的当权者解释我们底层民众的行事辛苦。比如,古来有个著名的国君见制下的百姓都饿得要死,还问近身的人:他们怎么不吃肉啊? 这就是那个“何不食肉縻“的著名典故。 我只好叹口气,好女不跟男缠,我住嘴,脸上露出了忧心忡忡而且楚楚可怜的表情来。 横竖人是救回来了,这位爷要脾气,且由得他。 反正我也不会少一块肉。只是…… 脸上还带着血。 我的运气真是好极,自从来到汴京之后,不是被血碰到就是自己出血。 “唉……“轻轻地叹了一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你叹什么?” “没……下官只是一时间情不自禁。” “这……” “方才在公堂上,你不是情不自禁地同我吵起来了么?”咬牙的声音,多么清晰,这个人说,“真想直接就灭了你!” 我吓得抖了抖,偷偷向后挪了半步,离这个大规模杀伤性活动武器远一点。 这可不是说笑,他会做得出,方才在公堂上,我虽坚定同他对峙,但是脆弱的灵魂早就被他锐利的视线杀死了一百遍啊一百遍,虽说复原力强大号称不死小强,但此刻仍旧遍体鳞伤。 “瞧瞧,”一声冷哼,“此刻的模样,跟方才在公堂上简直判若两人,凤宁欢,我真的不明白你,你不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可也不是个正大光明的君子。” “侯爷……”苦笑。 “罢了,本侯暂且不跟你计较,只是你要记得,还有两天时间,若是两天过了你还杳不出什么来,你小心,会跟……哼!到时候本侯也救不了你!” “多谢侯爷提醒。” 背部的衣裳想必都被汗湿了。心宽了宽,总算他的火头下去了。 耳畔听他声音略放低了些,说道:“好,回去吧,昨夜据说闹了一晚,好好地补个眠,他事再说。” “嗯……”那声音太亲切,竟让我失去了警惕性,答应了一声才知道不对,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向小侯爷,咦,方才那一番话是他良心现,体恤下属么?“侯爷……”呆呆地看着。 大概是我彻夜没睡,他的样子在眼前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而严肃时而莞尔,幻觉幻觉幻觉……我使劲眨了两次眼睛,才现他真的是笑吟吟的。 大概是看我好期负,所以故态萌生的,那手伸出来,五指山一般,十分顺理成章的罩上我的头顶,许是看我戴着官帽不方便,于是便直线降落我的面前,食指微曲,“啪”的一声敲在我的眉心。 疼。 顿时我头晕眼花,差一点被小侯爷一指“弹飞”。 而此人一屈一伸着自己的手指,玩儿似的,又漫不经心自语:“哦……这迷糊的样子怕才是你的本性吧,本侯对你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呢……” 我顿时毛骨悚然起来,睡意全无。 汴京城 卧虎藏龙86 欢喜冤家爱聚头 我先把脸上的血擦一擦。 “杨柳青的情况如何?” 展昭说:“他一心求死,下手甚狠,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可知他身上的利刃是人何而来?” “这个……当时关押他的时候,并无现有此物在。” “莫非是有人暗地里送给他的?这两天可有人来探望过?” “是有几个锦渊楼的人,只是盯得很紧,并没有现他们……”展昭停住,似乎也觉得事情并无绝对。 我叹了一口气:“虽然用计让他吐露实情,只是未曾想到他居然如此决绝,竟然不给自己留一点退路,宁肯将所有罪责都包揽自己身上而后自经…” “据说杨柳青跟柳藏川关系十分不错,也许他是见事情败露,无法脱身,所以才孤注一掷,揽下所有罪责之后,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取柳藏川的一线生机。”展昭说道。 “说的有道理。”咬了咬手指,“只是……事情其实并没有败坏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他这样做,未免……” “大人在想什么?”展昭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这件事情很诡异,不像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 展昭不语,应该是一时半会也想不到什么线索。屋内静静地,两个人彼此沉默,各情心事。 如此静默片刻,门口上人影一晃,白色的影子极快的跳了进来。 “凤宁欢,听说今日你堂上死了人?”兴奋的看着我。 这究竟是什么表情碍… 排除一个奸诈腹黑,一个单纯气人,这安乐侯跟白玉堂,倒是有一宗共同点,那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白少侠,你从哪里听来的,没这回事。” 历来官方言都如此。 “怎么没有,外面的人纷纷攘攘都在说这个,说的活灵活现,喂,我也不是外人,有什么刺激的内幕消息跟五爷说说埃”白玉堂十分自来熟的走到我的身边,手肘轻轻地在我的肩膀上一撞,像是亲昵举止。 他这边轻轻地,我却被撞得差点从椅子上跌到地上去。 展昭喝道:“白玉堂,不要对大人无礼!” 我讪讪地重新坐直了身子 ,才看向白玉堂,一本正经说道:“我没有骗你,没死人就是没有死,不信你可以问展大人。” 白玉堂看看我,又看看展昭,脸露出一种狐疑不信的表情:“那为什么外面的人都知道了?” “以讹传讹,也是有的。”我淡淡的说。 展昭说道:“也只有你才会想念那些外面的传言。” 白玉堂哼了一声,似乎对这句话大有意见:“我也只是关心而已,要知道,若是公堂上死了人,小凤儿可要担责任的。” 一阵冷风吹过,我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室内的气温仿佛也随之降了几度,气氛有些奇异。 白玉堂看看我,又看看展昭。 展昭看看我,又看看白玉堂。 我扫一眼白玉堂,又扫一眼展昭。 几个人目光交流,错综复杂。 顷刻,神经大条的某个人才说:“怎么了这是,大眼瞪小眼的,你们干什么呢?” 展昭不语。 我咳嗽一声,说:“没……没什么……原来,白五爷你是一片好意。不过……劳你担心,一切都还好。” “切……其实我也没那么担心。”白玉堂翻了个白眼。 欲盖弥彰说的就是你。 我忍着笑,问:“不知道你出去这一趟,可找蛛丝马迹么?” 白玉堂听我问,才说:“转了几个地方,都没现什么,城门口我去看了,那小侯爷倒是很有向把刷子么,官兵的数量比平时多了好几倍不止,来来往往的人检查的十分严格,单个儿的人检查的还松懈些……若是有人结伴而行,起码要盘查半天,问的很是详细,不过,连背菜的筐子都要翻看,几岁的小孩子也要盯着瞅半天,这是不是也太严格了点?” 我喷笑出来:“是,的确是,不过严格点儿好,免得有人浑水摸鱼的,把浮羽先生带了出去。” 白玉堂又说道:“街头上的巡城兵马也多了几倍,嗯,昨晚上那一趟侯府没有白闯埃”他望着我,脸上笑意盈盈。 我瞧着他瞎乐呵的样子,心想,安乐侯虽然不务正业,人又可恶,且冷血奸诈,但交付给他的事情,倒是能当事情来办,若是总如此,想必那劫走浮羽之人一时之间不至于轻举妄动,如果再这样挨家挨户搜起来,恐怕不日景会有端倪。 当下说道:“白少侠,这两天劳烦你,四处走看看,这一番轰动,定会打草惊蛇,那劫走浮羽先生之人或者会狗急跳墙也说不定,只是他们的武功高强,我担心普通的官兵会制不住他们。” 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拍胸口:“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我转过头,又看向展昭:“展大人,你跟各跟兵马统领相熟,劳烦你向大伙儿通知一下,白少侠乃是协助破案的,他出现的地方,请不要为难,尽量协助,免得引不必要的冲突。” 展昭略微沉吟。 我说道:“放心,白少侠一心只想找到浮羽先生,且又答应了我什么事都会听我的,应该不至于惹出乱子。” 白玉堂在一边努着嘴,似乎有点不满,听了我的话,又皱皱眉说道:“小凤儿,我只答应昨晚上去侯府什么都听你的,难道以后也是吗?” 这一声,又是一阵冷风吹过。 我顿了顿,才说:“为了行事方便,只能如此。白少侠不愿意么?可记得昨晚上那一场冲突?” 白玉堂目光闪烁。昨天自侯府出来,我什么也没说,后来躺在他怀中小憩,醒来之后才被他问:“你怎样受伤了?” 我这才知道自己睡梦之中曾呻吟呼痛。想必是身上被安乐侯摔得不轻。 展昭说道:“大人,我便是忌惮这个,昨晚上去的时候,分明他也是信心满满的,大人回来,却带着满身的伤,敢问当时他又在哪里了?” 我咬着唇,略带哀怨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展昭看了我一会,才又炯炯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昨晚上他夸下海口要保护我去侯府,却不料我又受伤,他于心有愧,此刻被我跟展昭双眸“逼视”,那白净的脸上,竟泛起了淡淡红晕,跺了跺脚,撅嘴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什么都听你了就行了,是不是?五爷做的到!” 说罢,将下巴一扬,示威般看了展昭一眼,才又看向我,如同展示自己信心一般。 “五爷答应了,这便好了。”我点头宽慰而笑。 “说起来……”白玉堂忽然忐忑,走到我的身边探头探脑地向着我看。 展昭见他动作有异,喝道:“你又要做什么?” 白玉堂说道:“这帕子怎地有血,小凤儿你……是不是受伤了啊?” 我咬住嘴唇。 展昭终于忍无可忍,皱眉说道:“白玉堂,你叫大人什么?” 从方才开始,白玉堂便改了称呼。 小凤儿小凤儿小凤儿。 连叫了三次。 我从第一次开始隐忍。 展昭同我惺惺相惜,自也是。 起初我们那诡异的对视,便源自于此。 但是白玉堂硬是没有觉,反而乐此不疲。 如今我还没有出声,展昭已经按捺不祝 “啊?”白玉堂听展昭问,茫然看他一眼,忽然展颜一笑,“哈哈,小凤儿……怎么了,这个称呼不好吗?那么小欢儿,欢儿……欢欢……” 我噗地开始喷血,欢欢……当我是你们家狗么? 展昭侧目上,以看白痴的眼神看向白玉堂。 此人却兀自在深思熟虑:“欢欢,欢欢?”试着叫了两声,双眼殷切的看着我,似乎是真的在逗引小狗,如果他手上还拿着一根香肠或者肉的话,则毫无疑问。 我尽量板起脸,哼,谁叫他没有拿东西来利诱呢。 见我没有反应,白玉堂苦恼:“怎样,欢欢不好吗?我觉得叫起来挺顺口的……” 那当然……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国民大众对于自己的宠物名称的选择,“欢欢”的出镜率非常之高埃 “欢儿,欢子?小欢子?可是我觉得欢欢不错……展昭,你觉得呢?”白玉堂喃喃的,走火入魔。 我实在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哈,有反应了,我说不错的吧。”白玉堂笑的舒心。 展昭已经连看也懒得看他了。 排除那个称呼带给我的丝丝不悦,我倒是很喜欢看他此刻的笑,十分的开怀,丝毫的阴霾都无,阳光的叫人感觉到温暖,不愿移开目光。 白玉堂笑罢,忽然脸色一变。 我眨了眨眼,这变化也太快了点。 白玉堂很忐忑:“对了,我方才问,这帕子上怎么有血,你……你受伤了?” 他担心的看着我。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桌子,桌面放着一块手帕,是我方才擦面用的,只是,不是我的血。 我缓缓摇了摇头:“不,我没事。” “不要大意。”他伸手,搭在我的肩头,“身上的伤,要不要找人来看看?”忽然又十分懊悔,说道,“可惜浮羽不在,不然的话……” ------------ 87 阴差阳错现端倪 展昭自去吩咐巡城的弟兄注意事项,好在前些日子为了捉拿采花贼,特意画了白玉堂的影像图,此刻拿出来再重点介绍几句就一目了然。(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谁想到昔日的嫌疑犯图像今日忽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官方的特派员呢,呵呵,万事果然都有联系。 白玉堂在外良久,此刻回来休息。因得了他的亲口答应,知道他会乖乖听我的话,所以不担心他会闹出事端来。看他精神抖擞的样儿,不像是要回去睡一会儿的,展昭走后,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互相对视了片刻,终于白玉堂开口说道:“小欢子,现在你要做什么啊?” 我噗地笑出来,伸手掩住嘴,问道:“怎么,不叫我欢欢了?” 白玉堂嘿嘿一笑,说道:“那我是故意要气展昭的。” 我摇摇头,站起身来,叹了声,说:“那么,小白,你若是无事,就跟我去见一个人吧。” 白玉堂点点头:“好的好的。” 他跟着我,走出书房,沿着走廊向着院子里行去,这御史府并不大,拐了两个弯儿,便到了地方,门口有两个衙差站着,见我跟白玉堂来到,不免行礼。 进了门口,一股淡淡药香扑鼻而来。白玉堂一路上已经在连连问我是来见谁,此刻更是好奇心起,不停的重复着问,我偏偏不告诉他。 掀开里间的帘子,迈步先向内走去,白玉堂跟在后头,一进门“氨地叫出声来,已经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之人 柳藏川。 柳公子面色淡漠正看向窗口边,听到门口响动,慢慢转过头来,望见我之时,双眸微闪,再见到白玉堂,面色还未来得及变,那边白玉堂已经快若闪电冲到床边:“柳兄?” 他果然是个热情之人。 柳藏川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白兄。” 白玉堂惊问:“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瞧你的面色不太好,伤势如何?” 我一时插不进嘴去,见柳藏川神态之间仿佛很有冷淡之意,比之从前,对我似乎冷漠了许多。虽然有白玉堂在嘘寒问暖,但却也因此......仿佛是在刻意的不理会我。 我便不言,站在一边先看看再说。心头想了一会儿便隐约明白:这柳藏川如许聪明,加之御史府的保密工作并不到位,只要他愿意,御史府中生了什么,旁敲侧击或者留心静听,总也会知道些详细的。 据说他跟杨柳青的关系非同一般,而先前杨柳青又甘愿为他而自杀揽罪,若是知道一切都因为我利用他,用计让杨柳青供出刺杀我的真相......摆出现在这副冷脸来,也是情有可原吧。 白玉堂同柳藏川谈了几句,好似想到了我这个木头人,便回头看向我:“小欢子,你怎么不说话?” 我一阵窘迫,扫了旁边的柳藏川一眼,果不其然,向来淡漠的此人,轻轻地挑了挑眉。 果然白玉堂这个称呼是见人杀人,见鬼惊鬼。 我低低一声咳嗽:“一时不好打扰罢了。” 白玉堂还未说话。柳藏川已经冷冷地说:“凤大人有什么不好打扰的,我等皆是阶下囚而已,凤大人想要做什么,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次轮到白玉堂不做声,他也似乎听出了柳藏川话语之中暗藏的讥讽。 我垂下眸子,轻轻一叹:“柳公子已经知道了么?” 柳藏川冷着脸,并不说话。白玉堂却急忙问道:“知道什么了?” 我只盯着柳藏川看,我不信他不开口。 先前我欠思量,没有顾忌太多,让消息走漏,但杨柳青在公堂之上自尽之后,我便吩咐御史府之人,不许对外人泄露任何消息。 杨柳青被关押在狱中的时候,因为以为对面之人是柳藏川,所以情不自禁地说出背后真相。这一来是因为杨柳青大意,二来却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的确不一般。 所以杨柳青才迫不及待借机向柳藏川说出最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而如今,杨柳青被关押,吐供的事情我猜测柳藏川已经知道了,若他真当杨柳青是他的朋友,此刻最为关心的,应当是杨柳青的安危吧,于情于理,他也要问上一声的。 毕竟,他们都是锦渊楼之人,装作互相不认识,那也是不现实的。 果然,我看了柳藏川不到一分钟,这人便开口问道:“大人心思深仇,千谋百计,这回又是为了什么而来?要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千万遍,大人不要指望再有什么真相出现......想要结案,尽快斩了我就是了。” 白玉堂愕然,而后看我。 我眨了眨眼睛,说道:“柳公子这话,是想要下官战决,免得夜长梦多么?” 柳藏川身子微抖,猛地望向我,双眼漆黑却闪着一丝愤怒光芒:“凤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公子说让下官不再追查下去,这不可能。一来下官受人所托不说,柳公子也知道,现在此事已经也将下官拖下水去,有人想杀了我来阻止继续查案,这本不是件奇特的事,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做?尤其是,身为柳公子你的好友,杨柳青竟派人来刺杀我,这又是为什么?按理说,他不是会盼望我早点查明真相还柳公子一个清白的么?柳公子你是聪明人,下官也未曾驽钝十分,下官只是在想,柳公子你从被擒之后,便坦诚全部一心求死,身为你的好友,杨总管也不惜一切想要柳公子死,柳公子一点怨恨一点疑惑也没有吗?” 眼睁睁看柳藏川的脸色变得不自在起来,我继续说道:“柳公子然物外,下官不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有人对下官下手,下官无法如柳公子一般安然受死,必然要揪出那幕后主谋,让他付出相应代价。第二,下官有理由怀疑,在柳公子你所背负的血案背后,另有背景。甚至......会牵扯到整个的锦渊楼。” “什么?”旁边的白玉堂闻言失言叫道。 我只盯着柳藏川,见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起伏,显然是被我说中心事。 “不知道柳公子你认为下官说的对不对?” 柳藏川狠狠咬了咬嘴唇,抬头看向我,问道:“大人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说道:“杀人的若是锦渊楼的少主,一人所为也就罢了,锦渊楼的总管居然要劳师动众来对他的少主下手,这很难让下官不联想到一个叫做‘杀人灭口’的词。” “小欢子......”白玉堂喃喃的,仿佛不能相信。 “大人你恐怕是多虑了吧!”柳藏川倔强地说。 但我已经听出他表面镇定之下的一丝不安。 “是不是多虑,很快就知道,不知柳公子听说了没,今日,下官提审了杨总管。”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他心神激荡,索性给他一记狠的。 听我这么说,柳藏川猛地转过头来:“他怎样?” 果然是问出来了。 我淡淡一哼:“杨总管已经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不......不可能!”柳藏川冲口说道。 “怎么不可能?”我冷笑,看向柳藏川。 “他不能背叛......啊......”柳藏川一时激动,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自知失言,伸手猛地掩住了嘴。 那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血红,狠狠地瞪着我,脸上的表情,悔恨,恐惧,愤怒,绝望......交织一起,难以分明,他就这么看着我,顷刻才嘶声说道:“凤宁欢,你好......你好奸诈。” “我并没有做什么。”微微地将脸转开,避开他的目光。 我到底是不够狠心。 不能直面他的崩溃,哪怕......我只是为了查明真相,哪怕......假如我查下去,他......或许有一半的生还机会。 但是对柳藏川来说,此时此刻,恐怕还是死了比较痛苦吧。 莫名的在心头苦笑,为什么,我竟然如此明了一个站在我对立面的“罪人”的心思。 .................. 我只是说杨柳青已经将所有都和盘托出。 我没有说杨柳青所供出的是什么。 杨柳青说他才是真正的杀人狂魔,柳藏川只是被他利用的替罪羊而已,因为怕事情败露,所有才派人刺杀我,刺杀柳藏川,好让事情就此定局。 但是柳藏川显然不知,而且误会了。 不可能? 背叛? 杨柳青不可能供认,不错 杨柳青不可能背叛,背叛何人? [奇书网 www.qisuwang.cc] 背叛柳藏川自己,还是说...... 另有其人? 一个至今为止,被我所忽略的人,或者说,一个至今为止都貌似置身事外,却明明是操控一切的人。 可是为什么我却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在踏出柳藏川卧房的瞬间,胸口血液翻涌,异常烦乱的情绪,迫的我只好停下步子来,深深的呼吸镇定了一会儿才重新向前走。 .................... 白玉堂没有跟着我。 我知道他心头对我......或许会有不满。 他是个单纯的人,等闲不会耍心机。 而且江湖义气又深重,明明跟柳藏川只是萍水相逢,却宛如好友,大概是意气相投,所以便不顾一切,就算是对方的身份特殊......也不在乎。 白玉堂对我有非议,我不怕。 他想留下,我也不反对。 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白玉堂,你记住,你答应过我什么。柳藏川是我的要犯,他哪里也不能去。” 我看到白玉堂愤愤的眼神。 他先前恐怕是想过要带走柳藏川的吧。 但是此刻,就算他想,也有好好的思量一番了。 我说完之后,转身便离开。 柳藏川被我刺激了一番,我也怕他会有什么事做出,有白玉堂守着,总不至于太过。 ................... 我慢慢的走回书房去。 刚刚落座,那一只被捡来的小猫蹦上我的膝头,自来熟的趴下。 我伸手轻轻的抚摸软绵绵的猫仔,一边想着心事。 不一会儿,外面有衙役来到,呈上大量卷宗。 我望着案头上的大部书卷,这些,都是我命人自各部借来的,所有有关锦渊楼的文件档案。 就如同我跟柳藏川所说的,我不相信的是,偌大一个锦渊楼,涉案的人现在有少主跟总管,难道其他人,就全部无辜的。 我也不相信,一个总管能陷害少主,而那个传说中宛如神一样存在的男人会一点也不察觉,而任由亲生儿子死去。 深吸口气平静了下,又喝了口旁边已经凉透的茶,才拿下一分卷宗,慢慢看起来。 如此看了半天,只觉得头晕眼花,腹中也隐隐作痛,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方才喝了凉茶的缘故吧。 我一手抄下去,揉着肚子,一边将看完的一份卷宗扔到一边去。 手上无力,稍微差了准头,只听得“当”的一声,茶杯被我撞倒,溅出水来。 水流满桌子。 我急忙跳起来,抢救桌上文件。 小猫受惊,喵的叫了一声,跳了开去。 好不容易将所有文件收拾整齐,但仍有几份最底层的不免被弄湿了。 我叹了口气,手头没有帕子,少不得先用袖子来抢救一下。 拿起一份擦拭了片刻,页面都沾到一块儿去了,便小心翼翼掀开,放在旁边晾着等干。 如此弄了三五份,几乎放满了桌子,望着这满目狼藉苦笑之余,心头忽然一个闪念。 刚刚似乎,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我拧眉驻足,迫自己飞快回想:到底,刚刚看了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挂在心上,不可错过。 “喵呜”一声,不甘寂寞的小猫又跳上桌子,爪子在书页上踩出梅花痕迹来。 “喂喂,走开,这些不能踩。”我急忙赶它,然而就在挥袖之时,目光看向小猫爪子下踩着的那一页。 哈,神喵啊神喵。 “小欢子!”看的走火入魔之时,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必然是白玉堂。 我坐着不动,手点着书页,靠在椅背上沉吟。 这样蜷缩着的样子,像是一直虾,但虽然难看,却比以前舒服些。 一直到白玉堂进门,我还是那种姿势未变。 看白玉堂的样子,仿佛仍旧很不开心,盯着我,不客气说到:“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还瞒着我,方才我出去打听,那个什么姓杨的竟然重伤,命在旦夕,你居然还瞒着柳藏川?” 我抬头看向他:“是柳藏川请你出来打听的吗?” 白玉堂一怔,旋即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微微一笑,这个人呢,撒谎都不会。 ------------ 88 道行尚浅小狐狸 其实柳藏川不知道杨柳青的供词。 不然的话他大可将所有也推到杨柳青身上,这便叫做串供。 只是,我想,以柳藏川的为人,就是早已知道,恐怕也是不屑这样,也不肯会这样做的。 他好像并不如杨柳青有心计,也不如杨柳青决绝。 虽然他一心求死,但......我总感觉,他的人生之中,仍旧有一丝希望,一点期盼,所以他无法做到如杨柳青一般,完完全全,一刀斩断自己的后路。 我在想,那个能牵动柳藏川的东西,是什么。 ..................... 面对白玉堂,我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是柳藏川托你来打探杨柳青消息的吗?” “是他所托如何,不是又如何?” 白玉堂瞪着我,并不回答。 我心头一动,看样子柳藏川对他说过些什么,我想想也知道,比如不要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我之类...... 于是,我变幻策略。 他的提问我并不回答,反而同他东拉西扯。 说了一会儿,见时候差不多,猎物已经慢慢放松了警惕,我便随随意意掀开一页:“小白,柳藏川除了让你询问杨柳青的下落,还问了什么其他的不曾?” 这温水里的青蛙浑然不知危险来到。 白玉堂眼望着我的动作,便也随随便便,脱口而出:“也没有什么其他,只是......” 唉,真乖啊...... 乖得我很想伸手抚摸他的头顶赞叹两句好个乖宝。 方才直接问他,像是被戳中尾巴一样要跳起来,如今我换一个方式来问,他倒是乖乖地就招了。 我强忍着笑:“看样子柳公子也并未完全相信小白你埃” 白玉堂问他:“小欢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柳兄并不是完全相信我?” 忽然之间他反应过来:“啊......你...你!” 我含笑看着他:“我什么我......换了我,对你这样的性格也是不能完全相信的,何况柳藏川身上背负着你我所想象不到的东西,更为沉重,他怎会轻易对你说呢,这样简单的道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白玉堂脸上忽然露出含恨的表情来,双眼定定瞪着我,带一点点被设计后的不甘:“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的心中想什么,更何况,五爷是什么性格?天生光明磊落,当然......不像你。”他哼哼着,很不服的样子。 我伸手掩住嘴轻轻一笑:“是是是,你光明磊落,我就胸怀奸诈。” 白玉堂努着嘴,似乎很不高兴。 我不晓得他什么个性,我都自我检讨了,好歹他乘胜追击或者表示反对我更高兴,如此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便又问:“那你探听到杨柳青的消息后,可回去跟柳藏川说了吗?” 白玉堂瞥了我两眼,说:“你又想干什么?” 啊,又被怀疑了。 我轻轻咳嗽:“咳咳,不要这样嘛,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白玉堂说道:“我知道柳兄对那个杨柳青很是关怀,我怕若是他得知了杨柳青生死危在旦夕,心神慌乱之下,对他的身体康复没有什么好处。” “小白真是聪明啊,聪明。”我赞叹。 白玉堂狐疑的双眼看我:“你是真的夸我还是在讥讽我?” 我昏厥过去。举一反三也不是这样的。看样子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有了巨大的转变。已经变成了奸诈的让他处处提防那类型了。 无可奈何笑着摇摇头。 白玉堂却继续追问:“你说啊,说埃” 我没有办法,只好诚恳回答:“当然是......” 白玉堂蹙起双眉,严肃看着我,似期待回答。 “当然是......”我继续慢慢说道:“你心中所想的那一类。” 白玉堂哈哈大笑:“我说你是在夸奖我吧。” 我窘然。 白玉堂伸手拍我肩头:“算你识相。” 我实在无计可施,只好叹上一声:“我说小白......你真是具有旁人无法企及的自信心埃” 白玉堂瞪我:“什么意思?” 我笑说道:“当然是好事情的意思。” “嗯,五爷就知道是如此的。”他笑起来,双眼一眯,露出雪白牙齿,单纯的笑容明媚灿烂,多好的青春,让人羡慕。 这是片刻的温柔时光。 同他的相处,总会偶尔有这样的时光闪现出来,让人动容,让人无法忘却。 门边上有人慢慢走了进来。 光芒随着身影浮动变幻。 而这人刚进门,蓦地看到我身边站着的白玉堂,便缓缓停了脚步,有站在门边的势头。这人正是清雅,面无表情,双眼定定看着我,跟我身边之人。 我急忙起身:“清雅,快过来。”伸手向他招呼。 “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了。”他低声说,转过身想离开。 “没有忙埃”我绕过桌边向他跑过去,拉住他的袖子让他停祝 “欢欢啊,”白玉堂在身后,略阴阳怪气说道:“我瞧你倒真的很忙,又要忙着查案,又要忙着应付上级,又要忙着套人话,还......要忙着哄难缠的小孩。” 他鼻子里一哼:“五爷很替你累心埃” 说着,竟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我方才坐着的椅子上,在我的位子上,一脸惬意,随意翻看我方才看到卷宗。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却恍若未觉。 清雅听了这话,头一转,双眉微皱,似乎隐隐动怒,却又不开声,手臂一拉,将袖子从我的手中挣脱出来,转头向外就走。 “清雅!”我着急起来,跟着他冲了出去。 后面白玉堂啧啧有声,继续传来,“我说吧,小欢子,我看,你忙的这几件事里最难办的恐怕就是现在,哼哼。五爷爱莫能助,你就自求多福吧。” 真是个幸灾乐祸的家伙,而且还很好挑拨离间,大概是恨我方才套他的话,所以找机会要报复我吧。 我才不理会这道行尚浅的小狐狸,见清雅头也不回向前走,便冲上前去,张开双臂将他拦祝 “你跟着我做什么?”清雅阴沉着脸,说道,“你不是很忙么?我很难缠,你就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了。” 哎呀呀,本来他很乖,没想到被白玉堂这样一挑拨,竟真的犯了坏脾气,唉,青春期的小孩,真难搞。 “那是白玉堂所说的话,他的话你也信?他那人......总是会胡言乱语的,你若是将他每一句话都当真,一定会气到死。” 我一边说,一边看清雅的反应,见他面色稍微有所缓和,便继续加紧攻势,添油加醋说道:“我啊,就经常被他气到半死,偏偏他又爱胡来,往往一意孤行,害人不浅......我就是因为他的自以为被害得......,唉,好疼,好疼......” 伸手揉着腰间,皱眉出呻吟的声音。 本来没有那么疼得,只不过为了博取同情,也顾不得了。 清雅这小白兔本来侧着脸故意不看我,忽然听我这般声色俱佳表演,便被打动,回过头来,问道:“你怎么了?” “好疼,好疼,不过没什么,只是些皮外伤,死不了的。”我摇头叹息,做隐忍状。 “你到底是怎么了?”清雅轻轻跺脚,走到我的身边,扶住我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我,“是被伤到哪里了吗?” 看他真的担心起来,我才一笑,说道“不生气了?” 清雅一怔,旋即皱眉说:“你...你捉弄我?”我急忙正色说道:“我怎么会捉弄你呢?的确是受伤了,不信你可以去问展大人,只不过,也没那么严重,可是你要是不理会我的话,恐怕这伤会越来越重。” 清雅问道:“又不是我伤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道:“你如不理会我,我心里不乐,精神不好,恢复的就差,也许会留下后遗症也说不定。” 清雅听我说完,整个人怔怔的看着我,似乎在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又有几分道理,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我先前分明听你跟他说话,十分亲热,你还叫他…小白,他叫你小欢子,欢欢……哼!”脸上露出一丝憎恶来,“真的是他害你受伤吗?” 将事情简略对清雅说了一遍,少年的好奇心才得以满足,点点头说道:“先前也是他将你劫走,还害得你双目失明,如今又害得你遍体鳞伤,这人简直是你的命中克星,姐姐,以后你不要跟他有太多交集。” 这这这,这也算是趁机“挑拨”吗? 虽然他所说的是事实,但是......命中克星这个说法未免惊悚,我不敢苟同他,但是面对着执拗又脆弱的少年,我又怎可当面反对,免得他情绪再度激烈,只好顺着他说,严肃的:“你说得对,我目前只是为了浮羽先生的案子,所以需要他的配合,若是浮羽先生早些寻回来他们自也会离去的。” 清雅安静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这件案子有头绪了吗?” 我摇头:“暂时还无,不过,我有托小侯爷帮忙,将汴京城细细搜索,想必那贼人迟早都会呆不住露出马脚的。” “希望如此。”清雅双眸看着我,淡淡的说。 我微微一笑:“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几时起来的?喝药了不曾?吃饭了不曾?” 清雅略略低头,脸色稍微不自在,说道:“你怎么只问我?你自己呢?你要先照看好了自己,这样我才安心。” 咦,他的声音很低很轻,略带温柔,关切之意掩都掩不祝 ------------ 89 白长一副冰山壳 安抚了清雅,见他重新释怀,对我展颜而笑,顿时觉得天高海阔,兴兴头头打起精神返回。拐弯的时候,彭地一声,有什么档在跟前,将我弹了回来。 “白玉堂,你做什么?”几乎被撞飞出去,也算是反应快,好不容易撑住身形,一眼望见眼前白衣那人,他倒好,此刻非常潇洒华丽的一个转身,人在当地璇了一会儿,白色的袍摆轻轻舞动,袖子翩飞,青丝飞扬,若非是我“命中克星”,又是眼下差点将我推到的家伙,定要目不转睛好好欣赏,还有附赠热烈拍掌若干。 白玉堂亮相完毕,端端正正坐在了边儿上的栏杆上,单腿一搭踩了上去,斜着眼睛瞧我。 他是武林高手,没可能就这样直愣愣撞上人却不知躲开,更何况他现在这种表情,不像是问心有愧,反而似那胸有成竹握对方把柄在手的一类人。 “哼,你没有被那小毒蛇吞了,能安然无恙的出现,我觉得十分惊奇。”白玉堂说道。 “什么话。”我啼笑皆非,望他一眼,“白少侠你此刻无事?” “怎么?” “若是无事,想白少侠你帮我做件事。” “哦?什么事?”莫测高深看我一眼,不置可否。 “我想少侠你......”忘掉先前的不快,走到白玉堂身边,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白玉堂双眉一扬,看我一眼:“你让我去?为何不让展昭前去?” “展大人虽然是协同办案,但到底不是我的属下。” “那我也不是!”白玉堂仰头。 “当然......”我嘿嘿一笑,“不过你答应过,你什么事都要听我的,起码,在浮羽先生回来之前是如此,莫非堂堂的白少侠白五爷要食言而肥么?” “你!”白玉堂豁然起身,跃下栏杆,气愤的看着我:“你让我去做的,跟浮羽全无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再说......” 我见他欲言又止,只好说:“白少侠放心啦,现在巡城兵马加紧排查,想必那掳走浮羽的贼人也正在细细掩藏行迹,这一天半天之内是不会暴露身形,那个地方又不是特别的偏远,更何况以白少侠的身手,估计很快就会如愿,返回。” 白玉堂咬住牙,双眼望远,似乎出神,但却硬是一副不从的样子。 我见他的模样大异于平常,心头不由得暗自嘀咕,以他的脾气,若是以前,一来受制于我许下诺言,二来我又说尽好话字字在理,他绝对不会再坚持下去的,如今…… “白少侠?”我向上看他,轻轻呼唤,希望他能回神。(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我不去!”他果然倔强的开口。 我很是惊奇:“为什么?” “你.....”白玉堂略一犹豫,才说道:“凤宁欢,你先前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怪我总是坏你的事是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受伤都是因为我是不是?那你何苦还有同我有任何交集?浮羽的事情,我自去寻找,不消你插手,你不是希望我早点离开么,那五爷当即转身就走,如你所愿,成吗?” 我向后退出一大步,心头大声叫苦:坏蛋坏蛋,原来他偷听到我跟清雅的谈话。 为了去除清雅的不快之心,我只好大肆夸张我对白玉堂的不满跟不喜,却忘了,隔墙有耳,更何况他乃是武林高手,若是有心偷听,又怎么听不到我那些夸张之词? 望着白玉堂隐现纠结的脸,在心头大苦之余,也有些愧疚,将心比心,若是我听到有人背地里这般的讨厌我,而且那人表面上还跟我有说有笑好得很,如此口是心非口蜜腹剑,我也定要鄙夷他到死,或者从此绝交处理。 我忐忑起来:“白玉堂,你听我说。” 白玉堂冷冷地看着我,黑色的双眼带着一股陌生之意,看到我想打冷战。 在打冷战之前我先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环境。 今日流年不利。 先是跟白玉堂谈笑之时被清雅撞见。 后来跟清雅讨好的时候又被白玉堂听到。 我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但是,小强精神熊熊光,我要改变这种情况。 最要紧的是,别再重蹈覆辙,务必杜绝两人说话还有第三人旁听的杯具再度重演。 我顾不得理会其他。 伸手握住白玉堂的手腕,拉着他便向着书房方向冲去。 “凤宁欢,放手,你做什么!”白玉堂仿佛是个被非礼的小娘子般,叫着抗议。 切,他会武功嘛,若是真的要我放手,轻轻的一个动作,我必然会离他三尺远。 如今他并不反抗,只是口头革命,鬼才相信他咧。 我不由分说将他拉到书房,然后将门撞上。 书房内光线顿时阴暗许多。白玉堂被我关到身后,茫然又惊,看我将门关上,才说:“凤宁欢,你做什么?” 这会儿换了他不安了。 我嘿嘿笑了两声:我要做什么?小美人,你就乖乖地从了我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脑袋里窜出一个流着口水的色狼形象,搓着双手,将柔弱的小白扑倒在床。 .....柔弱? 他并不柔弱。 虽然看似柔弱。 但是衣服底下全是肌肉,我咬过他的胳膊,那么结实,若非我信心坚定牙口又好,那硬硬的肌肉差点把我的牙齿都蹦飞了。 我替他包扎过伤口。那种感触自然是真实中的真实。 只要此人愿意,一根胳膊怕也会压死我吧。 我立刻收敛了笑容。 “白....小白,不要误会。”正色说道,用我的正气凛然杀死你。 他看了我一眼,旋即把脸转开。 别扭孩子,还说清雅难缠,我看你也是差不多的半斤八两,看他这副倨傲冷清的样子,我猜他心底肯定万分期待我的解释,说不定心痒难耐了呢,哼,口是心非说的就是你。 真想伸手把他歪过去的脸给掰过来。 “你知道,你不喜欢清雅....反过来,清雅也不太....咳,欣赏你,”我一边说一边看他的神色变化。 白玉堂面色淡淡,哼,你就装吧。 “可是,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好友跟目前的助手,另一个,是我的亲弟,小白,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做?” 白玉堂眉睫一动。 唉,小白就是小白,总是这么沉不住气,人家三言两语,就能打动他。 白长了一副冰山美人的外壳,心底其实是岩浆熊熊的吧你。 我囧。 我知道小白在这时候一定是全神投入的开始bsp; 所以才会情绪波动如此明显。 “你会不会像我一样?为了让亲弟不那么难受,而说出一些口不对心的过分的话来?一些会伤害到自己的朋友的话....”我絮絮善诱。 他仍旧不说话。我长叹一声,声带凄凉:“我有什么法子呢?清雅身体不好,不宜受过多的刺激,我曾经誓要好好的保护他的,果然小白你是因为听到了我的那些...过分的话,我向你道歉。同时我也相信,你会明白我的心意的。” 怎样....真的不懂,不给反应吗? 我紧张看他。 过了片刻,白玉堂缓缓地低下头:“你也知道,我有四个兄长。” 我急忙点头:“我知道。” “你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若是我的话,想必也会做出相同选择,只不过....”他忽然抬起头来,炯炯有神看着我,“凤宁欢,虽然你觉得我的怀疑是无中生有,但是我仍然相信浮羽对我所说的那些话,我也相信浮羽的判断,我只是担心,小欢子,你现在对他付出那么多,全心全意的对他,假如有一天,你现他其实....你知道的,那么你会怎样做?我只是担心如果真的那样,你会很是伤心。” 我呆呆地望着白玉堂。 这些话,出了我对他的估计范围。 充满了感情和关怀的话语,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对我说这些,如此掏心掏肺,似乎全心全意在为我着想。 竟担心我的以后。 本来嬉笑怒骂,本着游戏的态度对他,此刻却不知不觉肃然起来。 目光相对,白玉堂在试图看我的心意。 第一次,我无法正视他的清澈目光。 最终我败下阵来。 我低下头,嗫嚅说:“小白,谢谢你。” “你谢我做什么?”白玉堂问道。 “我谢你,对待我的这份心意。”轻声地回答。 “哈....你不要嘴上一套,心里却又有一套就好,或者会骂我多管闲事,又或者怪我离间你们姐弟。” “不是。”我小声的说,“为了你这番话,我永远都感激你。” “你........”白玉堂看我。 我呼出一口气,才低声说:“我曾经如你所说,行事留三分退路,在以前。从不肯彻底将自己的心交出去,从来不肯,就算面对最深爱的人,都怀三分隐忍,一直到他离开我。” 白玉堂愕然。 而我眼前一片模糊。 最不堪的回忆浮现眼前。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想几多次,每一次想起来,都是同样的反应。 泪盈于睫,心头抽痛。 “后来.....我.....我....我现在只有清雅。” 声音无故变得有些喑哑,我也只好继续说下去,浮光掠影,拾些他能明白的重点。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或者说,有了他,才有凤宁欢的存在,小白,你所说的那些,我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你说我是自欺欺人也好,傻得透顶也好,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因为他是他,所以我才是我。” 没有了清雅,我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唯一证据也将不复存在。 与其说是我对清雅好,不如说是我自私。 我将他当成了我的生命之树,我自私的...将他当成我生命存在的目标和意义。 如此卑微。 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白玉堂懂了不曾。 反正最后他没有再对这个问题说过些什么,只是扔下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小心。” 小心谁?我不知道。 我回到书房继续看书。等到了黄昏,展昭先回来了。 “我听守城门的兄弟说白玉堂出了城,可是大人所派,不知是去做什么?”他问道。 “展大人请看。”我将面前的一份卷宗向着展昭面前推了推。 展昭低头看,抬头之时,脸上透出惊异之色。 “啊,这个,大人,你不会是怀疑” 我微笑:“白玉堂没有回来之前,怀疑还只是怀疑。” 展昭沉默片刻,说道:“可是大人,这个怀疑未免太过大胆了吧?这上面记载,锦渊楼主柳朝羽去过这个叫做陌川的寨子,可这又如何?这是在十六年前,更何况,当时柳朝羽是跟此寨子有商业交易,就凭太常卿之弟端木死在陌川旧址之外这一点来断定其中有联系,会否草率?” 我嘿嘿一笑:“展大人,据你所知,锦渊楼在汴京已经有相当年数的全盛势力,那我想问,不知展大人可知道,柳藏川是否是在汴京出生的?” 展昭略微沉思:“这个,我却是不太了解,好似并不是,如果是的话,应该有大肆庆典才是,可是记忆里仿佛什么都没有。” 我促狭心起,眨眨眼睛做个鬼脸:“不如我跟展大人赌一赌看看,我呢,猜柳藏川被展露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个半大孩子。” 展昭怔住:“大人,你不会是.....” 点到为止没有再说。 果然我和他是心有灵犀的。 跟聪明人对话,感觉总是特别方便。 “所以大人你让白玉堂去陌川旧址那边调查?”展昭扬眉问道。 我点了点头:“虽然希望渺茫,不过,去一趟总比不管不问好。 “展大人,我查了查记录,陌川此地,据说有珍贵的矿石出产?” “是埃”展昭说道,“只是近几年已经很少见了,所以陌川日渐凋零。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还住在那里了。” “恩,”我答应一声,“说到陌川,我对这个地方倒是还有一点印象。” “大人对陌川有印象,大人可去过那里?”展昭问道。 “倒不是去过,我以前在定海县的时候,闲来无事会翻看些奇异的案例,我记得我曾经看过一本有关于记录本朝奇案的书,书中的一宗案件,让我有些印象。” “啊?难道说大人所看的是....” “嗯,正是陌川最大的望族满门被灭的血案。” ------------ 90 梦寐以求的拥抱 展昭悚然动容:“当时因为陌川出产珍贵矿石的缘故,所以府中非常重视此地的风吹草动,柳朝羽算是当时名士,他跟陌川的生意关系一直非常良好,而当时陌川最大的望族乃是端钰世家,陌川一族在深山之中,并没有府伊或者县官,印象瑞钰世家一手遮天,权势之大,连朝廷都忌惮三分。可是瑞钰世家正如日中天之时,无端端一夜之间惨遭灭门,这案子成为当时震惊朝野的一大血案。” 我侧耳倾听,没想到展昭居然知道这么多,意外的收获。 展昭说着,忽然反应过来:“大人你为何在这时候提起陌川血案,难道说.....” 他似乎有所忌惮,望着我脸色大变,隐隐透出一点点的不安来。 “能让展大人动容,果然是大案。”我不置可否,只叹一声,“我初来乍到,虽然血案有听说过,但是对于案子所牵扯的详细东西还是一片茫然,挺展大人这一番话,获益匪浅,不知展大人还有何指点?” 展昭皱着眉,沉声说道:“大人难道是想查陌川案?” 锦渊楼楼主柳朝羽——陌川矿石交易关系——十多年后陌川地区现第一具尸体——杀人者正是锦渊楼楼主柳朝羽之子。 以及......... 这好像是个圈儿,把看似不太可能的东西也扯了进来,只不知道,这个圈子有多大,还能牵扯进什么来。 展昭叹道:“陌川血案,因为太过棘手影响又太重大,一直悬而未决。大人若是想查明真相,自然是好。可是恐怕极为艰难,一来事情过去十多年了,恐怕所有的人证物证都消亡的差不多了,二来,大人你确定你可分心四顾么?不要忘记,浮羽先生失踪之事,也还未曾解决,我们手上已经积着两件案子,而且小侯爷给的期限,还有区区两天了埃” 乍听到那人的名号,我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是是,还有两天了,我最好写个横幅,挂在头顶上眼前,随时随地都可警示自己。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我知道。”我将托腮的手放下,收敛心神:“不要担心,原先不是还有白玉堂的采花案么,现在不是都也告破了。放心吧。” 展昭问道:“大人你如此镇定,莫非,是有了什么计划?” 我抬头冲他一笑,说道:“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么,恩,还欠一点火候啦。” 展昭说道:“身为官员,若是民间有冤情的话,自然要责无旁贷负责查清,包大人也便是这样作为,大人要想查陌川案子,我自然是十分赞同,如果能够不影响柳藏川之案就更好了。” 我伸出双手,向上使劲伸了个懒腰:“恩,展兄,你觉得,假如我就是想顺手查之,那个人呢.....我是说小侯爷会不会狂?又或者,他有没有热烈支持我的可能性?” 展昭一怔:“大人……”他摇了摇头,“大人抱歉,对于安乐侯其人,我不想多做评价。” “哦,真是够警惕的,我又没问你对他人品性评价如何,再说我也不用从旁人口中得知,这点我自己也清楚,”冲着展昭一睁眼,看他面上也露出会心笑容,才又说,“我只是想求证一下,安乐侯同意我且支持我的可能性几多。” 展昭皱眉深思,顷刻回答:“对此我不抱任何希望。” “你真是毫不留情的打击了我。”我叹。 展昭笑说:“免得给你希望,到时候被无情的拒绝,心底会不好过。大人忘了么,上次采花贼的案子,那样雷霆大。” “展兄,你真是……”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来,实则心有余悸。上次那案子事关白玉堂,我一心接了,没有告知小侯爷一声,因为当时诸事繁多,他没有抓住机会来训斥我,反而抓到展昭泄,展昭看在我的面上,又或者是因为白玉堂的缘故,并没有跟安乐侯正面冲突,他也知道真的惹毛了某人,恐怕案子也查不下去。 这件事我本来不知,是偶尔听到衙差们对话,才清楚事情得来龙去脉,展昭真是大好人。 “真是个大好人。”我抽抽鼻子,顺手拉起展昭的衣角,作出拭泪的样子。 “大人,喂...大人”展昭啼笑皆非的扯回衣服:“大人若是想着手陌川案子,最好还是跟那个‘某人’备案一下的好,上次他已经很是不悦,再惹到他,恐怕会适得其反,再说,假如能说服了他全力支持,查起这棘手的案子来,也会顺利很多呢。” 不错,有安乐侯这一面金光闪闪的御赐金牌在手,鬼神莫近,想想都觉得愉悦。 然而下一刻,只要想到还要去向他求情,就会觉得不寒而栗。 幸亏还有展昭在,我立刻向他投出请求的目光。 我再进侯府,如临大敌。如要谒见鬼王,只差浑身哆嗦。 上次进侯府给我的记忆实在糟糕,暗夜恶梦,却不得不再次重温,见了小侯爷,彼坐在高堂之上,斜看下面的我跟展昭,表情漫不经心。 我将事情叙述一遍,要求授权我审理陌川案的权限。本来想最少也免不了一番据理力争的,然而出乎我的意料,他听过了之后,竟然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 也跌破展昭的眼镜,如果有的话。 我同展昭对视一眼,都在心头打鼓:“如此轻易就答应,不会还有什么极损的后招或者很苛刻的条件吧。” 然而安乐侯着实让我们了解了一下什么叫做“小人之心”。彼大人很慷慨的应允了我,并且声明自己会去跟皇帝请求特许我重新查证,而且暗示会让诸多部司予以配合。 我简直受宠若惊了,估计展昭心头的安乐侯之形象也生了可观的转变。 正当我在检讨自己的小人之心并且想要深深的表达一番我的谢意之后,喜剧的场面出现了。 和蔼可亲的小侯爷说道:“反正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你不将柳藏川的案子搞明白,本侯只好亲身送你上路了,在此之前,你就使劲儿跳吧埃” 我背上额上冒出汗来,那冲到嘴边的感恩戴德好不容易咽下。 原来如此,他当我是一只死到临头期限无多的跳蚤。 用悲悯的眼神来看我。 如此慷慨答应我,大概是带着“人之将死尽量满足他”的心理。 我闷闷的说道:“多谢侯爷成全,下官一定会尽量跳的最高。” 安乐侯哼哼两声:“好啊,你最好变着花样儿跳,让本侯也看的精彩。汴京城很久没有热闹的事了,凤宁欢,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 我垂头丧气说道:“多谢侯爷器重。” 安乐侯说:“你的目的达到了,那还不快滚?抓紧时间去跳,本侯期待你一下跳到行刑台上那一刻。” 这个可不太美妙。 “下官恐怕会辜负侯爷期望。”我忐忑地说,“既然如此,下官告辞。” 脚步快快的出了侯府,门口上展昭看着我微笑。 “你笑什么?”我自然知道他笑什么,我只是很想问问看。 展昭笑微微说:“没想到他竟然允了,大人可高兴吗?” 我撅起嘴:“被人当做死人看待,换了你,你会高兴吗?” 展昭咳嗽一声:“没关系,大人不是说一定会辜负他的期望吗,我看好你哦。” 真是好兄弟,好情人,好老公......的最佳人选! 我忽然很有冲动,当下展开双手:“展大哥,多谢你!”使劲将展昭抱住,先来个亲密拥抱再说。 安乐侯说在我跳上行刑台之前就使劲儿跳,这就是我第一跳。 且不说其他,求下陌川这案子,就注定此事不会善了,我要当每一天都是末日来相爱.....不,是来对待。 能达成的心愿,先达成。 抱着展昭,死活不肯放手,他只是惊叫一声大人,而后竟没有挣扎。 我乐得很,恨不得化身树袋熊,从此挂在他身上,吃喝玩乐,有他照顾。 怎奈不能!怒。 暂且安于现在快乐罢了。 “大人,大人!”展昭叫,手臂抬起,轻轻的拍打我后背。 “我只是在纯洁的表达我的谢意跟感激之情。”我仍旧紧紧抱住他,一本正经的说。 哗,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那是,正义的味道吧! 呜呜,我要流泪了。 “你...你不是那个....谁!” 身后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 我一呆,很不悦,这是谁,居然来打断我跟展昭之间刚刚建立的友谊桥梁,如此亲密私密的时刻,居然敢给我冒出来。 很不甘愿的放开展昭。展昭苦笑看我,“大人,我先前提醒你了。” 怕啥。 虽然这是在大街上,安乐侯府门前,人来人往,众目睽睽,我身后守门的士兵将领,刚刚目瞪口呆,看到目不转睛,好像国人第一次目睹“泰坦尼克”上映般轰动,只是.....,妈的,这帮鸟人一个个看我全情表演不交钱到爽,我悲愤,决定下次要找个隐秘之处后再跟展昭联络感情。 我转过身,看来人。 映入眼帘,先是一双乌溜溜很灵活的眸子,哇,似曾相识,这个漂亮妹妹,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 91 情敌相见火花溅 我只是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有些眼熟而已,完全记不起集子在哪里曾经见过她,或许是人丛中的惊鸿一瞥?总之不会是在定海县,这女子打扮的如此华贵雍容,比沈端然的内眷更胜一筹。 可是她竟然好像认得我,而且飞快的向我这边走了两步。 我这才现,在这位姑娘的身后不远处,停着一顶华丽的轿子,几个轿夫正在歇脚,旁边还有几个铠甲鲜明的跟随。而这个姑娘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一个一脸紧张的看着这姑娘,一个一脸紧张的看着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怎样一回事? 我记不得我会认识此人,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便想走自己的路去,不料那女子却忽然叫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我茫然站住,回头看来:“姑娘……是在叫下官吗?” 她的口气好像很不友善哦……不过不怕,我有展昭。 特意看了一眼展昭,却见他双眉微皱,似乎隐隐担忧。双手拱起,似要说话,那女子却干净利落的竖起单掌来,制止了展昭出声。 展昭见状,欲言又止,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头一动:展昭这种表情,倒好像是隐隐知道什么似的……他肯定是认得这位女子了,也对,我是外来客,展昭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士,也算是汴京城的地头蛇了,这女子容貌不凡,打扮的更是很有品位,应该是某位大家闺秀,或者……公子王孙的后代吧。 “就是你!”这女子咬了咬牙,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恨恨的盯着我看,倒好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 哎呀呀……我才不想招上这样无谓的麻烦。 我拱手低头:“请问姑娘,下官跟姑娘认识吗?” “你不记得我了?”她惊讶的问。 我更惊讶:“我该记得吗?” 抬起头来看她,却忽然现,此女子的双颊忽然微微的泛红了起来,怪哉! 难道她对我一见钟情么? 也对,本大人虽然算不上怎样的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比不上展昭白玉堂之流极品,不过也算是眉清目秀又斯文的一介书生,自有一番自己的风流态度,若是小姑娘春心萌动突然爱上我的话,也是偶像剧里常用的手法哦。我并不会吃惊。 我轻轻咳嗽:“姑娘……下官实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姑娘,请见谅,下官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凤宁欢!”那女子见我要走,转过身来“娇嗔”看着我,“本郡主不许你走,你敢动一动?” 哇哈哈,这一声“本郡主”,简直是如雷贯耳,让我精神都为之一振,如打了鸡血。 “郡……郡主?”转过头,瞠目看着身边之人,好似看到了火星来客。 王孙贵族,果然! “你……哼!”小姑娘跺了跺脚。身后那个原本盯着我的丫头喝道,“好大胆的绿豆芝麻官,见了郡主居然不行礼,该当何罪?” 真可恶,居然狐假虎威的。 我后退一步,同她拉开距离,拱手鞠躬道:“下官初来乍到,交际浅薄,实在不认识是郡主殿下,还请恕罪。” 看这个郡主是个刁蛮的家伙,被这样的家伙爱上,往往会很辛苦。我忽然不想要这种桃花运了。 而且我是女性,唉。胡思乱想什么呢。 目光所及,见那华丽裙角之下绣着花的鞋子向前一踏,我吓了一跳,她想干什么?只见了一面而已,不至于如此痴情吧。 偷偷地转过头去看展昭:救命,展大哥。 不料展昭站的远远地,一步也不肯上前。 我叹一声,真是的,前一刻还同我甜如蜜,现在就翻脸保持距离,我的好朋友,好情人,好老公,你要不要这样绝情伤我少女脆弱芳心埃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忽然低低的问。 我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跟前的女郎:“他?关系?”茫然不知所措。 “就是他!”刁蛮郡主重跺了跺脚,“凤宁欢,本郡主命你快点说!” 我猛地打了个哆嗦,郡主指的那人,居然是展昭! 啊,啊啊,我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古往今来第一难题。 我真心想回答是“好老公”,私心想回答是“好情人”,官方回答自然是“好朋友”,然而却最终无可奈何的化成了一声叹息。 “我跟展大人,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简直比官方还官方,冷。 别人或者没有感觉,我自己只觉得寒风溜溜而过,苍天怜见,这个回答让我自己很是不满意很不满足埃 自己都不满足,谈何满足别人? 果然郡主没有得到满足…… 她孜孜不倦的逼问:“伙伴?真的只是如此?” “那当然了,郡主。”我倒是很希望不止如此。虽然我曾经跟他睡过半夜,不过我们两个都是洁身自好之人,哪里会乱来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主要是我没有找到机会,怒) “可是我方才看你紧紧抱住他哦……”郡主忽然凑过来,语带暧昧的说道。 我惊悚的看她,这丫头心里想什么呢?说这样无聊的事……等等,她什么用意?而且,此刻她双眼瞪得圆溜溜的盯着我,总觉得这双眼睛我不久之前曾在哪里见过。 “那是下官表达谢意的方式。”我拉长了语调,再度官方言。 丫头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这是为啥?她在低落什么?莫非是想我给别的回答?给别的回答对她又有什么好处?我不明所以,因此而炸毛中。 “但是我看你跟他的样子非常的不一般。”她垂死挣扎一样的又说。 我愕然,继而不语。这姑娘想要我说的,难道是——我跟展昭的关系很不一般大不一般何止不一般,甚至大有奸情在呀呀呀。 我为这个念想暗自震惊。 旁边的展昭好歹插嘴开口:“郡主,展某方才跟大人说起一件案子,刚刚有些眉目,大人高兴之下一时忘形,请郡主勿怪。” 我侧目看向展昭:小样儿,谎话编的很顺溜么?刚才怎么不见你说话,被小姑娘吓到了么?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哼,英雄救美的时候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嘛。 郡主听了展昭言语,也没怒,反而委屈的咬了咬嘴唇,我一眼看到,嫩嫩的小姑娘,真是赏心悦目,委委屈屈的样子,又我见犹怜。 等等…… 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一道光闪过,我急忙在脑中回想先前到底是什么话什么句子或者什么字,出动了我似曾相识的脑神经? “赏心悦目,小姑娘……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啊!”我见尤怜!我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我记起来了,我认得你!”那夜小侯爷逼问我:床上那女子如何。 我回答:美美美,我见尤怜。 我的天,原来是她。 郡主瞪大眼睛看向我。 我望着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呀,我怎么会忘记,我向来接触的女子少之又少,除了白玉堂那几个“红颜知己”之外,唯一的一次“艳遇”,也就是昨儿闯入安乐侯府,然后误打误撞地……在某人的床上,现了一个被捆绑的像是小粽子般的物件。 毫无疑问,就是眼前之人。 这身份尊贵之人,郡主耶,何以被绑得那么狼狈,深更半夜的在一个正当青年的男人床上。 我被这种奇诡的遭遇深深撼动,深深激动。 感觉其中一定有大八卦蕴含。 “凤宁欢,你倒是说说看,你怎样记得我?”郡主磨了磨牙,望着我,说。 我察觉她的口吻中有着威胁之意。 于是我略微踌躇,做失忆状:“这……只是偶尔想到那么一个片段,也不一定是真的啦,嘿嘿,嘿嘿……”干笑着,重新向旁边的展昭使眼色,快点来救我啊,展大哥……我需要你,需要你…… 若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或许我会直接说出那一晚上曾经在小侯爷的闺房中香床上见到过这位奇女子。 但是她是郡主,堂堂郡主,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一位王爷殿下所有,但毕竟是个我不能碰触不能得罪的大人物。这位郡主的清誉我不知道怎样,但是我却知道这个朝代女子的清誉非常重要,所以我,在事情明了之前……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 不料,我想要管好自己,这位郡主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她昂起小巧的下巴,粉嫩的脸对着我,骄傲的说:“怎么,你这懦夫,无用之徒,混账,你不敢说是不是?告诉你,本郡主才不怕,你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我,怎么,我一早就在那里了,你只不过是闯进去的吧,其实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家伙,无足轻重而已,你明白了么?以后这侯府不许你来,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听到了没?” 我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这位郡主为何怒?一开始就给了我一个很高的评价不说,她为何坦诚自己就是那夜被捆绑着遭受委屈的女子,且带着一脸骄傲的神情,而且顺便把我贬的跟豆腐渣一个样儿…… 最后还摇身一变成了侯府的代言人,我我我……你当我愿意来这里啦,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好不好? 虽然心头万语千言,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呆呆的望着这朵盛开着宋朝的烈女奇葩,使劲的逼了逼自己才说道:“郡主……你的话……下官我,我不太明白耶……” 是非曲折,你到底想怎样,拜托说个清楚明白,我是个不擅长猜谜的人埃 “混账!”一声怒骂。 她动作着实快,我闪闪配合下都不行。 被狠狠地拍在脸上,火辣辣的顿时烧成一片,我转过脸去,耳朵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 “郡主!”一声低喝,却是展昭闪了过来,将我扶住,“大人,你怎么样?” 看不出这位郡主嫩嫩的,打起人来却丝毫也不含糊,疼的我……几乎又晕过去,又怒,又气,却无法回手同她贴身相搏,一时急怒攻心却又苦苦忍耐,幸亏展昭扶着我,正好,我靠在他身上:“疼,好疼……” “看看你的样子!”郡主尖叫。 我手捂着脸:“郡主,下官哪里得罪郡主了?” “你居然敢忤逆本郡主?本郡主让你以后不许踏入这侯府半步,你竟然还敢回嘴?你这贱人!信不信本郡主让你丢官罢职甚至掉脑袋!” 这汴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了,起码有一半的人足以让我丢官罢职或者掉脑袋吧。 我苦笑,不跟这说不清的疯丫头厮缠,转头看向展昭:“展大人,看样子我这乌纱帽又要岌岌可危了也。” 展昭见我仍笑得出来,双眉皱着:“大人……你还有心说笑……”目光闪动,最终移开,看向郡主,说道:“郡主,若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说出来,为何忽然动手伤凤大人?” “展昭你住嘴,你还护着他?”郡主真如走火入魔,火星乱窜,“方才你跟他纠缠不清的样子本郡主都看的清楚了,本来以为南侠展昭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没想到居然也……被这个人……可恶!可恶!” 她的脸涨红,非常愤怒的挥动小小拳头。 我怀疑,若无展昭在身边,她打我一个巴掌不足以解气,一定会扑上来奉上嫩拳。 奇怪的是,虽然遭受侮辱,我却并不生气。 我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我以为自己无辜,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并不无辜。 郡主口口声声让我不得接近侯府,我第一回不明白,第二回便隐约知道。 她啊,是在护卫自己的地盘,确切的说,是在护卫自己的人吧。 虽然不知道那天晚上她跟小侯爷到底……有没有生什么或者到底生了什么,但是我看得出,这位姑娘,十分稀罕那个黑心冷血奸诈侯爷埃 咳,原来她不是对我一见钟情,而是对我仇人相见分外眼明。 姑娘没看上我,反而看上那个黑心冷血奸诈小侯爷,我颇为黯然,脸上还有些火辣辣的,遇上这位有权有势还有容貌姿色外加痴情一片的郡主,我决定用出我最为厉害的一记绝招。 那就是——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 92 落花有意水无情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 展昭冷冷的说:“请郡主自重。”聪明如他,也明白了郡主是什么意思,终于忍不住出声。 郡主嚷道:“展昭,枉你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居然跟这种贱人纠缠不清的,这种人,朝秦暮楚勾三搭四,活该被千人鄙视,一刀杀了才好!” 被这样的诅咒,我多么荣幸。只好继续低声下气:“郡主,敢问下官怎样朝秦暮楚勾三搭四了?” 那种珍贵品质我可望而不可及,你不能胡乱夸大我的能力。 忽然很惊。 妈的,你千万别说我又去勾引你的心上人小侯爷埃 我最多只是在心头感叹那个人空有一身锦绣皮囊,暴殄天物而已。 我真正属意也愿意去yy一下的只是身边这个人儿而已,展昭展昭,南侠御猫,好朋友好情人好老公的最佳人选,若是有那个勾搭的精湛手段,我也头一个要先将他勾到手,那样就于意已足,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去三三四四。 事实上我现在只是望梅止渴,暗自垂涎,如说付诸行动,刚刚那一扑算是最大进展。 切。 估计这种还未曾完全育的丫头,且又养尊处优,从小到大恐怕也没有人敢对她说个不字,所以才这样的无法无天。 郡主恼羞成怒:“你还说!那天晚上,我明明有听到他对你说,改天再找你……怎样!你当我看不到也听不到么,我只是说不出而已,当时若能动,一定打死你啦!” 我半张着嘴巴。 没想到这小丫头果然是对小侯爷一腔情深,让人感动,让人泪下,让人有一种冲动…… 想要祝福他们两个赶紧结婚生几个娃儿从此天长地久,不要再祸害众生。 但是! 你说你们就是了,干什么要扯上我? 扯上我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为何偏要当着展昭的面? 我忽然想到那一夜,安乐侯对我的种种奇怪举止,他靠过来,他盯着我,他故意低声说话,他还语气暧昧,令我迷惑。 现在我忽然有些明白,那厮为何要这么做。 我很愤怒,我被人当箭靶子了,而且当得如此懵懂无知。 其实,当箭靶子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事,毕竟对这社会做出一定的贡献,但是,但是,但是!让我最不能容忍的是,这箭靶子还是有后遗症的,后遗症就是,他破坏了我在展昭跟前的形象。 我急忙回头看展昭:我想解释,我跟那谁谁,真的没什么。但是我怎么说?我现在说,就等于跟郡主承认,我跟展昭有什么什么。 “展……”我喃喃的,看着展昭那晦暗不明的脸色,才忽然有一种冲动,想一脚将郡主踢到安乐侯的怀里去让他们鸳鸯双飞。 “赵仪!” 正当郡主雌威大之时,侯府门口,忽然有人出声。 我茫然转头,却正看到那人,衣衫鲜明整齐,站在门口,双眉锐利的扬着,看向这边来。那目光,扫射一般,强而有力的,刷刷刷,自现场闪过。 幸亏我靠在展昭身上,不然的话,备不住就被这眼神给击倒了。饶是如此,在目光相对的刹那,仍旧觉得有冷兵器近身的感觉,嗖嗖嗖,莫可匹敌,于是我极快的将自己的目光顺这边儿溜开去了。 而这一声叫之后,现场立刻有人认领。郡主扭过头,脸上表情神鬼莫测,从最初的横眉冷对,演变为眉笑颜开,宛如鲜花盛开,又娇媚,又灿烂,望向门口之人:“水流哥哥!”声音都格外好听了。 我正叹息:这郡主姑娘什么都不错,都没得挑,只是有点眼神不太好……但是当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我顿时激动起来。双眼炯炯有神的看向安乐侯。 我的心头,一时掠过了无限的可能性…… 水流,自是直呼其名了,非常简单而展示亲昵的名字,然后我根据小侯爷的名字,在心中飞快的开始排列组合,结果得出了几个很引人瞠目的名字,比如上……最后我死心塌地的得出结论,其实相比较水流哥哥这个极其通俗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称呼,再排除几个少儿不宜的……其实我更中意郡主简单些,直接叫小侯爷为“侯哥”,多么简单上口而且具有童趣。 安乐侯面色高深莫测,我没有细细打量的胆子,身边的赵仪小朋友却高兴起来,情绪似乎因为小侯爷的现身而变得很high,喊过了之后,转过头来趾高气扬的斜睨我一眼,而后下巴一扬,脚步轻快地向前走过去:“我很怕你今日也不在,嘻嘻,你在家就好了。” 冲过去,将小侯爷的手臂给抱住了。 抱得那个紧,仅次于方才我抱展昭的力度。我怀疑她是直接在bsp; 但是她不似我这样尺度大方,不能抱住小侯爷全身,遗憾遗憾,看不出别人演戏,我心底萧瑟,同时也无心看这对野鸳鸯秀场景,低低对展昭说:“趁着这时候,我们撤。” 展昭不置可否,我松开他的手,向着门口边一对璧人遥遥拱手示意。那边的小侯爷哼的一声,颇为高音,展露他内心的极为不悦。 我无暇去思考他为何不悦,眼神似要杀人,是因为他与他的秘密小情人的奸情被我撞见?还是说另有其他,总而言之,赶紧跑是上策。 回去的路上,我向展昭旁敲侧击,最主要的是我怕展昭因为赵仪郡主的口没遮拦外加居心叵测的误导而不理我。 “展大人,那个郡主是什么人啊?” “是八王爷的女儿。” “哦,那么她跟安乐侯好似很是亲密?” “据说两个人是一起长大的,郡主比侯爷小两岁吧。” 呀呀,青梅竹马,我再次激动了。 “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必然是很好了?”我望向展昭,很傻很天真的问。 “呃……这个,我并不太清楚。” “是吗?”我皱眉,身子,开始给自己洗白,“其实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什么事情啊,大人?”他转过头看我,“如果不能讲,那就算了,展某不是那种好挖人私隐的人。” 你不要这样迂腐好不好,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我是不介意你来知道我多一点点的,越多越好,事实上。 “也不算是我的秘密……我只是忽然很想说。”废话,再不说我就要跳进黄河了。 “哦?” “是这样的,我你知道昨天我跟白玉堂求见小侯爷,当时,我冲进去的时候,现……唉,那个郡主她在侯爷的床上耶。” “啊?”展昭果然有惊到,可是也并没有太过吃惊,只是瞪着我。 我看了看周围,再度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对谁也没有说过,包括白玉堂,展大人,你说这是什么事,我只好假装看不见的,结果不知道为何,小侯爷对我说了几句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很是不解,唉,当时我没反应过来,见今日的这种情形……这位郡主对我甚是敌对,胡言乱语还动手打人,好像是因此而对我有诸多误会埃” 展昭玉面解冻,隐隐见晴,想了想,微微一笑,说道:“大人,据我所听说,似乎郡主对侯爷十分痴心,但是侯爷方面,总而言之……好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料郡主越挫越勇,我想,恐怕侯爷当时,有心要找一个替死鬼吧。” 我张大嘴巴,怪道我一直觉得其中有猫腻而无法言说,被展昭这么一点,豁然开朗。果然如此,我大声叫屈:“好倒霉,没想到我果然是做了人家的挡箭牌,而且是最最低级的那种。” 展昭呵呵的笑出声来:“郡主的脾气暴戾,除了小侯爷,对谁也不卖帐,方才已经算是好的了,大人以后切记得,见到了郡主就远远地避开好了。” 我惊魂未定,望着展昭说道:“以后我出行,便要你陪着我好了。” 展昭停了笑,侧脸看我一眼,却没有再说话。 回到御史府之后,到了黄昏时候,白玉堂回来了。 “小欢子你让我去的是什么破地方!”某少侠匆忙进门,毫不客气的冲到桌子前面,放着旁边好好的凳子不坐,人一动,坐在了我的桌子侧边,见旁边有我喝了一半的茶,立刻拿起来,仰头咕嘟咕嘟的喝掉,我连忙开口喝止都来不及。 “可……还顺利么?”察言观色的看他,小心翼翼的问。 白玉堂居高临下,这造型好像上帝哦,只不过太俊了些,说道:“你家五爷出马,还有差吗?”嚯,他非常的骄傲。 “五爷万岁!”我嘻嘻一笑,望着他,“茶喝的还顺嘴吗?要不要再来一杯?” 白玉堂瞪了我一眼,说道:“知道你心头想知道那陌川的事情,不要同我兜圈子了,你要我问的那些事,我有的打听出来,有的却无人知晓。” “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我有些紧张。 白玉堂说道:“那陌川之地,十分的萧索,住户也没有几家,我走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一个隐居山中的老人,他对我说起当年陌川瑞珏世家的事,据说瑞珏世家上上下下,大概有百多口人,幼童也不在少数,直系而下,倒也有个六岁男童。血案生之后,当地的衙差检查现场,全部的时候都已找到,据人所说,应该也包括那个男童在。” ------------ 93 伤尽天下少女心 我心一片凉,又不肯死心,瞪大眼睛问:“他们去认过尸体的吗?” 白玉堂双腿一荡,说道:“是碍…我也这么问的,那老头起初答应,而后我要走的时候,却忽然多说了一句话。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精神一振:“什么话?” 白玉堂说道:“那老头说——也不知是谁那么狠心,将瑞珏小世子砍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又说,凶手一定会遭报应的,因为当年埋葬瑞珏世家的所在地,夜晚的时候,常常能听到鬼哭的声音,非常可怕,想必是死去的人,死的冤屈,灵魂不安,所以夜夜哭泣。” “碍…”我听得惊心动魄,伸手拉拉白玉堂的衣裳,“这是真的吗?” 白玉堂说:“我问过啦,老头说是真的有人听到,还是不少人听到,所以当地的人都惧怕瑞珏世家的冤魂会降灾下来,人心恐慌之下,就四处撤离搬家了。” “那你……有没有去那里看过?”我问。 白玉堂说道:“我是有去看过,只不过,青天白日的,五爷又是如此神勇,什么鬼鬼怪怪敢现身啊,只不过,小欢子,我鬼是没看到一只,但是我看到了……” “什么?” “瑞珏世家的坟头,似乎有人经常去祭拜,连杂草都无一根。” “嗯,不过要是其他念旧的村民去拜祭清扫,也不算奇怪埃” “切,我有打听过其他人,村民们虽然敬畏惧怕,但是却不敢亲自去那里拜祭,一百多的死者,据说煞气太重,曾有醉汉无知夜晚路过,就被鬼缠上,跌落山崖惨死……另有种种事情,说的很是吓人。” “难道说,瑞珏家真的有……”我自言自语,猛的看到白玉堂好奇的双眼,才停下了话,吁一口气,又问:“那么,另一件事呢?” 白玉堂想了想,说:“你是说锦渊楼楼主跟陌川的交易吧。那人记不得太多,只记得当年锦渊楼主跟瑞珏世家的族长很是交好……交往是颇为亲密,其他就不知道了。” 我双手捧腮,说:“嗯,再详细恐怕你也问不出来吧。” 白玉堂说道:“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连这些,我也是费尽心思才打听出来的,他们好像对往事颇为忌惮,再多都不肯说。” 我望着他:“小白,你可相信这世上有鬼?” 白玉堂瞠目:“怎么?我……我不知道。怎么了?” 我低头,望着放在前面的书册:“我忽然很想去看一看瑞珏世家的百人坟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白玉堂吃了一惊:“你要去?我奉劝你不要去,那个地方,就算白天都冷森森的,我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你一个女……” 我拿眼睛一瞪,总算他乖觉,停了话,说:“总之不要冒险了就是。”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白玉堂东张西望,问道:“展昭呢?怎么不见他。” 我看他的样子,促狭心起,问道:“怎么,你们两个见了就吵,不见了,就开始想念?” 白玉堂好像被戳了一针般跳下桌子:“我想念个鬼,少胡说八道。” 我哼哼两声:“你的样子,很像是在欲盖弥彰,不如等展昭回来我同他说,你很想念他,也许他很感动,从此你们两个变成知交莫逆,多伟大的转变。” 白玉堂瞪着双眼看完,一脸不信任的神气,过了一会,竟一笑:“我知道了,你是故意在气五爷,因为我刚才……哼,哼哼。”他跟着哼了两声,竟笑:“你放心,我是不会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的啦,其他的你尽管说好了,五爷不气,不气。” 他坐在我椅子边的扶手上,好整以暇的,一腿搭起成二郎腿状,幸亏他的腿长,竟能单脚尖还点着地,更显得腿修长腰细,模特儿身段。 只是表情不搭,此人吊儿郎当的说:“好了,废话不说,我已经成功的完成了你所交代的任务,你有什么好东西可报答五爷的?” 他的腰脊蹭在我的手臂上,我忍着将他推下去的冲动:“赏你同展大人共进晚餐。” 白玉堂正转头看着我,此刻便露出了呕吐的表情:“你少恶心我了,对了,说起这个,上次,你跟展昭睡一张床……”他眯起眼睛,向着我凑了过来。 “怎么?”啊,没想到他居然会提起这件事呢。 可他靠得太近了点,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弄得本大人心怦怦跳,拼命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心底repeat千万遍镇定。 向后靠了靠,望着白玉堂:“你想说什么,这幅表情又是怎样?” “你跟他睡一起,难道他没有对你……”白玉堂的表情越邪恶了,甚至带一点少儿不宜的笑容。 前一天还是个单纯可爱阳光明媚的青葱少年,你蓦然变身成s的色狼还如此的逼真是故意来显示你的实力派演技吗? 这小孩很是早熟……我的脑中闪过一个很笨拙幼稚的念头。旋即想狠狠的自敲一顿。什么小孩,什么早熟,我怎能忘记,此人,就是此人,一身白的此人,他曾经偎红倚翠,还在我面前炫耀他的诸多红颜知己,以及自己在女性丛中的受欢迎程度是多么的热烈。 我呸咧。 “你以为展昭跟你一样啊?他是正人君子!”我斜着眼睛看他,作出满不在乎心理强壮强大的表情来。同时在心头接着说出那句万古不变的誓言——好朋友,好朋友,好老公的最佳人循… 呜呜,我真痴情。 “五爷怎么了?”白玉堂又有弹起来的势头。 “没……没……只不过五爷你那些绝色红颜,让小的我很是嫉妒莫名埃” 白玉堂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忽然又露出那种想让人掐他脸的笑,“啊,我明白了,好啊你,小欢子……” “干嘛?”据我对他的了解程度,这种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上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是我千方百计拐弯抹角指点他设计捉拿采花贼的时候,此小白带着这种笑容,说他明白了,然后他让我当诱饵,让采花贼差点把我这个大宋皇朝的幼苗给一把摧残了…… 真是个巨大的杯具。 前车之鉴,我一定要跟他沟通的。 果然他说道:“你是不是暗恋五爷,所以嫉妒那些女子,哈,是这样的没错吧。” 干净利落的一个挺身,从我的椅背上跳下地,拍拍袍上尘,其实无尘,干净的很,此人再伸出手指,修长的,一挑垂落胸前的,意气风的一仰头,多潇洒的动作,如果不说话的话,算你满分。 白玉堂说道:“不过,小欢子,你要伤心了,告诉你,千万不要喜欢五爷,不然的话,你会伤心的,哼哼。” 我很想呸上一声再切上一声,但是看他这样可爱的脸,又绝无生气的感觉,只是觉得可爱的好笑,索性托腮望着他,专注的深情的:“你不说,我还没现,唉,原来我真的早就对你……” 恶,原来我的声音也会如此温柔,做作的温柔。听自己胸口翻涌,一阵阵不舒服。 白玉堂的动作猛的僵硬,那手指也停在鬓边无法动弹。 “早就?”他问,不知为何,声音有点奇怪。 我的心头一动,我还是不擅长游戏……还是撕破这伪装罢了……玩乐的心一敛,噗的一笑,露出原型:“滚你的啦!放心,我此生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你的。”粗声粗气说道。 白玉堂身形一晃,转过身来。 一双剑眉之下,星眸烁烁的看向我:“你说什么?” 宛如逼问。 “什么?”我看着他,“哦……我是说,我绝对不会给你造成负担的,毕竟,天下喜欢你的女子甚多,是不是?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怎么会明知故犯让自己伤心?嘿嘿。”一本正经的,微笑看他。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碍…怎么回事?居然也不肯笑,弄得我也有点尴尬,明明已经不是演戏说了真心话,为什么还这样反常,老大,给个掌声行不行…… 白玉堂飙冲出去的时候,正好展昭进门。 “他怎么了?” 转身看着身形匆匆离去的白玉堂,展昭回头,看着我,问道。 “他……”我想了想,说,“大概是挂念浮羽先生下落,自去寻找了。” “可是他的样子……”展昭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就知道他是聪明的,知道哪些话不用再问。 我叹一口气,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儿,心性却如此浮动,动辄就不高兴了,更奇怪的是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明明是他奉劝我不要去喜欢他,不是正如他所愿?我哪里有说错什么? 按下浮躁的心绪,看向展昭:“这么快回来,可有些消息?” 展昭点点头,问道:“白玉堂去陌川可有收获?” 我见他问,便将白玉堂所说,简略的同展昭叙述了一遍。 展昭听过了,才说道:“有鬼夜哭,果然古怪。” “可惜时间所剩无多,不然的话,一定要亲自去那里看上一看。” “不错……有些事情,需要亲眼所见才好,另外,大人,我有去打听锦渊楼以前的老伙计下落,可是……” “怎样?”我急忙问道。 “可是那些起先在锦渊楼做工的人,在辞工之后,都不知去向。” “怎么会?”我吃惊看他。 展昭说道:“我特意去了一次户部,从挑出的档案里有看到,五人下落不明,但其中有三个人回到了他们的家乡,我已经让户部的人向他们原籍所在快马出文书,其中最快的一个,也要等到明天下午才有回信。” 没有电话网络真是的……看这效率。 “时间紧迫……”我沉吟,“那么,竟然没有一个人现在是留在了汴京的?那下落不明的五个人又是哪里人呢?” 展昭说道:“有一个是京外人士,其他四人,都是汴京当地人。” “碍…”我追问道,“那么这四人无故失踪,他们的家人可有报案?” “这四人里面,有一人是独居,所以无人关注,其他三人倒是有家小亲戚,但是报过案之后,官衙贴出寻人告示,找了一年都没有找到,也就作罢,这件事情也被渐渐淡忘了。” 我皱眉看展昭:“这五个人都是锦渊楼的人,难道他们失踪之后,没有人去锦渊楼寻人?” 展昭侃侃说道:“衙门也有人去调查过,但是这五人都是在辞工了之后才失踪的,原则上已经跟锦渊楼没有关系,更何况,在确认几人失踪之后,锦渊楼拨出大量款项作为抚恤金,是以失踪那些人的家属,对锦渊楼非但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反而感激异常。” “那展大人,你觉得此事如何?” 展昭双眸看我:“不瞒大人说,如果是巧合,我觉得有些太过巧了。” 我点了点头:“唉,没想到这件事这样曲折,既然暂时无法找到那些人,那,关于柳藏川……可有零星端倪?” “我怕打草惊蛇,就托了几个公差兄弟,旁敲侧击了几个当时居住在锦渊楼旁边的住户,他们都表示不太清楚……” 我无力的趴在桌上:“难道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死也。” 展昭忍着笑,说道:“大人……” 望着面前那一册:“别的人或者是不知道,但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如我所想,那么有一个人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 展昭问道:“大人是说……” 我伸出手指,在那案宗上轻轻地点了点。 展昭目光一动:“虽然这人的确有可能……但是大人,他现在一言不,你又能拿他怎么办?” “当初杨柳青不还是一声不。”我挠挠头。 “呵……” “只是没想到他那么烈性,唉。”十分遗憾。 展昭说道:“就算他不走这一步,指使此刻刺杀朝廷命官,也是死罪。” 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唉,又或者……杨柳青在这案子里,也不过只是身不由己,恐怕是一枚棋子,谁说的定呢?” 展昭深皱双眉:“棋子?” “这是一张网,又像是一盘棋,”我苦笑,伸手抓头,“现在我们快死棋了,不出点奇招就彻底完蛋……” “大人碍…”展昭伸手掩嘴,又笑,却用咳嗽来掩饰。 “放心,我已经答应过小侯爷在此之前要使劲跳几跳的,”我挺起身子,瞪起眼睛让自己杀机中些,“其实,我现在对一个人非常的好奇。” “是谁?”展昭问。 “锦渊楼主,柳朝羽。” ------------ 94 天青色在等烟雨 我去找白玉堂。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所遇到的人都说白五爷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现在也不知流浪到何方去也。 我站在御史府门口东张西望了片刻,觉得自己没把握在汴京城里找到身形灵活天下无双的五爷,于是只好灰溜溜的又回来。 坐到书房回想了片刻,终究不放心,他临走时候举止太过反常,而且我又没有得罪他,青春期的孩子心性最难捉摸了,惹恼了他们做出的事情也最为鬼神莫测,我唤人来问一问:“白少侠回来了么?” “没有见到呢,大人。” 我叹口气,如此问了几次,期间又跑出去寻他影子,理所当然没有结果。一直到夜色渐黑,他还没有回来,我终究忍不住,狠狠拍了拍桌子,走出门口。 沿着石子路向外走去,夜很安静,嗖嗖的有小风吹来,我衣裳不多,只觉得冷意沁人,将身体瑟缩起来,到门口站了片刻,守了一会儿,差点变成冰棒,双腿也被风吹的僵硬,于是又挨到台阶前坐了坐。 门口的差人问我:“大人,你可是在等待白少侠吗?” 我点点头:“恩……” 两个人便互相使了个眼神,门口灯太亮,我视而不见都不成,“你们俩想什么呢?”我想起身来,略一用力,竟然没站起来,nnd,坐得太久,双腿也麻了。 为了避免出丑,只好仍旧作出泰然自若坐着的样子。 那两个见我问,其一咳嗽一声,说到:“大人,在大人来之前,这开封府的展大人跟江湖中的白五爷,名头虽说是如雷贯耳,大名鼎鼎,但是咱们却都是很少见到,展爷也就罢了,偶尔街头上会见他巡行而过,但是这白少侠么……真是个神龙见不见尾的人,又听太医们羡慕说道,大人居然能请天下闻名的浮羽先生来到府中,这自然是白五爷的能耐,……大人,大人跟他们两位爷的感情很好么?” 说完之后,两人都是一脸好奇加殷切,热烈的目光看着我。 没想到这两人倒是八卦之心强烈,怎奈我心中还有诸多的疑团未解,哪里还要给你们解惑。我哼一声,说道:“展大人乃是为了公事留在这御史府中,至于白少侠,前些日子采花案你们不记得了么,是大人我帮忙捉拿到真正元凶,还了他一个清白,所以他欠我一个人情,等人情还完了,人也就走了。” 两人便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我一眼看到,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好似是很失望?” “不是的,大人,我们是想……” “想什么?” “咱们这监察御史府,向来是个清水衙门,门可罗雀,冷清得很,大人的官儿……嘿嘿,虽然听着不错,但在汴京城中却真的不算是什么权大势重的,尤其大人是外地来京,特殊提拔,所以大人初次来到的时候,我们兄弟都不把大人放在眼里,反而有轻视之心,一位大人过不多时候便不是丢官罢职就是连小命不保……” “啊,原来你们真是这么想啊?” “大人恕罪……这都是小的们狗眼看人低,不晓得大人的为人,谁知道大人的靠山那样重,而且竟然能得到展爷跟白五爷的辅助。”说话的人脸上竟似有光,在暗夜中闪闪,“说起这个,其他衙门的人提起来谁不啧啧称奇?虽然不说,我们也知道他们是羡慕的……想那展大人,平素只是在开封府包大人手下,那包大人是何许人也,展爷除他之外,又哪里跟第二个大人低过头?就算见了王侯将相,也是不卑不亢的,却独独对大人另眼相看……另外那白五爷,乃是江湖中有名的少侠,居然也肯为大人鞍前马后,大人,跟大人实话实说,兄弟们说起这个,都十分的赞服大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我愕然听着,不知为何这话听的我脸红,脸红耳热,急忙说道:“这个这个,你们也不用想的太多,我先前说了,都是查案需要,另外什么鞍前马后,哪有的事,不过是暂时……” 居然敢打断我的话:“就算是‘暂时’,这汴京城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令这二位爷‘暂时’碍…” 双眼放光的看着我,又说:“我们都想,若是这宗案子办完了,侯爷一定很是高兴,到时候大人高升,自然是指日可待,前途自然也是不可限量啊!” “唔。”我无言以对,格外沉默。 “大人怎么倒好像郁郁寡欢?” “没……你们觉得这宗案子可以在期限内查清吗?” “有展大人跟白五爷两位爷帮着,怎么会不成呢?” 呵呵,这两个倒是比我有信心。 “希望如此。”我叹一声。 “大人是在担心白五爷吗?白五爷是何许人也,定然自有分寸不会有什么事的……大人不要担心,我看大人还是进去吧,外面凉,大人小心会被风吹坏了。” “这个,我还是想再等等看。”忧心忡忡,忽然想,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白玉堂这个家伙,不会是一去不回头了吧? 这个念头让我觉得很惊悚,忍不住努力站起身来。 “唉大人小心!”两个人惊叫一声。 原来我起的太急了,忘了腿还麻着,正好站在台阶上,这样一动作,身子一晃,就向着台阶下歪倒下去。 那两个家伙嘴头上倒是厉害,轮到要动作就完全不行了,人还没到我身边,我就已经要倒地了,急忙伸手撑着地面,手指碰到,凉凉地感觉直窜入心底,好生难受埃 ************************************************************** 估计是要摔得狠。将要倒地时候心头忽然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若是再度跌得双眼失明或者更严重的怎样,现在浮羽先生又不在,又找谁去呢?”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气吼吼的叫。 我一手撑着地面,身子侧着,身体却悬空,感觉像是在神奇的单手做俯卧撑,天,我几时具有这样凡脱俗的臂力了。真是可望而不可即碍…忽然想到那个声音,歪着头看过去……“白玉堂?” 站在我身侧这人,一手揪着我的官服领子,硬生生地就将我提溜了起来保证没有落地。 我呆了呆,他倒是一脸不耐烦,冲我吼道:“真是笨手笨脚的!” 哦,原来到底不是我基因突变比例增加,而是……他。失望失望,无比失望。 力大无穷的这位爷,那手上略微一用力,竟将我身子一抖,真的从地上提起来,我赶紧双脚着地,顿时一阵酥麻难耐,忍不住小小呻吟一声,白玉堂伸出单臂,将我揽住:“怎么?连走也走不成?你还能做什么?” 妈的,这臭小孩居然还敢教训我? 我必定是不服的,立刻顶嘴:“我刚才坐的太久,双腿麻了,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试试看这种滋味。” 白玉堂眼睛一斜,却不曾说话,那眼神倒似乎有略微软化,鼻子里哼了一声,忽然说:“你不就想我这样儿吗?” 我还没反应过我到底是想他怎样,他一手抱着我肩,一手自膝间横过去,抱住我腿,腾云驾雾就那样起来了。 “啊!白玉堂!白玉堂你放我下来!”我大叫。 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你以为我看你一瘸一拐很爽啊,上次已经摔坏了眼睛,再摔一次怎么办?浮羽也不在,除非你真的一心想死。” 小屁孩忽然变得非常有逻辑。 而且让我震惊的是,他所说的,正是先前我所想过的。 咦,好生神奇,我一直以为我跟展昭是惺惺相惜心有灵犀的,难道我偶尔也会跟小白同学灵犀那么一点点? 白玉堂抱着我向内走。 门口那两个急忙点头哈腰,笑容可掬:“五爷回来啦!” 另一个说:“我们大人可是等了五爷很久啊!” 我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要不要这样啊,一副看到了天兵天将的谄媚样子,连见到我的时候也没这隆重夸张的表情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白玉堂洋洋自得:“五爷当然知道。” 我便又吃惊的看着他:他知道?他怎么知道?难道他……我一惊,脱口问道:“白玉堂,你怎么知道?” 白玉堂抱我,腿一迈进了御史府,边走边说:“五爷看到的,你也真是傻,又固执,你的身体不行,做什么还要在外面死等?五爷就是想看看你这傻蛋会等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你竟又摔!” 奇怪的是,他虽然说着损人的言语,这口吻倒还是先前那一份洋洋自得,甚至透出一丝喜悦。多么矛盾的人啊,我猜不透。 “你……你……没想到你居然……”我只是语塞,心底想:他看到的?他在哪里看到的,莫非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只是让我干着急? 这个顶上埃” ------------ 95 爬上墙头等红杏 厨房做了饭,白玉堂起初还嘀嘀咕咕在挑食,后来似乎死心了,知道我不会给他换上鸡鸭鱼肉鲍参翅肚等,于是也便将就着吃了。 我坐在边上看我的书,偶尔会看他一眼。他在一边默默地吃,偶尔会怨念两句,火看我一眼,偶尔的偶尔,我们两个的目光会撞上。 不动声色各自转开去。 “以后不要这样了埃”最终等他吃的差不多了,我谆谆教导。 “为什么?” “怎么还有为什么?” “你不让我做啥,当然要有个理由埃” “我的话就是理由!” “你……”他望着我,眼里闪出哀怨的光,却不是愤怒,嘴也略略嘟起。 “你忘了吗,你答应过我,我说什么都要听的。”我敲出重点,虽然用了比较委婉的口吻,免得逼得这孩子太急,跟我翻脸。 “可是,哼!”他转过脸去,嘴角带着一星儿的油光,看起来越的秀色可餐埃 “好啦,”我继续哄骗,“你知道你一声不响跑了,我多么担心,差点在门口冻死。” 此人闻言转过脸来,嘴角一扯,那笑容便藏也藏不住:“哈哈,我就知道,你为什么早不说出?” “啊?”我为这忽然大变脸而不解。 酒足饭饱,白五爷便故技重施,变出原先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起身走到我的身边,他人长的太高,跟我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如此站着更觉得太过“伟人”,此孩子伸出手来,手指叠起,轻轻地在我的头上扣了两下,嘴里喃喃地还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一脸笑眯眯得意状。 我急忙歪歪头避开,这是什么坏习惯呀,坚决不能要,你当我的头是宝藏,现在这是在阿里巴巴芝麻开门吗? “严肃点啊,不要动手动脚的。”我略侧着身子,仰头看他。 白玉堂哈哈一笑,将我放在桌上的书啊笔墨纸砚类向着旁边一推,身轻如燕,跳了上去。 真是失策,本来我故意弄这么一桌子出来,乱糟糟满当当的,就是为了阻止他这种行径,没想到全没给老人家纵身而上造成丝毫的阻碍。 不过既然大家这样“亲近”了,有些话不妨坦诚说一说,我问:“小白,你先前为什么跑了啊?” 白玉堂呆了呆,随即说:“我觉得不舒服。” “不舒服?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他手一转,避开。显然是不想要谈论这个话题。 既然不说,也就罢了,我换一个。 “以后别这样了啊,我很担心,以为你不告而别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还真的很想不告而别呢。”他乐了,转头看了我一眼,“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埃” “差得远呢。”我的心一跳,望着他闪亮的眼睛,不知为何心弦轻轻地响了一声,好像有相通了什么,“另外,你不要不告而别,如果你要走,起码要跟我说一声,另外的另外,你现在也不能走,你要找到浮羽先生,知道吗?” 白玉堂不悦:“就只有这点吗?” “那还要怎样?”我挑挑眉。 他想了想:“没什么……”撒气的皮球似的。 “别这样,你知道……”我柔声说着,一边伸手盖上他按在桌面上的手,看他一副又气又忍还失落的样子,心底蓦地升起一种感觉,就好像看到了清雅……没想到我的手刚按上去,他忽然一把抽了出来,跟我是烙铁烫了他一下似的。 我呆住,下面要说什么统统忘记了,只是张口结舌,仰头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将手飞快的抽出,似乎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应,看着他自己那只手,又看看我,脸上神色变幻那叫一个精彩。 书房内的气氛一时尴尬到爆炸。 最后,还是我忍不住,讪讪笑着打破着沉默的氛围:“哈……我的手很脏吗?” “不,不是!”他跳下桌子,大声说。 “那么……是你的手很脏了?”我转头看着他。 既然他比我更惊慌,那么……我的心似乎平稳了那么一些些,虽然……被忽然弹开的感觉,很是伤心埃 “没有!”他气鼓鼓瞪着我。 “那又是怎么样?”我思考。 白玉堂咬了咬唇,说道:“没什么,我只是,一时不习惯,呃……恩……抱歉。” 心头好像被人狠狠的、恶毒的、毫不留情的踢了几十脚。 原来我先前残存的感知是幻觉埃 还以为他对我多好呢。 原来不过是这样……他难道是讨厌我的? 可恶,怎么我居然还不知道,非要他大声嚷一句“别碰我”才行么? 其实我也没有想其他,我只是,想安慰一下,这个我在刹那升起一种他类似清雅而我要好好地疼爱保护的感觉,如此而已,只是……亲切地慰问和安抚……没有别的意思埃 可是我有些忘记了,我常常忘记,白玉堂他的身份。 他是名满天下的少年侠士,风流倜傥,多少红颜为之倾心。 而我……他一早说过,不要让我喜欢上他,否则会伤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他应该是将我的举动当成喜欢他了所以才猛地臭手拒绝的吧。 唉……虽然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被猛然而毫不留情的拒绝的感觉,还真的不好受埃 心态挺平稳的。 但还是有些悻悻,面上似乎挂不祝 只好自嘲一句:“没什么,不过我也没别的意思,白五爷不要惊慌。” 他应该会明白这一句吧,我啊,虽然很欣赏你,甚至也带一点点喜欢,不过,我对你还没有男女之爱哦。若论起来,还是那句老话,目前我只对展昭有yy之心埃要拒绝,还是让展昭来才对才够正牌吧,呜呜。 我真是好惨。 ************************************************************ 我说的那句话似乎没有良好的改变现场的气氛。 更似乎适得其反了。 不欢而散,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喂,你……”我想了想,还是叹一口气。 白玉堂离开的时候,又恰好碰到展昭进来。 白玉堂依旧是什么话也没说,匆匆地就冲了出去,似乎当展昭这个人不存在。 这真是奇怪了,平常一见到展昭,他就斗志昂扬,这两次是怎么了? 展昭也觉得很奇怪,问我:“大人,白玉堂这是……” 鉴于上次我已经用“出去找浮羽”这样的借口了,那么这一次我换一个:“大概是刚吃完饭,出去消食了。” “哦……”展昭点头,问道:“他最近很奇怪,不知道……” “没事,他绝对没事。”我讪笑。 展昭也不多问,这是我喜欢他的一个地方。他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 “大人,你确定今晚上要行动么?” “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 我向外面努努嘴:“东风正在犹豫,徘徊……” 展昭便了然的笑:“大人你……呃,对了,大人,你昨晚上就没有好好的休息,今晚上就交给我们去办,大人你趁机休息一下吧。” “没事,我还能撑得祝”若是撑不住,怎么对得起我下午时候狂饮的那一壶浓烈好茶埃 我感觉我精神的可以一生无眠。 “大人……”展昭略有担忧看我。 “真的没事。”我摇摇头,“我们时间无多了。必须抓紧行动。” 展昭不语。 我想了想,忽然笑出声来。 展昭问道:“大人为什么笑?” 我看向展昭,说道:“小侯爷说让我上刑场之前尽情地跳,我就给他跳个热闹点的。展……”唉,真是很不想再那么生疏的叫他啊,无论是“展大人”,“展兄”或者“展大哥”,第一个让人觉得陌生,第二个定位之后就难翻身了,第三个恶俗,我想叫他“昭”,或者“昭哥”。 多亲热,多亲近,多么有爱。 不过,光是我自己想想就觉得受不了,浑身打颤。 于是还暂时作罢了。 “大人,你觉得今晚上如此做,是对是错?” “总比坐以待毙的好,也是时候打草惊蛇一番了。” “你说的对。”我点点头,“我就不信,偌大的一个锦渊楼,没有同柳藏川感情深厚一点儿的人。” 想到柳藏川,不由地重新愁眉苦脸。 “大人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假如柳藏川知道真相,会不会更加恨我。” “大人不必多虑,只是在查案而已,若个个都顾及嫌犯的感觉,那么我们这些人也就不必存在了,更何况,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揭穿真相,这样才能给那些无辜死去的人一个交代,若是柳藏川是无辜的,我们这样做,正是替他洗清罪名,若是他是真凶,那么他便是罪有应得。” 他总是会给予我适当而且正确的安慰。 我欣慰的看着展昭点头。 ************************************************************** 夜晚。我拄着胳膊在桌子上打盹。 没有办法,只好在这里等着。 正当我坐不住准备去找人,门口上有人喝道:“你拉着我做什么,放开!五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另一个声音:“少说些没用的,当初你答应大人,他说什么你便听什么。” “这件事跟浮羽无关,我不去!” “进去!”一声断喝。 白衣的影子闪了进来。我正睡意朦胧,抬眼看过去:“小白?” 白玉堂站在门口,怒的说道:“展昭你敢推我!我跟你大战三百!” 我急忙起身,冲到他身边,本想要拉住他衣袖的,想到先前的悲惨遭遇,只好忐忑的缩回来,说道:“你既然有大战三百的精力,不如就替我做了这件事吧?”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件事只有武林高手才能做,我又不放心展昭一个人去冒险,白玉堂可谓最佳人眩 怎奈……从先前他的情绪就很不稳定,我出声求他,他也不肯答应,只说自己出去想想就走人,唉,没想到一走了之,已经不错。 白玉堂看着我,看了一眼,皱眉又转过去。 我真想按到他打一顿屁股先:“小白,无论我怎么得罪你了,可都是无心的,你就别再生气了,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何苦跟我一般见识呢?” 没有办法,只好用点苦肉计。 “而且,这件事若不完成,我可就很快要人头落地了,你忍心啊?大家好歹也是……朋友一常”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狠狠盯着我。 我几乎要后退,望见门口展昭半身红衣,才镇定。 “答应我吧?” “不!” “真不答应?” “不!” “那好……” 我没有办法了,吐一口气直起身子:“展大人,我同你一起去吧。” 门口展昭现身:“大人,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我走过去:“现在不危险,过两天就死定了,没办法,其实我也不习惯求人的。”耸耸肩头。 白玉堂转身看我。 “白少侠,你若是喜欢,随时都可以走,也不必再听我的话,你的性格是自由自在天马行空,我也明白,是我不知好歹,强人所难了。”我微微一笑,拱手行了个礼:“浮羽先生的事,我不会放弃。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另外,暂时告别白五爷……此次一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了。” 也不去看他的影子,我躬身之后,便迈步向外走去。 “大人!”展昭望着我,伸手微微拦住我去路。 “展大人,不用再说了,其实我也不放心你单独去的。”我笑着看他,“只是拜托展大人,若我真有个三长两短,麻烦照着清雅。” 够悲情吧。 展昭轻轻一叹,缩手回去。 “我先回去换一件衣裳。”转过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 ************************************************************ 这样冷的天气,合该躺在火炉暖暖的屋内,喝几口小酒,喝的迷醉了,便酣酣睡去。 那才叫做人生。 而我,现在却趴在高高的墙头,顺着墙头还在向更高的屋顶挑战。 幸亏这点高度还难不倒本人,好歹没有人展昭见笑。除了爬上来的时候是被他用力吊上……也幸亏展昭力大。 展昭不敢离我太远,怕我出事,两个人以龟前行。 “大人,对面便是锦渊楼了。”展昭指点着,那灯火通明的高高屋宇,偌大的房间,连成一片,好是气派。 ------------ 96 突遇华丽低调兄 望着面前大片占地,建筑宏伟气派,虽然不似白日那样看得清爽,却也足够令人敬仰。 “啧啧,真是个富翁埃”我赞叹又羡慕。 展昭轻声说:“大人,莫要感慨了,现在怎么办?我先下去探探?” “嗯,稍等一下。”我转头看四周。 展昭疑惑:“等什么?大人莫非有帮手?” 我吐一口气,望天上星斗,以我对那个人的肤浅了解,他不应该是那种……会真的将我扔下的人吧。 不过如果他真的不讲义气把我扔了,我也没办法。 我冲着天空摊摊手。 展昭忽然明了:“啊,大人你说的人莫非是白玉堂?” 真是聪明,若不是自制力无比强大,我真想凑过去亲他一个表示奖励。 展昭又问道:“你觉得白玉堂会来?” “是啊,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来,展大人,你觉得,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不会来?” “这……”展昭低眉深思。 正在此时,前方锦渊楼后的大宅内忽然有了变化。 ************************************************************ 有一道轻灵的影子,如烟似雪,掠过夜色之中。 他来的飞快,纵身一闪,已经轻而易举的上了墙头,我看的目瞪口呆,只有仰望的份儿,而他足尖在墙壁上轻轻点了点,纤腰一扭,人越往上,竟登上了楼顶。好似一片云落定。 “那,那个……”我一时竟忘了言语。 而那人并没有在楼顶上做过多的停留,只是稍微的伏了伏身子,便刷地宛如鹰击长空,挥翼直落目标之处。 “那是谁?”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忽然在心底大大后悔,不知这一年多,我那破烂相机还有没有余电,假如此刻拿在手里,美美的录下来,卧虎藏龙算什么……还不是一幕一幕钢丝吊上演员凄惨,导演大叫卡卡卡,后期辛苦剪辑,哪里比得上此刻的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我伸手抹去那两条艳慕的宽面条泪外加一丝口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没想到他果然来了,只不过……”展昭出声。 “果然是他么……”再度擦泪,“展大人,不过什么?” “大人,不过他这么贸然冲进去,你不怕他反而坏事么?” 听展昭这么说,我的心也猛地绷紧了下,旋即开始自我安慰:“应该没事的吧,我先前曾对他说了怎么做了……”虽然如此,仍旧有些毫无底气。忽然想,白玉堂不告而来,他不会是负气之下,反而来挑我场子的吧? 我大惊,展昭说道:“不行,我还是跟着去看看,大人,你一个人在这里行么?” “啊,没事,你去吧,我自在这里等你就是,只是你别忘了我,记得回来这边。”我再三叮嘱,这么高的墙,这么陡峭的屋顶,我一个人跳下去,老胳膊老腿儿是会受不了的。 “放心吧。”展昭冲我微微一笑,握着宝剑,双臂一振,便也轻轻跳下地去,落地竟然无声,而后那身形亦矫健轻灵,迅消失眼前,这高明身法,并不输于白玉堂,果然也不愧是御猫的称呼。 ************************************************************ 我趴在屋顶上苦苦等候。 双眼紧紧盯着前方院落那灯火通明之处。刚刚白玉堂跟展昭两人相继进入,大宅却好像没什么动静,不知里面究竟进行的怎样。心急如焚之下,恨只恨自己竟没有武功,不然的话,就不用干等在这里这么没面子了。 虽然说换了衣裳,多添了几件,但抵不住老这么在这里趴着,又不敢乱动,生怕顺着斜斜的屋面滑下去,僵持之中忽然想到了白玉堂。 那天他匆匆跑走,我以为他一气之下不知窜哪里去了,没想到他一直都在屋顶上看我一举一动,当时我还想他实在是够阴险,只是没想到其他去,现在风水轮流转,屋顶让我爬,才感觉原来滋味儿也不很好,如果是夏夜的话定然会很惬意,小风凉爽,但是现在,寒冬腊月……要死。 让我想到了那一曲着名的寒号鸟之歌。不过已经冷得没有唱出来的勇气了。 看了一会儿对面没有动静,我转过头看看周围的地形,不了这样转头的功夫,吓得我一个冷颤,真的差点从屋顶上滑下去。 在我背后,屋脊之上,好似……有个物体。 如此突兀,我看一眼立刻扭头回来,难道是错觉?一定是错觉,我做梦都不想见这么恐怖的真实,蓦地回头,竟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宛如幽灵般的……镇定了一下,到底是不死心,我转过头去想看个清楚,同时心底也有点谱,鬼啊灵啊之类的应该只是传说,真让我遇到也算是少的,如果真的是个人不是我看差了,那么,多半来人是敌非友,想想前些日子我接二连三遇袭的事情不是很容易想到么? 那影子原本是站在那里的。 我回头看的功夫,他忽然动了。 身子轻飘飘飘,似从天上落下来的一片树叶,向着我这边掠过来。 靠! 我大惊失色,若不是正在窥探锦渊楼内的情形,一定会尖声大叫出来,当下忍着,手脚并用,向着屋顶的另一边爬去。 一边往前爬一边不停回看,身后的人起起落落,跟随不舍,度可是比我快多了,简直是一场龟兔赛跑么,那结局是已经注定的了,除非这乌龟用滚动这一绝招来。我一边爬一边心惊胆战,斜着眼睛向下看,必然是会摔出点一二三四的,更恐怖的是,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我心头悲戚而唱:展昭啊,白玉堂,你们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实在是承受不了……越是忙越是忙中出错,脚下打滑,我来不及叫,人就像是滚糖葫芦一样顺着屋顶向下冲去。 耳边只听得哗啦啦一连串的响声,想必是屋瓦被压得不堪其扰,有的碎裂,有的随着我滚落,着实精彩无比。 眼看着整个人就向着屋檐下冲过去,我灵光入脑,人跌下去的瞬间一手握住了屋檐旁边的兽头,紧紧地握住,身子凌空,晃晃悠悠,人却勉强地还半吊着。 “完蛋了……”扭身向下看看,似乎不太高,我这样下去的话,最重应该也不过是扭到脚,再重一点点弄个骨折,情形比刚才直接滚下来已经好的多。 然而最叫人恐怖的是,就在我的面前,先前那个追赶我的黑衣人,端端正正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 高高在上的他,那一双清冷的眼里,竟带着一丝残忍。 双目相对的瞬间,我心头一颤,莫名地想:他好像……是想我死,想让我跌死?不过恐怕没这么容易吧。 掉下去,总比落在他手中强,幸亏他没有拿出一把刀来对付我,不然的话……后果真正不堪设想。 我呼一口气,决定鼓足勇气松手,不然的话……没想到我的如意算盘还打了一半,一只手伸出来,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向上用力一提。 我没有落下去,反而飞了上来。 一时真忍不住于是尖叫出声。 那人伸出手来,将我的嘴适时的捂祝 我瞪大眼睛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很黑很亮,很冷也很有精神的眸子,亮如秋水闪电,黑巾裹头,黑纱蒙面,同样一袭黑衣。 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让展昭白玉堂来夜探锦渊楼,那两个还谁都没有换衣裳,一个依旧白衣胜雪,一个依然红衣如火,到是我这个趴在屋顶不动的,还主动自觉换了件深色的衣裳。 如今眼前这位,一看就知道装备齐全,是个经常做这种事的人。 他……他该不会真的是来杀我的吧? *********************************************************** 心怀畏惧看着这位黑衣仁兄。 远看没感觉,近了看,才现,这一身黑衣穿的很俊俏埃 裹头的黑巾之上,竟潜伏绣着丝丝金线,月光下闪烁低调华丽的光芒,看的我为之一囧——你丫不过是个夜行人,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你用得着这么臭美了么? 只不过他的眼睛倒是十分锐利,瞪得我心头虚,相对而言减轻了那份古怪感觉。 “方才好像有声音!” “四处看看!” 底下,是锦渊楼巡逻的家丁在交谈。 方才我爬来爬去,不知不觉爬到了锦渊楼的地盘来了。 正在慌神,身边这位仁兄,拉着我的手起身,大概是嫌我走路比较缓慢,单手搂住我腰间,夹布袋一样将我夹在腋下,身子轻轻腾空,向着屋脊之上跃去。 我哭笑不得,此人究竟是敌有友,想干什么?难道他要劫走我么?我是不是要开始大声尖叫? “不要出声!”他沉声喝道。 虽然不知该不该听他的,凭着主观我还是没有叫出声来,任凭他将我带到了屋顶的最高处,人站在屋脊之上,风也更大,我有些站不住脚,于是慢慢蹲下去。 “方才我若是不出手,你会真的跌下去?”对面的人却很有风度的站着,而且站的很直。 “这……我虽然不想,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又爬不上来,更何况……”万一你给我一刀呢? “哼,你真的不会武功?”疑惑的问。 我一呆:“难道我会武功?”我仰头看他。 此人仍旧冷清的站着:“你让我迷惑了,凤宁欢,或者说……练……” ------------ 97 一山还有一山高 我蹲在低调华丽兄跟前,感觉自己就像是犬夜叉蹲在了杀生丸跟前,这样荒唐的感觉。 眼巴巴的看着他,不料他眼神一变,居然没有给我说下去。 “你刚刚说……练什么?”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的眼神开始高深莫测。 我皱皱眉,抱紧自己的膝盖:“你又是谁?不是来刺杀我的?” 低调兄双眼一利,杀气突然变大,我吓了一跳,向后一倒,竟坐在了屋脊上,而他微微弯腰,伸手拈住我的下巴:“我很奇怪……你到底是假装的,还是完全失忆?” 什么? 假装?我并没有假装什么,至于失忆……我忽然想: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我摸摸头,实话实说:“我感觉,有可能是失忆。” 低调兄紧紧地瞪着我,这么锐利的目光好像要瞪到我的心里去:“你当真不记得我是谁?” “很抱歉。”我该认得你是谁吗?其实我也想自己认识你,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嘛。 我笑笑,说:“不过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互相认识。我……你似乎已经认识了,不如你将你自己自我介绍一下埃” 只要不是来刺杀我的,那大家就是好朋友嘛。 不料他猛地松开了捏我下巴的手,好像碰到了毒蛇似的,同时挺身而起,双手背在腰后,一副清冷孤高不可企及的模样。 我歪着头看他。 “就凭你?哼。”他说。 这人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哼,我撇撇嘴:“我从来不强人所难,那就罢了。” 此人目视前方,一副深沉状,忽然问道:“那你为何能让展昭跟白玉堂都听从你的差遣?” 我听了这话,十分受宠若惊,难道大家都这么认为了?我御史府的衙差也因此很敬仰我,羞。 本来是个自吹自擂的好机会,不过我是这样老实的个性,于是说道:“不要说差遣那么难听,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 “你跟展昭和白玉堂是好朋友?”他惊诧地,赏光转过脸来。 “是埃”我毫不掩饰我的洋洋自得,你不愿跟我做朋友,我还有其他人呢,切。你又有什么稀罕,不过也是一个人两只眼睛罢了。 “你……”他着实震惊,因为震惊而有些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据我所知,还有一天时间,你若是查不清案子,就会被……” “那也跟你没什么关系碍…咦,你对我的事情倒是挺熟悉的嘛,你是谁?” 我忽然很是好奇。 “你不必管。今晚上你们来锦渊楼,是想做什么?”他又问。 “这是机密,请恕我无可奉告。”我打出官腔来。 他啼笑皆非的声音:“哈?你居然敢……” “我怎么不敢,难道你是我的……”我忽然怀疑起来,皱眉看向他,看他的眉毛……被遮住了,哼,这样掩藏行迹……我看他的眼睛……好一双凛然有神的眼,让人一看就印象深刻,可是,只是孤零零的一双眼睛,这样的分辨率也太低了点儿吧……我继续向下看,看他的脖子,看他的肩,看他的双臂双手跟细腰长腿……最后我看出一个特点…… 那就是这个人的身材还真是没话说,尤其是这种夜行衣,做的不罗嗦不宽松,很妥帖的贴在身上,腰部又被束的那样紧,小腿又是那样长,黑色靴子更添帅气,切,简直让人看得心头荡漾埃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看的太投入的缘故,我越看越觉得熟悉,越看越觉得好看,甚至心也突突地跳起来,虽然不知他的身份,意图为何,但是只觉得非常喜爱,真想扑上去,撕下那面具好好认一认样子,这种爱意滚滚的感觉,简直太过异样……以前从未有过,就算是我面对展昭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碍… 我感觉到自己的异常,这种感觉,陌生的可怕! 不由地迷惘。 似乎有注意到我的目光有所不同,低调兄后退一步,而后却又重新靠近来,伸手毫不留情地捏住我的脸颊:“怎么,你认出我来了?” 脸颊上的疼,让我顿时清醒。 我使劲摇了摇头:“放手,你捏的我好疼埃” “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声音一沉,整个人竟逼近了我,脸压下来,跟我的脸不足一根手指的距离,威胁力十足,“我这样对你吗?” “你神经病!”我伸手去推他的手,“若是我,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你……”他好像很不高兴,似乎被惹怒了,蒙面的纱巾微微地起伏,是在激怒喘息吗? 我有点怕,一边摇头想摆脱他的控制,一边试图向后退:“我感觉我们两人之间有些误会,我的确是不认识你,你何苦对我苦苦纠缠?” “我对你苦苦纠缠?”这人重复我的话,竟是觉得我十分好笑的口吻。 “是啊是啊,如果大家都不认得,各走各的路,海阔天空岂不是很好?”我眨巴眼睛看他,“你说呢?” “没想到,你会对我说出这种话。”他盯着我,感叹,“也许,你真的不是……” 神色间有些寂寥。 我感觉他的动作有些松动,甚为欣喜,正想要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 此人忽然目光一闪,转过头去。 与此同时,有另外一道的黑色影子,闪身而来,人没有到,声先至,是一只带着银光的暗器,“噗”地破空而来。 我惊呆不动,我对面的低调兄却猛地松开我,人向后飘然跃起,离开了我一段距离。 那银色的暗器便从我们两个之间跌落下去,落在屋顶上,砸落瓦片,居然只出了很轻微的“叮”的一声。 低调兄喝道:“来者何人?” 后来的黑衣兄纵身来到我的身边,竟然背对着我,沉声说道:“你又是何人?” 我被他挡住身后,一刹那如梦似幻,十分迷惘。 今晚是什么日子? 莫非是我连着两天不睡,造成了精神衰弱,出现幻觉,分不清现实跟梦幻? 竟然接二连三有两个黑衣人出现? 难道说这是汴京最近的流行风潮? 大家晚上不睡,都喜欢穿着黑衣出来兜风? 可是…… 我略微恍惚之后,抬头看身边的人,这一回,却让我看出端倪来。 第一, 他的形容。 第二, 他的声音。 我正在震惊。 低调兄喝道:“你方才所用的暗器,明明是西灵宫,难道……是你……” 我身前的黑衣兄却说道:“哼!奉劝你一句,赶紧离开!” “哪里有那么简单,我正好要找你!”低调兄丝毫不退。 黑衣兄说道:“你确定你要动手么?” 两个人似乎以前有过节的,一见面,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作为围观群众的我,慢慢地从屋脊上爬起来,转过身子,向后缓慢的爬行,试图离开他们的交战范围。 没想到刚动了一步,我身后的那位黑衣兄便喝道:“给我站住!” 我皱了皱眉,准备忽略这句话。 领子上忽然一紧,我有点呼吸不能,人却被轻轻地拉了过去,竟然从黑衣兄的身后,一转到了他的身前,而这人手臂一紧,竟将我揽入怀中,紧紧抱祝 “干什么,放手!”我有些惊慌,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浑身冰凉。 “还记得我呢?”他低低地在耳边说。 我越惊:“放手,放手!我不记得!” “是么?”那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没关系,一会儿让你好好地记得。” 我吃惊地咧开嘴巴,被这充满了古怪气息的威胁镇住,言语不能。 那边,低调兄蕙质兰心,低低一笑:“我真的没想到,你喜欢他?” 不不,他说什么? 我脑中一片迷惘,这两个玻璃在交流情报吗? 黑衣兄淡定无比:“跟你无关” 低调兄声音怪异:“果然是你吧。” 黑衣兄说道:“那你呢?是不是你?” 低调兄并不生气,说道:“上次叫你蒙混过关,算我看走了眼。” 黑衣兄冷哼一声:“你已经承认了你的身份!” 低调兄目光闪烁:“你不是早知道了么?” 黑衣兄默然。 我完全不了解生何事。 低调兄看了我一眼,说道:“看样子,只有他不知道……” “住口!”黑衣兄一声怒喝。我只见他左手一动,数枚银色光芒的东西,向着低调兄快袭去。 低调兄手上一动,夜风中只听得轻微几声响,我看不太清楚,不过看他没怎么狼狈,应该是已经躲过。 “你在修炼……那种危险的武功!”低调兄有些惊诧。 “你好自为之,须知道话多必失,现在回去仔细调养,还可以安然无事。”黑衣兄淡然地说道。 我心头一凛:晕,听这口吻,莫非是低调兄中招了? 低调兄说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你在作茧自缚,好!我就等你玩火自焚的一天!” 低调兄受伤却不落魄,风采依旧,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纵身而后跃去。 —————— 现场又只剩下我跟黑衣兄了。 我忽然想到那天晚上,他小计让白玉堂对上展昭,却推我入暗影,那凑近来的气息。 何其熟悉,原来我一直没有忘记。 只是想,不会那么早再见面,谁知道造化弄人,我还来不及准备,便又碰面了,这是一种什么样儿的缘分埃 人还被他抱在怀中,修长的身子紧紧地贴在我身上,热力逐渐地透出来,弄得我紧张十分,又不舒服。 只好鼓足勇气,说道:“这位……兄弟,人已经走了,你可以不可以,将我放开?” “不可以。”他干净利落地说。 我连动也不敢动,但是这样,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只好继续讨价还价,说:“很抱歉,可是我……我保证我不会再跑,你说什么我便听什么,可以吗?” 起初,是一只手抱在我胸前的,害我警惕万分,双手扒在他的胳膊上,阻止某些尴尬的碰撞。 可是我说完之后,他那空闲的左手便也过来,搂住我的腰间。 这一下,就好像是被捆在了他的身体上,我想动也不能动了。 “别怕……”他低声,声音里带一点点笑意,“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不过,你该庆幸,落在我手里,比落在那个人手里要好的多。” 我只好苦笑,刚出狼窝,便入虎口,差别在哪里? “那……那个人是谁?”我问。 身后的人猛地一阵绷紧:“你问这个做什么?”声音冷,非常冷,充满了浓浓戒备警惕或者不悦,比方才的低笑,判若两人。 “我……我只是听你说起,比较好奇。” “你最好永远都不知道他是谁。”他冷冷地继续说。 “哦……”好汉不吃眼前亏,我说道,“那,那好吧……那你是谁?” 一阵沉默:“你想知道?” “嗯……总是有些好奇的,我的好奇心比较旺盛。” “早知道。”又是一声轻笑。 他的心情似好了些。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就是知道。”淡淡地说道。 我无语。 那抱着我身体的手,忽然一动。 我一惊,眼睛向下看,他的手在我的腰间摸了摸,顺着向上。 我大惊:“你干什么?” 身后的人将脸压了下来,靠的太近了吧,我能听到他清楚的低喘声:“你说我要干什么?让你记篆…” “混帐……”一时没忍住,低声嘀咕。 “那就混帐吧。”他笑了笑,我忽然感觉到有什么贴在我的耳根,轻轻地亲吻,湿润温热的感觉,那是…… 他没有戴面纱? 他是谁?我急忙回头想看,不料他的手在我腰间轻轻一捏,我最怕痒,立刻低声惊叫:“你……住手!”又羞又愤。 却好像没有听到,颈间便接二连三多了几个雨点般的亲吻,他抱在我胸前的手臂松开,手握住我的下巴,向上抬起,不让我转回头去看,渐渐地便吻到了前面的领内。 明明是夜色沁凉如水,身后之人却滚热异常,且异常火热的纠缠住我。我一时恍惚,被迫抬头,双眼看着天空,点点寒星,摇摇欲坠似要落下,没有污染的夜空,星星那么清晰而明亮,逐渐模糊……我眨了眨眼,闭上又睁开,简直不能辨清现在是梦中或者清醒。 ------------ 98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两人在屋顶之上,脚下是冷清长街,头顶是繁华星辰。 却给我一种如站在独木桥上的感觉,脚下是万丈深渊,落下便是粉身碎骨,而身后的人是毒蛇缠身。 星子在眼前模糊又清晰,如魔似幻,而黑衣兄的手略微用了力:“在想什么?” 如此亲昵的语气,听来叫人憎恶。 如果是大灰狼的话,一口咬下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温柔款款的面目,问小绵羊疼不疼。 何况这个姿势,给我想起了吸血鬼的故事。传说中那种冰冷生物行凶的时候,经典的不也是从面扑上来,抬起下巴露出脖子,獠牙闪闪光,然后噗嗤一声,鲜血四溅。 伴随着女孩儿惊慌的叫声。 几多刺激又几多恐怖,两两纠缠,怕是难解难分,我有些明白为何会有人喜欢那种不老不死的吸血为生的东西,为何会喜欢……那生死一线时候的快感。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羞辱我?”本是想镇定,联想却越增添了几分心底的恐惧,语声都带着颤抖。 “不甘心,那就反抗埃”他戏谑的低语。 手在我的腰间缓缓地来回,像是游蛇,忽然捉到一个空隙,便极其灵活的滑了进去。 “住手!”我伸手去捂住那里。 他便又偷空地在我的脖子上一咬。 我冷冷地吸了一口气:不会吧,真的遇到吸血鬼了么? 欲哭无泪。 “我如果能反抗,还会容许你这样胡来?”感觉他的手指在我的下巴上蹭动,倒没有原先那么动作僵硬,于是急忙低头去,警惕看他另一只手动作。 身上担着的东西已经够多了,无缘无故的又多了一个棘手的对头,我感觉人生真是多姿多彩,叫人叹为观止。 “浮羽先生,真的是被你劫走了吗?” “又如何?” “你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我就算承认,你又有什么办法?” “浮羽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他有事,若是可以的话……将他好端端送回来,大家相逢一笑泯恩仇,多么皆大欢喜?” “你在做梦吗?” 我哑然,只好讪讪说:“人没有梦想的话,岂非很可悲?”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眨着眼睛:“我的梦想就是……请你放开我,大家有什么事,开城布公好好谈一谈。” 黑衣兄冷静果断说道:“你果然是在做梦。” “我又没得罪你,何苦如此?做朋友岂非比做敌人好?”我皱眉叫屈。 “你怎么知道你没得罪我?更何况……”他的声更是冷若冰霜啊,“有时候朋友比敌人更可怕!” 我感觉这句话很深奥,只好垂死挣扎:“我向来品行良好,先前也是在小小县城,与世无争,进了汴京,也只是处理柳藏川之案子,据说你是西灵宫的人,我誓我前生今世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虽然这句话有些夸张,而且有隐瞒真相的嫌疑,不过……情况危机之下也只好如此了。 他忽然不语。 我怀疑他是否被我诚恳打动,急忙弹起三寸舌,说道:“的确是如此吧?英雄,我实在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若是有,拜托你说出,在下一定好好向你赔礼道歉,不过若是在下同你无怨无尤,麻烦你放过我,现在我身上的麻烦事已经很多,几乎焦头烂额了,……英雄你觉得无聊的话,这城内的有趣的人或者事很多很多,你自去寻着玩就是了。保管你乐不思蜀。” 他开口问道:“哦?什么有趣的人或者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听了他这句话,很想回答一句:我也不知道。我是新来的。 但是…… 脑中忽然灵光闪烁,此刻正是祸水东引的时候,正好,我认识的那么有限的几个人当中,还真的有个闲的整天四爪朝天,得空勾引勾引小姑娘的无聊者。 “哈哈哈……”干笑两声,说道,“比如以英雄这样出众的身手,如果想要以武会友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 “嗯?” “不过这位位高权重,据我所知汴京城中人莫敢仰视,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不管怎样,先勾起你的好奇心顺便刺激你一下。 “说的这样玄,是谁?”他的语气却仍旧漫不经心。让我很不爽。你到底是不是人啊,给带感情会死么?若不是身后的身体是热的,我还真的以为抱着我的是僵尸咧。 “那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安乐侯,小侯爷上水流是也。”我得意的抖了两下。虽然不知道说出他的名字为什么会有种奇怪的得意的感觉。莫非是得意自己会将这黑衣兄的兴趣引到他的身上去么? “是……他……”似乎要失笑的样子。 咦? 我欲扭头看黑衣兄此刻表情。 “不要动哦。”那一只手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抚摸过,十分轻保 我怒,然而却只好忍祝 黑衣兄慢慢地说道:“你想看我找他麻烦?” “哪里,不过那人的确是个很好的对手,跟英雄正是天生……”那个“一对儿”好歹被我硬生生地咬了回去没有说出来,不知他是不是正统玻璃,万一不是……我就惨了。 黑衣兄却开始沉默。 怎么,莫非他怕了? 怕了就赶紧滚!这样抱着我算什么,欺软怕硬么你? 我在心中大加鄙夷。 “你……唉……”他叹了一声。 我竖起耳朵听他是示弱还是中计。 不料他却说出一句让我魂飞魄散的话。 “你不是凤宁欢吧。” 我浑身抖,冷风扑面,双脚浮动,似要滚落,呆若木鸡,不知所以。 “你……说什么埃”半晌,才僵硬的说。舌头都有些打结了。他是神仙?妖怪?或者……吸血鬼? 他双手抱我:“若你是凤宁欢,我会困得住你吗?若你是她……也不会对我用这些小小的不入流的手段。你当真以为我会听你的去寻那安乐侯的晦气嘛?我要找的人,只是你而已。”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一声冷笑,“你不明白不要紧,你只要跟我说,你到底是谁?” “在下……是新任监察御史凤宁欢。” “胡说!”他怒然喝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么你以为我是谁?” “我不知道……”他喃喃一声,“只是……你不要逼我……” 不知为何,黑衣兄虽然口出不逊,但是却语声沉重,似乎在做重大决定十分心痛。 这样矛盾忧郁,一如文学青年,实在不像他出手那样辣。我心想这个疯子,还是少理会为妙,伸长脖子打量白玉堂跟展昭回来了无,上次他们两个大意才被这人诡计得手,只要他们两个聚精会神亦或者齐心协力,还怕拿不下他? 到时候落入我手中,看我不抽死你……哼哼。 “你在盼他两个回来?”他淡淡一哼。 “我只是看看夜色美妙。”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不要说出这样大煞风景的话来嘛。” “你想拖延时间?” 我心一抖:他真聪明。 “哪里,我只是想……大家谈谈人生……理想……之类的。” “你到底是谁?”他忽然不耐烦起来,大力捏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似乎要将我的腰勒断。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是谁。”我苦笑。 “说!” “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明白。” “我就知道以你的智商你会不明白。” “凤宁欢……你!”他终于被我激怒。 我哈哈笑起来:“你看,你也这样叫我,为什么还要勉强我去承认我有另一个身份,做人活的简单一点不行吗?还是说,你想将我当成另一个人,是……有所图谋?” 他动作一停:“不错,你说的对,我的确是有所图谋。” “哦?不知是什么?财物亦或者……男人所想的无非是两件事,升官财,再加一个,漂亮的妹妹……你知道了,你想要什么?” “你的话真是不少,我在考虑要不要将你的嘴巴封上。” “封上了就说不了话了,你又怎么问我答案?” “反正你也不可能知道,知道了也不可能说,对不对?” “不对不对,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另外你也知道,我是官儿,自是有些权利的,你若告诉我你想找的东西或者人是什么或叫什么,我可以派人……碍…你……干……” 我滔滔不绝,施展我雄辩胡扯的才能,想要让这位年轻少侠昏头转向顺便让展昭白玉堂赶回来,但是…… 出乎意料的事情,就这样生了。 穷尽我的想象、我无比罗曼蒂克的想象也想象不到这一幕。 —————— 身子好像是被握在人手中的玩偶,轻而易举的转了一圈儿。 在屋脊上,很惊险。 我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花,长街上的灯光,头顶上的星光,遥远的圆月,深蓝的天空,以及这个对我动手的黑衣人。 诸多景色,连成一片,好似人在旋转木马之上,我慌张起来,张口想大叫,感觉人晃晃悠悠,像要坠落,心想莫非他真的对我动了毒手,推我下去?一转身的功夫,见那人在面前,细腰若柳,当下想也来不及想,立刻伸出双臂将他抱祝 “真乖……”隐隐一声戏谑多过于夸奖的声。 这一切,操控这一切的却只是他的双手。 他的手究竟多么大,一手握着我腰间,趁着我脚下慌乱落足不稳,上前来贴上我的身体,另一只手当空一挥,自他的面前,压上我的眼前。 我都不能抗议。完全还没有想到要抗议。 眼前的景物隐退,他的手遮住我的双眼,这天,这地,这夜的星辰跟圆月,这黑衣的神秘之人,都已经不在。 唯一存在的是,他忽然落下来吻着我的…… 大脑有近乎一分钟的死机。 然后我伸手想揍人。 却因为靠得太亲密的缘故,所能碰到的范围只是他的背心。他的手在我的腰上围了一个完整的圆,大概是因为我嘭嘭打了他几下,手指在腰侧一挠,我泄了气。当下乖乖的被骚扰。 嘴唇被咬住了,从最初的并无动作到有了动作,从有了动作到变得激烈,这个吻折磨而漫长,漫长的时间里我的大脑从呆滞到有所反应,蠢蠢欲动生出一丝灵活来,感觉滑滑腻腻的在唇边流连的那种触感,脸热窜血,我把心一横咬下去。 到底是不够心狠…… 泪流满面……连传说中的血腥的咸涩都没有感觉到。却幸好也成功的阻的他停了停,黑衣兄低声,说道:“若你是她……这一下,已经是要了我的命了。”似乎是叹息,又似乎是欣慰。 “我不明白。”我看不到东西,躲不开,恼羞成怒的说,“你误认错了人是不是?那应该别缠着我了吧?” “你才不明白。”他轻轻地笑,“我是缠定你了。” 我张口结舌:真是个二百五。 “既然如此……” 黑衣兄又是一声叹。 嘴唇于是又被轻轻地压上,极尽纠缠,就好像是要验证他方才所说的那句话一样。 唇齿相交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脱去了先前那份不明所以的生疏,这一次却好似是启,是调教,让我逐渐的感觉,自己竟不是很抗拒他了,因为吃惊的缘故是半张着嘴,让他趁虚而入,本是很讨厌的动作吧,为什么现在却感觉……隐隐的竟有一种奇异的…… 心神荡漾。 很远的地方,有人叫道:“小欢子!”很激怒的声音。 我的身子一震:白玉堂! 他们回来了? “叫的真亲热……不过又怎样?”与此同时,身边的人慢慢将我松开:“真是大煞风景的家伙……哼!”轻哼了一声,忽然将我向后用力一推。 身体凌空飞出去,我想这一次不差了,他是真的要……杀人灭口吧。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泪在夜风中飞啊飞。 倒飞出去的瞬间,望见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如那一夜在御史府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吻了我,一只手在面上轻轻一挡,手上戴着黑色的绷带似的,只露出几根洁白如玉的修长手指,他瞥我一眼,纵身向着旁边的屋顶跃过去,这一动,长舞动,身影随风,如鬼魅,如幽灵,几个起落,如烟一样消失茫茫夜色之中。 ------------ 99 聪明鼠和呆头猫 我向后倒飞,噗地落入一个怀抱。 回头看时,眼前一亮,是白玉堂,那白衣浴着月光,微微有光。 这疾飞而来的模样,雪白的衣袖翩飞,好像天使碍… “小白!”看到白玉堂的瞬间,亦满脸通红,心头想幸亏是月夜,不然的话,丢死人了。 “那是谁?”白玉堂稳住身形,“你还好吧?” 我摇摇头:“我没事……我也不知怎么……那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冒了出来……” “展昭怎么留你一个在这里,多危险,浮羽已经被劫走了,万一你再出事……”白玉堂很是着急地说。 “我这不是没事嘛……不是我们太大意,是敌人太聪明啦,”我哈哈一笑,心中很不愿意再谈论这个,望了望他身后,不见那红衣的人影,急忙问,“展昭呢?他怎么没有出来?” “他碍…你看……”白玉堂见我问这个,忽然脸上冒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我一惊,向着白玉堂所指的方向看去。 这正是屋顶上,看的非常清晰,对面锦渊楼所在的那宁静的大宅,不知何时竟然骚动起来。 我暗叫惭愧:被黑衣兄缠住,一时忘乎所以,差点被迷了心窍。竟然没有留心这么大事生……幸亏小白及时赶到。 当下伸手握住白玉堂胳膊,感念说道:“小白,你真是我的孙悟空埃” 白玉堂一怔:“什么孙悟空?” 我正聚精会神向那边看,听他问,便随口说道:“你不知道?是一只法力无边的猴子……嗯,以后我再跟你细说。” “猴子?你说我是猴子?”白玉堂叫道,“五爷哪里像是猴子?” “碍…”我回过神来,见他有些恼怒的样子,本想要解释的,忽然被他的可爱样子触动,一笑说道,“你就算是猴子,也是最帅最好看的那一只。” 白玉堂听我这样说,瞪了我一眼,没有再计较。 我望着柳宅之中的骚动,好似是一侧起了火,众人奔走其中,忙着救火,另一方面,却有人在大哭似的,也有无数人奔走其中。 “这是怎么了?”我有些不安,不是我闹出来的吧? 白玉堂澄清说道:“放心,那火不是我们放的,也不知道是哪路人马,五爷出来的时候才看到他们撤退,身法还不错,大概是某些想趁火打劫的人吧,不过这样也好,声东击西,简直像是特意来帮我们的。” “啊?”我一怔,“不过你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是不是?” 白玉堂说是:“你不是叫我去内堂吗?虽然五爷不擅长做这种事,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他扫视我一眼,大有居功自傲的意思,我急忙严肃点头,外加奉承。白玉堂见我的神情如斯,才又满意继续说道,“不过这柳宅五爷一次也没来过,只是偶尔有一次听柳藏川说起他的母亲如何如何,有那么一丁点印象,顺着摸了进去。” 我有些紧张,抓着他衣裳问道:“然后呢,有没有让柳朝羽现?” 白玉堂的脸色有些不自在,说道:“没想到那老东西那么厉害。” “啊?他看到你了?” “倒是没有,不过我进入的时候,他就已经现了,不过老谋深算的没有出声,我差一点就中了他的计,幸亏展昭及时赶到。” 他第一次有点认栽。 我听白玉堂说,心中忽然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眼前有一幕奇异的场景闪过,血火交织,不由地竟打了个冷战,将白玉堂的手臂紧紧抓祝 “你怎么了?别怕,没事的。”白玉堂察觉,将声音放得柔和了些,将我往他的怀中抱了抱,看看我的脸色,又洋洋自得说,“就算是中了机关,五爷也有办法摆脱,其实不必展昭……” 听到“机关”两字,我的心一抽,手忽然不能自控的抖了起来。 “你怎么了?五爷现在好端端在面前,怕什么?真是胆小!”他笑的明媚,不可开交。 我闭上眼睛,双眼已经不可自控的开始热,手抖啊抖,同样无法控制。 “小欢子,小欢子?”白玉堂有些害怕,双手抓住我的肩头轻轻摇晃,“你怎么了?……不会是刚才那个家伙给你下毒了什么的吧?让我看看!” 他惊起来,急忙伸手探我的脉,探我的鼻息。 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没有,没有。”挣扎着坐起身子来,坐在他的身边,双手却拉住他的手:“我没事,只是一时……心血翻涌,你让我静一静,就好了。” 眼前柳宅的火燃的热闹,劈里啪啦的,像是大型的篝火晚会,众人奔走忙碌,喧嚣沸腾。而屋顶上冷清寂寞,我仰头看长空,似看到浩渺的过往和未来。 白玉堂坐在身边,默默地看着我,忽然一抬手,将自己的衣裳解开来,当空一抖,披在我的身上。 我低下头,轻轻叹息:“谢谢你,小白。” 白玉堂望着我:“你刚刚……是担心我吗?” 对上他期盼的目光,想了一会儿,才郑重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飞快的掠过一丝感动之色,旋即一昂头,重骄傲的说:“其实你担心什么啊,那种小小的机关算什么?” 机关。 又来了,又来了…… 心重新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我伸手,握住胸口。 “小欢子……”骄傲的人收了满脸得意,慌忙转头来看我。 “你……”我几乎无法出声,疼的嘴角丝丝抽搐。 一抬头,望见他关切的目光,这张脸近在咫尺……我伸手,缓缓摸上他的脸,他竟然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你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原先的蛊毒犯?怎么办,浮羽也不在……”他惊慌失措,想要站起来,似乎立刻就要去找浮羽先生。 我急忙拉住他手,将他重新拉坐下。 垂下眸子,说道:“小白,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埃” “什么事?” “我需要你答应我,是真的答应我,永远也不能反悔的那一种。” “你答应不答应?”我松手,坐直了身子,瞪起眼睛,声音高扬,狠狠看向他。 从来没有见识过我这样凶狠的面目吧,白玉堂一怔,随即说:“什么碍…答应就答应吧,难道五爷会怕你害我不成?” 就是这样…… 单纯又冲动的家伙。 就是这样,才会容易上当受骗,吃亏受伤,亦或者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我说什么你都要听。”我说道,斩钉截铁,说的很清楚。 白玉堂啼笑皆非的看着我:“你又要……”大概是看我样子不同,于是停口,“你当真的啊?不是说浮羽的事情一完了我就……” “我只是想要你答应我碍…”看着他疑惑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我的样子,心头又是委屈又是感念,我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一哭,就一而不可收拾,我伸手揉眼睛,各种委屈上来,更是催化,哭个不停。 “你……你别哭……怎么了碍…不要哭,”见我哭了,他慌里慌张上前来,离开屋脊,蹲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手伸出又缩回去,最后还是伸出手指来替我擦泪,“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好吧?” “真的答应我?”我立刻停了,泪眼朦胧看前面的他。 “当然了……” “不会像是以前一样,动辄就反悔了吧?”使劲眨眼看清他。 此人撅嘴,说道:“当然不会……唉?五爷以前也没有动辄反悔埃只不过你让我不高兴了,所以……哼。” “可是以后都不许你这样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若是不让你做什么,你就绝对不许做,行不行?” “好碍…”白玉堂回答,脸上忽然露出忸怩之色,“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我反正要这样……又怎样。”我伸手,擦擦泪,抽抽鼻子,免得展昭回来看到我的狼狈样子要起疑心的。 白玉堂的样子更加忸怩:“可是你这样,很像是我卢大嫂碍…” “你卢大嫂是谁?”我随口问道。搞定了他,心底舒畅不少,仰头又看那边火烧半边,着实热闹。 “我大哥卢芳的妻子埃”白玉堂挠挠头。 啊,大嫂。 我一怔,转头来看他。 白玉堂正看着我,见我看他,便急忙转头看向别的地方去,我看着他的样子,勉强一笑,说:“你想太多啦,我……顶多算你的姐姐……将来自有人像你的卢大嫂对待你大哥般对你埃” “什么!”白玉堂扭过头来,不高兴,烦躁地跺跺脚,“什么姐姐,你比我大么?” “好啦好啦,我倒的确也不比你大……多少……”我哈哈一笑,有了清雅一个弟弟就足够了,白玉堂么…… 我转过头,继续看柳宅的情形,一边问白玉堂:“怎么展昭还没出来?” 白玉堂没好气地说:“谁知道,也许救火救得舍身求仁了吧。” “展昭去救火了?”我大惊失色。 “是碍…本来我们已经可以全身而退了,没想到这个家伙见人家失火,便催促我先走了。” 我哭笑不得:“展昭啊展昭,你可真是……正气凛然,邪气不亲埃” 白玉堂仰天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小欢子,今天的事做完了吧,我们回去等展昭吧。” 我有些不放心:“展昭留下的话,万一柳朝羽问起来,该怎么办?” “就说刚巧路过,所以出手了。”白玉堂聪明的回答。 “你说展昭会这么回答吗?” “他要是实话实说,他就不叫御猫了。”白玉堂挺身站起,双手撑腰,玉树临风,又威风又帅气。 “那叫什么?” “叫呆头猫。”白玉堂嗤之以鼻,顺便瞪我一眼。 我哈哈大笑。 ------------ 100 男人背后的女人 我哈哈大笑。 伸手轻拍白玉堂肩头,而他抬头看我,眼神纯真,若非一早就将展昭定位成好朋友,好情人,好老公的最佳人选,我真保不准我会否红杏出墙芳心大乱亦或者……移情别恋。 鄙视。 白玉堂将去柳宅来龙去脉告诉我听。 他的行迹被柳朝羽现之时,展昭及时出现,将柳朝羽的注意力吸引了去,柳朝羽大概没有想到一次会出现两个高手,白玉堂潜藏不动,展昭却引着柳朝羽离开。 “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那个女人可不是善于之辈。”白玉堂说道。 “你说说柳朝羽的夫人?” 白玉堂哼了一声,说道:“不然还有谁,你不就是让我去找她的么?我现身之后,她居然一点也不吃惊,只是瞪着我。” “那你怎么做?”我问道,“对了,她长的如何,可好看吗?” 白玉堂瞟我:“怎么,你问这个做什么……看看你那样儿,就算再好看,也不过是徐娘半老而已,更何况那么恐怖。” “怎么恐怖了?”我大乐,幸灾乐祸说,“难道她看我们白五爷生的俊俏,所以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扑了上来?” 白玉堂瞪大眼睛,顷刻伸手戳了一下我的脑门:“我看扑上来的那个人是你才比较对……” 我的心底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一语中的。 白玉堂又说:“我说出我的来意,让她不必惊慌,不过我看她也不像是会惊慌的样子,她问我为什么要找她,我便将你教我的那些话跟她说了一遍。” 我点点头:“我对你说了那么多,杂七杂八,让你看情形进行,你是说柳藏川想念她么?还是说他其实是有冤情的,让她帮忙?另外……” “你不要把五爷看的跟那只呆猫一样,五爷当然会见机行事了,我先说我跟柳兄认识,而后说他想念自己的娘亲,最后又说柳朝羽如此冷酷,所以我想让她帮忙,可是,小欢子,你是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是怎么回答我的。”白玉堂停了口,高深莫测地看着我。 没想到这家伙学会了卖关子,我急得摇晃他的手:“我怎么能猜得出来,你说啊你快说埃” 白玉堂似乎对这个十分受用,嘿嘿笑了两声才说道:“那个女人张口答我的第一句话是——他想念的是他亲生娘亲,干我什么事?” 我只觉得眼前轰然一声,似有烟花绽放,一股麻酥酥的感觉,十分舒畅,从头到脚迅窜流而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果然……如此的么? 白玉堂看我的呆样,更觉得高兴,说道:“怎么,你惊到了吧?” 我咽了一口唾沫:“这倒真的是很让人吃惊,那么你有没有问她不是柳藏川的亲生娘亲,那么他的亲生娘亲在哪里?” 白玉堂说道:“我也好奇,自然是赶紧问了,那个女人一脸漠然,说跟她没有关系,说让我去问柳朝羽就行了。” 我扼腕叹息:“难道她对此事一无所知么?” 白玉堂说道:“别急,我就对她说柳朝羽十分冷血,宁愿坐视自己的儿子送死,这还不算,还纵容手下去暗杀柳藏川,实在禽兽不如,跟着这样的男人,她要小心之类……” “小白,真有你的啊,居然会用反间计了。”我十分惊喜。原来到关键时候,白玉堂也是会灵机一动的,让人欣喜。 白玉堂很骄傲:“那是当然,我受人所托,一定要有点什么才能回来见你。那个女人听我这么说之后,才动了怒,倒不是骂我,是骂柳朝羽,说他对谁都是如此,就算是亲生骨肉恐怕也不会在乎,更何况……” “更何况?”我心头一紧。 “她好像是一个不小心失言后学的聪明起来,说到这里,就停住了,我再怎么问,她也不肯说。”白玉堂摊了摊手。 “呼……”我呼出一口气,“这个女人真的是柳藏川的夫人啊,怎么居然对他好像不太喜欢?” 白玉堂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含含糊糊说道:“女人心海底针么,谁知道……” 我一眼瞟见,心头一动:“小白,这就完了,还生了什么没有?” 白玉堂不看我,双目看向前方,模糊回答:“完了,我都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走人。” “是吗?可是我看你的样子……”我紧紧盯着他。 清冷的月光底下,白玉堂白净如玉的脸忽然泛起一丝丝的晕红:“我的样子怎么了?” “好像有内情。” “什么内情外情,都没有。”他仍旧不看我。 心虚。 “你敢看着我说?” “切……”他扭过头来。 我认真看他。 他忽然不耐烦:“好了好了,你怎么这么多心……五爷只是不愿说而已,那个女人好像是见自己失言了,又见五爷这么聪明还在问她,所以她就……” 他伸手挠头:“她不会大叫救命,采花贼到了吧?” “不是!”白玉堂似要从屋脊上弹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那是什么?” “她……调戏我。”白玉堂鼓足劲儿,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我目瞪口呆,十分震惊。 “这个女人居然这样??小白你被她……占了便宜吗?”我十分关心看他,浑身上下,衣裳穿的可还整齐。 “怎么会!”白玉堂叫道,似乎我玷污了他的清白,立刻说,“她只是口头上说了几句,等她想靠近过来的时候,五爷早走了。哼。”脸兀自红红的。 我忽然恶趣味作,想知道柳夫人对白玉堂说了些什么。 怪道白玉堂会不好意思。 我忍着笑,想象那副情形,真恨自己当时没有在常 “喂,你在笑什么?”白玉堂在一边问我。 “碍…没有,只是想,小白居然也会被人……” “你不要乱说,我只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小白,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柳夫人,长的漂亮不?”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玉堂抓狂,恨不得一脚将我踢下屋顶去。 —————— 两个人在屋顶上长谈人生理想,等等崇高话题,一边看对面热闹,似一场戏,柳宅的东边传出哭声,西边却是火烧通红,有差人自门口冲入加入救火团,铛铛铛铛锣鼓敲起来:“火起了火起了。”热闹非凡。 一直等了许久,展昭才回来。 “展大人,怎么这么晚?”我本想站起来的,不过太高,向下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半蹲着。 白玉堂却凌风站起来,在我身边,秀美的跟一颗春葱,看的我嫉妒眼红,咬牙无奈。 展昭说道:“无奈,稍微耽搁了下,出去转了个圈子才回来找大人。” 我问:“哦,方才我看到巡城士兵也有去帮忙,他们跟展大人一同离开的?” “嗯……正是,我同他们走了一路,才借机脱身。” 白玉堂在一边问:“呆猫,你出现在柳宅,柳朝羽有没有奇怪,问你为何会在那里?” 展昭看了我一眼,才一本正经地说:“我说我碰巧路过,见义勇为。” 哈哈哈,我大笑,冲着展昭伸出大拇指。 白玉堂撅起嘴,不敢苟同。 —————— 跟展昭说了一番白玉堂探听回来的情报,展昭双眉一皱,说道:“这位柳夫人的态度果然很是奇怪,不过,怪不得方才……” “怎样?” 展昭说道:“大人,方才我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又回来,不过我是先又去了柳宅。” 我一怔,说道:“去而复返,攻其不备,哈哈,做得好,柳朝羽虽然知道是有人当中捣鬼,不过一定想不到会有人再回去。” 展昭点头,说道:“不过放火的另有其人。” “小白已经说过了。” “不知道是哪路人马。”展昭说道,“这次我重新回去,恰好看到了柳朝羽跟他夫人在一起。” 我听到这个,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把头一扭,装作不耐烦说道:“展昭你怎么喜欢看这个?” 展昭不理会他,说道:“大人可知道柳朝羽夫妇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展昭说起这个,不会没有理由的,急忙侧耳倾听:“展大人请讲。” 展昭说道:“柳朝羽似乎颇为震怒,大声训斥了一番那妇人,那妇人似乎也不忍让他,两个人吵得厉害,周围的丫鬟家丁躲得远呀地不敢靠近,最后那妇人扑上去厮打柳朝羽,柳朝羽挥手,竟给了她一个耳光,用力很大,那妇人被打的摔了出去,柳朝羽冲冲离开,那妇人趴在地上大哭。” 不光是我,连白玉堂都听得呆了。 “家暴了,”我喃喃说:“小白,这个的劲爆程度不输于你偷听来的。” 白玉堂自然是很不服气的。展昭说道:“所以我才这么震惊,要知道,柳朝羽给人的印象向来是风度翩然,一介儒商,从来不曾对人暴怒或者如今夜这样……又传说他们鹣鲽情深,夫妻两个连红脸都不曾,怎么真相竟是如此。” “所以有些事情一定不能只看表面而已。”我垂眸思量。 白玉堂问:“可是为什么柳朝羽要脾气?” 展昭说:“这个,恐怕是因为……他知道了……那妇人跟你说的那些话。” “不然的话又怎么样,难道柳朝羽知道他的夫人背着他……”话没说完,白玉堂一伸手勾住了我的脖子。 我说不下去,差点被勒死,大叫救命。 “白玉堂你做什么?”展昭喝道。 “没事没事,我们很好。” 白玉堂冲着展昭笑,却在我耳边低声说:“你敢对他说那件事,我就这样这样你,再那样那样。” “什么……咳,什么叫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我咳嗽着,垂死挣扎。 “白玉堂,放开大人!” “……哼,我就告诉他你的真正身份。”白玉堂几乎咬着我的耳朵,说。 有点痒,有点湿,不知是害怕还是受到刺激,我打了个哆嗦。 白玉堂放开我。 展昭狐疑看着他,又看向我:“大人?” 我扫了白玉堂一眼,讪笑说:“我没事没事,闹着玩儿呢。” 白玉堂得意望天。 我咳嗽一声:“今晚月色不错。”脸上不知为何有些热,赶紧话题一转,说道:“呃,不错,如果我记得不错,几乎没有人怀疑柳藏川的身份,众口一词说的是柳藏川是柳朝羽现在的妇人所生,但是现在……”我想了想,说道:“今晚夜还长,不知两位还有精力不?” 展昭问道:“大人还想去哪里么?” “哪也不去,”我笑两声,说道,“我想夜审。” “夜审?”展昭跟白玉堂一起惊问。 三个人回到御史府,因为离开的时候是偷偷走的,回来自然也要不走寻常路,一起从屋檐上跳下来,果然飘飘欲仙。 我是白玉堂给带下来的,这厮下地松开我的瞬间那不忘记揶揄:“展昭面前转的挺快的么。” 我没精打采看他一眼:“谁让把柄在五爷您手里呢。” 白玉堂嘎嘎大笑:“算你识相。只要你乖乖的,五爷自然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展昭在一边悄没声息冒出来:“什么秘密?” 我跟白玉堂一起石化。 白玉堂猛地回头,像要吃人似的,瞪着展昭:“拜托你不要这样鬼一样冒出来好不好啊?” 我伸手抚摸胸口,幸亏方才没跟白玉堂说起那个…… 展昭淡定看他一眼:“只有心虚的人才会有那副表情。” 白玉堂叫道:“展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展昭转身向前面大堂方向就走,甩也不甩他。 白玉堂更加愤怒:“喂喂,你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我话还没说完,展昭你给我站住!”他拔腿向着展昭方向追去。 一团白影,追着一团红影迅而去。 我看得好笑,内心却满满都是欢喜。想了想,展昭去张罗升堂事宜,外加去传召涉案人等,自是需要一点时间,不如我先回书房将整理好的案宗再过目一遍。 迈步向着书房走去,一只脚将迈进之时,忽然觉得不对。 灯,亮了。 ------------ 101 将你真心换我心 一脚迈出,还不曾进门,抬头去看,眼前光亮一片,似乎正常,并无异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但是我就是觉得不对,第六感。 一顿的瞬间想起来:我走的时候,明明是小心将灯熄了的,没有理由,这灯会自己亮起来。 书房除了我,能进的只有展昭白玉堂了,至于清雅,此刻早就睡了,也不会来此。 那么…… 点灯之人,到底是谁?总不会是鬼,鬼是不需要灯光的。 我站在门口,迟疑不定,究竟是要大声叫人,亦或者神不知鬼不觉退回去,先将白玉堂展昭唤来。 正当进退不定的瞬间,里面有人淡淡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滚进来?” 这个“滚”字好像一针鸡血,刹那间我浑身颤抖,激动无法自拔。 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滚,小侯爷,你半夜不睡为那般,跑到我这里,聊天谈谈人生跟理想吗? —————— 内心泪流满面。 却只好迈步进去,略略偷眼去觑,却见在那灯光之中,端然坐着那华丽打扮的人,依旧是黑如瀑,高高地竖起,用金环,散披肩肩头,真如银河落九天的潇洒美丽,只是那一张脸太棱角分明,眼睛鼻子太鲜明似浓墨重彩画出来,……原来太好看了也不是有件好事,给人压力巨大。 现如今我的压力就巨大。 望见这张本该是令人舒心的美丽容颜,却好像看见了阿修罗,还是随时会精神裂变暴起杀人的那种。 “下官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 “去你的罢,你去哪里了?”他不疾不徐的问。 在那桌子背后,霸占了我的专属椅子,他坐的倒是舒服,华丽的袖子有些许拖在我的桌子上,盖着我的卷宗,咦,有的是被他掀开了的……他看过了? 虽然相信我的字已经练得可以见人,但是……仍旧有一点点心虚埃 要知道,从简体字变成繁体字而且写得好,我费了多大的劲儿啊,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才练得能见人,就算如此,沈端然仍旧会说:“凤主簿什么都好,就是字儿么……难看了点,难看了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无视我的怒目以对。 迎风泪。 “这个,下官因为有点事,所以出了府衙一趟。”我实话实说,省略更多的实话,也是一种谈话技巧。 小侯爷手臂抬去,原来他的掌心握着一把小小的扇子,金色的,秀气,雅致,倒是很配合他的这身华丽衣裳,手指在扇子上一拨,微微一声响,小扇子被打开,在胸前徐徐展开的样子,像是开了一朵美丽诡异的暗夜华丽之花。 “究竟是有什么要事?还有不到两天,你就人头落地了,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侯爷……下官正是为了不让这个实现,所以才出府衙的。” “我看你是好做这种顾此失彼,后院着火的事。”他哼了一声,说道。 “什么?”我失声叫道,他的这话另有含义,什么顾此失彼后院起火,难道是说我…… 我转头向外看。 小侯爷说道:“不用看了,若是本侯爷晚来一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再度泪流,这一句话,很像是电视剧里的台词埃 侯爷你bsp;“侯爷……”我惶恐,“不知生了何事?” “你府中的杨柳青已经被劫走了,柳藏川么,因为本侯来的及时,所以那些人没有得逞。”小侯爷向我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啊,怎会如此?”我“氨地叫一声,中弹,后退一步,面目惨淡,可想而知道。 “让你做事不高瞻远瞩,这下看你怎么办。”他哼地一笑,“若是本侯晚来一步,你说是不是明年的今天……” “是是是……多亏了侯爷,救了下官一命。”我苦笑,伸手擦擦额头的冷汗,这一句话,他倒是没有说错,我只是想到这院子里有诸多的把守,更还有他那边遣来的士兵,应该不会有人打这里的主意了吧?没想到,仍旧是想差了一些。 “看你这胆小怕事的样子。”小侯爷说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这声音里倒是兴致高昂起来。“说说看,你出门去做什么了?” “侯爷明天就知道了。”我躬身。 “现在不能说?” “能说,我就怕侯爷听了会不高兴。” “你又做什么让我上火的事儿了?” “侯爷……” “哼,”他不悦。“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官儿像你一样让本侯操心!”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是我妈似的。 “侯爷……是侯爷对下官厚爱。”我厚颜无耻的说,说的自己都脸红了。 “别说些没用的,赶紧麻利的,把这案子给我结了,这两天是最后限期了,你要是结不了,就别指望本侯还能给你网开一面。”他不耐烦地出声,那金色的扇子在胸前扇来扇去,好像翩飞蝴蝶的翅膀,端的好看。 我忽然福至心灵,问道:“侯爷为何今晚会忽然来到御史府?” 小侯爷不语。 屋内一阵古怪的沉默,连他胸口舞动的扇子都停了下来,靠在胸前,似乎是一面金是的护心镜,遮遮掩掩,藏起了他身体内的那颗心。 “侯爷你莫非是担心下官,所以……”我脱口而出,随即后悔不跌。 冲动,冲动是魔鬼。 我干嘛要说这个。 万一猜错了的话,岂不是自作多情? 万一没猜错的话,以这个人的古怪脾气,难道会承认?我倒是不如沉默以对,让他不明所以。再说,就算他是真的担心了我所以来看看,又或者事先得知了有人要对我这御史府下手的消息而来护着,我又干嘛要戳破,为我好帮我忙是他的事,领情不领情是我的事,面对这么一个刺儿头,最好的方法是少招惹为妙,难道我欠他的还少了么? 前一日去请他帮忙,还许了他一个条件,至今他没有给我开出。还说是若开出的话,会吓到我,我怎知他安了什么心,巴不得他失忆或者少找我为妙,又何苦自己送上前去,巴巴地让他知道,我明白他其实是护着我,为我好的? 凤宁欢,你这个头号呆瓜。 我伸手捏自己的手。 “别胡思乱想的,你爱死不死,什么时候死,跟本侯毫无关系,本侯唯一关心的只是这案子什么时候破。”那边,小侯爷板着声音说。 嗷……我这边还没有撇清呢,他自己倒是先撇清了我,好好好,做得好,做得妙,做得呱呱叫,侯爷你真是古往今来第一的硬朗无情。 我喜欢,我喜欢。 我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才说道:“下官的确是想太多了,侯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面对他,真心话是必定要少说的,马屁却是必定要大拍的。 小侯爷哼:“这些话说的本侯都听腻歪了,你就没有点儿新鲜的,像是以前说的那什么……对了,你缩在门口做什么,当本侯是老虎不能近身的吗?” 我暗地里龇牙咧嘴:您还真有自知之明啊,您不是老虎谁是老虎,皇帝我又没见过,合着是伴你如伴虎的没错,另外……拍马屁你也要花样翻新,你什么人埃 我小步蹭动,向前挪了两步:“小官只是怕靠得太近,冲撞了侯爷你。”虽然一直低着头,却还时不时要做出讪笑的表情,唉,常此以往,我的脸要抽筋了也。 “你过来。”他命令。 我立刻抽了一下筋,这一次不光是脸,连腿也是。 “侯爷……”抬头,对上那一双能闪出剑光似的双目,向前又挪了两步,几乎要挪到桌子边儿了,展昭跟我说话,也只是这个距离了,不用再向前了吧。 —————— “本侯……”他忽然向前倾身,一改方才懒散靠在椅子上的姿势,大马金刀的俯身,右手臂搁在桌子上,一头泼墨的刷刷地边贴上了桌子,有的便透迤散落桌面上,灯光下闪闪光,趁着那刺绣精细,花样别致的袖子,显出一种奢侈至极的华美来,看的我目不转睛,哇,用得什么洗水…… 我啧啧称奇,十分羡慕,看的目不转睛,冷不防他伸出手来,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合上的扇子探过来,挑动我的下巴。 “侯爷!”我清醒过来,几乎跳起来,眼睛骨碌碌瞪着他,不明所以。 “你一直在看什么呢?”他饶有兴趣的望着我。 “没……没什么……”我心虚的低下头,严格命令自己的眼睛不能再乱瞟了,瞟也会瞟出祸来的,尤其面前这人,比祸水更甚。 “口不对心。”他冷哼,我忍不住又看他一眼,却见他双眼微微眯起来,盯着我看。 “下官不敢。”忐忑地重新垂眸。 “本侯听说,最近那白玉堂跟展昭,都在这府中?” “侯爷听的没错,为了破案,白玉堂白少侠答应暂时留下来。” “我很不喜欢那个小子……”他拉长了语调说。 你不喜欢关我什么事,更何况白玉堂又不是去跟着你。 “侯爷,一切为了破案需要。”我公事公办,尽量让自己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直觉告诉我,假如我急吼吼的反对,他肯定会跟我唱反调。 “是吗,那今晚上,你跟他出去做什么了?” “不止是白少侠,还有展大人。”我说。 “你废话真多!本侯只问你,你跟他出去做什么了?怎么,你不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鼓足勇气看向小侯爷,尽量让自己柔和的笑着,“侯爷若是想听,下官自然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只是,侯爷……下官很快就要升堂了,能不能先容下官准备一下,等略微忙过了,再细细的同侯爷说?” 小侯爷沉默,片刻说道:“你要夜审?” “是。” “你两日没睡了。” “多谢侯爷关心,下官还挺得祝” “谁关心你了!” “是,是下官一时口误。” “混帐……”他切齿出声。 我低下头,可是……混帐就混帐吧,既然知道我是混帐,为什么要抓住我不放,为什么屡屡在我要离开时候从中作梗,放我走了岂不干净。你这人,每次见了都让我不好过,却偏偏要出现我跟前,若真要我死,以你的神通广大,知道了消息不理会就是,何必这样夜深之际又跑过来,跑过来罢了,你又不愿意人知道你的真心,全是为了查案?哈,你啊你,你自己扮硬朗无情的倒是爽了,可要我用什么面目对你,要让我拿你怎么办? ------------ 102 有说道恶鬼索命 因为夜色很不方便,且又很快夜深,我很想将小侯爷这尊神恭敬送走。他却坐在我的椅子上,动也不动窝,似爱上了他。 既然“混账”这样的称呼已经冒出来,再谈下去不知他会说出什么来,想必更加精彩,我不敢领教,只好委婉暗示。 这个人虽然可恨,不过却是第一聪明。也担心我会完不成任务丢他面吧,竟然答应了让我去审案,我自然要问他去哪里,果然他不负众望的说要去坐堂。 nonono。 我听见这个,头也大了几分,这个人呢,说是我的救星,又是我克星,总之见了他,是喜忧参半,忐忑不安的。上次他想在大堂旁听,结果杨柳青自戕,血溅大堂,此人一副冷酷的样子我记忆犹新,今晚上事情杂乱,我不想这位神再在我的身边出现,就算他不出声,这一身华丽服饰,这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这一股不怒自威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也是会让人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影响审案效率的。 我不认为今晚上我那些要过审的同学们,都会有杨柳青一般镇定气质,就算明知安乐侯那大老虎在旁,也自岿然不动,自戕时侯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强悍的心理素质,令人害怕。 好说歹说,甚至搬动让他早些回府休息保重贵体的伟大借口,也许是我的爱心感动了小侯爷冷酷的心吗,最后他竟妥协了,我立刻要恭送大神,结果遭他鄙视。 “本侯自在这里坐一会儿,片刻就走,怎么,难道你等不及要赶我走?”眯起眼睛来,那一只手在蠢蠢欲动了哦。 我自然是没有那么不开眼的,急忙后退一步:“下官不敢,既然如此,下官先去准备,侯爷不用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一样,您请便,请便。” 小侯爷粲然一笑:“这还像是句人话。” 我后退又后退,不知不觉脚后跟儿碰到了门榄,立刻后迈出门:“那下官先行告辞。” 不待那人开口,转过身拔腿就一路小跑。 头稍微有些晕,眼前夜风吹拂,走廊边萧瑟的竹影摇动,出簇簇声响,我伸手向前撑在柱子上略略喘息。 前面房子那门扇,安静的关着,蹑手蹑脚的过去,轻轻地推开,提着裙摆向内走,绕过外间见那床帘垂落,安稳无声,想必清雅在里面睡得安稳,虽然想过去看他一眼安心,只怕会吵醒了他,走了两步向前,眼睁睁地望着那纹丝不动的床帘,他便就睡在里面吧……也许正在做着好梦,才会睡得这么安静甜美,心头犹豫反复,脚步欲前不前,最后却终于悄悄地又重新退了回来,如此反复,终于还是转身向外,又轻轻地将门带上。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回到了前面,展昭正在跟白玉堂交谈,见我来到,上前问道:“大人,我方才听说……” 他自然也是听说了有贼人来夜袭御史府,将杨柳青抢走之事。 “无事,杨柳青重伤,就算是救回,他也不会跟我们合作,救走的话还是无妨。”我点点头,又问道,“展大人,那些一干涉案的人等,都派人去请了么?” “已经各自去了。”展昭回答。 白玉堂在一边打量我,说道:“小欢子,你的脸色不怎么好,你确定不要去休息一下?” 看着他担忧的神情,我摇头笑笑,说道:“我又不是纸糊的,一天两天不睡也没什么的,放心,放心。你呢?你也没怎么休息。” 白玉堂哈地一声:“你小看五爷么?难道五爷会比你……比你还弱?” 我对上他含笑的目光,知道他“身为男性的优越感”又冒出来,白了他一眼,说道:“小侯爷现如今在后院,我拦着没有让他来旁听,一会儿也便回府了吧。” 展昭说道:“如此甚好,有他在,或许不便。不过,今夜也多亏了侯爷,若是没有他,柳藏川失踪的话,就大不好了。” “正是。”我说。 白玉堂说:“那个人?我一见就不太喜欢他,哼,这一次也只是碰巧罢了。不必多谢他。” 我见他也并不喜欢小侯爷,心想他们两个在这一方面倒是达成了共识。 说话间,外面已经传召来第一位涉案人,因为上次在我被罢官之前,已经派人去传召了各位涉案的人,因此这一次众人有了准备,动作也快了很多。 当下我抖抖官服,上了官位,展昭自站在我旁边,白玉堂瞅了瞅,自觉地站到了我的左手边上。 “啪!”惊堂木敲了敲桌子。 喝道,“传尚书府江云。” 声音落定,自有人去提江云上来,一会儿,出现面前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一身简单藏青服饰,却非是奴仆打扮。 我事先做足功夫,知道这江云,本是尚书府的书童,因为礼部尚书之子江重禾被杀,虽然跟他无关,却也是失职,尚书府并没有怎么为难江云,不过苦头必是不免的,如今江云的模样有些落魄,只是不敢抬头。 “下跪者可是江云?” “回大人,正是……小人。”哆哆嗦嗦的回答。想必江重禾之死,对他也造成不小的影响,此刻仍旧有些心虚胆颤。 “不用怕,江云,你抬起头来。” 下面那人,便慢慢的抬起头来,倒是一张清秀的脸,只是太过消瘦,又加上身量不高,看来简直如一个小孩似的。 “江云,你知道本官传你来是为了何事吗?” “回大人,是为了我家公子被杀一案。”江云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几分悲戚。 “正是,你且不要伤怀,本官传你来,正是想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大人,小人听说,杀人凶手已经捉到了,正是柳藏川。”咬牙切齿地说,小小脸上,露出憎恨的表情。 “不要多话。是非真相,还有待进一步查证,你只需要回答本官的问题就是了。” “是,大人,大人有什么想问小人的,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荆” 我看他颇为配合,心头满意,点了点头,问道:“你家公子,是五人之中最后一个被害的,据说你家公子平时出入,都让你随行服侍?” “回大人,是的,公子对小人很好,去哪里都会带着小人。” “那么当日你家公子去酒楼私会那柳藏川,可带着你么?” “回大人,这个却没有,公子那天,说自己有急事,匆匆忙忙就跑了出去,小人想跟着,可是公子脚程快,小人追着追着就追丢了,跑到闹市,却听人说公子出了事,小人赶到现场时候,公子已经……呜,呜呜……”书童说着说着,竟然放声哭起来。 “不要哭。”我也觉得有些凄惨,活生生的人就没了,那书童慢慢收敛了悲声,我又问道,“那你给本官细细回忆一下,在你家公子去赴约被害之前,可有什么异常举止么?” :“大人,这个……这个,小人事后也想了很久,当时,我家公子跟莫侍郎,蒋大哥端木公子还有那个……那个柳……柳,都是极好的朋友,莫侍郎江大哥跟端木公子相继被害,公子十分不安,时常独自一个人长吁短叹,晚上还做噩梦……” “噩梦?什么噩梦?”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公子也没有对小人说,只是有一次公子自言自语说什么……恶鬼索命,注定逃不过……呜……大人明察,我家公子是个好人,人人皆知。怎么会是恶鬼索命?小人不知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在一边上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我转头看看他,四目相对,都有些会心。 “江云,你再仔细想想,当时你家公子还对你说了什么或者自言自语什么了不曾……另外,他可有说过些有关柳藏川的事情?” “这……这……公子只是有些精神不振,似乎预感有祸事要生,可是却没有说过关于柳公子的事……起码小人不知。” “好的,你且先下去歇息,如果想到了什么,再来告知本官。” 唤人来将江云带了下去,展昭离开说道:“大人,你相信恶鬼索命之说?” 白玉堂说:“你这样说,就等同说那恶鬼是柳藏川。” 我摇摇头:“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来人,带莫夫人。” 这一次上来的,却是个貌美的女子,听说这莫侍郎也不过是三十开外,这女子更是花容月貌,又一副雍容态度,袅袅上前来,哀而不伤,缓缓行礼:“见过大人。” “免礼。”我见她如此,先多三分好感,“夫人这次是来配合本官调查,本官就也不多做客气,请夫人据实回答本官几个问题。” “大人请讲,只要能为我夫君讨回公道,妾身自是有什么说什么,希望大人也能秉公行事,勿要让我夫君死不瞑目。”她说道,缓缓抬头,双眼看向我,有几分逼视意思,啊,竟是个柔中带刚的女子。 若流水,小侯颜色 oo1 三千业火曼珠化 安乐侯上水流是个奇特的人。 没有一个人似他这般,明明只是个小侯爷,却有着天子般的荣宠。 天子对他,依赖有加,信任有加,如父如兄般对待。 他对天子之臣,倨傲有加,如猪如狗的对待,天怒人怨。 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倾朝野,高高在上,随心所欲,不可一世,久而久之,身后背着一个名为奸臣的名字也不自知。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样,或许会更高兴。 他为柳藏川,一念驱使,掘地三尺,找到了定海县。 来到这么清冷的地方,让他的心充满了窝火的愤怒,这份愤怒挤压着,因为柳藏川的案子久久没有完结,因为找不到合适审案的人,因为这定海县更冷风更大,而越的蓄积起来,一遇到合适的引子,就会爆炸。 ———“我才不管沈大人如何,面对这等瘟神似的人物,我才要躲得远远地,阿谀逢迎,哼!平生最瞧不起这种仗势欺人的家伙,放心,这等人,我们办不到他,自有老天照应。” 隔着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安乐侯只觉得眼前,有刀光闪过。 他想杀人。 单单是听到那个声音,那个不知死活的声音,他就想杀人! 谢天谢地,这几日来积攒心头的愤怒,有了泄之地。 他一抬脚,将门踢了开来。 雪片子随着门扇开动扇起的风,匆匆忙忙冲入屋内,在他的眼前飞舞,他望着那声音所来的方向看去,在雪白的满天飞的雪花跟狂风之间,他第一次看到了那一双清澈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看过来,带一点惊,带一点好奇,带一点不解。 就好像是……那年他去打猎,田野里跑过来一只不设防的小白兔,窝在草丛里,有些害怕的看着他,天真的眼睛。 有一刹那的怔忪。 似曾相识…… 雪花渐渐落下,迷茫狂乱过后,安乐侯望见那人清澈好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他叫着:“是你!” 就好像看到了亲人。 何其古怪。 也这一声“是你”,让小侯爷想到了自己所来的目的,可恶! 此人在一刹那将自己迅武装起来。 不过。 那真是个奇怪的人,初次听到那声音的时候明明是见到了虫一样想要即刻踩死的感觉,排除最初的迷茫错觉,后来多看一眼便多厌上一眼,然而多么奇怪,偏偏是要看个不停的,似乎越是可厌,就越是可爱,哈,多么奇怪的感觉。 尤其知道他就是凤宁欢,这杀么……还是杀不得的。 小侯爷觉得,那个人,他很聪明,懂得遮掩,行事小心谨慎,让他怀疑那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吧。然而渐渐地觉竟不是,有心计的人,不会有那么坦荡清澈的眼神。 他自知自己向来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他是为了他凤宁欢来的,他要得到的东西,这天下还没有得不到手的,凤宁欢这人,看似懦弱唯唯诺诺,实际上自有一套,中了自己的计之后,表面答应了,却是要跑路。 果然不出所料,此人阳奉阴违的本质暴露无遗,不忠不忠,该杀该杀。 他安乐侯权倾天下,谁人不望风披靡,怎么容得下他如此的出尔反尔,违抗君命? 换了别人,定要他死的难看难看。 但是他……还有用。 用凤宁欢的小弟来要挟,已经是他所有手段之中最为温和的一种,谁料这个小子依旧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甚至——“不去就是不去,除非你绑了我!”如此的口出狂言,好吧,他听的心底想笑而面上也笑,好好好,从善如流,干脆绑了。 应该是个如同蝼蚁一样的人吧。 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人了。他并没有说错,他随手捏捏,都能捏死好几只。 谁敢逆他安乐侯的威风,得罪他,等同得罪天子,诛九族亦可。 可是自遇到他,一切都有所不同,先,他听到有人背后说他坏话,却只如他所厌恶的色厉内荏般的那种人一样,口出恐吓言语。 换了以前,他手指头一弹,立刻叫那人毕生无法再声。 其次,他最容不得别人的欺瞒,敢对他有所欺瞒的人都该死,但是,他望着他匆匆逃跑的样子,只觉得有趣,有趣,虽然有些恼羞成怒,但是不至于产生“杀了他”的念头。 客栈里,望着那人小心体贴的对待那个黄瘦古怪的少年,他只觉得厌恶。 他的人生里所有的,是下对上的小心,是臣对主的逢迎,是女对男的顺从,没有这种,没有这种。 温情脉脉,简直如暖阳一样让人觉得舒服的态度。如凤宁欢对待那个少年一般。 好生刺眼。 然而,他有些不自知,他前所未有的宽容一个人,就是他——凤宁欢。 他只当这个人是个跟别人有所不同的人,他拭目以待,看他顺从了他,看他带他去那汴京城花花之地,他此人还会不会是定海县里这有着清澈眼神,有趣又古怪的让他笑的小小主簿。 他想看看,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变得千篇一律,如任何匍匐他跟前的那些——为了名利权贵,势必向自己卑躬屈膝,甜言蜜语,口蜜腹剑,阳奉阴违,丧尽天良,哈,等等等等,学会这官场中甚至尘世中要生存或者生存的好所必须的高等技能。 他想看看这红尘地的大染缸,会将这名为凤宁欢的小人物,染成什么样。 他想看看他真的心悦诚服站在他面前,摆出打心里诚惶诚恐的表情模样,他想看他的真面目。却不知道自己为何坚信现在所见,皆不是他的真面目,更不知这名为凤宁欢的家伙,真面目到底为何。 总之,他不想见他保持现在,或者不是如先前对待自己的模样—— 在定海县,在这一路上。 这个人见了他,虽然时而严肃,时而卑微,做错了事情还会惊慌害怕,但不知为什么,无论他是什么表情,在他的眼里看来,都那么的……不屑一顾。 就算他皱着眉、愁眉苦脸的求他,他的心头都似乎被冷风吹那么不舒服,他甚至能看出面前这个人,这张脸背后的另一张脸。 他似乎能刺探到他瘦弱的身体之中,那天生的倨傲,骄傲,不肯低头,与众不同,那是一种,天生的气质。 让他想要揭穿,想要灭掉,想要折弯,想要荼毒的气质。 偏偏…… 这一切都只是感觉。 安乐侯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敏,想得太多。 凤宁欢这人,明明是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人!甚至,若没有柳藏川的案子,谁会管他的死活,当场杀了,去掉心头这不爽的感觉,也是值得! 可是为什么呢…… 这个人似乎手持阎王亲的免死金牌,几度在他的手心里大跳,跳得生猛,跳得欢乐,跳得不知死活,他虎视眈眈的看着,几度的想要伸手掐死,想要一掌拍死,想要反手压死,却…… 始终不曾。 奇怪,很是奇怪。 究竟为什么,草菅人命大魔王,忽然之间如此忍让? 或者—— 他只当自己,养了一条狗,如今他想看这条狗如何驯服。 郑印要去看那个人,他心底竟有些不舒服,不知为何,只是直觉觉得不舒服,本来心情还挺好的,难道是因为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如此而已? 同郑印一起而去,见他睡着靠在床边,那样子倒是挺可爱,又露出小白兔的样子来,给人一种毛茸茸的感觉,郑印望着那人笑的样子,又让他觉得讨厌,大概是因为郑印赞美了这人吧,这人有什么好?论起这张脸来,恐怕还是郑印比他好看一点吧。 小侯爷看看这个似乎睡得流了口水的白痴,又看看身边郑印,怎么看怎么都没可比性。 郑印那一句所谓“长得不错,没你说的那么难看”,恐怕也只是敷衍而已吧,明明是个白痴,郑印眼光那么高,怎么会看上这种白痴。如此想想,心才好过一点。 急急得扯着郑印离开,自出了那御史府,心才彻底的平复了,只觉得舒坦,比跟郑印一起站在门口向内看那人平淡无奇的脸,要舒服的多。 御史台的贿赂举止,他早知道。 一径冷笑而已,看看那家伙究竟会怎么处理,看他的寒酸样子,在定海县,提着那难吃的肉还小心翼翼,自己要了他的肉,跟要了他的人一样,露出那么难受痛苦的脸来,看得他心头笑死。 他那里缺这点儿破酥肉吃?不过看到他脸上那种肉痛的表情,倒是叫他比吃了任何山珍海味都觉得满足埃 想,以那人那么穷困的德行,若说是敢把御史台的宝物给吃了,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个高位上,年年年年,他看过多少人,从两袖清风到家财万贯,从一身清白到五颜六色,何况他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凤宁欢。 更何况,小小的监察御史,又怎么敢同自己的顶头上司干上,除非他全心全意以自己为靠山,不过看那人的样子,恐怕还没有想跟自己心贴心。 御史台的诡计他自知道,也不怕,若凤宁欢真的陷进去,他有办法拉他上来,这一场,权当试验。 事情出现那样的变化,让小侯爷意外。会有刺客看上此人?难道是因为柳藏川一案,想杀了主审官而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居然敢将请开封府展昭偕同办案,甚至未曾事先请示自己,而后而后,他居然敢应承了查采花案,而也没有对自己通报一声,这个人究竟是呆傻愚蠢还是聪明绝顶? 世人皆知,展昭是开封府之人,又是死者陆九烟的好友,自然是站在他安乐侯对面的了,他居然敢邀展昭协同,可恨! 又,柳藏川血案已经是无人敢碰的棘手,他居然还有心接什么采花案,莫非他是嫌柳藏川的案子太轻了么?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当安乐侯在自己府邸内想得迷迷糊糊气的七窍生烟的时候,那个家伙在哪里? 幸好,柳藏川被劫走了,幸灾乐祸的想。这下看他还怎么办,还不得乖乖的来求自己么。 凤宁欢来讨救兵的时候,他是知道的。 不过,他安乐侯,岂是那些小猫小狗相见就能见的,更何况,这家伙,昔日一见到自己就躲得跟老鼠看见猫一般,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气质,可是一见到展昭,就双眼放电就像狗见到骨头,可恨……他堂堂的安乐侯居然堕落到如此什么都瞧不到眼里的地步了么。 趁这个机会,正好摆摆架子,给他一个下马威,知道谁才是他真正的靠山。 门口官兵拦路,即将缉拿他回刑部,场面紧张,气氛十足,正好是他小侯爷摆架子出面摆平一切赐他恩典的时候,但是…… 他明明是人在门后,本是要出面的,多么好的机会,然而展昭却正好挺身而出。 于是这救不成的一颗心,反而成了怒火熊熊。 他又一次的想杀人,强烈的想。 就好象到了定海县,初次听到屋内凤宁欢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时候。 展昭出面的时候,门后的他,手缩在袖子里,拳头攥的死紧。 好恨好恨,一刹那翻江倒海,恨不得就立即出面,让鲁捕头上前,将这胆大妄为目无法纪的两个人拿下,立刻杀了。 方才解他此刻心头之恨。 那股无名怒火,熊熊燃烧,不知是为何。 心头千回百转,也杀了千百回,但是…… 就那么,白白的放他们走了。 外面一片寂静之后,小侯爷在心头安慰自己想:且等着利用完了,在好好地慢慢地收拾他,以报今日之恨。 但是究竟为什么而恨?他细细想来,摸不到头绪,只一股无名业火,自展昭出现抢了他风头之时,就熊熊烧遍了全身。 他想不通也不愿意去想。却只是盼着,有朝一日,必定让此人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必定是有这么一天的,要他真真正正心悦诚服匍匐他的脚下,真真正正。他坚信如此,以他之能,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不会有其他。 他一再闯祸,最后终于进了牢房。 这次他铁了心等他上穷水尽才出面。反正这一回展昭是救他不得了。 可是竟然熬不住,他向来养尊处优,哪里见过监牢的样子,为了他,竟然有心去那牢房一日游,心头竟闪过一个念头:若他出声请求,态度良好,自己或许会立刻出手相救也说不定。 进了牢房的时候,这个念头越笃定了,这牢房内环境如此恶劣,还是不要惩罚他了,嗯……姑且就等案子完结之后再一并算帐。 不料…… 这人在如此危急时候,对他所说的,居然是什么“责任一力承担”,他是什么意思?是为了护住展昭吗? 恨,那一股杀气忽然又冒了出来,他亲来牢中,不是为了见他为另一个男人求情的。 为了展昭他居然敢做到这种程度。 既然如此……好吧,何必他来多管闲事,这牢房他爱住下去,那也随便,甚至在瞬间起了任凭他自生自灭的念头。 其实,假如这姓凤的求一求他,只要求一求,他立刻就会…… 但是,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 最可恨的是,他费尽心思,暗中运作,保住了他的一条贱命,这个小子,居然跑到比什么都快,二话不说收拾东西便要走人。 听到这个消息他简直要抓狂。 本以为他会好好反思,就算不登门求情也要歇息片刻,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痛快的就走了。 他想捉他回来,狠狠地打上一顿,如果一顿不行,那就打断腿,打断腿还不行,那就打死,就算要死,也要他,死在他安乐侯的手里,天涯海角,你是去不得的,只要我不放人,你便永远也不能走! 他挥袖上马,喝到追认,就在风鼓起袍袖的那一刹那,眼前忽然有曼珠沙华开遍,漫天遍野的盛放,幽幽然有人在歌,小侯爷望见自己飞身空中,向前着力伸出手去:“握住我的手,握住我的手!” 那是一张面孔模糊的脸,慢慢清晰起来,她茫然看向自己,一双眼睛,有点惊,有点好奇,有点笑意微微,看的他的心头隐隐作痛,他听到自己大叫,仓皇急迫,凄楚绝望。 她却迟疑。 他心旌神摇,却又不放弃,极力探出手去。 “侯爷,你怎样!侯爷!”身边有人着急大叫。 安乐侯一愣醒来。人在马上,身边的侍从担心望着他:“侯爷你方才差点落马。” 他放眼四顾,哪里有什么曼珠沙华,哪里有什么无尽虚空,他分明还是人在繁华红尘,花花汴京,人是要去追那个总想着跑路离开自己的凤宁欢。 “追!”小侯爷大喝一声,快马扬鞭。 哪怕海角天涯,只要我不放人,你便永远不会走。 就算你走,哪怕海角天涯,地狱黄泉,亦要一手将你拉回。 ------------ 103 夜升堂抽丝剥茧 莫夫人被带上堂来,应对之间颇有一番不卑不亢的态度,我只问她,在莫侍郎遇害之前,可有什么反常的举止不曾,另外柳藏川可去找过他。 莫夫人的回答叫我很是失望,据说莫侍郎临死之前并没有什么异样,还是跟往常一样的上朝或者跟同僚议事,平素在家中也并无反常,至于柳藏川,倒是去过一次,莫夫人偶然路过书房,正好听到莫侍郎说了一句:“不知是何人下此毒手。”而柳藏川说道:“世事无常,大概今日在此把酒言欢的你我,改天便也会跟他两人一样下常” 莫夫人当时只觉得柳藏川这一句话说的不吉利。当时礼部尚书之子江重禾跟御史中丞家奴蒋三已经相继离奇死亡,而莫侍郎和柳藏川都跟他们两人不错,因此说了这话以后,书房内也明显一阵沉默,似乎莫侍郎也因此怕了。 “那莫侍郎遇害那天,柳藏川可去过莫府?”我问。 莫夫人想了想,摇摇头说:“这,倒是没有见他来过,不过据说他武功高强,又熟知我家门路,若说是悄悄潜入,也是轻而易举的。” “嗯……本官查阅以往仵作勘察的笔录,据说莫大人被害的书房内凌乱狼籍,似乎是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是……” “夫人认同这个看法?” “是的,大人。” “那不知是莫大人自己所做,还是那杀人凶手动的手?” 堂下的莫夫人忽然不语。 我察言观色,问道:“夫人在想什么?” 莫夫人说道:“这个,妾身并不知道,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我皱了皱眉,她明显是有事隐瞒不说,于是问道:“那夫人可知道,家中有丢失什么不曾。” 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的双袖微微一动,莫夫人摇了摇头,却缓慢回答:“回大人,妾身并没有觉丢失什么。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我点点头,不置可否,唤人来将莫夫人带下。 身后展昭轻轻上前,低声在我耳边说道:“她有事隐瞒。” 说的是,果然不愧是我的灵魂伴侣,我冲他莞尔一笑。 白玉堂在一边露出了颇为郁闷的表情。 第三个上堂的,却是跟御史中丞府中的家奴蒋三颇为要好的两个人。 这两人倒是一身仆役打扮,上得堂来,恭敬下跪,口称大人。 “你们两个,是蒋三昔日好友?” “回大人,是的。” “蒋三此人如何?” 左边之人说道:“回大人,三哥为人聪明伶俐,交际又广阔,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因此那些公子哥们经常爱跟他玩在一处,连我家大人也很是喜爱他。” “是啊,大人,三哥对我们也很好,经常将大人们赏赐的东西送给我们,实在想不到,会有人对三哥下手。” 咦,原来此人是个好人来的,我还以为是个典型的豪门恶奴呢。不过,等等…… “本官来问你们两人,这蒋三,是从什么时候才跟尚书府江公子,户部侍郎莫大人,以及端木公子,柳藏川这几人混在一起的?” 堂下的两个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才说:“大人,您这个问题有些不对。” 旁边的衙差喝道:“大胆!” 我挥手制止:“无妨,你们说。” “是,大人,”两人说道,“其实尚书府江公子跟莫大人,端木公子三个,是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其中莫大人年纪最大,江公子小一点,端木公子最小,我们三哥,算是跟这三位公子认识的很久了,大概也有十多年了,也就是说,从十年之前,三哥就跟这三位公子交好,至于那位柳公子,他却是后来才来的。” 我精神一振,问道:“柳藏川是什么时候跟他们来往的?” “这就是小的说大人那问题问的不对,因为柳公子是在三年前才跟各位公子来往的,据说是江公子所介绍。” “他们认识交好,是十年之前,三年前……原来如此,那这柳藏川也是这几人之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吧。” “不错,大人。” “好……那么那位陆九烟陆爷,跟这几位公子有来往吗?” “啊,那个却完全没有,若是有的话,三哥会提起的,据说陆爷跟展……展大人是一路,跟我们……跟江公子他们,不是一路的。” 这个倒是实话实说,我克制住想要看看展昭神情的冲动,点点头,说道:“那么,蒋三失踪前,可有什么异样?” 两个人重新眼神交流,似乎迟疑犹豫。 我使劲拍了拍惊堂木,喝道:“有什么便说什么,胆敢隐瞒的话,本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官威用得正当时,我简直要爱上这种恐吓人的感觉,而且恐吓的如此正大光明,正气凛然,原来我骨子里还有一种s欲望埃 这两人急忙低头,说道:“大人,小的们不敢有丝毫隐瞒,不瞒大人说,在端木公子遇害之后,蒋三哥的确有点异样,他请我们喝酒,说什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曾经不住的说什么,他觉得‘那个人’不对劲儿……” “那个人?是谁?”我只觉得头皮一紧。 “他没有说,我们问他,他也不说,只是摇头,很不安的样子,喝醉了也反反复复重复那一句……‘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还有什么?细细说来!” “这……这……对了,蒋三哥还说自己要离开汴京,我们只当他是开玩笑的,全不放在心上,没想到在说过这句话的第二天,三哥人就被害了……” 很明显,蒋三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就是杀人凶犯,可是那人到底是谁,莫非正是柳藏川? 蒋三是中丞府的家奴,为人自然是八面玲珑,察言观色,也自有一套,想必从初次见面时候就觉得柳藏川不对……一直到端木被杀,才惹得他重新起疑虑,甚至想要逃走,但是终究没有逃脱过去。 只是,柳藏川为何而杀人? 呼……我轻轻出一口气。 又有一人被带上,我已经有些晕眩,暗地里唤人倒了一杯浓茶来提神,酸涩的味道冲入,顿时感觉好了很多。 这次是太常卿之弟端木真良的小厮,据说是从端木幼小时候便跟着,忠心耿耿,端木被害之后,这小厮便也离开端木府,到了别的府中从事。 凭直觉,我觉得此人,绝对是此案之中的重点所在。 我将卷子合上,问道:“你跟着端木公子十多年了么?” “回大人,是的。”小厮抬头,双目略有躲闪之色,对上我的目光,急忙又垂下。 “那么,端木公子身上生的事情,事无巨细,你应该都是知道的了?” “回大人,的确如此……” “那你必定能解开本官心头的疑惑。” “不知道大人想问什么?” “嗯,本官想问你,你可去过一个叫做陌川的地方?” 这话一出,旁边的展昭身子一动,我却不看他究竟是何面色,只紧紧地盯着台下那小厮。听了我的话,这人面色大变,一双眼睛骨碌碌移动,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大人……小的……没有去过。” “此话当真?” “是……是……” “你可知欺瞒公堂的后果如何?” “大人……小的……小的……” “你究竟去没去过陌川?” “回大人,小的不曾去过埃”声音却已经带了哭腔。 “难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本官动用大刑不可?” “大人,大人饶命!”小厮大声叫起来。 我一抬手,旁边的衙差上前,威风凛凛地将小厮提起来,宛如老鹰捉小鸡。 我狞笑,阴森森说道:“让本官来告诉你,你若还不老实说,本官就当你是有心欺瞒公堂,让你尝尝这水火棍的滋味,另外,除了水火棍,本官这里还有十八般的酷刑等着你一样一样的试,如果不想尝尝看手指甲被生生拔出来的滋味,或者被烙铁烫得皮开肉绽,你就老老实实地说吧!” 白玉堂在一边嘶嘶呼气,小白的心灵颇为我这番狰狞面貌震惊吧。 我淡然目不斜视地望着台下之人。相信自己这番恐吓还是有相当作用的,论起酷刑来,虽然不曾用过,不过记忆之中倒是记得不少,样样变态,说出来足够吓死人,再加上这夜深人静,黑漆漆的更有神秘气氛,简直似阎罗殿,我忽然想:如果衙门后面有人专门做痛苦受刑嘶喊状的话,效果会更好,嗯,下一次若遇到,可以试试看。 小厮果然被大灰狼吓到,眼泪鼻涕流出:“大人,小的说,小的去过陌川。” “哦?你来详细说说,如果还有不实之词,本官就拿你开刀。” “小的……小的曾经在十年之前……跟公子去过陌川。” “你跟端木真良去过陌川?只有你们主仆两人?” 这人浑身颤抖:“不……大人,不光是我跟公子,还有……尚书府江公子,当时还没有官职的莫侍郎,以及,中丞府蒋三哥。” ------------ 104 风流娘子闯公堂 我精神大振,大概是方才那杯浓茶生效,不动声色地跟在我后面的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条线追来追去,终于追的有点成效了,恐怕一切的重点,便在此处。 “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是……是蒋三哥说那里有好玩的宝贝,遍地都是没我们工作跟其他两位公子便起了心,想去探险玩玩看。” “是吗,那么你们找到了所谓的宝贝了吗?” “这……这个……”小厮双肩抖,“我们,我们……找到……” “是什么宝贝?” “是……宝石,宝石,五颜六色的宝石。” “哦?” 金银财宝,珍稀宝物,自然是宝贝,这些公子哥不愁吃穿,只需刺激,如果说他们组团探险的话,也的确理所当然,只不过…… “然后……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小厮说。 我愕然。 沉吟片刻:“那你们所捡到的宝贝,都在哪里?现在可还有么?” 小厮说道:“没……没有了。” “嗯,为何没有了?既然是宝贝,该收藏起来才是,你们公子有不缺钱,更不会变卖。” “这……这,我们回来的时候,都丢在溪水里了。” “什么?”我越吃惊,“辛辛苦苦捡来的宝贝,为何会都丢掉?” “因为……因为……” “说!” “因为有人说那不吉利。” 公堂上一片沉默。 换了以前,我定会扼腕叹息,好好的宝贝不藏起来,丢在水里暴殄天物,要知道扔给我多好,成为一个完美的暴户,是我的理想。 但是现在,情形不同。 “张小一,你老实跟本官讲,谁说那些宝贝不吉利?” “是……是蒋三哥。” “他怎么会这么说?不是他提议去寻宝的么?”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总之他就这么说了。” “张小三,你抬起头来。” 小厮抬头,两只眼睛红红地盯着这边,公堂上烛光火照,两边上衙差林立,想必是实打实的吓人景象。 一刹那目光相对,周围万籁俱寂,格外寂静,我的心头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来不及反应,边冲口说道:“小白,外面!” 白玉堂一声不吭,纵身向着张小一的方向掠去,人还未到,只见一道冷箭,自外激射而来,竟是冲着张小一得方向。 身边白玉堂反应着实奇快,冷喝一声:“鬼鬼祟祟,有种现身来!”人未到,那华丽的长剑一抖,剑鞘似一条白龙,嗖地射去。 剑鞘跟冷箭撞上,冷箭铿然落地,剑鞘去势不减,白玉堂白影弹出,伸手将剑鞘捉住,身形落地瞬间,向外冲了出去。 身边与此同时,展昭仗剑挺身而出,挡在我的身前,严阵以待。 我喝道:“护着张小一!”其他的衙差们顿时在门口边上挡成一排,水火不侵。 张小一面色惨白,几乎昏倒地上。 我起身,下了地,叫道:“你还好吗?” 小厮抬头看我:“大人……我,我……” “你看到了吧,有人要暗害于你。” “大人……”小厮害怕的浑身抖,无法控制。 “他们之所以要杀你,是因为怕你所说出的话,你要是一天不说,他们就会盯着你一天,就这样说吧,假如本官现在就这么做放你出去,你一出这御史府qiζuu,就会被人杀死!”我盯着他双眼,慢慢说道。 “不要啊,大人,我不想死!”上前一步,手抓住我的官服,大叫。 我站住脚:“你不用慌,如今之计,你老实将过往生了何事一一跟我说来,只要你说完了,录下口供,那想暗害你的人见已经没什么可隐藏的,自会罢手。更何况,本宫也会查明下手的乃是何人,让他伏法,怎样?这便是你的活路。” 张小一嚎啕大哭:“我早知道这件事不会就那么算了,公子,可怜你死的好惨啊,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干,真是倒霉埃” 他忽然精神崩溃,哭得跟死了爷爷死的,我同展昭对视一眼,展昭说道:“你别哭,有神冤情大人为你做主,你快些将实情说出,当日究竟生了何事?” 张小一摸了摸脸,抽噎着说:“大人,我刚才撒了谎,我不想我们公子死了还要再受一份罪,不过这也是不可避免的,自从我们公子死在那里,我就知道这件事又开始了,会有鬼来讨债的,然后果然不出所料,蒋三哥,莫公子,连江公子也遇害,都是鬼魂做得啊,大人!” 他的手抖抖地,抓着我的袍子不放:“大人,你说鬼魂为什么不杀我?” 我望着他:“大概是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吧。” 小厮再度大哭出声:“是啊,我没有做,我当时已经吓呆了,我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已经死了,都已经死了,江公子还说要把尸体扔下悬崖,毁尸灭迹……” 这小厮被吓怕了,竟然不顾逻辑开始胡言乱语,我只好问道:“你说什么,是谁已经死了,谁动的手?” 小厮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那个小姑娘死了,我起初还见他跟江公子手拉着手,后来我离开了一会儿,她就死了,我不敢看她的样子,就远远躲开了,最后公子叫我,我才出来,我们走了一段路,蒋三哥急让我们将捡来的宝贝全部扔在了溪水里。” 张小一说不出那“小姑娘”因何而死。他又不敢问端木公子,自也不知。 但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不多已经查清。 大概是江重木,莫虑,蒋三,端木真良四人,在陌川那里,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害死了一个小姑娘,四个人就匆匆离开了那个地方。 但是,这四个人离开陌川的时候,陌川血案还没有生。 可是时间上,却只差一天而已。 张小一说他们回到了汴京,端木公子便叮嘱他不许将事情对外说,据说几位公子也达成了默契,不会对任何人讲这件事。 难道四个人去陌川,跟陌川血案之间,真的只是巧合? 我摸摸脑袋,有些头疼。 将张小一供词画押,带了下去,白玉堂也回来了。 看现场一切安详,白玉堂凑过来,低声说道:“五爷戏演得怎么样?” “演得好,演得妙,演得呱呱叫。” 我冲他一笑。 白玉堂嘿嘿一笑:“都招了吗?” “嗯,多亏小白。”我抓紧时机拍马屁。 方才那一箭,不过是我事先安排人故意射得。 为的就是恐吓张小一说出事实。不然的话,我是临场决定提人审问,敌人的反应,也太过迅。果然张小一不经吓。 忙活那么久,大半夜也过去,凌晨已过,再过一个时辰,恐怕也就天明了。 我伸了个懒腰:“展大人,这差不多都审完了,剩下的……陆九烟……” 展昭说道:“我跟陆兄弟虽然交好,不过他的事,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个急公好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性子,乃是个百分百的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良心的事。” 我急忙摆手:“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方才张小一也说了,当时是他们四个人去的陌川,跟陆九烟完全没有关系。” 展昭点点头:“我知道大人必定会明白……虽然我不知陆兄为何会掺入这件事,不过我觉得,陆兄绝对不会是跟江公子他们一般同流。” 白玉堂出人意料的没有反对。 我说道:“陆都尉的事情,暂且放下,只要查明白了柳藏川案子的其中内情,一切便会迎刃而解的,我在想,那个死去的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跟展昭各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展昭说道:“大人,一会天就亮了,不如众人先都散去,休息之后再做详细研讨。” 我正觉得神思恍惚,整个人似要飞起来一样,灵魂几乎出窍,不过两天两夜未睡而已啦……怎么这么不济事。 “那好吧,就让各位兄弟先散去休息吧,上午休衙半日。”我挥挥手,“退堂!” 大堂中众人喝了威武,各自鱼贯推出休息。 白玉堂跟展昭确是不动,我看着他们:“为何不去?” 白玉堂问道:“你呢?” “我总觉得有什么还没有想通,让我再将这几人的供词看一遍,把重要的各自挑出来。” “你算了吧,我看你脸色差得很。” “我素来如此。”耸耸肩,不在乎地说。 展昭竟前所未有的跟白玉堂站在一处,“白玉堂说得对,磨刀不误砍柴工,大人还是先休息一下为好。” 我望着面前的卷宗:“我不想睡碍…”我只怕一睡过去,便误了时辰,醒来之后,已经是临刑之日,一切白费。 白玉堂喝道:“少罗嗦,你信不信我打昏你抱进去?” 展昭侧面:“白玉堂,不得对大人无礼。” 我便也笑:“是啊,不得无礼。” 白玉堂焦躁:“急什么,这案子牵扯的这么广泛,连我这外行人也看出,你该再多求几天宽限宽限。” “不行,”我摇摇头,“我已经求人太多了,再求……呵,我宁死。” “你!你这脾气,大不了查不出的话,五爷带你离开这里了,难道眼看你人头落地?”白玉堂竟然口出狂言。 我含笑看他:“你小心了,展大人在此,你竟然敢这么乱讲。” 白玉堂横了展昭一眼:“你敢这样?” 展昭摇摇头,似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我低头翻看记录,那两人便也站着一时不走,我看着他们,竟然岿然不动,叹一口气,只好看我的。 正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击鼓,我一惊,几乎从位子上跳起来:“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击鼓?” 展昭说道:“大人,天已经蒙蒙亮了。不如让我去看看,外面生何事。” 我点点头:“小心。” 展昭抱拳行礼,转身出去。白玉堂见你离开,低低说道:“小欢子,你真的不休息吗。别累坏了埃” “不会的,我又不是面捏的纸糊的,我……”忽然一阵头晕。 白玉堂伸手扶住我肩头:“你看着你,我瞧你样子不对,整个人似乎飙。” 呀,连他也都看出来了。 我急忙使劲晃晃脑袋:“没事的,对了,小白,劳烦你去倒一杯热的浓茶给我……” “你……真是!”白玉堂无法,忽然怒道,“你最好一会儿去休息,不然的话,我会真的打昏你!” 我知道冲他笑,眼见他离开。 白玉堂前脚刚走,展昭后脚便带着一个人进门来了。 彼时天已经露出蔚蓝晨光,大堂上还燃着灯,我一见展昭身后那人容貌,举止,气度,心神一震,隐隐约约地想:真是好极了,来了一个我可望而不可求的人呢。 来的人,是个半新不旧的。 展昭将人带到我面前:“大人,柳夫人求见。” 果然!来人正是昨晚上,我,展昭,白玉堂三人去锦渊楼柳宅探听消息时候出现的一位重要人物。 昨晚上非常神勇的调戏了小白的那女子。 我一见到她的样子,就想到白玉堂红着脸忸怩的说那句“她调戏我”时候的样子。 其实这是个美丽的女子。 用“半老徐娘”来形容,恐怕是有些糟蹋,他的年纪很轻,大概也只有三十几岁,看起来也不像柳藏川的母亲。 “柳夫人,不知为何清晨击鼓?” “我有冤情!”杏眼圆睁,银盘般的一张脸上,露出一点杀气腾腾。 “哦?不知是什么?” “我要告柳朝羽!”柳夫人大叫,声音亦不难听,只是神情有点太……激烈了。 我听了这句话,高兴得简直要小红花给这位女子,旁边展昭冲我使了个眼神,我只好故作淡定:“哦,不知柳夫人为何要告柳楼主?” “大人!”柳夫人忽然一声冷笑,“大人也不用装腔作势了,我知道大人心底想知道柳朝羽些什么,正巧,我也知道大人想知道的那些事,不过,若是要我说出来的话,那可是难了。” 她忽然单刀直入。我冷不防,愣了一下:“柳夫人……” “实话跟大人说,我心中非常憎恨那个老狐狸!”柳夫人冷笑连连,杏眼眉梢带一股癫狂气质,“我十几岁跟了他,他半点都不碰我,当我是死人,我主动示好,他还厌烦地将我推开,我有那么差吗?” 我甚是震惊,实在忍不住转头看展昭,却望见展昭也是同样惊诧表情。 我这是清水衙门,不理会夫妻之间的事埃心内一声哀嚎。 “柳夫人,我想……” “大人,你不就是想知道柳藏川是谁的儿子吗,我知道。”柳夫人忽然石破天惊。 我瞪大眼睛:“夫人知道?” “自然了。”柳夫人冷然一笑,红唇嫣然,自有一派不凡风流。 “那不知夫人怎样才肯讲?”知道她必然是有所图的,只求她开出的条件优渥点。 美人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 “哦?” “我要……他!”美人杏眼含情,转头望向那自帘幕后面慢慢走出的一个人来。 ------------ 105 劝小白施美人计 我跟展昭不约而同转头去看。 一身雪色,白玉堂手捧着杯茶,可见茶色很浓,动作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说实话自从认识,我很少见他这样小碎步的样子。 仿佛手中是易碎的灯笼,而这个孩子在小心保护,我很惊奇的观望。 “小欢子来喝来喝。”他专心盯着茶杯,一边嚷嚷着,“好烫啊好烫!” 正在此时,柳氏娘子双目放光,纤纤手指,气魄十足叫道:“我要他!” 我跟正在十分胆寒。 白玉堂闻言抬头,对上柳氏娘子锐利的目光,一惊之下,居然没有将茶给我扔了,可知道我一直在期待这个电视剧中通用的场景之出现:主角或者配角受惊,通通的手一松,然后手中捧着的——擦湖北——酒壶——药包——之类的东西哗啦啦滚落。 大概白玉堂身手出众且精神力强于拍电视那些小白演员小白导演小白编剧的远距,他竟然一个箭步上前,浓茶也没有泼出半点来,将茶不偏不倚放在我的面前,随即转身对着堂下,喝道:“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整个动作,外加最后的出声喝问,不出十五秒去。果然一气呵成,快若闪电。 “奴家自然是为了找你而来埃”柳氏娘子转身,赫然变成二八娇羞少女,眼波含情,柳眉荡漾,望向白玉堂。 春天要来了么?我张望外面依旧冷然的天气。 白玉堂明显地打了个哆嗦:“谁认得你啊!”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不屑一顾来,一边转头看向我:“小欢子,我不认识她,衙差呢,叫人来将这个女人赶出去!” “好薄情的人儿……你难道忘了昨晚上跟奴家……”柳氏娘子呜咽,以袖掩面,真是惹人怜爱。 白玉堂怒喝:“你胡说什么,五爷虽然不打女人,不过可也有例外的!” 柳氏娘子一边抹泪一边偷眼看向白玉堂,果然的爱不释手:“那你来打,我乖乖让你打如何,只要你愿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我忽然很感激我事先让御史府的众位衙差兄弟们都先撤了。 不然的话,白玉堂白五爷白少侠的一世英名恐怕就会丧尽于此。 柳氏娘子一番话说完,我,展昭,外加白玉堂,先是被雷的遍体酥软,而后却又呼啦啦冒汗。 我心底大叫:“好个烈女,好个烈女,前有小郡主赵仪厮缠小侯爷不放,后有人妻柳氏娘子慧眼看上我们小白……为何这样刺激兴奋的事情总会被我遇上,人生啊人生……多么欢乐有爱。” 白玉堂似乎支撑不住:“一派胡言,五爷不跟你一般见识,滚吧。” 我跟展昭交流了一个眼神,这个功夫,白玉堂你可不能“薄情”啊,柳娘子更不可以“滚”,我们还需要她呢。 “小白,人家是来找我的,不要这样嘛,好歹也招呼一下埃” 展昭点头:“是啊,是啊,白兄,务必要有礼貌。” 白玉堂吃惊地等着我跟展昭:“你们两个疯了?可知道她是谁?” “当然,我们很清楚。”我同展昭异口同声地说,正因为清楚,所以“珍惜”,要说“姑息养奸”,其实也是说得通的。 “那你们还……”白玉堂停了口,狐疑地看向我跟展昭,“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堂下,先前还在装模作样拭泪的柳氏娘子施施然地说:“小白,这个问题你来问我岂不是更好,我可以告诉你哦。他们两个,想卖了你。”[网罗电子书:.] 可恨…… 我跟展昭齐齐瞪柳氏娘子。 白玉堂几乎当场点头。 “你说什么?卖了我?”他看着柳氏娘子,又转头看我:“小欢子,怎么回事?”牙缝里要出几个字。 我惭愧低头。 在这个危急关头,展昭挺身而出:“大人,我看你需要跟白兄商量一下。” 正合我意,顺便给他头顶浇浇水灭火,不过这个场面,我其实还是喜欢有展昭陪着的,那样安全,但是展昭要在这里看着柳氏娘子,关上门来的鸭子,不要没煮就飞来了。 “是啊,我看也是需要好好商量的样子。”白玉堂似乎爱上了咬着牙说话的感觉,一边说一边走到我的跟前,“先喝点茶,我怀疑你是睡眠不足导致智力下降。” 我只好搭讪着端着茶来喝了一口:嚯,好苦,好涩,他究竟下了多少我珍贵的茶叶埃 白玉堂揪着我的胳膊,几乎是将我挟持到了后堂。 将我生拉硬拽入了内堂,那人便按捺不祝 做狮子吼:“你搞什么?卖了我?什么意思,那个意思,那个女人又为什么在这。” “让她走,五爷不想见她!”似乎要一口咬死我的样子,逼视着。 我后退一步,仰头望着白玉堂:“有话好好说,不要生气吗……其实这件事是这样的,这柳氏娘子知道柳藏川身世之谜,可是她说,他要我们答应她的条件才肯告诉我们那个秘密……” “条件?”白玉堂剑眉一扬,怒气十足,“她的条件是什么?” 我感觉,在这个情况下我如果实话实说的话,恐怕我的下场就是被他的气势给吓死,亦或是被他失手给弄死。 我必须委婉一点表达,于是我说:“其实吧,小白,一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你想想看,这柳氏娘子乃是已婚妇人,她又能做什么呢?她无非是仰慕你的……人品,呃,才华,呃……身手出众,江湖豪侠,正人君子……”说的我要吐了,柳娘子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以我很是s的想法角度出,那个女人,想要的恐怕没有这么复杂吧…… 单是白玉堂这么望那里一站,这身段儿这容貌,这清冷这倾国倾城,这纯真这小白兔,偏偏又那么男性很man的感觉……呀,绝对就是绝佳的师奶杀手1o1i最爱熟女亦欢一名,若是放在那啥点,必定风靡大众寂寞芳心,点名率那还不得爆炸…… 我想到哪里去了,忏悔。 真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可恶了,居然会把纯洁无暇的小白放在那种角色里想象,他要知道的话会不会一掌劈死我? 而就在我说完那一系列的夸张之词后,白玉堂疑惑问:“是么?” 我望着他的双眼,想到了至尊宝被紫霞用剑抵着时候的那场面,本着一个腹黑演员应有的责任,我决定就算不能越星爷,也要努力把这出戏演好。 声情并茂又无比认真的说:“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小白,你也看到了,我们忙了一夜,虽然审出了一些东西,可是就好像是拼图,若所需要的图片找不到,那就永远构不成一幅完整的图像,所以呢……身为我们之中的一员,你要有为组织做出一点牺牲的觉悟,我猜这位柳氏娘子不过是跟其他女性一样,有些寂寞,你不知道,柳朝羽对他很不好,没几乎虐待,那晚上你也听组织说了,还动了手……其实吧,她也是个可怜的人啊,你是胸怀天下的大侠……”顿了顿,“你所做的只是……跟她谈谈心,聊聊天,如此而已。” “可是……”白玉堂虽然是信了一半,仍旧有另一半是警惕的,“那天晚上,她对我的样子很奇怪,就好像是去青楼的那些男人见了女人……”脸上露出厌恶表情。 我心头暗暗地想,柳氏娘子你这不是自取灭亡么?下手前你也不掂量掂量轻重。他白玉堂是谁,你当他五鼠之一的名头是白叫的么,组织的对头之一这身份是白瞎的么,你一柔弱女子,试图推到一位身体健康身手出众甚至力大无穷武功高强的少年侠客,你不是脑子进水了么?色欲攻心了么?试问你若是成功的话……本大人还需要等这么久,早先把展昭给那啥那啥了…… 哼哼。 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要用“美人计”,想成功迷倒品位之高者如白玉堂(他每天照镜子恐怕也会逐渐对世间的美色有免疫功能了吧),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达成的目标埃 好歹下点迷药……(小白:好啊,最坏的那个原来是你+_+) 真是自不量力的失败典型埃 “那恐怕是她一时冲动,受了刺激……又或者是看破你的去意,故意用那一招吓退你。” “啊!很有可能,我想呢,她怎么能那样……五爷岂非是中计了?”小白果然不愧是小白,立刻上当…… 我晕。 “是是是,另外,你想,你是谁,她又是谁,假如她真的对你有不轨之心,你不愿意的话,她难道还能真的强行把你这样了又那样,那样了又这样?她又没武功,成功率,为零。”我侃侃而谈。 说晚了才注意到白玉堂古怪的脸色:“小欢子,你这样说……让我听的……” “怎么了?”我茫然问。 “其实……成功与否,也要看人是谁。”他忽然一笑。 我呆住,没反应过来,望着他忽然展现的完美笑颜,心底只是想:怎么说得好好的,也不是什么好笑的话题,他怎么就笑出来了? ------------ 106 亲一口冰火两重 我不明白,白玉堂因何而笑,不过这一笑倒是提醒了我,难道他是答应了? 我心底雀跃:“小白,你答应了吗?” 白玉堂看了我一眼:“如果真的能帮到你,那么我就答应一次好了,不过她要是对我那什么,我就对她不客气了。” “那随便你。”我一口应承。 白玉堂目光闪烁,看着我:“那小欢子,我话先说在前头,我这可是为了你才答应的,算是五爷帮了你一个忙了吧,你要怎么写五爷埃” “谢?”我眨眼。 “嗯。” “你缺钱?我没钱。”我痛快地说。 “我不缺。” “那你要什么?” 白玉堂笑了笑,忽然走近一步。 “干什么?搜身我也没钱。”我警惕看他。 白玉堂微微低头,在我的侧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啵”,轻微的声响,近距离传入耳朵。 这种感觉,不是做梦。 可这总不会是晚安吻吧? 卡啦啦,我整个人被冻僵,被石化。 那人倒是趁着我呆的时候,转身向外面而去,一边走一边叫我:“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那个疯女人说出实情,你也好休息一下。” “哦,好的。”我答应一声,木木呆呆地跟着向外走,一边伸出手来摸自己半边脸,哇,好热,赶紧摸摸另外半边,哇,真凉……这是怎么回事,冰火两重天?我赶紧使劲揉搓自己那凉的半边脸,争取让他们两个平衡起来,免得……免得被人看到会看出很奇怪。 心思乱乱,一直到走了出去才反应过来……怎么我竟连问他一声为何如此都没有。 出来大堂,却见展昭仍旧站在桌子旁边,柳氏娘子悠悠然地搬了一张凳子,自顾自坐在另一边上 ,见我跟白玉堂出来,双眼重新放出强大光芒:“小白小白,你来了。”看她的样子,笑眯眯的仿佛已经将白玉堂当成了囊中之物。 我看得暗暗忧心,忽然有些后悔如此的“出卖”白玉堂,心头一阵犹豫。 白玉堂面无表情的站在我身边,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我叹一口气,坐回去椅子上,问道:“柳夫人,白玉堂已经……咳,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接下来,你应该将事情的真相对我们说了吧?” 柳氏娘子狠狠白了我一眼,这表情,吓了我一跳,好像是我很不满,跟先前含情脉脉看着白玉堂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喂,不要太搞阶级差别埃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不过,这件事我不会对别人说,我想对他……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她重新笑眯眯地,目光一转,看向白玉堂身上,目的不言自明。 我有一种忍不住想要拍桌子的冲动,只是低着头,几乎不敢去看白玉堂的表情。 “那你说啊,五爷听着呢。”是他的声音。 “小白,你不过来的话,让奴家怎么告诉你埃”柳氏娘子的声音甜滋滋的,唉,我几乎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了。 白玉堂低低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隐隐约约只听到他说什么“你给我记篆…”之类,不知是让柳氏娘子记住,还是…… 展昭在边上看向我:“大人……” 我冲她摇摇头,既然这女人如此看好小白,且让他去听,反正他也是要告诉我们的,又怎样。 白玉堂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柳氏娘子跟前,相差几步距离便停住了,警惕地望着对方。 柳氏娘子咯咯地笑道:“小白,白五爷,你怎么这样怕奴家,难道奴家是老虎吗?” 她不是老虎,但是比老虎更加可怕。 白玉堂说道:“你到底想五爷做什么?趁早直说,不过,在你说之前你要好好的想想,不要提出一些不可能的要求来,惹恼了五爷,大家一拍两散,” 柳氏娘子凝眸看向白玉堂,一眼不眨,仿佛看到世间美景,说话语调也似在做梦:“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只是想找个机会跟你单独相处几天而已,难道我会害你么?” 白玉堂一惊:“什么?几天?” 我伸手抱住头,心叫“完蛋”,偷偷地向上瞟白玉堂的脸色。 白玉堂忘了我一眼,手在胸前微微攥成拳,冲我使了一个杀人的眼神。我想,假如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他一定会先冲上来暴揍我一顿。 柳氏娘子笑吟吟地看着白玉堂。白玉堂转过头望着她,淡淡说道:“一天,再多一天也不可能。而且我只是陪着你而已,绝对不会做什么多余其他的事。” “三天!”柳氏娘子说道,“多余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做,只要你跟在我身边,我说话你会听就行,最好再给一点反应就更好。” 白玉堂双眼喷火:“一天!” 柳氏娘子镇定无比:“三天!” 白玉堂转过身:“就一天,你不喜欢那就算了,反正这件事跟五爷没什么关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柳氏娘子嘻嘻一笑:“三天,奴家只知道这件事跟凤大人很有关系,而且那么不巧,小白你是凤大人的……好友哦!” 我呻吟一声,越的无地自容。是,我是他的好友,不过为何现在却在扮演着一个推人入“火坑”般的角色? 忽然有人轻轻拍我的肩,我无精打采,扭头一看,是展昭在一边低声说道:“大人,再钻的话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吸吸鼻子,委屈看向展昭。 展昭冲我一笑,似乎明白我此刻矛盾无助的心情,手在我的肩头微微加力。 躺下那两个人兀自在僵持,展昭来口说道:“两位且听展某一句话。” 那两个人沉默看向展昭。展昭说道:“你们两个一个要一天,一个要三天,谁也不会肯退让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以我来看,不如折中,大家各让一步,两天如何?” 白玉堂干净说道:“五爷不答应。” 柳氏娘子却不做声。 展昭叫道:“白兄。”只此一声,却不再说话。 “干吗?展昭你说再多也没用,反正做事的那个不是你。”白玉堂瞪向展昭。 我实在没有办法,此刻茫然的躲开白玉堂的目光,看看展昭。却看到展昭也正转过头来看向我,唉,他叫了白玉堂后不说话,反而看着我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所以地望了他一眼,又呆呆地转过头看白玉堂,想看他如何反应,却见白玉堂那么巧也正看着我。 两个人目光相对,白玉堂一怔,愣愣地看了我足有一分钟不说话。 我望着他,觉得很对不起他,他似是风一样洒脱不羁的风流年怎么会受控于人何况做这种事情,着实的委屈了他。 四目相对,我张张口说不出话来,只好咽下去,想了想,终于慢慢转身,痛心疾,说道:“本官忽然想……还是不……” 我想放弃了。 强人所难的事情,我经常做。 但是这一件不行。 我怕做了这个,以后我在白玉堂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不料,我还没有说完,那边白玉堂直直看着我,忽然张口截断我的话,他说道:“好的,我答应了。” 刷刷刷,一刹那,三个人,三道目光,六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白玉堂。 我惊讶,那一只手捏着惊堂木,本来想做一个大义凛然舍弃的结束,此刻却被他将话堵在喉咙里。 可是,前一会还斩钉截铁,现在怎么……突然大转变? 那边展昭却淡然依旧,似乎……早知道一切不会有什么为难之处。 而柳氏娘子,杏眼里带着微笑了然的光,扫了一眼,又看向白玉堂。 “可是……”我张口想说话,展昭说道:“大人不要着急,既然如此,柳氏娘子你也该将事情的真相讲了吧?” 柳氏娘子转头看向白玉堂,白玉堂向前走一步,好歹离她有一步距离了。柳娘子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咯咯一笑:“罢了,方才是跟你开玩笑的。”转脸看向我,笑容微敛,说道,“凤大人,想必你心头以为我是那种趁人之危,不顾廉耻的女子吧。” 我汗颜:“柳夫人乃是奇女子,下官哪里敢有什么其他看法。” 柳娘子说道:“柳朝羽虽然是我的夫君,不过,成亲这十几年来,他半点没有碰过我,更别谈什么夫妻之情,我对他早就绝望透顶,实话跟大人说,柳藏川的亲生母亲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是柳藏川不是柳朝羽的亲生儿子我却是可以确认的。” “碍…”虽然对此早有怀疑,不过听到有人亲口将真相讲出来,还是惊了一跳的,“柳夫人怎么知道?可是柳朝羽对夫人所讲?” 柳氏娘子说道:“当初我跟着柳朝羽的时候,是在陌川之外的边镇,他从一家野店青楼之中将我赎出,他答应我要照顾我一辈子。我自然对他很是感激,以为遇到了毕生可以依靠的良人,谁知,事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怎样?” “当时同行的还有一个小男孩,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我看他很怕周围的人,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我问柳朝羽他是谁,柳朝羽回答那是他的儿子,我既然有心要当他的夫人,自然对这件事十分关切,他既然有儿子,那么他的原配夫人呢,难道是要我做妾室,又或者只是对我撒谎……我担惊受怕,于是便想了个法子,将当时柳朝羽的贴身之人灌醉,逼他吐露真情,原来那小孩是柳朝羽过陌川的时候捡到的孤儿……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孤儿?” “不错,后来我还想细细追根究底,他为何要捡来一个孤儿,还对我撒谎说是自己的儿子,难道他有什么特殊的不能见人的嗜好么?我猜疑之中,第二天那个对我说出真相的人忽然莫名死去,然后相继几天,原先跟随的那些人不是失踪,便是暴毙,柳朝羽只说是感染了急病,我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难道他是故意在杀人灭口?” “本来我是想将那孩子不是他亲生儿子的事情跟他当面说清楚问一问的,生了这件事,让我觉得事情不太平常。我便决定静观其变。” “柳朝羽对我说,以前他在家乡有个妻子,生了柳藏川便病故,他担心柳藏川变得孤僻,所以请我代替他娘亲好生照料。”柳氏娘子一声冷笑,“我自然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不过心底究竟是怀着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都是我的错觉,毕竟是他将我救出那火坑,我该感激的事么?” 白玉堂跟展昭都没有讲话,我只好:“后来生了什么?” “后来?”柳氏娘子一笑,“后来便简单的多了,我装聋作哑,扮温顺,他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很放心,我表面对柳藏川很好,答应他,要将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对待,他很高兴,后来回了汴京,我便一直久居在后院,出门的话也要柳朝羽同意,我一开始以为他关心我,后来现,他只是在变相的囚禁我,有一次我听丫鬟们暗地说话,他们说我是柳藏川的娘亲,因为被柳朝羽冷落太久,有些脾气古怪,所以柳朝羽吩咐她们看好了我,不许外出。我知道,也许是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也许他不想我外出,泄露柳藏川不是我亲生儿子的事。” “他为何要将柳藏川的身份弄得如此神秘?” “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是,这十几年来,我简直是过着活死人一样的生活,他一边囚禁着我不许我外出,不许我见人,另一边却丝毫都不碰我,不理会我,就当我真的是死人一样。其实我今天有机会跑来,也多亏昨晚你们那一场闹,他急急忙忙不知做了什么去了,防范我的人也少,我狠狠心打昏了一个丫鬟跑了出来,其实,假如他对我好一点的话……不用总是那么冷淡当我死人的话,我今天是不会跑出来的,无论怎样,都已经是十年的时间,看那个人,也看得太熟悉。在小白……昨晚去之前,我都已经老老实实认命,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间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每一样东西位置的房间里。不过偶尔我会想,究竟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跟落在陌川外那青楼中受折磨,哪个会比较好一些?我不知道埃” 柳氏娘子说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杏眼边上,沾了一星儿的泪。 ------------ 107 伤往事碎蝶落谷 柳娘子忽然将隐秘往事说出,神色中大有黯然神伤之意。 我对这个,没太有经验,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展昭跟白玉堂更是无言以对,三个人,我坐着,那两个站着,宛如被施了魔法,一动不能动。 那边柳氏娘子沉默了片刻,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怎么,都傻了?” 她忽哭忽笑的,让我猝不及防。 展昭不愧是老前辈,目视柳娘子,问道:“那以后夫人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她站起来,转过头,对着白玉堂嫣然一笑,“不过,起码在这两天之内,我不用费心的去想,这两天,我要痛痛快快地玩一场,来这汴京十年了,我一步也没有踏出过柳宅,都不知道这汴京什么样儿,方才来的路上,还幸亏被人指点,不然真摸不到这御史府衙门。” 展昭哑然。我忽然想到,柳娘子之所以想“要”白玉堂,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的意思? 我看向她:“为什么柳夫人你说在这两天内不用费心去想了呢?” 柳氏娘子仰头哈哈大笑:“别叫我柳夫人,我讨厌这个称呼,我叫桑叶,桑是桑树的桑,也是桑叶的叶,十年了,十年没有人叫这个名字,我几乎要忘记了……哈,凤大人,你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么?”她冲我眨眨眼,柳腰一摆走到白玉堂身边,声音幽幽,却带一股骄傲,“有他在,我怕什么?” 我半是惊讶又半是放心。原来这一切竟真的是我多想?柳娘子想“要”白玉堂,其实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很适合的保镖而已? “柳夫人……”我正想问她下一步要去哪里,柳宅大概是回不去了,至于我这御史府么……最近也大有房源紧张之势,其实吧,房源之事还是其次,最让我头疼的是,住在这里的,起先有白玉堂跟浮羽,现在浮羽失踪,变多了展昭在此,无论是展昭还是白玉堂,我都不能亏待了他们,总不能到吃饭的时候说一声:“大家自己解决问题去吧……”就把他们打了…… 所以这两天让我在查案之余颇为忧心的另一个小小问题便是……财政方面,比如我先借来的银子,今日来总是有出无入,常此以往,不用上刑场,我自己先要自我了断了。 这监察御史的薪水,可并不高啊,而且这并不高的薪水,还不能预支,真是很不高明的吏治埃 “叫我桑叶。”那人一抬下巴,杏眼瞪起来,看向我。 我汗一下:“桑……叶,那你还想回去柳宅吗?” “当然不会再回去。”那边干净利落的回答,“我要出去好好地见识一番这汴京城。”她转过身,看向白玉堂,“就劳烦小白陪着我了。” 白玉堂闷闷地“嗯”了一声,转头看我,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我依依送别,心头隐隐作痛。 一直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距离不太远的走出门口,我才觉得浑身脱力,愧疚感跟压力一并袭来,差点将我的心都给摧毁。 “大人,你还好吧?”展昭在一边问道。 “嗯……还没有死,所以很好啦……”有气无力的回答,望见旁边白玉堂放着的那一杯茶,拿起来咕嘟咕嘟喝光。 好苦的感觉,一个冲动,几乎要全部都吐出去。 “大人,你的脸色很不好,还是先去休息片刻吧。” “不用,”我伸手推开他的手,“柳娘子……呃,桑叶方才说的,好像是很重要的线索,让我想到了什么……我感觉我很快就会知道真相了,只要再好好的想一会儿……他们之间的交叉点是什么来着?” 喃喃地,忽然眼前一花。 脑中也微微昏,有点不受自己控制,我吓了一跳,难道是支撑不住,熬得油尽灯枯,是倒下的时候了?不……真相还没有出现,我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先…… 我一反手,握住展昭的手:“展大人……你听我说,柳藏川既然不是柳朝羽的亲生儿子,那么也就解释了为何柳朝羽肯看他送死也不愿意插手此案的原因,不过……我觉得事情也没这么简单,柳朝羽为何收留柳藏川,柳藏川的真实身份又是何人?你记得么?我让小白去陌川的时候,他回来说……呃……头好晕……他说……” “大人,你累了,歇一会儿吧。” “不行,我一睡怕就醒不来,展昭,我怎么这么晕,你掐一掐我的手臂,我没力气了,用力点。” 我起身,身体摇摇晃晃的,几乎也站不住脚,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幸亏有人从旁将我抱住:“大人,你这是怎么了……”是展昭。 我靠在他身上,竭力地想一夜所得的供词,以及白玉堂探陌川时候得来的消息,再往前,汴京血案,陌川血案,柳藏川……陌川满门,跟瑞珏世家交好的柳朝羽,陌川的珍贵矿物,四公子从陌川捡到的宝物,那个无缘无故死去的小姑娘,她是…… 瑞珏世家的档案之中记载,瑞珏世家虽然家业繁茂,但是当时血案生之时,家中的孩童,却只有两个,且是一男一女,在火灾生之前,有记载说是……瑞珏世家中生了一件大事…… 心头一紧,似乎想通了什么,急忙伸手攥住展昭的手:“那个死去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她不会无缘故死了的……她可能是被……” “大人,你说哪个女孩?”展昭急忙问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那三位公子跟将三去陌川寻宝时候,遇到的那个女孩……她在陌川血案之前已经死了,她就是……她就是瑞珏世家的,我猜,我猜……”头好晕,声音越低,我连抓展昭的力也没有了。 “大人你是说,被江公子他们被现的那女孩子的尸体,应该就是瑞珏世家的小小姐?” “是……”我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那几个人动手的……是江……他们杀了那个女孩,柳藏川……他是陌川……的人,他现了……真相,所以他……为了瑞珏世家……报仇……” “可是我们没有办法证明是那几个人杀了那女孩的。” “去问……柳藏川,他……会……”眼睛已经逐渐闭上,我断断续续,咬出这几句话来,耳边听到展昭大叫我的名字,而我却逐渐什么也听不到了。 “展……昭、昭……弄醒、我……快……我不能……”我身不由己地倒下,脑海中冒出这样一行句子,不知道是自己对展昭说的,还是只是存在于我的脑海中而已,如此如梦似醒,让人无法分辨。 一条碧绿色的长河,蜿蜒向前,哗啦啦,河水奔流碰撞,像是喝着一欢快的歌。 两岸碧草青青,再远一点,是茂密森林,山势并不陡峭,树木生长之上,从山脚到山顶,长长的蔓延过去,郁郁葱葱,好看的很。 碧草丛中,有个白色的纤巧影子,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一边跑,一边笑着唱着: “坐门墩儿, 哭哭啼啼要媳妇儿, 要媳妇儿,干什么? 点灯说话儿,吹灯做伴儿, 到明儿早晨,梳小辫儿。” 好像是水晶们相互碰撞,出了清脆细碎的声响。她越唱越是高兴,跑的也越来越快,我逐渐看清楚她的样子,红彤彤的小脸儿,胸前垂着两条长长的小辫儿,头顶却戴着色彩斑斓的头巾,竟是个非常美丽的异族小姑娘。 她的手腕洁白粉嫩,左手腕上挂着一串晶莹的珠子,天空有阳光出现,阳光照在珠子上,珠子散出了璀璨的光芒,五颜六色,极其夺目。 忽然之间,远处有人声嘈杂。 “说什么,我看这条路是错的,我们应该转回去走。” “不会吧,我是偷偷看的我爹的记录,这边的路没有错。” “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难道走到天黑?” “不要吵,我好像听到有动静。” 小姑娘慢慢地停下步子,停了歌唱。站在原地,小小的样子好像是一枚粉蝶儿。 而就在她的面前,长长的草丛被拨开,窸窸窣窣,出一阵声响,接着,有一张略带狡黠的脸出现在面前,当看到面前的小人儿时候,那双眼睛里透出了惊异的光芒。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只狡猾的土狼,看到了面前新鲜可口的猎物。 作为旁观者的我,心忽然砰砰大然了,几乎要脱口而出,告诉那小姑娘:快走,快走,这里很危险。 天空的阳光正慢慢地散去,长长的碧草也出了一种深绿到乌黑的颜色,小姑娘后退一步,有些害怕的望着眼前几个人。 “蒋三。你他妈怎么不走了?”身后有人骂骂咧咧一句, 一个身材高挑的人走出来,手中扇子一摇,望向前面,那被唤作蒋三的人一惊,说道:“江公子,你看……” 原来这个脸白净眼有光的人是尚书府的江重禾,他望着前面的小女孩,嘴角慢慢挑起一丝笑容。 哗啦啦……一阵风吹过,碧草出了尖锐的呐喊嘶吼,好像是在警告什么。 小女孩本是在后退,可是看见面前江重禾,以及他脸上的笑容时候,她停下了步子,一直等他闻声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是瑞珏小蝶,你是谁啊?”她问,你是谁,而不是你们是谁。 身后有两个人挤出来,是端木公子跟莫侍郎,两个人望着面前的女孩子,又看了看故作潇洒的江重禾,互相交流了一个了然的眼神,笑嘻嘻的挤了江重禾一下。 “我姓江,我一定比你大了。小蝶。”江重禾收起扇子,走上前去,伸出手拉起女孩的手,“小蝶,你姓瑞珏,你是瑞珏世家的人啊,真是巧了。” “为什么巧?”小女孩有点脸红,往回拉了拉手,没有拉开。 江重禾望着她手上那一串晶莹圆润的珠子:“是啊,很巧,我们迷路了,正好碰见你,小蝶,你长得真好看,你是陌川做美丽的小姑娘吧?” 少年的声音,带着一股迫人的温柔跟故作的逢迎,世事不知的女孩哪里知道?羞红了脸:“不,我不是……你们要去哪里啊?我这里熟悉得很,我带你们走好了。”弱弱的声音小校 “我们……我们听说这里能捡到很多宝贝,所以很想去见识一下那个地方,”江重禾说道。 小女孩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粉嫩如花瓣的嘴唇一动,却不说话。 江重禾又说道:“不过据说那地方很难找,你一定是不知道的吧,算了,我们还是去问别人吧。”忧郁的眉尖蹙起来,还叹了一口气,玩如心碎,又好像是失望,“小蝶,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的家在汴京,我想,你要是在汴京,我一定好好招待你,带你去汴京做好的地方去玩,不过现在,我要走了。” “不,不要走!”小蝶大叫一声,“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地方,不过,不过我爷爷不许我告诉任何人…… “你爷爷是担心你被坏人骗,”他露出了醉人的笑容,柔声又说,“小蝶,你看我们像坏人吗?” 身后那几人,暗暗地笑了,风流潇洒的江公子,迷倒多少汴京大家闺秀,哄骗这样不通世事的纯真小女孩,自也是拿手好戏。 “你当然不是坏人了。”小姑娘低着头,扭着衣角。 “那你带我们去看好不好,一眼,只一眼,我们就赶紧离开,保管谁也不知道,小蝶,好不好呢?”期盼的口吻,深深的哄骗,炉火纯青。 “那……好吧,不过你们要答应,什么也不许动。”女孩子抬头看向江重禾。 “我向你保证。”他一脸坚贞。 牵着小小的手,他们一行人向前走,慢慢地走出高高草丛,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小男孩,非常清秀的样子,两眼晶亮,显出一股聪明劲,飞快向着这边跑过来:“小蝶姐姐,你在这里,这些人是谁?” 他飞跑这边,那两只乌黑亮的眼睛,看得我心底阵阵冷。 ------------ 108章 贵公子无法无天 小男孩飞跑这边,那两只乌黑亮的眼睛,似乎能从虚空里看到我,看的我心底阵阵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小蝶的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急忙跑过去,拉住那小孩的手:“阿夏,好阿夏,你不要叫,这些是我的朋友,他们要去看看蝴蝶谷。” “你疯啦!”小男孩大叫一声,“爷爷不许陌生人去,你这样做,爷爷会很生气的!” “阿夏,你不对别人说不就行了,他们不是坏人,只是看一眼好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坏人?爷爷说过,坏人不一定长的像是坏人的样子,小蝶,我不会让你带他们去的” 小蝶不停的求情劝说,小男孩阿夏却十分执拗,坚决不答应,两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身后本来一直等着的那四个人逐渐的不耐烦。 “臭小孩,你罗嗦什么!”蒋三上前,将阿夏一把推开,用力大了些,阿夏小小的身子跌倒在草丛里。 “你干什么打我弟弟?!”小蝶见状,大叫一声,冲过去扶起阿夏,一边回头瞪向蒋三。 不慎露了痕迹,蒋三急忙笑着哄说:“我看他很啰嗦,小蝶,你别理会他,带我们去吧。” 小蝶犹豫,阿夏起身,说道:“你是坏人,你死了心吧,她不会带你去的,小蝶,我们走!”他转身,拉着小蝶就走。 “你们不能走!”身前忽然多了两个人,正是端木和莫虑。 “你们想干什么?”小小的阿夏见状,挺身而出挡在小蝶跟前,“让开!” “臭小孩,真是很讨厌!”莫虑一哼,将阿夏的肩膀按住,“小江,这个交给你了!” 阿夏被莫虑捉住,极力挣扎,莫虑怕他叫到人来,便捂住他的嘴巴,阿夏张口咬过去,莫虑的手指流出血来,他大怒之下,一个巴掌扇过去,打的阿夏再度跌入草丛,爬起来的时候,嘴角一定带血。 “不许打我弟弟!”小蝶带着哭腔,向着阿夏扑去,不妨身后有人上前,将她拦住:“你不能过去啊,小蝶。” 小蝶回头,望着温柔少年的脸正变得阴郁,泪眼朦胧地求情:“你让他们不要打我弟弟。” “那你要带我们去找宝物哦。” “不,我不能带你们去……” “……” 温润如玉的脸忽然蒙尘,多了一层阴霾在上,小蝶看的一怔,忽然觉得双臂一阵剧痛,却是江公子将她的手臂捉住,大力背在身后:“你最好乖乖地带我们去,不然的话,你的宝贝弟弟就会遭殃了。” 小蝶害怕的哭也哭不出来,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么好的人,忽然变脸变得这么可怕,她更后悔,尤其是看到阿夏半边脸高高的肿起,鲜血顺着嘴角落下来,两只眼睛盯着这边,似乎要喷出火来,他从地上爬起来,像是被激怒了的小野兽,吼道:“你们放开我姐姐!”攥着小拳头便想冲过来。 旁边的端木飞起一脚,正好踢在阿夏的胸口,那小小的身子就像被扔出去的东西一样,向后直飞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 “不要!不要打他,阿夏,阿夏!”小蝶终于哭出来,声嘶力竭的大叫。 两个人冲着江重禾使了个眼神,江公子温声说道:“够了,不要哭了,不要打他自是可以,带我们去找宝藏吧。” “我……我……”小蝶哽咽着。 阿夏从地上爬起来:“不要去,小蝶,不要去……”方才他跌得很重,气息奄奄。 “臭小子还敢多话!”莫虑过去,伸出脚来踩在阿夏的腰间。 “放开他,放开他!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小蝶大叫着。 阿夏还要反抗,莫虑不耐烦,让蒋三拿了绳子将他绑了起来,又将嘴里塞了东西,小蝶一再哀求他们放了阿夏,却没有人听,一直弄好一切,江重禾才推着小蝶向前走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小蝶走了两步,回过头看着阿夏,不肯向前走。 “快点走,不要磨蹭!”江重禾说。 小蝶说道:“你让我跟阿夏说一句话吧,求求你。” 江重禾略微犹豫,大概是看她的样子也构不成威胁,便也答应了,小蝶跑回去,伸手将阿夏脸上的血跟汗擦了擦,流着泪,将自己手腕上的珠子褪了下来,塞在阿夏的怀中。 阿夏一怔,随即拼命挣扎起来,小蝶抓住他的肩头,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阿夏僵住,小蝶凑过去,在他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 眼泪哗啦啦的落下来,小蝶起身,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想着江重禾那几个人走去,长长的草丛逐渐地遮去了他们的身影,就好像他们会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小蝶带着江重禾四人走了很大一会儿,莫虑忽然叫道:“站住,这里不对。” 几个人站住,小蝶拔腿要跑,却被蒋三一把抓住,江重禾问道:“怎么不对?” 莫虑说道:“你看这里熟悉不?我们先前是不是就在这里遇到的这小女孩?” 几个人一惊,急忙四处看,果然现曾经在此呆过的痕迹,只是草丛太高太长,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察觉,江重禾第一个大怒:“臭丫头,这半天你都是带着我们在绕弯子!” 小蝶向后退,蒋三却抓住她丝毫不放,江重禾逼近过去,盯着小蝶,小蝶说道:“你们是坏人,你是最坏的坏人,我是不会带你们去的。” 几个人知道,以他们自己的能力,恐怕是走不出这片迷宫一样的草地,更不能回去再度捉到那个小子要挟了,不由地一阵后悔,江重禾盯着倔强的小蝶,忽然冷哼一声:“臭丫头,你最好乖乖带我们去,我们才不会伤害你,不然的话……” 小蝶看了他一会,默默地转过头去。旁边莫虑问道:“小江,要怎么办?” 江重禾说道:“她是瑞珏世家的人,方才也知道我们的姓名了……幸亏那小子不知道,我们觊觎那宝地,这丫头若是回去,肯定会对别人说,到时候朝廷知道了,我们可是不了兜着走。” 莫虑点了点头:“那现在要怎么办?” 江重禾说道:“总不能入宝山而空回。” 莫虑表示同意,将小蝶从头到尾看了一眼,忽然叫道:“不好,这丫头的那串珠子不见了!” 小蝶说道:“刚才的路上掉了,你们可以回头捡。” 江重禾被她的口吻激怒,一把甩过去,将小蝶打的身子一晃。 莫虑冷笑说道:“没想到,我们几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小姑娘给糊弄了,不过……小江,这丫头长得不错,虽然是个无知乡野丫头,不过……也蛮水灵的。” 江重禾白了他一眼:“你不会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吃野菜吧,这种你也看得上?” 莫虑笑道:“胜在新鲜。” 他转头问端木:“端木,你觉得怎么样?” 端木摇摇头:“我劝你不要这样吧,年纪还校” 莫虑啐道:“上次去逛青楼,你怎么不说那个清倌儿小?” 端木冷哼一声。江重禾骂道:“反正留着没用,你想要你就上了她。磨磨蹭蹭的,是不是不行?” 莫虑哈哈笑道:“咒我不行,是不是抢了你的心头好,你觉得不高兴?我不介意一起的,不如你先来好了。” 端木在一边皱起眉头:“你们两个越说越奇怪,居然有心想这些,不如四处看看怎样找路出去才好。” 他走到吓得抖成一团的小蝶面前,说道:“小姑娘,不如你告诉我们,怎么才能走出这片草地,我便答应答应你放了你,怎么样?” 莫虑不悦,说道:“端木,怎么,你这时候怜香惜玉起来,你刚刚没听到么,放了她,她出去的话,会对别人说起我们的,你是不是不想你哥哥升官了?” 端木皱眉,说道:“我只是不愿意看你们做那种事而已,”他又问小蝶,“小姑娘,你出去的话,不要对别人说起今天这件事好不好?” 小蝶犹豫的看着他。端木还想说话,莫虑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一边:“你菩萨心肠看不得,你就先到一边去。” 端木仍旧有些不愿意,江重禾哼道:“说起来,端木你那小厮去探路,怎么半天不见音信,不会被狼吃了吧,你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下?” 端木明知道江重禾这是在支他离开,想了想,却无可奈何,莫虑跟江重禾显然是一条心,蒋三自然是听江重禾的,他无奈转身,走了两步,回头看小蝶,小蝶望着他,似乎知道祸事临头,哭着叫着:“救救我,救救我!求你们放了我,我不会对人家说看到你们!” “小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身后莫虑笑的十分猥琐。 “嗤啦……”似乎是衣裳被撕破出的声响。 “不要,不要!”女孩大声叫起来。 端木起初还慢慢地走,到了最后只好拔腿飞奔,他捂着耳朵尽量向前一置冲过去,也不管前面有没有长草挡路,也不知尖锐/奇/的草叶子在自己/书/身上脸上划出多少条伤痕。可是无论他怎么跑,却都似乎仍旧听到那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他痛苦地出吼叫之声,好像受伤野兽,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一把抓住他。 “少爷……我找到你了。”他一脸喜色,望着端木真良,瘦削脸上是一双大眼睛,竟是我刚提审过的端木贴身小厮张小一。 ------------ 109章 冥冥中一切有定 高高的草向着两边撇倒,就好像是深绿色的水流向着两边流淌,有人呼哧呼哧喘着气向前跑出去,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晃晃悠悠,看得很是模糊,只能慌张的望见倒下的草跟随着奔跑不停飞舞的裙裾,最后他终于停下了,耳畔是短促的呼吸声,他紧张地望着面前。 景物上下的微微波动着,就在他的跟前,两个人正在收拾自己的衣裳,目力所及的范围猛地增大,似乎是那人的眼睛,因为受惊而猛地睁得很大。 那两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似乎没有觉来人。反而断断续续地在说着什么,但是透过他们身侧的空隙,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双赤裸的雪白的很小的脚,衬在被压倒的狼籍的深碧色长草上,如此触目惊心。 “轰”地一声,似乎是有什么从后面撞上来,前方的景物随之破碎了,视野开始恍惚,变的破裂开来,一片一片的仿佛碎花瓣在天空飞舞。 而后有个人的呻吟响起:“你们!你们都做了什么!”是端木真良。 “不要开玩笑了,端木,你以为我们做了什么,一开始不是就应该知道的么?” “是啊,摆出这么惊讶的脸来做什么?哈哈……” 那个嘶哑的声音吼着:“她怎么了?”带着一丝颤抖。 “到底是不经弄,啐……扫兴。”莫虑吐了一口,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 旁边的江重禾弹了弹衣裳上的草屑,说道:“死就死了吧,省得我们动手,她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了,难不成放了她?” “少爷……”端木真良背后,有个颤的声音响起。 “小一,你去了哪里?”蒋三从一边钻出来,问道:“咦,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张小一目光游弋,望了望端木,又看着蒋三,最后落在被遮在那两人身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身上:“少爷,少爷……她……” 端木不语,愤愤地转开头去。蒋三过来,在张小一的手中夺过那小小包袱,抖开来一看:“小一,你哪里得来的这些宝物?”惊声叫道,带着喜悦。 莫虑跟江重禾一听,双双走上前来,旁边的端木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张小一任凭蒋三问,目光却只在那倒在地上的雪白身体上看,对上那一双空洞望着天的眸子,他忍不住惊叫一声。 “鬼叫什么!你这小子倒是运气好,哪里来的?” 玩弄着手中那些花花绿绿的宝石,莫虑喜笑颜开,问张小一。 张小一迟疑着:“我……我先前迷路,遇到一个小孩子,他……他带我玩,给我的。” “小孩?什么小孩?”莫虑笑,“怎么你遇到的小孩这么傻,我们遇到的反而……” “是……是个男孩……”张小一不知所措,回头看端木,“少爷……少爷,那个……” “男孩?”江重禾眉头一皱,“什么样的男孩?多大,长的什么样?你知道叫什么不?” 张小一嘴巴张了张,不知要不要说,端木叹一口气,走到一边去,张小一道:“是……大概六七岁,他说他叫……阿夏。” “什么?”几个人同时为之震惊。 莫虑手一抖,宝石落地,他忘记去捡,只问张小一:“你没记错?他叫阿夏?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大概……一个时辰前吧……我回来的时候又兜了圈子,走岔路了。” 几个人倒吸一口冷气,阿夏,阿夏,是他们遇到的那个男孩,身后小蝶的弟弟啊,阿夏遇到张小一的时候,分明还没遇到他们……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一点。 “小一,你有没有将我们的身份告诉那个小男孩?” “我,我……”张小一仿佛自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对他……说过。” “啪!”狠狠一个巴掌,打在张小一脸上,“你这个蠢材!”莫虑气急败坏地吼着。 端木在一边微微冷笑,抬头看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重禾先镇定下来:“不要着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那个男孩……一不做二不休……” “你的意思是……”莫虑问道。 江重禾嘿嘿冷笑两声:“不然又能如何?朝廷对陌川如此重视,自会卖瑞珏世家面子,若是他们得知了消息追讨起来,你们当会如何?我们都是前途大好之人,没理由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身败名裂,自毁前程不说,还会连累家族。” “可是怎么回去找那个孩子?我们不认得路。” 几个人一起看向张小一,唯一能找到路的人,怕就是这小厮了。 那边,张小一拉着端木的袖子,低低地在问:“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端木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他身后,黑雾弥漫,逐渐包围过来,如一张恶毒的天罗地网。 …… …… 这个梦做得逼真而漫长。 天色微微黑,黑中透着一种惊悚狰狞的蓝。 我似乎觉得自己是行走在陌川那条河的边上,河水哗啦啦,似吟唱。青草自两边分开,一脚踏出,出沙沙的声响,夜幕降临,会嗅到浓重的青草味,熏得人踹不过起来。 猛地挺身起来,大声喘气,目光游弋不定:“我这是在哪里?” 有人自身边拥住我:“姐姐,你怎么了?快点醒醒!” 我一惊转头看,却正对上清雅的目光,身子一抖,反手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手,是在人世。 “这是什么时候了?”乍清醒过来,脑中又是激灵一下,我怎么睡着了,而且睡得那么死……会不会错过了时间?不,我不是睡着的,是那茶里有东西,可恶,是白玉堂故意要我睡的么? 我伸手揉揉脑袋,听清雅说道:“别慌,你只睡了一个上午。” 我呻吟一声,再问:“展昭呢?” 清雅说道:“方才有人报现浮羽先生踪迹,展大人方才离开。一会儿就回来。” “那柳藏川,他可问过没有?” “问过,只是柳藏川仍旧什么也不说,展大人说等你醒来再问。” 我一掀被子,迈步下地。清雅拥着我:“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担忧看我。 “别怕……”我吐一口气,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两下,“这件事情一定要在今天完成。”匆匆忙忙穿上靴子,叮嘱清雅:“你就呆在这里,切记不要乱跑,这件事完了,我便有时间了……”本想要说那样的我就可以好好滴陪着他了,来汴京之后就忙乱一团,全没有先前在定海县的温馨宁静……假如这案子完结,我也便放下心头大石,不要似现在这样冷落清雅,他虽不说,我知道他心底对我是有怨言的吧。 清雅是个懂事的孩子,冲着我点点头:“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乍然微笑,让我心安。 我出了门,唤人来带我去见柳藏川。 进了门,却见柳藏川衣着整齐,端端正正坐在桌子边上,见我来到,也不起身,只淡淡说道:“你来了。” 不再称呼大人,一切单刀直入。好。 我便不同他客气,唤了主薄,令他坐在门边,铺垫好了纸笔,自己走到柳藏川对面坐下:“你知道我要来么?” 柳藏川说道:“今天已经是最后限期,若你不来,我也会见你——在刑场之上,你说对么?” “嗯……为了你这件案子,我是几度差点死了。” “你本来可以一早就走了的,我劝过你。” “你当我不愿意走么?有人不许我走罢了,其实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他那么的帮你。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其实我也很好奇,也许是他觉得无聊了吧……可是比起这个问题,我更好奇的是,虽然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让他迫你来汴京,但是若没有他的相助,你也早就死了,你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他对你格外宽容?” 这个“他”,自然是那位如风如雨,叫人琢磨不透的小侯爷了。 “你不要这么说,让我感觉我跟他好似大有关系似的,其实我们之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哈哈笑,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跟小侯爷的关系,就好像风过水面,到目前为止,我认为他只是利用我查案,若是案件一完的话,大家尘归尘,土归土,谁也不侵犯谁的疆域,大致如此。 “是么,那么,你的回答正也是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中,我的回答。”柳藏川微微一笑。 哈哈……有趣,有趣。 我也微笑:“你今日跟以前对我的态度不同。” “有什么不同,莫非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摇头:“有我在,你不会死。” “很奇怪,你居然会对我说出这句话……”柳藏川望着我,忽然问,“你不如说说,我的态度有何不同。” “你对我,没了拘谨,也没了防备,为什么?” “想必你心头已经知道为什么。” 我对上他的双眼:“我方才没有来,我在房间里,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梦。”他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坚定,一抹躲在沉静后面的激烈,簇簇火花,燃烧。正是那个梦中,拨开草丛想着我飞奔而来,能看透虚空般的那一双眼。 ------------ 110章 叹苍天偏要弄人 梦境中的孩子急扑出来,跟面前这人的容貌重合在一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十几年,他张开了,原先倔强激烈的孩子,几经隐忍寂寞长达,柳眉秀目,是斯文俊秀的翩翩少年,外表变化若许,然而骨子里的激烈跟断然却是丝毫未变,几经流年,他终于做了心头想做。 所以才如许坦然对我么? “是,很重要的梦。”我伸手揉揉脑袋,“我也不知为何我会做这种梦。” 柳藏川一笑:“不如你来讲讲这个梦诗怎样的,或许我会知道。” “我觉得你不会喜欢听。” “你不说,怎么知道?” 我们对视,彼此看着彼此,似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那心底里去。 “我梦见陌川之地,有一条似乎会唱歌的长河,长河夹岸,绿草如茵,长长地草仿佛女子的秀,缠绵而修长,党风吹来的时候,草会出簌簌的声响,夜幕降临,浓重的青草味,几乎会将人熏得死在当常” 柳藏川点了点头:“你的梦做的很准,那时碎玉河跟神秘草甸,传说那河水里有大量的碎玉宝石沉淀,太阳出来的时候会出耀眼的光芒,碎叶撞击,好似是音乐奏响,神秘草甸,是通往陌川必经之路,若没有当地人领着,外来的人会在其中迷路,到了天黑,草甸会出特殊的味道,将人熏得醉倒,如果没有人及时救援,他便会被熏死。” “你知道?你也去过,或者说……” “我知道,我去过,我曾经在那里,救过一个人。” “是个大眼睛,看起来很可怜的小哥是么?他大概是被草甸吓的惊慌失措了吧?” “是啊,我当时在碎玉河边玩,瞪着一个人,确定到他在草甸里哭,我一时好奇就去见了他,将他带了出来,我看出他不是个坏人,当时我心情很好,所以就送了他一些从碎玉河上掏出来的宝石,我还指点他离开草甸的方法。” “你现在很后悔,是不是?” “是,我很后悔,我恨不得斩了自己的双手,割掉自己的舌头。” “那不是你的错,你应该知道。” “如果我不告诉他怎么离开 草甸,那么他们就会死在里面,你也知道。”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活过来了。” “可是活着的人,可以给她报仇!” 话说到这里,彼此的心中早就如明镜一般,我望着柳藏川,柳藏川看着我,我的眼中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不想怜悯,可必定会有怜悯,我不想痛哭,可必定会有痛苦,我不想感知罪人的所想,因为我是执法者,可是我更是一个人,我没有办法禁止。[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那一双昔日激烈如今隐忍的眸子,此刻终于明火执仗的燃起一把烈火来,熊熊燃烧,瞪着我,痛,伤,心碎,无尽的追悔,刻骨的思念,都在其中。 “她叫小蝶?” “瑞珏小蝶,我叫小夏,瑞珏小夏,他叫我阿夏。” “你很喜欢她吧?” “她是我的命。” 我默然,不知自己还要问什么,这时候问些什么,会不会很残忍。 我思来想去,最终狠下心来:“瑞珏世家的血案,跟小蝶的死,有没有关系?”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看着我。 “你是怎么现那四个人就是你要找的凶手?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不,我早就不记得了……”柳藏川说道:“我很恨,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我一入睡就会想到那天的事,但是我竟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一直到三年前,老天保佑,哈哈,他们终究还会落在我的手中。” 我的心中一动:“你现了让你确认他么身份的某件东西?” 柳藏川眼睛一眯,面露笑意:“果然聪明,你已经知道了么?” “莫虑的手中,恐怕握有一些让你确认的东西。” “不错,当时我送给张一小的宝石,有一块在他手中。” “果然如此。”我叹。 审问端木的小厮张小一的时候,他说过,他们将宝石全部扔掉了,相比莫虑贪婪不舍,偷偷留了一块,没想到却被柳藏川看到,正好坐实他们的身份。昨夜大堂上审问莫夫人的时候,我问她,莫虑书房之中,又被人翻看过的痕迹,是否是凶手在找什么东西,她面露犹豫之色,动作上也露出遮掩之意,我猜,被柳藏川现的那宝石,不在莫虑身上,而是在莫夫人身上。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哈 “所以你一改平素性子,可以同他们结交?” “不错,我只好投其所好,终于同这几个人成了‘最好’的朋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柳藏川语带讥讽的说道。 “为何三年后才动手?” “我要谋划。”他嘴角一挑:“我摸清楚他们每个人最怕的东西,准备最后一次‘投其所好’,送他们上路。” 只觉得身边一阵冷风绕过,阴测测的。 端木是死在野外,好似是被野兽咬死的,蒋三被吊死城楼之上,莫虑被切断了双脚筋手筋,江重禾被斩,可……陆九烟呢? “为何会伤到陆都尉?” 柳藏川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些许不安神色,过了片刻,才说道:“我唯一觉得愧疚的人,是他。” “我猜,”叹一口气,“陆都尉应该是现了你的企图,想要阻止。” 展昭说陆九烟急公好义,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那样豪爽侠义个性的男子,又怎么会如江重禾他们一般撞到柳藏川手中。 “你猜的不错,”柳藏川说道,“那个人不知为何现了我的异样,他找到我,暗示我不应该行差踏错,我自是不会承受,指望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竟不放弃,反而日日监视于我,我好言相劝一再隐忍,他只对我口口声声晓以大义,小蝶之死,在我心上宛如荆棘压着,每一日都剧痛万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仇人,要我放弃?除非少了我!老天留我一条命,是小蝶换回来的,我就算是死,也要那几个人偿命再说,陆九烟一再规劝我,我们谁也劝不听谁,除非有一个人死才罢休,所以我趁他不备……他对我没有防备,所以我……一举得手。” “展昭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若是他能听到……” “他听到了。” 我一怔。门口上,红衣影动,展昭推开们走了进来。 “不错,我已经听到了,陆兄是为了你好,你执迷不悟不说,居然还对他动手!”展昭站我身侧,说道。 “展大人……”我欲劝说。 柳藏川说道:“他认为是为了我好,却不知道,大仇一日不报,我一直无法安枕,生不如死,他怎是为了我好?我事先已经给他多次机会让他别拦着我,是他执迷不悟,甚至说假如我不放弃,便将此事告知开封府,是他自寻死路。” 展昭说道:“你动手杀一个无辜之人,跟江重禾他们杀死小蝶有什么不同?” 柳藏川怒道:“不要提小蝶的名字,你知道小蝶是怎么死的,是被那些畜生侮辱后,投河而死的,那日我挣扎开去找小蝶,天色已经暗下去,却最终给我找到那地方,沿着草甸,有一道血路开去,我一路踏着血迹寻过去,找到了碎玉河边上,小蝶投河了吗,她本来没有死,却一路爬过了碎玉河,你知道草甸的叶子多锋利吗?像是刀刃一样,划在胳膊上会流血的,她当时那么小,没有力气走也走不了,便爬了过去,这一路过去,会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她本来那么怕疼,但是却一路越过草甸投河自尽,她心头该有多恨!” 我跟展昭齐齐被惊祝 柳藏川眼中带泪,却强忍着不落下:“我只问你,假如你是我,你会怎么办,你还会如此清醒,如此口口声声说什么世间理法吗?如果这世间真有公正的理法,小蝶没做错任何事,她只是太善良太相信人,她为什么要受这么大的苦楚折磨,为什么要死的那么凄凉?” 无人可回答。 唤人来将柳藏川收了监,展昭也带人去莫府,果然自莫夫人手上搜出属于陌川出产的一枚血色宝石,正是引导柳藏川记起往事现端倪的物证。 我坐在长桌之后,看着面前那一张雪白的纸,不知道自己将要写点什么。 柳藏川的确是杀了江重禾,蒋三,莫虑,端木真良跟陆九烟五人。但是这五人之中,除了陆九烟是无辜之外,其他的四个人,都是死有余辜的。 我该怎么写?写柳藏川真是杀人凶手,该当处以极刑?还是说他只是为了报仇,于情于理也算无辜?可是其中还牵扯陆九烟……而且根据法理,要放过柳藏川,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无论我心底再怎么同情他。 朝中那一班老大,早就虎视眈眈。 我猜今天,乃是汴京城中最为热闹的一天,也许会载入史册。 “大人,不知怎么写吗?”展昭在一边,说道。 我长须短叹:“不忍落笔。” “大人,为官者,不能太过优柔寡断,若当断不断,就看律法如何规定罢了,不然的话,只会反乱了自己。” “我知道。”低下头,手上的笔抖啊抖,抖落了一滴墨汁来,白费了一张好纸。 把它抓起来,扔在一边。 “大人,些吧,时候不早了,这份结案陈词早点送上去,也便早点安心,外面已经人心惶惶了。” “嗯,好……”我答应,想了想,又问展昭,“展大人,你觉得,这柳藏川是该死还是不该死?” 展昭想了一会,说道:“论情可怜,论法当诛。” 我肩头一震,脑中似想通了什么,点了点头,开始奋笔疾书。 好不容易写成了我这份沉甸甸的“结案陈词”,认真封了起来,连同各方人等签字画押的供词,一并封了起来,派专人,紧锣密鼓的送到刑部。 才叹了口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委顿了下去。 展昭从旁说道:“大人,我有一件事不解。” “什么事?” “陌川血案,可真的跟柳藏川的案子有关联吗?” 我爬起身来,望向展昭:“不瞒你说,起初我觉得,应该是这几个人怕当时的柳藏川走漏消息,所以才想出这种杀人满门的毒计。”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要知道,当事人已经全部被柳藏川杀了,而他本人,却对这件事只字不说。” “哎……”我叹了一口气,“不过好歹朝廷给的限期只是藏川杀人案,我也查明了,陌川之案子,且放放吧,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应该还是跟柳藏川的案子有关的,也许……”正想到了什么关键事情,外面一个白衣影子闪了进来:“小欢子,我听说你结案了?” 我看向白玉堂:“小白你消息挺灵通的,嗯,刚交了结案陈词,你这是从哪里来?” “我陪小叶子出去玩……” 我身子一抖,看了展昭一眼,两个人心底都在打鼓:小叶子? 哦,是桑叶,是柳氏娘子埃 想必展昭心底跟我一样在异样,我咳嗽一声,继续不语。白玉堂哇哇说道:“不管怎样,先恭喜你,柳藏川真是杀人真凶吗?”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暂时不能说。” 白玉堂哼了一声,说道:“卖什么关子,早晚会知道罢了,对了,我听说有了浮羽的消息么?” “是,有人说过,曾经看见过他,想必西灵宫的人已经藏他不住了,小白,你若是没有……” “我这两天要陪小叶,你要展昭帮我多盯着点。”此人洒脱脱道。 我愕然,再度同展昭对视一眼。展昭忍不住问道:“白玉堂,你跟柳娘子几时这么亲热?” 白玉堂说道:“什么亲热不亲热的,展昭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人家身世那么可怜,你不应该多有一点同情心么?哎,罢了,小欢子,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现浮羽了,五爷自己去看看吧。” “哦……带着你的小叶子埃”我揶揄说,不知为何心底稍稍有点不快。 ------------ 111章 芝麻官扛三公卿 眼睛瞅向白玉堂,却见此人老神在在,丝毫不妥都无。 “这是当然,五爷以前没现,她竟然也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哈哈,我去了。”白玉堂哈哈一笑,撇下我跟展昭,逍遥而去。 我跟展昭惊骇对视:“这个人怎么了,何故前倨后恭也?” 展昭苦笑:“他大概是中邪了,我亦觉得他举止十分古怪。” 我想了想,问:“柳娘子好歹也是柳朝羽的夫人,不管如何情理如此,你说白玉堂跟她在一起,会不会有诸多不便?” 展昭说道:“你看他的样子,像是有诸多不便的么?反而是乐不思蜀一般。” “嗯……不过话虽如此,”我皱眉,略有些忐忑,“不过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妥,哎……我的眼皮最近一直在跳。” “大人不要多虑了,白玉堂他也不是小孩,自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何况柳藏川的案子终于结了,大人该松一口气才是。” “嗯……可是,我还有点不放心。” “大人是不知上面怎么判么?” “你说的对。”我咬咬嘴唇,心底一阵阴影掠过,“另外,我还很担心另外一个人,他对真相,究竟反应如何。” 展昭问道:“:大人说的,莫非是小侯爷?” “嗯。”我一听这个名字,就枯萎了,缩成一团窝进了椅子里。 “对了,大人……”展昭开口,眼睛看我,却不说下去。 “怎么了?” “大人,柳藏川的案子既然告一段落,那么……我怕是还要回到开封府去了。” “啊?”我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只是纠结案子,以及那个吊着的结局,竟然没有想到案子完结,展昭恐怕也要离开了。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好,展昭说道:“大人,您怎么了?” 我垂下眸子:“没什么,一时之间有些……是我忘记了,只不过,这上面的批示还没有下来,不用这么着急吧……”好歹要多留他一留。 “话虽如此,不过……开封府那边最近又有一件案子,我须回去帮忙了,好歹大人这时候手头还比较空闲。” “哦……”我有些失望,见他好像十分希望离开,又不敢硬是拦他,“那你立刻就要走了么?” “嗯,大人若没有其他事的话……” “展……”我的心头忽然有点异样,双眼盯着他,细细的看,不舍的似的,生怕走了就千山万水再看不到,离别依依,看个不停,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大人……”他同样唤我一声,却也再无言语,四目相对,各自看的呆呆怔怔的,好像着了魔,明明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生,却只是难以移开彼此的目光,如胶似漆住一般。 一直到外面脚步声传来,展昭先清醒:“大人,这案子的最后批示还没有下来,若是大人有事,可以随时派人去开封府寻我,我……会尽快赶到的。” 他不再看我,微微低头,行了个礼:“展某就此告辞了。” “展大人……”我心头酸楚,硬是说不出话,只好点点头,“那……下官就不送了。”站起身来,定定地看他。 展昭转过身,向外便走,走到门口,正好碰到一个人,展昭向着旁边一站,拱手说道:“侯爷!” 我心底暗叹一声,也便转过桌子,站在下风,拱手向那人行礼:“不知侯爷驾到,有失远迎。” “展昭,你这是要走了么?”他却是冲着展昭在说话。 “正是,开封府有案子接手,展昭要回去帮忙了。” “也是,这边似乎也已经结案,那你就赶紧走吧,本侯也不耽误你了。” “多谢侯爷,展昭告辞。”展昭转过身,迈步出门去了。 我忐忑站在边上,见那边光影一动,小侯爷走上前来,丝毫不谦让退让跟迟疑,直至走到我原先所坐椅子上,大大咧咧坐下,才开口:“凤宁欢,案子完了?” “是的……” “那交上去的结案陈词上,你写了什么?”他的话语中,似带着笑意。 “这……下官不便奉告,侯爷若想知道,自可以去刑部观看。” “哈……哈哈……你当你不说,本侯便不知道了么?”他忽然大笑,似乎心情很好。 “侯爷……”我极力淡定。 安乐侯笑的乐不可支,最后说道:“看不出,你还真敢写,御史台太常卿那帮人,想杀你的心怕更是急切了。” “侯爷已经知道了?”画蛇添足的问。废话,以他之能,这半天了,什么也都明明白白。 安乐侯看我:“你说呢?” 我不语。 安乐侯问道:“你怎地不说话?” 我说道:“不知侯爷心底作何想法?” 安乐侯说道:“你是说本侯对你那份结案陈词是什么意见吗?” 我点头:“结果柳藏川仍旧是杀人凶手,差别的只是,那些被杀者,也并非全然无辜。(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安乐侯说道:“你说的不错……本侯甚是失望……” 我一惊:“侯爷……” 安乐侯说道:“不过正如你所说,一开始绑你来京的时候,就是想让你查明真相而已,本侯心中也是好奇的,你可知道?柳藏川不像是那么穷杀极恶的人,如今真相大白,本侯求仁得仁,有怎么怪你。” 我心头一宽:“侯爷,多谢侯爷。” 安乐侯冷笑:“你那小小心底,是不是又曾污蔑本侯会恼羞成怒,治你的罪责?” “怎么会,下官完全没有这种想法,侯爷您明察秋毫,双目如镜,黑白分明,怎么会是那种会恼羞成怒罔顾法纪的人呢?” “嗯嗯,”他很享受的连连出声,却说道:“你若真这么想,那就奇了。” 我假作咳嗽的样子。 安乐侯说道:“不过,你可知道,你揭露这一番真相,会担多大的风险么?” “……” “这案子牵扯御史台,礼部,户部,以及太常卿那边,都是朝中赫赫几方,你不过是一蝼蚁米粒般大小官职,他们只需要伸手就能压死你,那些人素来以正人君子自居,怎么会承认自己家中会有做下那般血案的败类?你真是喝了砒霜上吊,嫌命长。” “侯爷是说下官做的不对?” “是啊,你是做的不对,你若是一早跟本侯商量,本侯自然可以替你出面……” “侯爷你真的会这么做么?” “换了别人,本侯自然懒得去多管闲事,不过既然是你么……倒是可以考虑的” “恐怕只是因为下官已经将结案陈词交上去了,侯爷才如此说的吧。”我苦笑。 “不知道。”他不恼,耸耸肩膀,说道:“不过本侯倒是很好奇,想看看圣上那边到底会给出什么结论来,柳藏川,是杀还是不杀呢,另外,你……是会死还是会死里逃生呢。” “侯爷打算坐等结论了么?” “不然你以为会怎样?” “没有,下官从来不敢妄自测度侯爷所想。” “那你也是坐等结论了么?” “嗯……除非……” “似乎有人来了,本侯暂时回避一下。”我还没有开口说完,那边安乐侯忽然起身,临进内堂之时,忽然冲我一笑,“你就自求多福了。” 我只好弯腰,深深恭送。 小侯爷前脚刚去,那边门口上有衙差匆匆进来:“大人,尚书府有人来了!” 我向着门口边上走了两步,却见后面又有一个衙差飞奔而来:“大人,太常卿府也有人来!” 碍…我心头一紧:山雨欲来风满楼了么? 说话间,那边急急忙忙,几个人出现院中,我远远地迎了出去,刚走了几步,那边一个看似斯文的男子上前来,一掌挥出,我猝不及防被打中,身子向后倒退两步,扫了一眼那人官服:“尚书大人!”含惊带怒,望着动手之人。 “你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九品小官,居然敢污蔑众家大人,你真的以为你身后有靠山,便不将所有人就看在眼里了么?” 那人上前一步,怒声喝道。 我将扶着我的衙差向后一推,慢慢站住脚。 紫棠脸大眼睛的那个,我以前见过,正是太常卿端木大人,死去的端木真良的大哥,上前一步,微微拦住了礼部尚书:“尚书大人且勿动粗,大家有什么说什么。” 身后一人,却是个苍老者:“同这等小人得志的奸贼有什么可说的?老夫虽然已经不在尚书位上,却也无法坐视这等奸贼无法无天,混乱黑白,我儿含冤而死,已经是凄惨无比,居然还污蔑他生前做下那等丧尽天良之事,打,给我打,大不了打死了老夫偿命罢了。” 一挥手,身后两个侍卫上前来,轻而易举擒住我的双臂,扭在身后。 “莫大人,不要动怒!”太常卿喝道。欲向前拦祝 周围御史府的差人们见状,有人便围了上来,叫道:“大人!”刹那间已经同几位大人带来的人马有所冲突。 我知道这些人都是权倾一时身居高位,若是同他们硬碰硬,却是没有什么好处,见眼前一阵慌乱,便高声叫道:“御史府的人都给我停手!” 我这一叫,我属下的差役们便迟疑的停了手,却都站在周围,担忧看着我。 半边脸颊上兀自火辣辣的,我扫了一眼站在跟前三位大人,说道:“好似少了 御史台的一位大人吧。” 礼部尚:“凤宁欢,死到临头你还想做什么?” “没有,”我淡淡的说,“下官只是想,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看样子,四位大人之中,仍旧有一人是清白的。” “你在说什么?”礼部尚书同旁边的前户部尚。 我垂下双目,说道:“几位大人确定要下官在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说出真相来么?” 我这书房,竟然显得狭窄了。 一位礼部尚书,一位前户部尚书,另一位太常卿大人,端然坐着,官气赫赫,我无地可坐,站在中央,面对三人的逼视,更见渺小吧。 “凤宁欢,你方才说话,是什么意思?”礼部尚。 “江大人,莫大人,端木大人。”我拱手,向三人行礼,“三位大人,可是为了下官交给刑部的那份结案陈词而来的么?” “正是。” “三位大人莫非是不肯相信下关在折子上所写?” “不错。” “众人的供词也看过了?” “那又如何?现在当事之人各都已经死了,那杀人狂魔柳藏川的供词,可能做的准么?笑话,你以为你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江大人此话差了,”我淡淡一笑,“真相就是真相,谎言说一万遍还是谎言,下官所呈上的,句句属实,以下官看来,三位大人不是不信,而是太信,所以才寻下官的吧?” “你……你说什么?”莫大人说道,气急看我。 “下官所说,各位达人心知肚明,大人们既然已经看过了下官的折子,那么当也知道了一切事情生的来龙去脉,只不过,在折子上,下关没有提到一件关键事情。” “你想说的是什么?” “三位大人都应该知道的,十年之前的陌川血案。” “你所说的没有提到的关键事情,便是陌川血案?哈……哈,笑话!你什么意思!” “是不是笑话,各位心头自知。江公子,莫公子跟端木公子以及蒋三在陌川之外杀了瑞珏小蝶之后的第二天,陌川血案就已经生。他们四人在杀害瑞珏小蝶之时,瑞珏家另一个孩子瑞珏小夏已经从端木公子的小厮张小一口中得知了他们四人的身份,生怕她回去之后将事情的真相告知瑞珏世家之人,瑞珏家族对朝廷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自然不敢得罪瑞珏世家,若是瑞珏世家知道真相,以此上报朝廷,恐怕不仅仅是江公子莫公子几人人头落地,倒霉的应该还有自不教父之过的各位大人吧?” 我慢慢说来,一边看着三人模样,太常卿依旧面无表情冷冷坐着。莫大人眼睛不停转动,长长胡须微抖,那边江尚书脸色阴沉,双目盯着我,一眼不眨地看着。 ------------ 112章 吃定你便有怎地 半响,莫大人开口:“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下官只是在想当日情形,三位大人对自己的至亲所作所为,是否全然无知的?” 冷冷一笑:“恐怕不至于,江公子莫公子当时可是声名狼藉,让人很是头疼,据说屡教不改,相比大人们早就习惯了他们在外闯祸的吧,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到,也仗着自己的权势,并不将一切放在眼里。只不过这一次闯出的,却是天大的祸事。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江尚:“凤宁欢,你的意思是,当日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都已经知道?” “我真是相信各位大人们的观察力。而且,犯下那样重案的他们,并不会如往日一样坦然吧,毕竟这一次牵扯的是瑞珏家族,并不是普通升斗小民一般。” “很好,你继续说。” “你想听,我便说下去,可惜的是,他们机关算尽,以极其残忍令人指的手法害了瑞珏小蝶之后,却漏了一个瑞珏小夏,他们让张小一带着他们出了草甸,忐忑的各自回到汴京,也许是其中一人,压力对大不慎在家中走漏消息,又或者……”我望着面前三人神色,慢慢说道:“又或者,他根本是知道事情会被揭穿,胆战心惊之下,不得不将实情说出,想求助于家长的帮助。” 没有人再说话。 “于是,得知此事的某位大人便立刻明白这件事情不能耽误,因为涉及人命所以必定不能善了,所以必须要战决才是,想那瑞珏世家并不是普通人家,他们有自己的守卫,若是准备不当,只能自己死的更难看。于是涉案的各位大人便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定下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毒计,那就是……合力将瑞珏世家满门杀死!永绝后患。” “凤宁欢,你这是诬陷我们?!” “只有御史台没有出面,蒋三并没有自己亲生骨肉那般重要,这件事情自然也无须他知道,何况御史台向来铁面无私,若这件事情给他知道了,恐怕他也会大义灭亲,不似几位。” 太常卿说道:“凤宁欢,你没有证据,只是如此说说又有何用。” 我笑了笑,十分坦然:“是,我没有证据。” 莫大人说道:“那你就是诬陷!你这恶毒的奸贼!” 我转过头,看着这尖耳猴腮的老者,他就跟他死去的儿一样恶毒,反而处处看别人恶毒,我居然丝毫不怕,向前一步,说道:“我是不是诬陷,莫大人应该知道吧,莫大人方才恨不得杀了下官,难道又想要杀人灭口么?本来我并没有想到三位会牵扯其中,只是,当时江公子莫公子虽然交游广阔,不过也都是少年公子,哪里有什么庞大的势力跟能力去灭掉当时百多人的瑞珏世家?相反,只有当时已经身居高位的江大人莫大人跟端木大人才有这种本领吧?” “这种事情,我们没有做过,凤宁欢,你无证无凭,最好不要血口喷人!” “是么?各位大人可是想要证据?” 周围一片死寂。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沉默做什么,我冷冷一笑:“柳藏川身负血仇,真相本也沉埋十年,下官有能耐将他查出来,就不怕再多查一查这陌川血案到底是何人所为。各位大人,这世间没有完美无瑕的布局,比如,进入陌川之时必须经过那一片草甸,没有陌川本地之人的带领,外人是无法进入的,到底是谁有这种能耐,让陌川之人领路进入?又或者,当日那带着人马杀入陌川的人,是不是曾经是经常进出陌川,很熟悉陌川地形多以可以自由进入之人?三位的印象之中,可认识这样的人吗?那可是个极好的杀人帮手,正好我所知道的人中,会有这么一个。” 忽然三人噤若寒蝉。 说中了么? “另外,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我沉思着,说道:“小侯爷的能耐大家有目共睹,那么巧,我曾经拜托小侯爷寻找十年之前陌川血案生前夜的巡城统领,又那么巧那统领并没有生任何生老病死意外,此刻正好好地升官财,据他所言,当夜巡城之时曾经撞见过有几位大人的行迹很是可疑,深夜了还在互相拜访。他一直记得并且甚为不解,为什么他将这件小事记得那么清楚呢?因为他曾经讲过某位大人在自己门口痛打一位公子,口口声声说道‘畜生’,骂自己平素疼爱护短的孩子?这真是恶毒的极至了,为了什么?而且第二天陌川血案的生,让统领大人更是难以忘记,就好像是地震之前会见到鸡犬不宁一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凤宁欢!”莫大人山羊胡子抖了抖,身子一晃。 我微笑着,也以一种真正恶毒的语调说道:“的确,我没有证据,什么证据都没有,所以在结案陈词之上,关于陌川血案的事情我只字不提,生怕圣上问起来,我无言以对,只好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圣上听了,虽然没有证据无法作为,但未免心底对几位大人会有些不同的想法吧。宁欢之所以这么些,各位大人如此老谋深算,也该知道宁欢的美意,这样巴巴的送上门来,是想做什么?果然是不想大家好看了么?如果各位大人真是被冤枉的,坚决想向宁欢要证据的话,宁欢我会向侯爷请命,再查陌川血案,还各位达人跟各位公子一个‘清白’,不知这样的做法,是不是两全齐美?” “凤宁欢,你是在威胁我们?”讲尚。 我转过身来,笑眯眯看着他,同他对视,慢慢地沉声说道:“你,说的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们,我威胁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的儿子是人,别人的儿子就该死?你们的儿子杀了人可以在逍遥快活十年,别人的儿子杀了你们的儿子就该千刀万剐?这世间没有完全公平的事情相比你们也知道吧?我只是想事情有个比较好的结局而已,大家互相留点颜面,日后好想见也好办事,如果你们坚决不想给我区区九品芝麻官这个颜面,那么大家就互相撕破了脸做好了,大人们想要证据,我即刻去查,只怕这一次,就不仅仅是死者蒙上污名这样简单,当今天子虽然软弱,却也是真龙天子,陌川血案一百多的冤魂还在,碎玉河中夜夜有小蝶姑娘的鬼混在哭,你们不怕,我也不怕,反正我只是九品小官,若是真的侥幸拉了各位大人下马,也是我凤宁欢的莫大荣幸!!!” 说到最后吗,我几乎放声大笑。 江尚书不再说话,面上却露出一丝惊骇。 我缓缓起身,提一口气,沉声喝道:“你们听明白了么?我就是在威胁你们,谁如果不接受我的威胁,那现在就可以提出!” 无人做声。 我摸着脸转到内堂的时候,正看到某人摇着扇子站在栏杆边上放眼看风景。 我略略一呆,居然忘了这个人还在,讪讪走上前去,问道:“侯爷看什么呢?” “看你所看不到的。”他含笑望远,脸也不转。 我眯起眼睛看了一一会儿:“无非是冰天雪地,黑白人间,这样萧瑟,侯爷也能看得上瘾?” 小侯爷笑道:“你说是冰天雪地,黑白人间,我却看得一片春暖即将来到,这黑白里也透出了姹紫嫣红的趣味来。正如——” “哈哈,侯爷真是个妙人,这种境界,宁欢不能及也。嗯……正如什么?” “正如——本侯看你一般?” “啊?”我愕然看他,却正对上那两只深眸看向我,俯视的样子,似天神望凡间蚁民。 我惊觉靠他太近,急忙后退一步,他却不依不饶地跟上前一步:“你真是越来越让我觉得有兴趣了,你到底还有多少张面目没有显露出来?一个小小的九品官,居然敢咬三品大员,还将他们一个个压得死死的,凤宁欢,你是傻是痴还是太癫狂了?你当这汴京城是你与世无争的定海县吗?你要知道,你得罪了那三个,回头你是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本侯要护你都来不及。” 我无言以对,原来方才的一切他真的都已经听到了,低下头,呐呐说道:“我是傻了或者痴了,我只要眼前好……” “你想他们放过柳藏川么?他们肯吗,就算现在肯,心底毕竟记恨死了你,日后,你必比柳藏川更惨。” “肯不肯,看他们决断了。只要他们一时心虚,对我来说目标就已经达到。至于我么……有侯爷在,我怕什么。”心底本是纠结欲死,看到身边伟岸身形的他,竟豁然一笑,原来世间也有这样拍马屁的时候,顺理成章,浑然天成,而且拍的自己心头亦觉得暖暖的舒服。 “你这个……”他似恼,深色眸子看我,却全无恼意,张口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日后你将永远都在……都不离开本侯了么?”竟带一股柔和之意。 “呃……”我讪讪无语。其实本来是想趁机跟他说放我一马,让我自在离去,逃的远远地,山长水远,随便去个偏僻之地隐居起来,那三个人恐怕要捉拿我也是寻不到的,不料半是玩笑般说的那句话,反成了我的覆水难收。 小侯爷看我犹豫,伸出扇子来,毫不犹豫在我额头上点了一下:“又傻了,方才在屋内那个嚣张的让人想狠揍的家伙,到底是谁碍…哈,哈哈。” 113 回故地两小无猜 陌川之外,碎玉河依旧,那神秘草甸依旧,无论是春夏秋冬,变化的只是颜色,从不枯萎凋落,先前曾经是陌川的天然护卫屏障。 此刻,太阳升起,长草如碧丝,透出一种温柔的气息来,在阳光下闪闪亮,正如美人的长,只是走近了细看在知道,那些看似温柔如缎子的长草,实际上却如刀刃般锋利,毛茸茸的边缘生着一层成锯齿般的东西,皮肤擦上去,便立刻多一血道子,血珠儿跐溜一声钻出来。 柳藏川动作娴熟,轻而易举的拨开长草,钻了出来。 我试图效仿他的动作,却总是不到位,虽然是隔着厚厚的棉衣无法碰到肌肤,手上却是没有防护的,被划了好几下,有一道特别狠,渗出血来,我捧着手,嘶嘶呼痛,心疼自己的血流出来,一刹那狼狈十足。 安乐侯微微一笑,伸手拉住我的肩膀,将我向着他身边拉过去,我身不由己靠在他的身边,却见某小侯爷手中扇子一挑,同样轻轻将挡路的长草挑开,昂阔步走过去。 我斜眼瞥他,嫉妒他的潇洒,同时心理阴暗的在心中默默诅咒,我希望有一根见义勇为的长草探出来,划在他如花似玉的脸上,让他毁容!哈哈,看他还有没有现在这样臭屁。 果然人是不可以起恶念的,正当我幸灾乐祸想着的时候,小侯爷叫道:“小心!”手上一扯,但为时已晚,我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刺痛划过,心惊胆战,大叫一声:“碍…我受伤了!”恨不得宣告全世界知道。 电影里英雄末路自刎之时,都是冲着脖子去的,据我并不娴熟的医学知识也知道,脖子上有大动脉,万一不小心割到了,难道我就要死在这个地方? 我双眼一翻,几乎要昏过去。 人却被抱入一人怀中,耳边听到那人轻笑说道:“真是的,让你靠我近些,你偏要跑出去,这下满意了?” 不,我不满意,很不满意,明明是他故作潇洒,何况我已经受伤很多,为何老天还要如此虐待我亏待我,难道真的是老天也怕恶人,所以不敢招惹他? 我不满意,老天爷,我对你很不满意……我要控诉,我欲哭无泪。 “装死?”他又哼哼一声,忽然道:“啊,真的流血了……” 我睁开眼:“伤得重不重?”为何我觉得浑身无力,气息奄奄,莫非今日真的是我的…… “很重,非常重,不过有本侯在,你不会有事。”他说。 倾身下来,在我颈间靠过去,我虽然看不到他贴在我脖子上是在做什么,却想象得到,伤口处传来丝丝的刺痛感觉,还有那种热热的气息,明明…… 我总不会以为他是吸血鬼在趁机进食吧? 不过我还是真真受惊到了,因为他不仅如此,似乎还咬了我一口。 我尖叫一声:“侯爷你做什么?”伸手去推他。 他优雅抬头,望着我:“我在给你疗伤啊,不然你以为我在做什么?” 疗伤?用嘴?这么暧昧的姿势,若不是那道伤,我会以为你是在调戏我!这叫啥啥骚扰!你爷爷的,当我是白痴…… 我气哼哼看着他,伸手捂住脖子,忽然觉得那里湿湿的,我以为是血,惊得缩回手来看,一边准备着大声叫苦,然而低头看的时候,却没有见到血的影子…… 怎么回事? 我回手又去摸一下,唉?好像……摸不到伤口,莫非我摸得不是地方?我摸来摸去,摸来摸去。 最后我乍然领悟:“侯爷,我没有受伤是不是?” “你变聪明了。”他深沉看着我,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那样?”我脸大红,伸手指着他,气愤说道。 “虽然没有破皮,不过也红了埃”他无辜的耸耸肩膀。 “你……你……你的口水……”更过分的话我还想说,却不敢说,我实在怕他癫狂起来,会咬我。 “本侯乃是一片美意啊,都没有嫌弃你不曾沐原…”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眼角眉梢尽是风情,隐约传送某种暗示。 “什么?”我回手遮在自己身前,无限恐惧看他,“你想怎样?” “本侯又会怎样,不如你说说你脑中现在是向本侯怎样?”他逼近一步。 我几乎如落单弱女一样跌倒草丛,勉强站住,说道:“我想你离我三尺远。” “那可不行,你自信你会对付得了这些草吗?小心被弄得遍体鳞伤哦。”他忽然自得的,扇子一挑,挑了一根草丝,无限可恶的在扇子上玩弄。 啊,啊,没有节操的草,对我这样无情,对他就如此柔顺。 我义愤填膺,满心的天地不公,却又同样很没有节操的走过去,低声下气说:“我们快点跟上吧,侯爷,否则我们会迷路的。” 他哈哈一笑,十分得意瞟我一眼,我知道自己这样没骨气是很叫人鄙视的,不过他是我的上司么,我在他跟前没骨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早就习惯了…… 然而长得高很有优势,小侯爷开路,就好像安全的保护伞,我潜行在他手臂高度之下,果然安然无恙,哈哈哈。 “总归给你诡计得逞,那些人果然没有坚持要处死柳藏川。” “那也要侯爷你从中敲边鼓,天子才没有下令处斩他埃” “若非那些人心头有鬼,在皇上面前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而对柳藏川网开一面,我又怎么能够堵得上悠悠众口,压得下这昭昭民心?” “咦,那不是侯爷你的拿手好戏吗?” 小侯爷噗地一笑,眼睛又瞥向我,大有深意,难道被我拍的马屁舒爽? 不多时候,眼前豁然开朗,我站住脚步。 这是一次,真实的看见陌川的碎玉河,草甸之中的碎玉河。阳光之下,河水之上,仿佛铺满了晶莹透亮的宝石,随波闪耀惊人的光芒,柳藏川曾说过这河水之中是有碎玉跟宝石的,亲眼所见之时,我毫不怀疑。 柳藏川向前走出一步,身处河边,忽然低声说道: “我以前小时候,总会跟小蝶在这个地方玩。” 我自小侯爷身边走开,问道:“柳兄,为何你还是执意要回来这边看,看了岂非徒然的触景生情?” “凤大人……我可以叫你宁欢么?” “你同我客气,我会不自在的。” “呵,宁欢,那天你去找我,我望见你的眼神,便知道你已经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我原先还想不通怎样,先前我只是一味的追查,让小白来陌川查看,又去锦渊楼里追查线索,外加上柳娘子的铁证,大概是水到渠成,冥冥之中有所指引,竟然我在梦中相同所有。” “宁欢,你相信不相信,这世间有鬼神?” “柳兄,你是什么意思?说起来,这个问题似乎是有人曾经问过我一次。” “那大人你的回答呢?” “我?呃,我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嗯……”柳藏川点点头,“我倒是宁可信其有的,人死如灯灭,这世间什么痕迹也不再留下,先前的痕迹,又随着岁月而过慢慢消磨,这人便好似从无存在过。” “柳兄,其实她存在的。” “怎么说?” “只要你的心中永远记得她,她就永远存在,绝对不会消失。” “宁欢。”柳藏川转过头来看我,双眸晶莹,好像河水浪尖上的璀璨宝石。 “柳兄,有些事情,过了就是过了,不要再伤怀了。”我伸出手,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 柳藏川摇摇头:“宁欢,你也说过,只要记在心中,就永远也不会忘,所以那些事情虽然过了,对我来说,却仍旧如昨日之事时时刻刻,永远无法磨灭。” “这……”我心头骇然,我说那话,本是为了安慰他,让他走出小蝶被害的阴影,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对于柳藏川而言,他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岂非正是他的痛苦所在? 柳藏川看着我,说道:“我没有想到,宁欢你居然能做到如此,就算杀了那几个人,我竟然也能不死,想必,江尚书他们定然是气急败坏了吧。” “是啊,吹胡子瞪眼睛,可笑极了,你应该亲眼看看。” “呵呵,”柳藏川笑了,说道:“我应该感谢你。本来我以为,这些事情,会随着我的而一了百了,永远沉埋地下。” “只要是真相,就会有大白天下的一日。” “嗯,那也要看遇到的人是谁,”柳藏川望着我,忽然又转开目光,看向我身后,“侯爷,我也应该多谢你,找到了合适的人。” 我回头看去,小侯爷不远处站着,微微点头:“不必谢我,我也并非全然为了你。” 我心头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正想问。柳藏川却说:“我明白。”他转过身,向前一步,说道,“小蝶将那些人引开,我费了很大功夫,才解开绳索,等我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只看到地上全是血,却空无一人,我顺着被压倒的草丛,来到这里,一路上,血还没有干掉。” 我听他忽然转了话锋,也忘了自己想问小侯爷的问题,凝神只听柳藏川讲。 柳藏川说道:“我追到这里,河水滔滔,却不见小蝶的踪迹,我望着石头上沾染的血,知道小蝶是不想自己的身体留在这土地上,被众人看见,我痛心彻骨,只想追随小蝶而去,迈步冲入了碎玉河中,不料,河水之中,竟有一股力量,推着我上了岸,我模模糊糊醒来之后大哭,哭的昏厥过去,还想再下河,却已经被出来寻人的族人拉祝” 我听得惊心动魄,柳藏川看着我,眼中含泪:“那时候我很小,你看这河水,如此的湍急,别说是小孩,就算现在的我掉进去,也会立刻被席卷而去吧,可是,那一夜我竟然没有死,宁欢,你说,究竟是我命大,亦或者,冥冥之中,小蝶的灵魂在保佑着我?” 我不知道,只好呆呆的看着他。 柳藏川说道:“我醒来之后,倒明白了,我不能死,我不能带着这个秘密死去,让小蝶白蒙冤屈,我回到族中,立刻向爷爷说了这件事,爷爷大怒之下,决定明天便告上汴京,必定要处死那几个人,为小蝶报仇,但是……没想到,明天永远都来临不了了,竟然有人先下手为强。” 柳藏川仰起头来,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滑入鬓角:“我没有想到,小蝶的仇还没有报,居然连全族人的性命都赔上了。可是,为什么我没有死,为什么?” “你可记得,当初柳朝羽是怎么现你的?” 柳藏川转头看着我,他想了想,眼中忽然透出一丝惊悸:“宁欢……” “没关系,想不到也没关系,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扭开头去,却望见安乐侯看向我的探索目光。 柳藏川望着我,说:“我那时候还小,被爷爷藏了起来,烟雾弥漫,我被熏的昏迷过去,第二天醒来,人就在……他的车上,被他抱着,我几乎不记得自己是谁,住在哪里又生了什么……” “嗯……你受惊过度,那是正常的。”我说道。 柳藏川深思了一会,说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他的,是不是?” “是,毕竟是他救了你,养大了你。” “谢谢你,宁欢。”柳藏川似出了口气,说道。 我摇摇头,摇走一头胡思乱想。 一起看向水声哗哗的碎玉河,波光溅玉,我叹一口气,忍不住说道:“这里真的很美。” 柳藏川沉默了一会,说道:“那一日,我将端木真良带来此地。” 我心头一惊:“你将他带来此地了?” “嗯”柳藏川说道:“他是我,除了陆九烟之外第一个所杀的真正的仇人,他被我擒住,很是害怕,求我放过他,并且将那些事全部对我说了。我并不怀疑他说的是假话,因为他不像是江重禾那么心狠手辣,也不像是莫虑那么禽兽本性,论起圆滑会事,也不如蒋三,他所做错的,只是交错了朋友。” “交错了朋友,或者……见死不救。”我再度叹息。从审理案子的时候,自张小一口中便知道,端木真良并没有去玷污小蝶,但是他明明可以救小蝶却走开了,无形之中,便也是推小蝶入碎玉河的助力。 柳藏川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 ------------ 114 跃长河一世倾情 柳藏川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来,慢慢摸索,珠子在他手中,闪烁出圆润的光芒。 “他怕的很,反反复复说对不起,并且说自己这几年都在做好事,自从小蝶那件事之后,甚至没有亲近过一个女子,但是这又如何,小蝶又不能因为他的悔过而活过来。”柳藏川微笑,继续说:“我知道他最是胆小不过,本是准备了几条野狼来将他活活咬死的,可是……” 我毛骨悚然,看向柳藏川,端木的尸体上满是野兽啃咬的痕迹,面目全非,难道正是如此? 柳藏川继续说道:“野狼咬过去第一口,他的惨叫声,我实在不忍心听,便手起刀落将他杀死。你知道他死前对我说了句什么吗?” “什么?” “他还在说对不起,还说,谢谢我。他谢我这个手中有刀,刀上滴血的侩子手,杀他的凶手。” 柳藏川双目通红,似又回到那日,噩梦一般的开始吧,或者,早就开始。 “他是解脱了,所以如此对你说吧,你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狠心,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好结果,毕竟,杀人者死,他迟早逃脱不了。” “是,杀人者死。”柳藏川重复说道,“无论你是用什么方法,无论是报仇,亦或者是见死不救,对不对?” 我感觉这话有些不是味道,急忙说道:“柳兄,你说什么?事情是他们引起的,他们是罪有应得。” “可是陆九烟呢?”柳藏川淡淡地说。 我的心越一跳:“陆……陆九烟……” 他是全案之中最为无辜的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却被柳藏川误杀,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柳藏川笑着看我:“你跟展昭是好朋友吧?” “是。” 我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垂头丧气地说道。 柳藏川说:“展昭跟陆九烟,乃是生死之交,当初为了陆九烟,他差点就不顾王法杀了我,如今你却放了我,你不想想展昭是何心情吗?” “展昭……他不是不懂情理的人,当初我问他对你的看法,他说的是论情可悯……” “论法当诛?” 我心头好像大石压下,忐忑叫道:“柳兄,柳兄……” “我真的多谢你。”他转过身来望着我,定定看了我一会儿说,“除了以前小蝶对我这样好,你就是第一个了解我有愿意为我做这么多事的人,你费尽了心思不惜得罪那些权归要放我一条生路,我心头甚是感激,宁欢……” “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以后好好的就是了,”我忍不住低声也说,“我自己也有个弟弟,我就当你是我的弟弟一样,自然要帮着你,不让别人给欺负了。” 柳藏川目光闪动,却带着微笑说道:“如果小蝶还活着,她一定会很高兴,你们两个,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我们陌川的风俗,交好朋友是要送礼物的。”他说着,微笑的样子像是孩子。 “柳……藏川……”我不知说什么好,心头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要叫我柳藏川,叫我阿夏吧。”柳藏川面色轻松,对我说道。 “阿夏……”是他以前在陌川的名字。 “我的养父,是个很不一般的人,他是个很果断干脆的性子,对于会阻碍他路的人,他向来不会留情的,比如我,比如……”柳藏川低声说着,逐渐停下来,“我只希望,你会没事,宁欢。” “我……我很好,放心,你也要……”我身不由己看着他,呆呆地说。 柳藏川忽然一笑:“你啊你,看你的样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呢?”他忽然张开双手,说道:“宁欢,我忽然很想抱你一抱。” “啊?”我略微呆,他已经张开双臂,将我抱住,在我耳边,低低说道,“你是个好人,可惜这样的性格,也是会受欺负,你怕别人被欺负而想保护别人,却不晓得自己是最需要被保护的。不过不用怕,我跟小蝶在天之灵,都会保佑你的。” 我身子一颤:“柳藏川!阿夏!” “你既然有个弟弟,你该知道,跟自己的骨肉同胞分开,是什么生不如死的滋味,宁欢,好好珍惜他,不过有你,他也该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吧……”柳藏川缓缓松开我,“这里少有人来,这么寂寞,水又那么冷,我怎么忍心她一个人呆着,宁欢……” 忽然他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向后退出去,眼看就要倒地,身后小侯爷冲上前来,将我抱祝 而柳藏川缓缓转身,双脚已经踏入水中。 我大叫一声:“阿夏,阿夏!你不要做傻事,小蝶也不愿意你这样做,他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可是我已经活够了,何况,她也知道,若是没有了她,我一个人活着,也只是受罪罢了。”柳藏川慢慢回头,微笑看我,一片自在。 我看得心惊,回手抓住安乐侯:“侯爷,快拦住他!” 安乐侯喝道:“柳藏川,他费尽心机才保住你一条命,你就如此不珍惜吗?” 我忍不住双眼泪流,柳藏川略微低头,望着水,笑意温柔:“侯爷,小蝶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我怔住,安乐侯也是一顿:“你……说什么?” 柳藏川说道:“我跟小蝶虽然差了几岁,但是自小心灵相通,她有事,我往往就会感知,就好像这几年我逐渐记起以前,会感觉到她在河底的冷清寂寞一样……侯爷,小蝶让我告诉你,她没有骗你。” 安乐侯身子猛地抖了抖:“你……也知道?” 柳藏川眼皮低垂,似望着情人般地望着水面波光闪烁:“是啊,我知道,侯爷,你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埃” 他说完这一句话,忽然纵身一跳,那浅灰色的衣裳,好像是一片忧伤的轻云,自眼前闪过,然后坠落向晶光闪耀的长河之中。 我大叫一声,想挣脱安乐侯的双手冲过去,怎奈他抓得死紧,我拼命瞪大眼睛盯着那边,大叫:“柳藏川,柳藏川!阿夏,阿夏!”叫声如哭, 而那边江水滔滔,迅地将柳藏川的身形淹没其中,再也不见出现,江水哗啦啦,歌声响彻,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 安乐侯半是抱着半是拖着我,带着我走出草甸。 他的随行侍从都在外头等候,而我呆呆看他,他才告诉我,早在进入之前,柳藏川就教了他如何出来的方法,原来他特意返回这个地方,不是为了凭吊,而是为了殉情。 我大受打击,一路精神不振。安乐侯好似也有心事,显得很是恍惚,并没有特意来同我说话,我们分别上了轿子,打道回府。 回到汴京城,小侯爷自行回侯府去了,我被轿夫抬回御史府,下了轿子,摇摇晃晃进内堂而去。 自门口开始,一路碰到不少衙差,个个笑容满面,喜气洋洋,见了我便道:“恭喜大人”,我也不知道喜从何来,只是悲悲戚戚在心头,想着:柳藏川死了,阿夏死了!小蝶的弟弟阿夏! 转向后堂,远远地望见清雅的房间门扇一动,一个人缓步走出来,我略站住了脚,那人转过头来,望见了,我看清楚那人样貌,便加快步子跑过去。 跑到那人身边,伸出手来将他抱住,浑身压抑住的恐惧跟不安才作起来,不停地抖着,抱着他怎样也不撒手,生怕一松手,人就丢了。 “姐……”清雅叫一声,又怕被人听到,改口说,“怎么了?” 看了看周围,人向后退回去,将我拉到他的房间内,我坐在桌子边上,手脚在抖,望着清雅,说道:“清雅,柳藏川死了,他死了!” 清雅吃惊:“不是已经被赦免了吗?怎么还死了?难道是那些人……” “不,不是的!”我失控尖声大叫,几乎想放声大哭,“不是那些人,是他自己跳河了,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清雅急忙握住我的手:“姐姐,姐姐你镇定点。” 我低下头,将脸埋在他的手里,压低声音哭道:“清雅,他就那么死了,在我的面前,他为什么那么傻埃” “也许……也许对他来说,那才是正确的选择吧。”清雅微微叹一声。 我抬起头,张皇看他:“你为什么这么说?” 清雅伸手,慢慢擦我脸上的泪:“要一个人活着生不如死的话,那还不如……更何况,他是跟他想念的人在一起了啊,对他来说,那是一种很幸福。” 我不理解,我很糊涂,可是我又害怕,我胆战心惊看着清雅:“你怎么明白他的想法?啊?” 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柳藏川有那种想法,我可以理解,他经历过生死劫数,骨肉分离,全家灭门,他的肩上担负的太重太重,他远比其他人都早熟,但是清雅呢?这让我觉得恐惧,浑身冷。 大概是看出我的不对,清雅张开双臂将我抱住,慢慢拥入怀中,他的身上有种淡淡的药香,我一闻到,会觉得心神略觉安宁,清雅说道:“我只是将心比心而已……你又何必多想?他是他,我是我,难道我会去跳河不成?你这不是在诅咒你自己吗? 我的脑袋越来越糊涂,一时竟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好久才想清楚,他原来是指假如他要跳河,除非我也跟小蝶一样亦在河中。就好像“youjump,ijump”一样。 眼泪汹涌而出:“不行,你不能说这样的话,听到没有?我不许你这样想。” 清雅伸手轻轻摸过我的头:“好好,我不说就是了。我只是开玩笑而已,生命可贵,不是么?我才要好好地珍惜呢,怎会做傻事?” ------------ 115 同过街温玉在侧 因为眼见柳藏川在我眼前跳入长河,坠身碎玉河底随小蝶而去,受了刺激,对清雅越有种不可离开的感觉,甚至无端端担心下一刻天塌地陷,让他忽然消失不见,杞人忧天病症作,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牵着他的手不放。 模模糊糊不知不觉里睡着了,大概是因为这几天太过劳累,一睡竟然如死猪样,起初还不甚安生,怕清雅离开,含糊挣扎着叫他守在我身边,依稀听得耳畔他有回应,我才放心,手摸摸索索,我到他的一只手,牢牢攥在掌心里不放,才咧嘴一笑,白痴般睡了过去。 我是被一声吵嚷给惊醒了的。 醒来之后,望见身边清雅疑惑的目光:“怎么了怎么了?”见到他的脸,心先安了一半,却急忙问生何事,外面的吵扰非凡。 清雅也不知,皱眉说道:“不明白,你别动,我去看看,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让他们小声些。” 他如此护我,我心头安详,便要赖倒在他的床头趴着,不料一会儿的功夫清雅跑回来,叫道:“不好了,是展昭来了。” 我脑中一个激灵,立刻自床上爬起来:“展昭?”他不是刚刚回开封府么?怎么又回来了?案子都了解了……刹那想到柳藏川,心底一阵阴郁,展昭突然而至带来的惊喜也因此被冲淡。 我恹恹地起身下地,将桌子上自己的官帽拽住,无精打采扣在头上,刚一抬头,门口已经出现那大红的人影:“大人!” 他叫一声,猛地看到我,一惊,双眸望我,脸上微微地透出一丝笑意来。 “你……”旁边的清雅一回头,望见了我,同样也忍着笑,用手指指自己的头顶。 “怎么了?”我茫然地看他一眼,咦,并无不妥埃那展昭已经含笑低下头去,我一惊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摸索自己的官帽,果然……那两根翅子中一根都已经跑到前面来了,我将官帽戴出不拘一格的风采。 清雅咳嗽一声,走过来,双手扶着我的帽子替我摆正,我任凭他动作,双眼上翻极力看着,不一会他弄妥当了,才说:“你刚醒,大概口渴,我去找点热茶来。” 甚是贴心,我大为欣慰见他慢慢出门。才问道:“展大人,为何忽然来找下官?” 展昭望着我,说道:“大人,最近现了浮羽先生的行迹,大人要不要一起前往?” “真的?”我大喜过望,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我立刻同你一起去。” 同展昭携手出门,清雅正捧着茶回来,见状说道:“先喝了茶再走不迟。” 我摆摆手:“我回来再喝。”冲他一笑,脚步匆匆出门去,临转之时,依稀望见清雅略带失望的面色,唉,只好回来再对他赔礼了。 柳藏川的案子完结,浮羽的失踪便成为第一需要解决的难题,我正一筹莫展。展昭便带来好消息,他真是个万能的报喜鸟啊,这一身喜气洋洋的红彤彤果然没有穿错,我看了又看,心甚爱之。 同展昭出了御史府,他上马,我只好坐轿子,现在仍旧不能习惯骑马,对这种高大的动物有种内心的畏惧,万一它怒了或者看我不顺眼踢我一脚怎么办,我可是很柔弱的,于是老老实实,仍旧做我的文官摸样,免得出糗。 一路上,因为百无聊赖,便掀开轿帘子同展昭聊天:“开封府这几天事情很忙么?” 我只想问他有没有时间回来御史府而已、不过表达方式有些委婉。 展昭人在马上,说道:“不算很忙,不过最近出了一具无名女尸案,倒是让包大人颇为头疼。” “无名女尸?”我对此有点兴趣,又因为要引他说话,借机好欣赏他的国色天香,于是越假装兴致勃勃的样子,问道:“不知是个什么案子,可否一讲?” 展昭看我一眼,似乎有些诧异,却也不对我有所隐瞒,说道:“说来,是在两天前被现的,根据仵作判断,正好是大人你夜审那天晚上死去的吧,看样子仿佛是死于刀伤。只不过奇怪的是,尸体浑身几乎……不着寸缕,并没有具体的饰物或者衣物表明她的身份,更加上没有人来认领,所以至今还是无头公案。” 我将手肘放在轿子的窗户边上,举手支撑着自己的腮:“那可真是个很多事的夜晚啊,不过那晚上我们衙差动作频频,居然还敢有人在这时候动手杀人啊,是抢劫杀人么还是?对了,你说那尸体几乎赤裸,那不知道是不是有被人……” 忽然望见展昭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咳,我察觉不对,急忙用力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果然在大街上同美人谈这个问题有些大煞风景了。(展昭:风景你个头,试问有谁在大街上谈论赤裸的女尸的,你什么趣味……)我一时住口,又不想继续下去,只好随便哼哼了两句。 展昭目视前方,好像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据说好像没有。” 哇,我都没有说完,他竟然懂得,我怀疑我们想的是不是同样一个问题,这未免太灵犀了也。 我缩起拳头举在嘴边上,娇羞的咬一口,真是心有灵犀啊,真是好朋友好情人好老公的最佳人选啊,说一万遍我也要说,也许说的次数多了,美梦就会成真呢?哈哈哈哈…… 恐怕很少有人听这么可怕地案子会听出心花怒放的感觉吧,可是现如今我便是如此,幸亏展昭对此,全无察觉。 我因为“聊天”技术欠缺,生怕在聊到尴尬话题,影响我在展昭心目中的形象。所以中途停下。只缩在轿子里,偶尔从帘子里去偷窥展昭的样子,暗地里自行yy。不料再度开始聊,却是展昭主动。 “我听说,柳藏川他……跳了碎玉河?” 展昭说道。这一句话说出,立刻把我刚刚长出了雪白翅膀在天堂飞的心给硬生生地拽到了地面上,还摔得不轻,隐隐作痛。 想到柳藏川,我就会很不好受,很难过,我缩起身子,小声说:“你也听说了?” 展昭说道:“这些事情,总是传得很快。” 我想了想,叹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在笑我……白费心机?” 展昭不语。 我自觉地有些对不住他,虽然我是想帮柳藏川来的。展昭不说话,我便说道:“我的确是很同情他,可是又不是全然同情,我是……好像当他是弟弟来对待,出自内心想要为他好,护着他……所以不惜帮他……逃出生天,我知道这样对不起陆都尉,展大人,你是不是因此而恨我?” 我不敢看展昭的样子,让轿帘子密密的垂着,老老实实坐着等答案。 过了一会,展昭说道:“起初我是有些气恼的,后来却想通了,并没有恨大人。” “想通?” “我先前是为了陆兄不甘,他是那样一个正直的好人,先前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才升了官职,没想到来到汴京才不长日子就……我替他不值……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陆兄泉下有知,或者并不会如我所想。他之所以竭力去阻止柳藏川犯案,恐怕都也只是觉得柳藏川若是走了这条路便永不能回头,他只是怕柳藏川做错事,怕他从此堕落,不料……替他可惜。” “展大人……” “如果是陆兄的话,他不会如我这般执念想要柳藏川抵命吧,尽管我所想并无差错,但是,大人你竟有能耐让江大人他们也不再追究柳藏川,我又能说什么呢?不过……我倒是从释放的柳藏川的圣旨下来那一刻,就知道大人的美意注定是要被辜负的。” “啊?”我忍不住,撩起帘子探头看他。 展昭转过头来,温玉面容,说道:“大人心心念念是为了他好,焉知他心头那种想要的好是什么?对柳藏川来说,他本性不坏,但是却因为旧时血案激心头兽性,他一一犯下重案,就如陆兄所说,此生此世,他的双手都带血腥,更何况他还杀了一个想要为他好的人,他之所以缄口不语,恐怕一是因为大仇已报生无可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难过良心这关,而他之所以如此,却也是因为骨肉情深,他始终无法忘记被害的家人,如此重情重义以他的个性,选择那样的结局,并不令人意外。” 我心头难过,忍不住伸手摸摸胸口。展昭说道:“大人,已经到了。” 我这才答应一声,感觉轿子落地,我掀起帘子钻出来,抬头见远方,几个公差正守在街口,展昭大步流星走过去,公差们便向他回报情况,我跟着追过去,正好听到一人说道:“先前兄弟们搜查到这里,见这屋门紧闭,却不见有人答应,无法,只好破门而入,却冷不防被伏击在门后的人伤到,那人伤人之后便迅离开,听邻居讲,前几天曾见有人带了一个貌似浮羽先生的人来到过,现在想必是因为我们追查的风声太紧,已经转移了,有兄弟正向着前方继续搜查。我们只怕对方太强,压不住,所以特意通知了展大人。” “很好,”展昭点头:“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白玉堂白五爷?” ------------ 116 贴近身旧人欲语 这时候正是需要帮手之时,展昭急忙问周围之人,可否看到白玉堂,而那衙差摇头:“回展护卫,我们一整天也没有见到过白五爷。” 我在一边听着展昭忽然问起白玉堂,刹那心头一动,不知为何觉得有点不舒服,慌慌张张,空落落的没底,隐约自觉好像有事想起,想却又想不通。 展昭见我面色有异,问道:“大人,你在想什么?” “展大人,你今日也没有见到小白吗?”我问。展昭既然回到开封府,自也会在街上转悠,若论起遇到白玉堂的可能性可是极高的吧。那人不是扬言要带某个人出来玩的么?看那样子,还一副乐此不疲的德行,让人不爽。 展昭摇头:“说来奇怪,我也不曾见过他。” “啊?那他去了哪里,不是说要带佳人游汴京的么……” 展昭问:“大人……莫非是在担心他?” 我问展昭:“他……应该没什么可值得担心的吧。” 展昭说道:“大人放心,白玉堂那人……虽然偶尔有些怪异,不过做事倒是很可信的,且他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怎么做,不至于乱来的。” “我……嗯……”我一张口,忽然想到白玉堂当着我的面唤“小叶子”时候那种亲昵表情,我心头烦乱,便不再想下去,摇摇头说道:“无妨,我们继续向前搜查一番,大家仔细,若有敌人,立刻互相通知,绝对要将浮羽先生毫无伤的救出来。” 衙差们得令,便分头又去搜查。展昭却始终在我左右,不曾离开半步,宛如保护。 大概是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前方忽然传来衙差们的信号,展昭挺身向前,一见说道:“大人,那边现了浮羽先生的踪迹!” “啊!那还愣着做什么,我们追!”我伸手提起官袍一摆,拔腿向前跑,展昭见状,也握着剑跟着我身边。 两个人并几个衙差一起冲上前方巷口的地方,却见已经有衙差受伤,被另外的兄弟扶持着,靠在一边,而现场中,一个黑衣的影子且战且退,已经离我们有些距离,我向展昭微微示意,展昭纵身而起,便向着那人追去,与此同时,有人在路边的屋内大喝一声:“大人,找到了!” 我一惊,抬头看展昭已经追出了一段距离,便带着人冲入房内,正好望见两个衙差搀扶着一人从门内走出来。 我定眼一看,门口出来的那人,双眼微闭,似乎精神欠缺,但面色尚好,并不是垂危之象,阳光射下,他的眼睛微微睁开,望了我一眼,嘴角一动,说道:“是你……” 我急忙上前,帮着差人将他扶住:“浮羽先生!” 伸手扶住那玉竹般的手腕,触手只觉得凉凉的硬硬的,他比之前更加瘦了,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用手段折磨于他,心头不由地微微泛酸。 门外,已经有轿夫将我的轿子抬了来,我命人将浮羽先生搀扶着,送入轿中,他虽身子瘦弱,但骨架却不小,到底也是近乎一米八的个子吧,我的轿子又不大,他一人便几乎撑满,我只好站在外面,撩着帘子看里面的浮羽,小声问道:“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浮羽一张脸更是白的渗人,声音微弱说道:“无碍。”气息奄奄,宛如游丝。 我有些害怕担忧,看他的样子,虽然不像是有外伤的,不过谁知道会不会有严重的内伤之类?可是这汴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就是浮羽了……别人在他面前,不过是鲁班门前,卖大斧,关公门前耍大刀……我掂量了一会,说道:“先生且先撑住,我一会带你回府去。” 浮羽不语,倒在轿壁上静静地,我以为他不再理会我,便转过头,眺以望展昭去的方向。 “白玉堂呢?”半响,浮羽重新开口。 这个问题问得好,若非我淑女的涵养好,早就大大告状,比如“那小子重色轻友,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之类。 “白五爷他……公干,偶尔公干。”我真够朋友。 “是么?”浮羽人在轿子内,忽然慢慢睁开眼睛,他的长依旧没有束起,此刻垂在脸侧,更显得一张脸纤瘦清秀的怕人,双眼似开似闭,好似真正成仙了道的气质,却对我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哈……” 我听了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十分莫名,正想再问问浮羽,他那一双亮如秋水的眼睛扫我一眼,却慢慢闭上,作出一个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我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到展昭回来,我立刻打道回府,展昭让了自己的马给我乘,我哪里敢,只好推脱,展昭见状,便也不骑马,陪着我走。 我一路思忖浮羽的话,却是怎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行人拐过大道向着御史府方向而去,展昭忽然开口说道:“此地正是现那无名女尸的所在。” 我一呆:“呀,这里距离我那御史府很近了。” 展昭点点头:“正是,所以说这下手之人实在目无王法。” 我表示赞同,说道:“不过展大人不必忧心,此事既然有包大人出面,想必是会迎刃而解的。” 展昭说道:“大人说的是。” 将浮羽先生护送回了御史府,展昭即刻要告辞。 我挽留不住,只好深情相送。 一直到看到那红衣的影子消失长街尽头,才恋恋不舍的进到御史府内,唤人来安顿好了浮羽先生,又按照他自己所说去药房寻了几服药熬上,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出门。 人向着书房方向而去,才进了书房,向内走了几步,身后“吱呀”一声,是房门掩起的声音,我以为是那个差人来了,回头一看,却见身后一道黑色影子,气宇轩昂立着,呵,人家做贼,他也做贼,他却偏偏做得这样理直气壮气质群,我习惯性上看,却见他头上那黑色的织巾之上,果然金线斑斓,一大特征。 低调兄!他忽然低调而华丽的现身,虽然是见过一次的小小熟人,却仍旧让我一惊,忍不住倒退一步,表面虽然仍旧装的镇定,心头早就魂不附体,第一反应就是放声叫人来。 那人却沉声说道:“不要做声!” 他真懂我。 我琢磨着假如他真的要杀我,也不在乎我会不会喊出救命这一点时间,我一进门便立刻可以动手,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事到临头,我索性打肿脸充胖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我这御史府里来……” “你认得我是谁?”他问。 废话,你试试看那么大一块金子当面前,你认得不认得,黑夜里闪闪光啦笨蛋。 我没好气说道:“幸会幸会,上次屋顶一见,下官就被兄台的风采所倾倒,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今日重逢,实在是很有缘分,不如大家坐下来一起喝个茶。” 这人虽然黑巾蒙面,我仍然看到他嘴角略微抽搐的样子:“你真是叫我颇为死心。”他说。 “我不明白,我又不是二八妙龄少女,你也没有向我求过婚,叹什么死心不死心的,多肉麻。”我摊手。 冷不防一阵冷风闪过,这人竟冲到我的跟前,我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便单手一揽,揽住我的腰:“给你三分薄面,你便开起了染坊啊,嗯?” 威胁力十足,包括他的动作。 我最为吃这种威胁了,立刻举起白旗:“不要动手动脚,大家有话好好说,冲动是魔鬼。” 那一双眼睛,精光四射,近距离滴溜溜看了我一会:“凤宁欢,你知道不知道,你为何叫我死心?” “我说不知道,可以么?”我小心翼翼地,试图躲开他靠前的动作。 “哼哼……”他只是给了我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 “还有,你能不能,离我远上那么一点点……”我伸出手指,再度小心翼翼的,顶了顶他的胸,虽然知道撼动不了他分毫,不过,趁机试试手感也是不错的,事实证明,手感很不错,建议大家都来戳戳看,有益身体健康…… 他的双眼里透出一丝的隐忍,却终于放开了我,冷笑一声,说:“以前的你,巴不得我总是抱着你,怎么会让我离开分毫?” 我冷不防听了这句话,隐约听出那么一点酸,刹那浑身毛倒立,毛骨悚然,鸡皮疙瘩刷拉拉如雨后春笋,一跳三尺高:“你说什么?我?以前的我?抱着你?” 蓦地身后“喵”的一声尖叫,却是我那只捡回来的小猫,大概是被我一时激动踩到了尾巴,吓的刷地跳到一边去,瞪圆了眼睛,滴溜溜看我们。 我心头虽然震惊非常也巨吐非常,不过见了猫儿受惊,百忙里仍旧回头:“喵喵,没事没事,踩到你了么?” 低调兄喝道:“住口!” 我莫名回头看他:“怎么了?” “我不爱见!以前的你冷若冰霜,现在的你对谁都那么婆妈而且多话,以前你见了这种猫儿狗之类,皱皱眉躲得很远,现在却主动亲近,以前的你……” 我听得摇手不迭:“你且莫说以前的我见到你就会扑过去恨不得跪倒你的面前,现在的你又推开三尺如何如何,我现在很确定的是,兄台,你,认错人了。” 他被我堵住,身份讪然,却说:“我也以为我会认错,可是……这时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更何况,我确认的是……” 他忽然欲言又止。 妈的,总是在紧要关头停下,不过,既然他不是来杀我的,那么我就不用害怕了。 我不慌不忙,说道:“你可知道,在这世间,找到一模一样的人那是很是容易的事情,如果单凭一张脸来确认,那是最不……保险的啦。” “我不仅仅是因一张脸。” “那还有什么?” “还有……”他明明似有杀手锏,却偏偏不说出。 “你说不出?那就是心虚……”我拉长语调,有恃无恐的,“认错人了就应该承认,我明明不是你要找的,为什么还死缠烂打阴魂不散的,这样很惹人厌烦,兄台,麻烦你,出门后左转,一直到门口,不要再回来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想找的那个人是谁,不过我很确认,那不是我。”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忘记了以前的一切,甚至,练武功都失去。”他沉声回答,竟丝毫没有被我的话撼动,自顾自说道,“或者你演技群,或者你是因为我以前待你……不过你要知道,你既然是那里的人,那么你一辈子也逃不脱,就算你躲过了一时都好,你总不会连这个也忘记了吧?” 我只觉得在听神话,天方夜谭:“抱歉,也许我真的是连这个也忘记了。”我是半路来的,没有义务记得更多,假如低调兄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也没有这个责任替我的前任还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债务状况吧? 对于这位反复无常神出鬼没的低调兄,我自我感觉,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他好像十分困惑:“你真的连你的出身都忘记了?” “嗯。” “你可知这样的后果如何?” 咦,莫非是开始威胁了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风水轮流转,不是你威胁我,就是我要挟你,我回头看他:“你知道?” “不要用这种挑衅的表情看着我。”他的声音忽地有些嘶哑。 “切……又不说了。” 我没趣的挥挥手,“我说过了,你找错人了,说一万遍都是同样……你……” 双臂被人从后面倒剪住:“其实有个办法,可以分辨你的真假。” “你想干什么?对我大刑伺候么?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御史府,外面千军万马都在,展昭你知道么?他也在外面,你给我住手……”我感觉到了疼,忍不住叫起来。 “千军万马么,那你试着叫叫看,至于展昭,我可是看着你送他走的,啧啧,那是一个依依不舍的样子,怎么,你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他忽然住口。 “哈,你的语气很是懊恼,怎么,你是被人抛弃了么,兄台?” “你给我住口!你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他果然大为恼怒。 这人的口吻,处处透着自傲,他究竟何许人也?欺负他不至于伤我性命,这又是我御史府,我傲慢说道:“我为何不敢对你如此说话,你又是什么人?有种就把面罩摘下来,大家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咯。” “哈……哈哈。”此人不怒反笑。我怀疑他是被我刺激的脑筋失灵。 “你干嘛?”我问。 他略一用力,我“氨地叫出,手好痛,“我是说还有一个方法,简单,直接,立刻就会知道你是真是假。” “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我儿子,要滴血认亲?”我苦笑着。现在还有心情讨人便宜,可见情况不是太糟糕。 但是很快,情况便直接三级跳到最糟糕这一档次。 ------------ 117 抱上膝暧昧横生 “难道你是我儿子,要滴血认亲不成?”有恃无恐,说着,我扭头望向低调兄,不信他会在我的御史府将我生吞活剥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不料对上那锐利如剑刃的眼神,激灵灵吓得我抖了一抖,自我感觉说出这句话不明智,不不不,不是不明智,而是很不明智。 我几乎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望着那人锐利眸子里两团燃烧正旺的火苗,急忙忙扮出一脸可爱笑容:“兄台……在下一时失言不要在意啊,大家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多不好,你能不能……” “碍…”话没说完,变成一声惨叫,他将我向前一推,我半身倾倒桌面,双腿仍垂在地上,可怜手臂还被他绞着,难道他要把我吊起来打?不,不会的,他没有工具,总不会随身带绳子吧,那样多变态,不符合他低调而华丽的作风。 “放手,放开我……”我提高嗓门,“不然我要叫了!我一叫,后果很严重。” “哈哈……”他不再恼,竟有啼笑皆非之意,“你叫啊,我倒是很期待能听到你的叫声。” 他不吃我的威胁,我大为生气,正准备伸长脖子,展示我优美的声音叫给他听,却听此人慢悠悠说道:“你只管叫,你只要叫出一声,我就扯落你一件衣裳,叫两声,便两件,你最好叫的更大声些,多叫些人来,围观一下御史府的御史大人,是个什么真身。” 又惊又怒,他果然知我而且在明目张胆鄙视我。 你爷爷咧!你家大人我是个真龙身行不行,我心底是破口大骂,偏偏现实是我被他掐七寸掐的死死的,一点反抗机会都没有。 乖乖闭嘴的那个,竟是我,他竟然知道我的秘密……怕早就知道了,我细细回想,如此一个对我知根知底且又阴魂不散的家伙,时不时闪出来惊我一下,他多半应该是我所认识的人,我暗暗在心底过滤我到汴京城之后所触碰的每一个人,谁最可疑,是不是你?想到有这么一个类似炸弹般的东西埋伏在身边,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到火星上而后快。 “我不敢了。”我吐一口气。 “果然学的乖。”他嘿嘿一笑,忽然又甚是恼怒的,用力一压我的胳膊,似乎能听到“嘎嘣”一声,不会断了胳膊吧?啧啧,变脸变的真快,凭着阁下这也许还不错的脸蛋,走江湖卖艺倒是不错的选择。 我心头哀叹不敢泄露,只一味出声哀求:“请手下留情,高抬贵手,起码轻一点点,要断掉了。” 低调兄对我诚挚的请求置若罔闻,一只手轻而易举扣着我的肩,另一只手转到前面来,将我的脸一板,对着他。 我扫一眼—— 切,你有什么还看的,如果是个美人,就该把面罩解下才是,你的眼睛虽然也长得不错,形状良好宝石耀耀,但是么……那目光太锐利太清明似能看到人心底般,本大人不稀罕盯着看,怕看久了会弄伤自个儿。 “你让我大费周章,你知道么。”他望着我,忽然沉声说道。 我目光躲躲闪闪,在他头上,身上,肩头,胸口蜻蜓点水,却始终不敢不敢跟他对视,只含糊说:“这个,也许吧。”我哪里知道什么周章,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咬了咬牙,似磨刀样:“本来,直接杀了你也许更好一些。” 啊,这个恐怖分子! 我吓一跳,立刻笑意甜甜:“不要这样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要积德呢。” 他目光越严厉:“你给我闭嘴。” 我柔顺答应:“遵命。” 也许扮鹌鹑扮的炉火纯青。或者太过了,这人盯着我看了又看,最后居然一把放开了我,双脚使劲跺了跺地,叹道:“你混账东西!” 骂我么?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不过这里只我一个。我不明白我哪里又惹恼了他让他生气,我可是当他是主子一样来对待,位置在我心目之中,仅次于安乐侯。 才不管他疯,趁机向后退一步,身后有东西格了我一下,我回头看,丫的,已经不能再退,到了书架边上了。 他一转头看我:“给我过来。”声音平板,刹那已经控制了情绪。 我怎么会这么听话,这不是在告诉小羊自动走到狼嘴里去么,我转向着外面张望,估算我一下子跑出去的机会有多大。 “想也别想,我数到三。”他的声音,寒浸浸的。多可怕,这个人喜怒无常变化莫测的。 “一……”他扬声。 我小步跑到他的跟前:“不用数下去了,我最讨厌这个场景,要让人想怎么做,你知道我不太喜欢动脑,我投降,你要怎么着我?” 他看着我,锐利的眼神忽然翻白。 这样严肃阴森的时候他忽然如此,让我想象不能面罩下这张脸是何表情。 而他白眼过后,似又要怒,我察言观色,颇为瑟缩,他却偏偏又沉静下去:“无双,你要跟我装到什么时候?” 好像被烙铁烫到,若不是怕他气,我会自动弹出三尺远。 “你叫我什么?” “无双。” “我不明白,你竟连名字都替我改了么?” “那是你的真名。” 我举起双手。 “你干什么?”他问。 “我投降,我完全挫败,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认定我是你口中的无双,因为我们长得像?可是你也看到了,脾气完全不一样,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孪生兄弟姐妹也是有的,你说是不是?我看我们就是一个误会,大家不要因为误会而搞得一团糟好不好?说实话我已经……” 我还没有说完,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臂,说:“你不承认不要紧,就算忘了也不要紧,我可以让你想起来。” “用什么方法?”我警惕看他,吃药?打针?亦或者……用脑震荡的方法,打我一顿备不住就会在清醒过来?电视剧里通常都是那么凑巧的说。 “一个只有你跟我才知道的……”他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类似……恐怖的深情。 “呃?”我挑了挑眉,不知为何感觉有点害怕。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想起了?”眼波忽然荡漾起来,这个变色龙! “完全没有。”我赶紧摇头。这个疯子。又想:果然展昭不在是不行的,改日定要痛哭流涕去开封府,求包大人把展昭赐给我吧,赐给我吧。 “没关系。”他的眸子锐光完全收起,取而代之是柔情一片,深情款款,宛如星子闪烁,朦胧梦幻,若我是二八怀春少女,早就沦陷进去,然而…… 我当机立断,闭起眼睛。 “你干什么?”耳畔传来他略带恼怒的声音。 “兄台,我的定力不好,麻烦不要这样看着我。” “把眼睛睁开!”他半是气恼半是命令。 我如果不睁开,难道你会把我的眼皮掀开?我打定主意不睁开,这个人好诡异,方才跟他对视的片刻,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好像要被这双眼睛给吸进去了,真令人害怕,明明先前锐利的好像能杀人,现在却又柔和的好像能吞人,难道他是某种邪教中人?总而言之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一定是大魔头,神经玻 我忽然想起同他相见的第一次,在屋顶上,当他温情乍露的时候,我也是这般似身不由己,灵魂飘飘然…… 惊!定是邪术! 我少看一眼,或许还好点,最好他知难而退,又或者我可以期望展昭去而复返,或者小白从天而降,哼,难道他欺负我这御史府都没有人了么? 奇异的喘息声在耳边低低的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气息带着一股湿湿的感觉,凑着我的脖子喷过来,汗毛顿时倒数起来,我缩了缩肩头,却被那人握住,我向后倾身,却又被他拉住,我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他凑过来,双目同我对视,我蓦地现,先前的柔情一片已近变作怒意升腾。 果然果然,又变身了!这个人一定是 我吓得一抖,他即刻察觉,似皱了皱眉,才说道:“奇怪,你为何总惹我动怒?”自言自语般。 你大概是最近吃错药,亦或者更年期到了也说不定……我在心底想。 “好吧,我不为难你。”他柔声说。 你再装小白兔样我也不稀罕。 “那你还……”我看着他握着我肩膀不放的手。 “你先听我说一个故事。” “那么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讨价还价的后果就是,这个人果然是坐下来了,我也坐下来了,只不过他坐在椅子上,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感觉这个姿势像是青楼里的姑娘在伺候恩客,这个想法让我浑身莫名痒。 外面天色微黑,他命我点了灯,微弱灯光照着,他额头金绣罩纱丝丝有光,身份好看,一双眼睛望着前方灯光,波澜闪烁,看得我心一动,心底似乎有什么倏地闪过。 “那个夜晚也是如今夜一样,风细细,夜沉沉。”他低声说道。 我扭了扭身子。 “我独自在书房之中,忽然嗅到一阵奇异的香气,刚想命人来查看一番,她推开门,从门口走进来,看着我笑。” “她?”我心头疑惑。 点点头,他说道:“我见她如此无礼,便斥她大胆,让她出去,她却一反常态,并不听我的话,反而走到我身边,便如现在一样,坐在我的腿上。” 我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口口声声是“她”,还不是在说我?现如今这个情态,尴尬啊,莫非是昨日重现……便向跳下来,他却更是紧紧将我抱住:“别动!听我继续说,那段回忆是我最不堪也最讨厌的,我甚至想杀了她,然而此刻,全然不同……” 他的眼睛含情脉脉看着我,看的我心底凉,这人又说道:“我当时,明明想推开她,可不知为何,身体竟渐渐热,她在我怀中扭动,出诱惑的声音,像是妖女一样,我竟起了反应,我现自己的异样,脑中有一丝清醒,原来她是对我下了药。” “下药?”我倒吸一口冷气,“什么药,砒霜还是鹤顶红?”强笑,别是我想的那种就好。 男人不疾不徐:“**。” 我脑中轰然爆炸。 男人瞥着我:“哈,这原来是她的拿手好戏,经常用来对付别人,我只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会用来对付我。”他的声音里隐带笑意,“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向来以为她对我言听计从,从不敢违抗,却不想她对我存着别样心思。” “她喜欢你吧……”除了担心低调兄所说的那个“她”,就是区区本人之外,我心底忽然萌生一股同情之意,叹了口气。 “不错。”低调兄表示同意,“我被药物所迷,渐渐失了心神,同她颠鸾倒凤,一夜缠绵,第二天醒来,我自是极其恼怒,打了她一掌,命她从此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也太狠了些……”我小心翼翼咬着手指,为这个凄美跌宕的爱情故事感觉遗憾。寻常剧情里面,女追男的话,若是好事成了,男的不是会说一声“我会负责的”吗?为什么低调兄如此的与众不同?难道那一夜他没有满足? 我脑中大显少儿不宜画面,且瞅他。 他望着我,却说:“你也觉得我做的不对?” 我避无可避,答应一声。他似一笑,眸中晶光闪耀:“若我现在对那人说对不起,想让她回来,你说她会不会原谅我?” 我张口结舌,脑子迅反应,急忙说:“这个,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 “如果你是她,你会怎么做?” “我不是她啦,没有这个可能性。” “你真的不是她?” “当然不是……” “看着我。” “有什么可看,一双眼睛而已。” “若你记起我来,我许你摘下我的面纱。” 我心头意乱,不知为何,一颗心跳的匆忙,也许是他声音太过温柔了,只好扭过头去:“万一很丑,我岂不是会被吓死。” 他呵呵一笑:“不会令你失望。” ------------ 118 迷魂时绝处逢生 我虽然很鄙视这种自负的口吻,可是却无法抵挡他此刻的深情。(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此人变本加厉,凑过来,在我耳边款款低语:“乖,好好想想,想起我来的话,便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我笨的出口问,全不料危险来临。 “你想起来就知道。”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近似于叹息或者呻吟,在我耳边,缠绵低回,逐渐地进到心里去。 “好好想,快。。。。。。”手从我肩头抚摸而下,在腰间盘旋。 我低头,而红耳赤看他动作:“你。。。。。。你停手,做什么呢!” 伸手去拨他的手,他竟然将我双手捉住,单手扣在腰后,一手仍旧轻轻抚弄,自脸颊,到颈间,而后向下,刻意在胸前流连徘徊。 “不要!”我试图弓起身子躲避,“你让我想我自想就是了,你。。。。。。住手!”又羞又恼,却因为坐在他的腿上,手又被制住,怎样也躲不开。 “乖乖的,不要动。”他哄骗一般出声,“你不是很喜欢这样儿的吗?” 他的话好像很有诱惑力,让我觉得身子软,挣扎的也不似先前那样激烈了。只剩下脑中还在抵抗,嘴里喃喃说道:“不。。。。。。我不喜欢。。。。。。” 他的手非常娴熟的在身上调弄,尽是无法启口之处,偏偏十分有效,出口的声音,已经自抵抗变作呻吟。 好似风中落叶,我簌簌然只是抖,无法抗拒,半是痛苦,半是煎熬,灵魂颠簸之时,脑中忽地闪过一幕—— 那女子垂头躬身,恭敬说道:“此生追随,永不背弃。。。。。。” 她款款而来,嘴角抿出一抹笑,如同娇羞,又好似满足。 在上,一袭华丽的袍服,轻轻一动,那人张口:“嗯,退下吧。。。。。。” 女子双眼盯着那片华丽袍角,含情脉脉,闻言眉头一蹙,站着不动。 在上者轻轻一声:“送。。。。。。出去。” 虚空里,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依依离别一眼,是看那高在上的人,而后才转身出外,手中袖子,扭得变了形。 是恨,或者不甘。 场景又是一变。 果然是黑夜沉沉,曼妙的身影站在门口,纤手一扬,有什么飘入门内。 屋内的人,身形一晃,惊问:“是你?” 她不退反进,上前拥住他,这一双印象深刻的男性眼神,如此鲜明锐利抬起。 男人怒:“你下药?” 一声娇笑:“不然又如何得到你?” 他大怒,却又无力动弹,逐渐心神意乱。 逐渐地,女子的忘情呻吟,好似勾魂,而男性的大手,游走四周,或重或轻,好像引火,他们纠缠一起,难解难分,到底是谁在诱惑谁,谁在捕获谁,一时之间,难以分明。 我被如此逼真场景勾动。 心底有火,舌尖有痒,额头有汗落下,感觉身子飘飘然,灵魂似要凌空飞出,试着挣扎:“放我下去!” 却无能为力,有人在耳畔说道:“你便是她,她便是你,记得了么?那夜,你便是如此待我。。。。。。”他的手自腰间蔓延,向下。。。。。 “不。。。。。。埃。。。。。”我周身麻,极想有人抱住,也极想要,只是渴望。 霎时间鬼魁附身,无法逃脱,脑中有什么闪过,是个极其熟悉,铭刻终生的名字吧。。。。。。双臂拥他:“是你。。。。。。”喜极而泣,不能自抑,心底只觉得欢喜,身体受莫名力量的指控,贴着他如双生的树,半点的空隙也不留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是我。。。。。。“他叹一声,这一声好似是药引,也是诱惑堕落的因,我不能抗拒,望风而靡,“嗯。。。。。。抱我,抱我。。。。。。 如此羞耻的声音,自我的嘴中逸出,何其惊悚,前一刻绝对相不到,事情会演变如此,然而无法自控,冥冥中好像灵魂已经占于高处,望着书房内这样一幕荒唐可怕的缠绵景致。 “叫我的名。。。。。。”他凑过来,在我耳畔切切低语,“叫出我的名字来,便给你。” “埃。。。。。”难耐的,无法压抑的冲动,似火山爆,“是你。。。。。。我知道。。。。。。” 我疯了,双眼红,似要爆裂,拥着他,难耐的扭动身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不停地说。 “想起来便好了,快一点,”他抱定了我,在耳边好像是恶魔低语,“不要迫我对你动粗。。。。。。”意味深长的停祝 一刹那目眩神迷,天黑地白,时光倒转,而我已不是我。 敲门声沉沉响起。 好像是灵魂回路的指引。 迷乱之中,鼻端忽然嗅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带一点清爽,直直钻入心肺,让周身沸腾的温度,迅降低。 “可恶!”身边的人一声恼怒断喝,“居然敢。。。。。。” 我尚没有回魂,在他身上仍旧轻轻地蹭动,昏头昏脑间,低低的仍旧喃喃。 “我是清雅,送茶来了。”门口的声音,缓缓传入,波澜不惊。 “清雅?”心头一怔,一刹那回魂,清雅,啊,清雅,我的弟弟! 我猛地抬头,对上身下之人清明的目光,那目光里,闪过一丝嘲笑。 我惊觉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官袍凌乱,里衣撕开,帽子早跌落在地上,头丝丝垂落脸庞边上,而他却周身不乱,宛如柳下惠一般镇定自如 而我竟如荡妇! 我大怒,松开他喝道:“你。。。。。。做了什么?” 他淡淡地说:“不是应该问你自己么?” 我不信:“不,那不是我!” 他说道:“不是你,却是谁,难道是鬼?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住口!”我大叫。 门口清雅出声:“里面怎么了?我可以进去么?” 身前的男人双眼中透出挑衅的光:“坏人好事,那个小子来的正是时候,叫他进来啊!” 我扭头,颤抖着大声:“我没事,清雅别进来!” “门关着呢!”他低低一笑,十分暧昧,“怎么,怕?怕我对那小子下手?放心,他不是你所见那样弱不禁风。” 我跳下地,匆匆整理自己:“走,你走!我永不想见到你。” “知道我是谁了?”他向前一步,问。 我不敢看他一眼,就算他仍旧是蒙着面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快点走!” “明明被上的那个是我,你做什么如此慌张不安?”他兀自嘲笑。 我无言以对,整理好了自己,便向退:“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我不信我的自制力会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的双眼之中透出一丝趣味:“知道问了?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举起右手,手指中间,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晃晃 “这是。。。。。” “你忘了。。。。。。”他轻声说,“那一夜,你便是用这个,将。。。。。。我迷倒,然后。。。。。。” 我的脸通红:“说过了,那不是我!你为什么不信。” “不要狡辩。”他盯着我,像是要将我钉死地面,“你忘了你方才忘情之际说过些什么?你认得我,如果不是。。。。。。”目光一转,恨恨地盯了门口一眼,似乎颇是怨恨,“就差一点点,你便可以回复以前!可恨。” 我伸手抱头:“你快点滚开!” “我会走,可是。。。。。。”他身形一闪,竟然无声到了我的面前,握住我的双手,迫我看他,“你会记起我来的,我不信,你可以忘记!” 我大怒,飞起一脚踢他。 他向后闪身而出:“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可恶的小子!”说罢,又看一眼门边,才纵身一闪,只听得窗棂“格”地一声,这人已经消失在茫茫暗夜之中。 我浑身乏力,几乎无法动弹,只想扑倒地上休息一会,外面清雅轻声说道:“姐姐,开开门。” 我来不及多想,踉跄慢步走到门口,将门拴打开,外面,清雅静静地站着,一双清澈双眼看着我:“没事吧?” 眼中陡然有泪涌出,我手扶着门边,身子却不停向下滑,清雅单臂一伸,及时将我揽住,抱着我:“姐姐,没事啦,别怕。”他的眼神分外的温柔,只是单臂抱我,便轻而易举带着我回到室内,令我坐在椅子上,才将我缓缓放开。 另一手,却始终都端着一碗茶,此刻送上前来,轻声说道:“来,喝了它。” 我全无头绪,只是有些惶恐,有些委屈,害怕,羞愧,无法言说,听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伸手想接那一杯茶,手指头却兀自抖个不停,我看着那好像抽风一样的手,真想放声大哭,又怕惊到清雅,眼中的泪忍了又忍,终究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清雅一手轻轻替我擦泪,另一只手握着茶杯,慢慢送到我的嘴边:“来,喝一口。” 我张开嘴,他将茶杯倾斜,微暖的液体流入嘴里,缓缓咽下。 脑中逐渐的一片清凉。 ------------ 119 真心只隔一层纱 一杯茶不知不觉全部喝光,这才察觉原来自己是口渴的。 随之头脑缓缓清醒下来,心头的惊恐担忧之情却有增无减,清雅静静地守候旁边,我生怕他会问出什么来,我不知如何回答,但是出乎意料,他竟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问过,只是见我喝光了茶才问了一句要不要再添些,我摇了摇头,抬头看他:“怎地想起送茶来给我喝呢?”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忽然及时来到,我不知会着了什么道堕入哪个不堪之地,想起来便有恨,一时大意,没想到那人居然会用那么低劣可耻的手段来对付我,他尚有脸说是“我”曾用在他身上的,好吧,我承认我曾想对一人用这种药,就算再排排队也排不到你身上,目前为止我只是对展昭有过一点非分之想,你***。。。。。。 想到那自恋狂,心底大骂几千几百个“不要脸”“王八蛋”,却又无可奈何,想想此事,有惊无险,倒也不值得再为之怒下去,怒易伤肝,更何况旁边清雅虽然不问,仍旧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我几度深深呼吸,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 “夜已经深了,不如去睡吧。”最后一口深呼吸,在脸上慢慢地装饰起一个笑来,对清雅说。 清雅望着我,双眸幽黑,嘴唇一动:“你。。。。。。不同我说今晚生了什么吗?” “没有必要。。。。。。”我转回头来,低声说道。 清雅却又问道:“那我没有告诉你今晚为何会送茶来给你,你还想知道不知道呢?” 我心头一怔,莫名的窒息感涌上来,我迅咽了一口唾沫,摇摇头:“我累了,有事。。。。。。明天再说。” 清雅伸手,捉住我的肩头。 我身子一抖,竟不敢抬头看他。 “姐姐。。。。。。”他柔声唤我。 我不得不转头看他,没有那种硬心肠,我不能拒绝。 “你真是。。。。。”他轻轻地,慢慢地说。 我呆呆地望着他,有点怕,有点恍惚,有点不能控制事情的局面了。 “可爱的很。”他一笑莞尔。 我只觉得眼前他的笑容乍然出现,似引一天明月照静水,泛起温情的光,却又带着一点透亮的绚烂,在眼前绽放开来。 “清雅。。。。。。”我呆声叫他。 “好了,只叫我去睡,自己呢?你今日累了,也该早些睡才是。”他温声说道,一如平常的关怀。 我哑然。 “我送你回房去吧。”他伸手扶我胳膊。我随之起身,他带我向外,我忽然站住脚:“清雅。。。。。。” “你也说了,累了,有事明天再说也不迟。”他温和的笑,体贴的说,忽然站住脚,“似是没有力气的样子,要不要我抱?我可以的呢。” 还是以前那个清雅,时而沉默不言,时而娇怯柔弱,时而却如个男人一样,挺身而出,淡然镇定,出人意料。 “没事没事,”我急忙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你便是爱逞强,我知道。”他垂下头来,“你要什么都跟我说,也不至于。。。。。。” “嗯?”我看向他。不至于怎么? 他却又是一笑:“我真是笨,你都累了,却还拉着你乱说,快些回房吧。” 伸出手来,半是环抱着我,向外走去。 我身不由己,迈步出了书房,本是还想看点文卷的,没想到被那个无耻之徒搅局,果然身心俱疲,还是早些睡吧。 清雅扶我出门,一伸手将书房门再度带上,我向前走了两步,才想起一件事,张口要说之时,不经意回头一看,却见书房的门紧闭,而里面一片漆黑,先前燃着的灯,不知何时灭了。 我一呆:“那个。。。。。。” 清雅问道:“怎么了?”仍旧是柔和如初的声音。 我咬住嘴唇。方才出门的时候,我看的清楚,灯光照着我的脚,慢慢迈过门槛,一直到我人出门口,灯还是亮的,这才走了三两步的功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那么,就是说是清雅出门之后,那灯才灭的? 灯是在桌子上,距离门口起码十步远,灯油又足,怎么灭?一阵风过?不,我记得方才没有风不说,而且自那无耻之徒跃出窗户离去,那窗户就是掩着的。 我想了片刻,只能苦笑。 挣扎着撕扯着,连撕带拉,好歹将一身官袍脱了下来。 看着上面还隐存的褶皱,想到先前那一番荒唐事迹,忍不住又脸红心跳起来。 狠一般使劲将褶皱拂开,又使劲儿抖了抖,才将官袍搭在衣架上。摇摇晃晃回到床上。 万事不想!我睡。 横竖一切都有明日再说。 可是,说是累了要睡,这一觉注定是无法安生了。 不知为何,大概是那个人在我身上用了什么邪术,我翻来覆去的梦到那一幕: 那女子去见某个重要的人,他高高在上,她低低参拜,说着些表明心迹的话。而那个人却冷漠依旧。 而后她用了手段,那两个人拥抱一起,啧啧有声,笼笼大地,不堪一幕,我看得如同噩梦,大汗淋漓,想挣扎,紧闭眼,却始终逃不开,最后我清醒过来,告诉自己这是梦,极力想醒来,身子却千斤重。 “快点醒来。”脑袋上一阵疼痛,我猛地睁开眼睛。 “做恶梦了?”清雅问道,一手仍旧捧着一只杯子。 “嗯。。。。。。我。。。。。。”我张口,目光一转,“清雅,你怎么在这里?” 清雅望着我:“我担心你有事,所以来看看,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儿,看这满头的汗。” 我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我。。。。。。清雅。。。。。。我。。。。。。”我想说我怕,我惶恐,我担忧,可是这些话,怎么对他说?他是我该照顾的人,不是我该让他忧心的人,若他是展昭,我必定全盘倾诉,丝毫保留都无,彻底将我的软弱痛苦袒露在那人面前。 但,这是清雅,我须保护他,不是他来为我担心。 “没事。。。。。。”我低头,喃喃说。 “没事就好,喝茶吧。”他的声音淡漠,听不出喜怒。 “嗯。。。。。。咦,还是热的。” 他轻轻一笑:“自然,你喝凉的不是会肚子疼么?” 我的脸上一红,是这样的,没想到他竟这么缌:“那我喝了,还真的有点口渴。” “嗯,喝吧。” 我伸手接过茶杯,一口一口喝着,不知道这是什么茶,带着一股奇特的香气,似曾相识,却不叫人讨厌,逐渐地我全部喝光了,才知道问:“我以前好像没有喝过这样的茶呢,真好喝。” 清雅望着我,忽然失笑:“看你的样子,好像贪吃的小猫。” 我闻言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低头,他接过杯子来,随手放在旁边桌上,另一手却伸出:“别动。” “什么?”我一呆。 清雅的手指轻轻在我下巴处一抹:“喝个茶也像小孩子,都顺着嘴边流下来了,也不知道。” 被是小孩子的他取笑,我简直不活了,恼羞成怒之下,立志要拿出家长的风范来,收敛了笑,佯装怒说道:“呔,不许取笑姐姐,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他悠悠然的问。 “打屁股,打手心!”我也就这点招数了。就算如此,也还得他主动配合才行,不然的话我还真打不过他。 “哈哈。。。。。。“清雅笑起来,他这一笑才真正烂漫如小孩。 “笑什么,当我不敢么?”家长的权威被挑战,我不爽地问。 ”你自然敢啦,问题是。。。。。。“他拉长调子,斜睨着我。 “怎么?” “你舍得吗?”他轻声问。 那声音竟带丝丝抹不开的温柔,好似风吹柳丝扬想,脉脉地在空中散开,那柔情蜜意的网。 我呆祝清雅看了我一会儿,才又露出少年鬼马的笑,“好啦,不说笑了,你睡么?” “呃。。。。。。你呢?” “我白日睡得多,这时候竟不困,你别担心我,自己先睡,我看着你睡了,再走不迟。” “怎么可以?”我皱眉,“你的身体差,万一再熬夜弄得坏了,怎么补得回来,回去睡吧,不要因为我担心,我真的没事。”喝了茶之后,精神感觉好多了,安定了不少,好像喝了补药似的,神采奕奕,若非是担心明天,恐怕自己再熬点夜也是无妨的。 “不行啊,我睡不着。”他皱着眉说,“你就让我在这里吧,我绝对不吵你,好不好?” 说着,人便在床边上趴了下来,双臂垫在床边,下巴搁上去,乌溜溜眼睛看我,单看眼神,有点像是我捡到的那只喵喵,很乖,但是又无从捉摸,暗怀心事。 “你。。。。。。”我见他执意不肯,无奈下叹一口气,身子向内挪了挪,说道,“你上来吧。” 清雅犹豫着看我。我啼笑皆非:“又不是没有睡过,难道我会咬你?” 他这才嘴角一挑,果然上了床来,睡在外侧。 那一盏灯跳了一会,自行灭了,满室寂静,只有两个人静静的呼吸声。 有人在侧,睡得安稳我了,不一会儿便驶入梦乡,只少知乱乱地做什么梦,似乎听至有人在耳边细语呢喃,万般深情,让我感觉很是舒服,忽然想到有可能是那无耻的自恋狂,吓得抖了抖,那人的手偎过来,暖暖的,鼻端又嗅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我再度镇定,不,不是他,当时中那**时候尚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事后却全盘记起来,那么馥郁到令人作呕的迷魂香气!而此刻的清香,却是救我性命的良药,所以此刻在我身侧,应是护着我安全的好人。 ------------ 120 开封府见包大人 那人是谁,莫非是清雅?我心想。 可是他不至于如此温柔的。。。。。。像是情人一般 情人。。。。。。 这个词让我慕名激动,心底忽地闪过那一丝红衣的影子,啊,展昭,若说此刻给予我安慰跟护佑的是展昭,那一切得以解释,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我因祸得福似的,纵然是睡梦中,也很是快乐。 第二天一早,却见身边之人没了,我试着叫了两声,心底忐忑清雅究竟去哪里了,他身子弱,偶尔会浅眠,莫非我昨晚又扰了他了? 我想起以前自己的不良记录,心头怕怕。于是极力回想,这一回忆,便隐约起昨晚上的细语呢喃,低声抚慰,那温柔的手心握着我的手,抚摸过我的额头。。。。。。种种断影残片,温柔叫人兴奋,陌生又叫人惊悚,只不过细细再想,身畔如梦似幻,究竟是否真的有人,说些什么却完全记不清了,伸手揉揉脑袋,那些影像缠缠绵绵,纽结了一会儿便流云四散。、 自行爬起来下地,头重脚轻之感觉已经全退。 我自觉的如死里逃生,再度重生,快手快脚的将官袍穿好,挥袖子抖了一抖。 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沉甸甸的拉着我的袖子向下坠,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为,便随意又动了一下,便现端倪,右边袖口处果然有些不妥,我伸出手去,迟疑的捏一捏,咦,硬硬的,一粒一粒,我心头一动,反手进去摸,手指捏到,便急忙拉出来看。 好一串圆润晶莹的珠子。 粉红色的柔和光芒的珠串,在我手心,宛然流光,却又不是彻底晶莹剔透,一颗一颗,反而雾蒙蒙的,好似雾里看花一般,格外神奇。 我心头一沉,我认得这珠子,这岂非正是柳藏川在碎玉河边从怀中掏出的么?为何现在竟在我的手中? 我浑身凉,站了一会儿才稍微想通,不是从天而降,也无有鬼神之说,当时柳藏川抱我告别之时,大概已经将珠子放在我的袖子里头,我那时候全心在他身上,自是不会察觉的,再加上昨日多事,一刹那竟没有留心袖中多了东西,只是东跑西窜,这东西幸亏也没有自我袖中丢了,真是幸甚 手中握着那珠串,刚刚清醒的头脑又有点模糊,这珠子,自是小蝶临去之前,交给柳藏川的,想必他多年珍藏,从未离身,忽然在殉情之前,将珠子交付给我,是为什么?感激,亦或者留念,会不会有别的意思? 我揣测着他的心思,却始终也想不通。低头瞧了瞧这珠晶,很是可爱,定然价格不菲,叹一口气,财迷如我,见到这样名贵的珠串,竟没有直接想将她的身价估一估的冲动,可见柳藏川跟小碟在我心头留伤至深。 我前思后想,几度摸索,最后终于将那珠串仍旧放在怀中,好好地揣住了,才迈步出门,仰头深吸一口清晨冷冽的空气,让头脑重新清醒。 正想去见见清雅是否在他的房间,便望见前方人影一动,红色长衣,如此醒目。 “展昭!” 我喜不自禁,大叫一声,兴冲冲迎上前去。 来人果然正是展昭:“大人早埃”他双手抱拳,冲我微笑。 那一星早晨的太阳自屋顶上冒出来,仅是羞涩的露咄一道光线而已,映的他的身上却宛如霞光万道,着实醒目。我承认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却仍旧傻傻乐呵着:“展大人早,来这儿是找下官有事么?” 展昭微微一笑,唇角的孤度刚刚好,优雅,温柔,不过分,也不矜持:“大人不要总是下官下官的,这升官的旨意,恐怕最迟中午就来了。” “啊?是吗?”我一怔,却全无喜悦之意。 展昭见我面色淡漠,问道:“怎么,大人不高兴吗?” 我摇摇头,说道:“这。。。。。。咳,这也没什么。。。。。。这官场的事,我是心有余力不足,而且来汴京之后,并没有结交几个朋友,反而先竖下了难以对付的敌人,展大人,你说我高兴的起来么?” 展昭听我说完,才点点头,说道:“大人所忧虑的极是,只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大人当时想查明柳藏川一案,刀山火海也无法阻挡,既然案情真相大白,便是最好的结局,至于得罪了的人,大人日后只需更加小心行事,不要落把柄在他们手上就是,古人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大人只管敞开胸怀,为民请命才是重要的,若他们真的敢用些龌龊的手段陷害大人,展某虽然位低言轻,但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听了他这一番话,感动的满心幸福盈盈,身子蠢蠢欲动,又想要扑上来个亲密拥抱,眼巴巴看着他,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如果展昭接受,我会选择次用嘴巴语言,而用身体语言。啊啊,我要用我要用。。。。。。 我上前一步,咽一口口水,很想扑过去。 展昭又说:“同样,包大人也很是赏识大你的所做,对大人评价颇高,包大人为人耿直廉明,日后若真有人同大人过不去,包大人也不会任由小人一手遮天的。” 他说他自己就是了,干吗又把包大人抬出来啊,想到那一张威风凛凛的黑脸,我的一腔yy之情顿时如火焰山遇到了芭蕉扇,嘶地就熄火了。 “大人,不要如此。”大概是见我脸色变化,最终垂头丧气,不明所以的展昭上前一步,主动伸手拍拍我的肩头,“圣上的旨意下来,大人官升之后,便跟展昭差不多品级,大家彼此‘凤大人’‘展大人’的称呼,何其陌生,不如从此刻开始,大家兄弟相称吧。” 他是想安慰我么? 我灰溜溜抬头看他:什么?兄弟相称,不,我不要。。。。。。还是情人相称我更中意些。 “日后我就叫大人宁欢弟如何?” “啊?” “大人不乐意?” “乐意。。。。。。”我很不乐意的说出这两个字。 “大人还是如以前偶尔时刻一般,称呼我展兄吧。我好似比大人年长几岁。” 我的心底哇哇大哭:我不要叫你展兄,我要叫你昭哥,昭也行,baby更好,甜心这种称呼有点太腻歪,不如叫展宝最亲切。 “大人叫我什么?” “展。。。。。。”正好他的话对上我浮游的思绪,那个”宝“还没冒出来,鬼使神差的我嘴角一溜:“小猫。” 展昭身子一僵。 “啊,我的猫猫。。。。。。”我心头大声哀叹不好,目光恰好看到我那神勇无敌的金则小猫,此刻正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屋顶上散步,身上沐浴晨光万道,端的威风凛凛。 听于我凄厉又虚伪热情的叫声,小喵在屋顶上回过头来,高高在上地望了我一眼,“喵”的叫一声,随即目不斜视地仍旧迈着猫步向前去了。 我伸手指着那边,一头的汗。 展昭在一旁微笑:“大人这只小猫很精神埃” “是啊是埃”我连声附和,缩回手来,抬袖子轻轻擦汗。 我问展昭为何这时候来寻我,展昭才诉说来意,原来开封府包大人想邀我一叹。 我一听这个,头皮立刻紧,想自己能见到传说中的包大人,那据说是能夜审阴日审阳的高人,我偶的心一阵阵的抽,如果我去,会不会给明察秋毫的包拯看出什么端倪?又,假如我跟他气场不和的话,那不就惨了。 我看着展昭。 展昭微笑,说道:“大人不必担心,包大人是有事想同大人商量。” “我。。。。。。我才不担心呢,对了,你叫我什么?你不是要叫我宁欢弟的么?”我悻悻地说。 “对了。。。。。。是的,一时改不过口来,大人勿怪。。。。。。哈,我是说宁欢弟勿怪。” “嗯。。。。。。”我蔫头耷拉,“没事没事,慢慢来,不知包大人想要我几去?” “现在就去。” “啊?”我愁眉苦脸看着展昭,“我还没洗脸呢。” 他忍着笑:“宁欢弟请,我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那好吧。。。。。。昭。。。。。。”我故意拉长了声音,斜睨他。 展昭面色不改,看着我,我将后面那个“哥”咽下,不理他,转头撩起袍子冲回去洗脸。 第一次到开封府,我又紧张又觉得新鲜。 自公堂进入,好一座巍峨庄严,杀气逼人的衙门,我那御史府也算是小有规模的,可是见了开封府,才知道什么是气势,是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我一边看一边在心头渐愧,心想让展昭协同我办案的那几日,我好座小小庙真是委屈了昭昭这样的大大神,他原本就应该属于这样开封府的埃 展昭在我身前领路,我目不转睛地看周围摆设,心头想回去要不要照样在我的御史府也依样画葫芦的弄一下,正在四处乱看,猛地望见了右手边上放着那几口铡刀。 我几乎当地弹起来,那几口铡刀一字排开,龙虎狗头像狰狞,似乎能看见那雕刻的深深沟壑里似有血迹残留。 这这这。。。。。。 “宁欢弟。。。。。。”前面展昭低声叫了一句。 我立刻弹到他身边。展照见我面有惧色,说道:“不要怕,那只是对付恶人所用。” 我抬头望着他,猛地想起了以前刚来汴京的时候遇到他,当时他当我是仇人般,就口出威胁之词,说是,假如我办好柳藏川的案子,我开封府的虎头铡就是为我准备的。。。。。。 我当时还莫名窃喜了一下,现在窃喜之心荡然无存,嘟起嘴望着展昭:“你以前用他们威胁过我。” 展昭一怔,旋即哈哈大笑:“你还记得那时候埃” 我不悦说:“我怎么能忘记呢?” 展昭说道:“没事的,当时我不知你的为人,现在已经明白,向你道歉如何?” 我大度展示笑容:“不知者不怪罪嘛。” 两个人相对而笑,展昭再度引我向内走去,我边走边想:唉,开封府是有自己独特所在的,就算我一切照搬,难不成这几口铡刀也跟着弄过去。。。。。。光想想我就头皮一阵阵麻啊,还是不要bsp; 展昭引我向内堂而去,走不多时,拐入了一个小小花厅,脚下是斑谰色彩的地毯,我跟着走去,展昭先走一步,大概是去通报。我心忐忑不已,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很有气势的声音中气十足的响起: 我一抬头,望见展昭的微笑,心头稍安,迈步向内走去,过了小门,才看见堂上坐着一位蟒袍凛凛,黑面霍霍的大人,眉心陷陷一抹月牙形,不是那传说中的包大人更是何人。 我立刻走近了几步,拱手行礼,言辞极其谦恭。没办法,就算不是小官见大官,我心底对此人的敬仰也是滔滔不绝的,忠臣清官,为国为民,便是我心头一级棒的偶像大人。 ”凤大人请起,不必客气。”包拯开口说道。 我起身,肃立原地。包拯又说道:“凤大人请坐。” 展昭示意我到他的那边去,我立刻转身,走到展昭身边,忽然望见展昭还站着,而包大人身边那位儒雅书生冒的人也站着,便一时踌躇。 展昭说道:“不必拘谨,你是客,理当如此。” 我只好宽心坐了,望着在上之人,大胆说道:“下官来到汴京,一直俗务缠身,没有时间来拜见包大人,还请大人海涵。” 那人便一声长笑:“好说,似凤御史这样的人,包拯心头才欢喜,那些不思为民请命却只会一心钻营的人,日日来我开封府,我还不愿。” 我有点面红,倒不是我不喜结交,只是不擅长钻营,也是懒人,只愿安安稳稳,没想过削尖了脑袋向上爬,所以自然不像是其他正途出身的官儿 ,一到汴京便会四处拜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或者笼络人心,好争取日后仕途更加平坦。 “大人谬赞了。”我只好谦虚状。 “本府双眼如炬,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一目了然,更何况,连展昭也十分夸赞凤御史你,可见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包拯叹道。 我忍不住偷偷瞄了展昭一眼,脸红说:“那也是展大人太过抬举下官了。” 包拯再度大笑,说道:“是不是抬举,本府心底有数。其实本府今日邀凤大人过府,也是想借凤大人你的智慧,替本府查一件案子。 ------------ 121 细察万事皆有因 虽然心底隐约有数,等包大人说出之后,还是略觉意外。按包大人所说,这一次的约见,既有相请之意,也有托付之意。我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纵然这案子本不属于我的范围。可是单只是展昭一人的目光,已经令我有种奋不顾身答应下来之感。 差人领着我去查看那一具现的无名女尸,近来我十分少见此物,纵然展昭已经出言提醒,揭开那蒙在尸身之上的白布之后,场景仍旧吓了我一跳。 对比何其强烈。 尤其是,这洁白如玉的一具身体,跟那。。。。。。已经辩不清原来模样,面目全非的一张脸,白的红的,完整的跟血肉模糊的,交相辉映,好像是一幅现代的荒诞画像。 倒不是极吓人,然而心理准备未曾充分之前,仍旧有些惊悚,我吓得微微扭头,展昭在一边轻声唤道:“大人?” 我回头,对上他一双淡然温润的明眸,心头的阴霾仿佛遇到暖阳一般散了开去:“无事。只是稍微走神。” 略微挥挥衣袖,我低头查看这无言的证物。 很显然这是一个十分养尊处优的女子,就算看不到脸,这一具身体的丰腴跟完美程度展现她的天生丽质,而那一双光洁如玉毫无硬茧或者其他陈旧细伤的手,则说明她不用亲自动手做事。 因为保养的太好,所以手上的纹路也极少,又加上不能看到脸,所以要判断她的年纪,最准确的方法按照骨骼的生长程度来猜测。对这方面我并非是百分百的专家。 细细看了一会儿,觉得并无遗漏,才转身出了殓房。 展昭自身后相陪,轻声问我:“可有任何现?” 我摇摇头:“这尸体被现的时候,只穿着里衣而已?” 展昭答应:“不错,甚至连鞋子都没了,怎么?” “我正在想。。。。。。她的身上十分干净,竟看不出什么特殊来。。。。。。”我低头沉思。 包大人一行正等候外面。我缓缓过去,行了个礼:“下官看过那无名女尸了。” 包大人点头:“不知凤御史看出了些眉目未曾?” 我皱了皱眉,说道:“这尸体上任何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都无,脸也被毁,只是看身体的话,下官怕是没有十分把握。” “凤御史忧心忡忡,可是想到什么?” “下官只是觉得。。。。。。不解。” “嗯?怎么不解?” “下官只是觉得,这件事件有些奇怪。”我伸手凑在嘴边,无意识的蹭了蹭唇,说道,“这女子被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仵作也是如此说的。” “假如是拦路抢劫,这样应该是足够了,再加上她身上所有贵重值钱物品都不见,对于一个穷途末路的贼人来说,目的已经达成,而且据说犯案之地很是靠近我的御史府,当夜我御史府中动作频频,若是寻常贼人,应该有所忌惮收敛才是,为什么宁肯浪费时间,在这女子的身上划出那么多伤。” “凤御史所言极是。” “而且就算她身上带有贵重物品,那衣裳又值几钱?” 满心疑惑,我情不自禁说道:“所以劫财财的说法,下官觉得并不可信。那第二点,能把人的脸划这样,分析看来,应该是有仇,有极大的怨愤才如此残忍的下手,用以泄愤。但是如果是泄愤的话,怎么会那么干净利落一切先杀了她?假如是我,必定要细细折磨,让对方感觉最大痛苦才是,可是下官仔细看过,女尸的身上所穿的里衣,只沾染了颈部的血,呈现很规则的血迹濡染,而衣裳的其他部分都没有沾到任何血痕,可见凶手是将女女子一刀杀死之后才毁其容貌,不然的话,女尸的双手也要沾上大量血迹的,因为挣扎,因为痛苦,但是她的手很干净,袖口亦是,所以杀手应是先杀人,后毁容。若是泄愤,何必如此画蛇添足,所以泄愤的说法并不明晰,有些站不住脚。” “那大人以为杀手目的为何?” 我咬了咬嘴唇,又咬了咬手指,心底百般犹豫,最终说道:“下官猜测。。。。。。杀手的目的可能是。。。。。。掩饰。” “掩饰?”目光所至,见包大人跟身边斯文的公孙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旁边的展昭却仍旧面色淡然的看着我,我的目光同他相对,微微一怔,情不自禁的说道,“下官想来想去,只这一个可能最大,杀手出人意料的将那女子杀害,为了掩饰她的真正身份,所以才用刀毁其容貌,又将她身上有关她身份证据的东西全部带走。” “不错,果然是的确极为可疑!” 我怔怔望着展昭身上那一袭红衣,皱眉继续说道:“只是下官想不通的是。。。。。。尸体的里衣上沾染了大量的血,颈部所流出的血大部分都落在里衣之上,下官在想,女子遇害之时,。。。。。。她。。。。。。大概并没有穿着外衣,不,当夜那么冷,寻常人是不会不穿外衣出外的,所以,或者说。。。。。。外衣已经被脱掉了。” “这样啊,所以那里衣之上,才有那么多的血,凤御史果然观察细致,推理严谨。” 我的目光自那红衣向上浮动,望见光影里展昭的脸,微微冲我,展颜一笑,我恍恍惚惚,脑中似乎想到什么,又抓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看他,说道:“可是杀手为何要这样做呢?这是疑点之一。” “目前可能推论的是,杀手杀人之后毁容的目的,是为了掩饰尸体的真正身份,而且在杀人之前,不知用什么方法,将被害人的衣裳脱下,只是。。。。。。这是为何?” “下官也猜不透。。。。。。”脑中呼啦啦一片,似长河呼啸,我说道,“下官也看了仵作验尸记录,现被害人尸体的地方,地上流有大量血液,毫无疑问用是这凶杀案生的第一现常” “第一现场?”包大人轻声重复。 “不错,可以确定被害人是在那地方被杀死的。其后不久,打更的更夫路过,现角落里的尸体,大叫,将人引到,根据当时的血液跟尸体凝固程度,可以推测被害人遇害不到一个时辰,我觉得疑惑的是,被害人为何在清晨绝早的时候出现在那个地方,她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女子,所以身份必定不凡,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的跑到那里去?而且周围。。。。。。前方就是我的御史府,平民人家也极少几户。”我抬起头,竟向向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心有灵犀说道:“那几户人家都查过了,据说他们当时都没有听到异动,而且这几户人家也都是世居汴京,身家清白,当时也各自在家,没有嫌疑。” “哦。。。。。。”我答应一声。 包大人问道:“凤御史在想些什么?” 我随口回答:“我在想这杀人者胆子很大,手段也高。” “怎么说?” “那很容易。。。。。。” 我答应了两句,才看到展昭对我使得眼色,一愣之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回过头去,汗颜低头拱手说道:“大人,方才下官失态了,请大人原谅 包大人呵呵一笑:“看凤御史全神推论,本府欣慰的很,哪里有什么责怪之处,凤御史不必因为本府询问而打断思路,请继续讲。” 他竟然毫无架子也毫无不悦,我松了口气,目光掠过那斯文之人含笑的脸,又偷偷看了展昭一眼,才又说:“下官斗胆猜测的。。。。。。那晚上下官御史府内正热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在那么多衙差就在不远之处犯案,必定要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当然,只是心理素质强大并不算什么,也许这人乃是个会武功的高手。” “另外,根据展护卫所说,当时居住周围的几户人家都说没有听到异动,既然我们方才说被害人的衣裳是被逼的脱下来的,那为何被害人一语不?寻常女子必定会尖声呼叫的吧,下官想到一个可能。。。。。。”我望向展昭,目光有邀约之意,“展护卫应该会猜到几分?” 展昭冲我一笑,说道:“凤大人所说的莫非是点其哑穴么?” “就是这个。”我点点头,“如此看来,这杀手乃是个心狠手辣的武林高手,但是这被害之人显然是个不会武功的,而且身份有可能极为特殊,不知包大人有没有在城内四处询问,可有谁家丢了小姐。。。。。。夫人的?” 包大人说道:“最近两日本府四处张贴告示,可是竟然没有人来认领。” 我沉思:“这就更奇了。。。。。。看她的样子分明是个养尊处优之人,若是大户人家丢了小姐或者主母,没有理由现不了。。。。。。话又说回来,被害之人在那么早的时候去那条路上是做什么,既然不是访亲,难道说她是想。。。。。。” 我想来想去,似一丁点小火花在空中交织起来,“叮”地出声响,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后猛地退出一步。 “大人!”展昭顺化,适时将我抱住,“大人你怎么了?” 我皱着眉,满心苦涩:“展,昭。。。。。。大事不好了!” ------------ 122 疑云渐破忧小白 恐怕大事不好! 我惊心动魄,冷汗淋漓。 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那一天晚上,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先是我跟展昭白玉堂两人,去夜探锦渊楼柳宅。 而后便是我升堂,夜审有关柳藏川一案的若干人等。 第二日便快刀斩乱麻的将这案子了结,支撑着写了结案陈词,送上刑部去。 而后展昭离开,便说开封府现了无名女尸,需要回去帮手。 再,昨夜那低调水仙花来访,害我心神大乱。 这些事情汹涌而来,让我无从留心那夹杂于乱事之中的一点线索。 我想:那无名女尸为何会出现在那么巧合的地方?这是疑点之一。 第二,为何杀手杀死她之后,要掩饰她的身份?疑点二。 这被害人明明身份非同一般,为何被害之后,无人来认领,难道无人现自己家中丢失了一个人么?疑点三。 凶杀杀人之前,将被害人外衣脱下,所以大量血迹落在内衣之上,本来我以为这一点是跟第二点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掩饰被害人的身份,但何必要多此一举,就算是杀了她之后,再脱掉衣裳也是可以的,为何杀手要如此?这看似不起眼极其容易被忽略的一点,却偏偏是所有之中最为重要的一点。 而且是揭开所有谜题的关键。 展昭自身后拥住我:“大人,你怎么了?” 我脑中兀自一片昏沉,像是溺水之人,身前包大人迅走过来,黑黑脸膛在我面前出现,担忧问道:“凤御史,你怎么了?” 我听着他的声音,心头隐约有一点镇定,扶着展昭的手臂站定双脚,却顾不上向包大人请罪无状,回头望着展昭:“你可记得,那天我们夜审之后,生了何事?” 展昭望着我,目光一闪,神情隐约有些惊动,说道:“大人你是说。。。。。。”包大人问道:“展护卫,到底生何事?” 展昭看着我,说道:“大人,那天清晨,我同凤大人审案完毕之后,来了一个女子。” “啊?那女子又是何人?”包大人急忙问道。 “大人,”我接口说道,“那女子并非别人,乃是锦渊楼柳朝羽楼主的夫人。” “柳朝羽的夫人?她去御史府又有何事?此事跟无名女尸,又有何关系?”包大人不解问道。 那一种熟悉的震颤感觉再次在我的身体里出现,就算是站在阳光下,都觉得寒冷十分,展昭站在我身后,一手伸出,缓缓握住我缩在袖子里的手:“大人!” 我一震,转头看他。[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那一只手带着滚滚暖意,将我包容。我即刻醒悟过来,说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天晚上我同展护卫跟白少侠三人去锦渊楼,白少侠曾跟柳夫人照面过,而且展护卫曾见柳朝羽打了柳夫人。” “原来如此,后来呢?” 我说道:“那时候下官刚刚审案完毕,柳夫人击鼓鸣冤,痛斥柳朝羽之后,以一个条件为约,言明只要下官答应她那一个条件,她就将柳藏川的出身说出来。” “凤御史你交上刑部的卷宗本府也已经看过,那柳藏川并非是柳朝羽亲生,乃是陌川之人,那柳夫人可要向你说的就是这个?” “大人说的没错。” 我冷汗淋漓。 包大人问道:“这的确是重要线索,只是不知道柳夫人向凤御史你求的条件是什么?” 我紧紧握着展昭的手,这恐怕就是那女子的目的了,可恨的我一时无法清晰陈述。展昭在一边说道:“大人,那女子指明要白玉堂保护她两天。” “柳夫人让白玉堂保护她两天?这是为何?” 我内心苦楚,无法言说,双眼几乎坠下泪来:“大人有所不知,这恐怕就是那女子的奸计。。。。。。若下官料的不差,击鼓鸣冤那个柳夫人,恐怕是假,现在大人手上那一具无名女尸,怕才是真正的柳夫人。” “啊?怎会如此!”包大人一惊。 “大人不如派人去锦渊楼问个清楚,看看柳朝羽的当家夫人可在。” “王朝马汉!”包大人雷厉风行,立刻唤了人来,“你两人带些差役,立刻去锦渊楼查问,若是不在,则将柳朝羽带来此地。” “遵命!”两个人领命而去。 我转头看展昭:“他为何要如此做?究竟有何目的?” 展昭看出我的担忧,安慰说道:“白玉堂不是傻瓜,你不要担心。” 眼睛一眨,泪真的落下来:“我怎么能不担忧,是我让他答应的,若他真的有什么事,我今生今世,也不能安宁。” 展昭微微一震,才说道:“不要着急,那柳朝羽必定用意深刻,不至于对白玉堂下手的,安排那女子接近你,怕是想对你不利吧。” “可是。。。。。。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白玉堂?” “这。。。。。。。” “从什么时候没见到他了?” “大概是那日你写结案陈词之后,他露面过。。。。。。” “我也是,自那日就没见过他,你觉得以他的个性,会忍住一天不到御史府去么?” “这个。。。。。。” 展昭也无语。我心头所想越来越确认,怕只怕我的担心再成真。 “为何那柳朝羽要如此做?” “我也不知。”我摇头,可恨自己后知后觉,“大概是他恨我去查明了柳藏川之事吧。。。。。。” “凤御史偿要慌张,不要自乱阵脚。”包大人说道,“我们静静等候便是,看柳朝羽来到之后,会说什么。” “嗯。。。。。。”我只好答应一声。 那女子被害之地,周围都是平民,正前方却是我御史府。 若说这其中没有巧合,谁会相信? 更何况,按照我先前所说,杀一个人杀出这么多的疑点来,杀手是所为何图? 先将被害之人的衣裳脱下,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有意为之。杀手是怕若是一刀杀了被害人,血溅出来,会污了衣裳为,若是衣裳污浊了,那岂不是不能用了,不能用也就是不能假扮骗人了。 我推想:应该是那真正的柳夫人在柳宅受了委屈,想来想去,终究按捺不住,当时柳朝羽恰好忙于其他事情,柳夫人趁机逃了出来,可是柳朝羽何许人也。。。。。。柳藏川临走之时,也提醒过我,他曾说过柳朝羽乃是个不择手段之人。。。。。。莫非正是指的如此? 他怎么会忍受自己的夫人潜逃出来,更何况是向着我御史府而来,这种对他不利的事情,他怎会容许?” 所以派人将柳夫人杀人灭口,为了掩饰,又装作柳夫人的样子出现在我跟展昭的面前,就是为了引开我们两人的视线。可是她要白玉堂相陪,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引开小白? 我不明白。 等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王朝马汉回来,说道:“大人,我们去过柳宅,询问了几个丫头,果然是当家主母不在,而柳朝羽。。。。。。” “他为何没有来?” “据说柳朝羽清晨离开,现在未归,众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立刻四处去寻。” 包大人一声令下,开封府的衙差顿时忙碌起来。 我战战兢兢,坐立不安,心头惦记着白玉堂,若那女子真正如我所料乃是个假冒的,那么杀害真正柳夫人的必定是她无疑,她处心积虑的接近我们又骗了白玉堂,是为了什么?我无法放心。 向包大人辞行,包大人见我心有别事也不拦挡,我便欲离开之时,听得展昭说道:“大人,凤大人身边欠缺人手,白玉堂又下落不知,还请大人准许让展昭前去帮忙。” 我一惊,看向展昭。旁边包大人微微颔:“展护卫所言极是。” 我大大感激:“下官多谢大人!” 包大人说道:“该言谢的是本府才对,若非是凤御史,本府至今不能查明那无名女尸真正身份呢。” 我急忙说道:“大人太过谦了,就算没有下官,大人也迟早会想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包大人笑道:“不骄不躁,难得,展护卫,好生保护凤大人。” 展昭拱手答应,便同我一起出了书房。 我同展昭一起向回而行,展昭说道:“宁欢,包大人很少如此夸奖一个人。” 我叹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这答案揭晓,到底是福是祸。” “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而且我不相信以白玉堂之能,那女子真能害到了他。” “可是。。。。。。”我一想到那人亮晶晶的目光。。。。。。心底就有愧,愧疚浓浓,便想流泪。 当时他分明是坚决不肯答应陪那女子的,是我。。。。。。是因为我他才转而答应的吧。。。。。。他本来是自由自在不受羁绊的男子,却因为我。。。。。。如果真的出点什么事,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包大人说的对,不能自乱阵脚。 我镇定了一下,问道:“展兄,当时白玉堂回来之时,口口声声称呼那女子‘小叶子’,你也曾注意了吧?” “不错,看他的神态,仿佛十分亲昵。” “展兄,按照你的看法,那女子武功如何?” “她掩饰的极好,当时我觉得她的举止仿佛有点问题,然而却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现在想想,应该是她故意在掩饰自己会武功,所以走路之类,都刻意的很,正是这种刻意,让人不舒服,以白玉堂的能耐,恐怕也很快会现的。” “可是。。。。。。他。。。。。。还那么叫她。” “大人。。。。。。”展昭叹口气,看着我。 我仍不放心:“嗯。。。。。。那么那女尸身上的伤口,你会看出几分?若论起武功来,白玉堂可会胜得了她么?” “这个大人放心,那刀口虽然犀利,证明此女心狠手辣,但是论起武功来,这江湖之中,还鲜少有人白玉堂的对手。” 我听到“心狠手辣”四个字,心猛地一沉,十分的痛苦,而听到最后一句,却慢慢地又转危为安。 展昭从旁边看着我,安抚说道:“大人,白玉堂年少轻狂,若真的此事将他卷入,对他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教训。” 我心头苦闷,听了展昭的话,却强打精神,说道:“也是。。。。。。谁让他口口声声‘小叶子小叶子’的叫,我听了也十分的不快。” 展昭便淡淡的笑。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回到了御史府。 刚下轿子,门口的差人便上前来,说道:“大人,您可回来了!” “生何事?”我见他模样十分着急,立刻便想到了可是白玉堂回来了么?一阵喜悦。 “大人,了不得,那锦渊楼楼主今早就来拜会大人,等了好一会儿了埃” “什么?”我大惊失色,柳朝羽?我是否听错?这神龙见不见尾的人,这始终幕后的神秘之人,这涉嫌杀妻的杀手,开封府正在四处找他,他怎么若无其事的来到我御史府,莫非是投案自么? 我转头,同展昭面面相觑,展昭沉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人不必惊慌,我们这便进去看看,他究竟故弄什么玄虚!” “说的是!”有展昭在,我豪气顿生,想到能跟这传说中的神秘之人面对面,又有些许紧张,然而想到白玉堂下落不知,便急忙迈步进门,想早一点见到这柳朝羽。 一个青衫男子,负手正望着堂上一副画,静静地看。 青衫乃是普通的青衫,腰间用黑色的腰带勒着,一头长,当中挽了个髻,余下的披散肩头,脚下踏着黑色皂云靴子,很是低调不起眼的打扮,放在人群中,很快的就会被淹没。 我扫了一眼周围,只在旁边见到一个人拱手立着,想必是小厮,难道。。。。。。那站在我面前负手而立的人,就是传说中令人望而生畏大名鼎鼎的锦渊楼楼主柳朝羽? 我不相信。。。。。。 再看一眼那背影,却忽地品出一丝不俗来,他便那么淡淡站在那里,第一眼看去很容易被忽略,但是再看一眼,却让人移不开目光,那一身青衫透出了蓄势待的气常 “凤大人o门口的差人见我来到,急忙招呼。 那人肩头微微一动,而后翩然转过身来。 我的目光,便同眼前之人的锃亮双眸对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震得我整个人欲向后退出,展昭在旁边,若无其事的伸出一臂,拦在我的后腰上,我才稳稳的站住了脚,心头暗叫侥幸:这柳朝羽果然非凡人,好大的气势,幸亏有展昭在,才没有丢掉御史府的面子 ------------ 123 无事不登三宝殿 “御史大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那人回,向我拱手行礼,不卑不亢的态度。 “柳楼主,幸会。”我心头微微气恼,柳朝羽这人,是一只叫人摸不透的老狐狸,先是柳藏川事件在先,而后是柳娘子的事,总而言之我对他是一点好的印象都无,再加上白玉堂目前正处在失踪阶段,一时之间真想扑上去揪住他的衣裳和问他到底是打什么鬼主意,顺便赶紧将小白交出来。 “不知柳楼主到我这御史府来,是做什么?”按捺下一片不耐杀心,我向前走去两步,走到堂上,顺势坐下,展昭自始至终都跟随,见我落座,便也站在边上。 “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柳朝羽人在下手,却仍旧不改先前那冷淡吓人的气度,说道,“听闻我家夫人夫人正在这御史府上,草民特来恳求大人允许草民带人回去。” 好个刁民! 开封府正为了这件事来找他,他居然先制人,问本大人要起人来了。 他跟我装糊涂,我便顺手推舟问道:“柳楼主这话是从何说起?你家夫人又怎会在本官府上?” “大人夜审那日,我家夫人自家中离开,而后听闻有人见到她曾在这御史府上出现,而且。。。。。。再度出现之时,是御史大人身边的一位侠士陪着。”柳朝羽望着我,眼睛之中,暗藏锋芒。 “不敢,草民只是想问一问大人身边的那位青年少侠,可知我夫人的下落。” 我本是想跟他问白玉堂的下落,如今他倒是向我要他夫人的下落,这话中且还有话,仿佛是白玉堂拐带了他夫人一遍。我见他如此的惺惺作态,终于仍不住,拍案而起,说道:“柳朝羽,你少假惺惺的,你夫人不是你逼出附中的吗?” 被我揭破,柳朝羽竟不震惊,只是淡淡说:“看样子他果然来过这里,也向大人说了不少的话。” “不错,她是什么都说了,可是说这些话的人,也未必是她。” “大人是什么意思?”柳朝羽故作懵懂看着我。 “柳楼主,本官还没有追查到你头上,你最好知趣一点,不要来惹恼本官。”我大大忍一口气。 若是追查柳娘子的事情,自然是跟她的佐证有关,她所证明之事,柳藏川不是柳朝羽亲生儿子,自然是跟柳朝羽也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情柳朝羽虽然没有触犯律法,不过他为何要苦苦隐瞒柳藏川的身世,自然大有隐情,外加上十年前自陌川而回一路上死了几个锦渊楼的得力助手,也是疑团。我让展昭八百里加急去各州县询问还活着的曾为锦渊楼伙计的人陆续回来,果然有人愿意作证,证实了柳藏川果然并非是柳朝羽亲生,而柳朝羽为了掩饰住这个秘密,便将他们各自辞退回乡了。 这还是好的,至于汴京本地的那些伙计,却尽数一一死去。会这么碰巧么? 柳朝羽愕然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草民只是来询问一下夫人的所在而已,我跟她闹了些别扭不假,不过她出走两天,气也该消了,所以草民斗胆前来询问。” 我望着他,终于无法容忍,尖声说道:“丢了一个夫人而已,你就如此着急,当初柳藏川被关入刑部死牢,怎么不见你去探望他一探?” “犬子犯下死罪,我虽然痛心彻骨,不过也知道王法如天,见了徒增伤怀,不如不见。” “好一个不如不见,我看是冷血无情罢了。” “大人,尚未为人父母,自然不懂得做父母之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虽然不是他的父母,却也是他的朋友,连我都能尽力保他周全,你这做父母的,又尽到什么心了?” “我知道藏川的个性如何,人是他杀的,他一心求死,不愿意苟活在世上,我是明白的,就算是硬要他留下,也不过是为难他而已,所以不如成全。” “成全你个。。。。。。”那一句脏话还没有骂出,旁边展昭快咳嗽一声,我咬牙挺住,望着柳朝羽,说道,“柳朝羽,你不要说这些好听的来搪塞,你也应该多想一想为什么柳藏川要杀人,你平日里又对他有几分关心?他就算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养了这么久,也该有点感情了吧,你不救他,情有可原,你连见他都不见,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 “大人。。。。。。”柳朝羽叹,“也许是草民不对吧,不过人已经逝去,也实属无奈,大人又何必屡屡动怒?” 好好好,他倒是怪我往事重提了。柳藏川才去两天,他已经决定完全忘记他,好好生活了么?不,也许他早就决定将他从生活之中抹煞了,这个。。。。。贱人! 咬着牙,冷笑:“我先前未曾得空见你,你躲得又好,我自然没有找你麻烦。” “那这回草民是送上门来了。” “你说的不错,”我咬了咬嘴唇,“你口口声声是为了他好,成全他。。。。。。可知道他是成全你么?他入大牢以来都缄口不言,旁人只道他是死有余辜,一心求死,我却想他是心如死灰,后来案情大白,我以为他是因为大仇得报,一心求死,后来慢慢地我明白,他并不只是如此的,是因为这世上再无他所挂念之人,他缄口不言,是因为他心头藏着一些他不能再说的东西,这些若是说出,会对某个人不利,柳朝羽,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他的面色竟一如平常:“我不懂,大人所说的意思。” 我跳起来:“你自然是不懂得,你不懂他的心,不明白他的意,你只当他是你随随便便捡回来的弃子,爱养这就养着,该抛弃时候就毅然抛弃,养一条狗还有几分感情呢,像你这样冷酷无情的,你算是什么父亲!你算是什么样的人!”声音极大,几乎声嘶力竭。好似柳藏川心底的悲愤都埋在了我的心底,如今见了这人,恨不得跳着脚质问他大骂他问他的心底,可曾有过柳藏川的影子?也可曾为了他的生死而忧心? 不,他不会的,他是这样冷血,像是一块石头,无坚不摧,我这边骂了他这么许久,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人,城府之深,让人害怕,心血之冷,让人憎恶! 我心头心血翻涌,没有打击到对方,反而先把自己气了个半死,眼睛也不知不觉间有些湿润,恨,太恨。这个世间,总会有些人太过多情,而有些人太过绝情! 这些贱人!贱人! 一刹那双眼泛红,几乎想手握刀刃,将世上所有如斯冷血自私之人尽数斩杀,杀杀杀! 忽然展昭在一边低声叫道:“大人。。。。。。” 我身子一僵,略向后退了两步。 展昭伸手握住我的手:“大人。”先前一声是提醒,这一声,却充满了怜悯之意。我抬头看他对上他探寻关切的清明眸子,心头一阵清醒,他明白我,他明白我的心,我为了柳藏川而不贫而怒火冲天而委屈的心,我一转头,鼻子酸,忍不住双眼落泪,扑啦啦打在他的红衣之上。 展昭轻轻叹了一口气,挺身而出,将我略略挡住,扬声说道:“柳夫人现在并不在御史府上,楼主若是有心要找,不如去开封府一探,包大人正在寻楼主呢。展某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也许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那边柳朝羽说道:“多谢展大人指点。。。。。。草民告辞。” 他向外便走。 我忍了忍,终于没忍住,冷然出声,说道:“柳朝羽,我要你知道,柳藏川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完结。” 那人顿了顿身形,也没有回头,说道:“草民明白,多谢。。。。。。大人。” 他谢我作甚?! 人尽数走了之后,展昭回身,扶住我的手臂,令我坐回椅子上。 “你方才。。。。。。”他望着我,低声询问,“怎么那么大的脾气,对你的身体不太好,看你。。。。。。” 我使劲的吸着鼻子,又伸手揉揉眼睛:“我也不知道,我见了他,就很讨厌他,我想到柳藏川的样子,我就。。。。。。忍不祝。。。。。”声音越来越低,眼中的泪越擦越多,实在是。。。。。。忍不祝 好想大哭。 “展昭,你明白的,是不是?” “嗯,我明白。”他轻轻一叹,不需要更多言语,我张开手,拦腰将他抱住,脸贴在他的胸腹之间,泪痕狼籍,染了红衣。 过了片刻,我问道:“你说什么。。。。。。好像是有蹊跷,误会什么的?”声音兀自闷闷的。 展昭说道:“你方才被气昏了头,没有看清楚,柳朝羽为人老谋深算,昔日柳藏川之事都未曾出现,若柳夫人的事情是他做的,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送上门来?” 我一惊,脱口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不是他所做的?” ------------ 124 猛虎轻嗅小蔷薇 “我看是另有隐情,宁欢不如再好好想想看。。。。。。就算是他真杀了柳夫人,他也不必令人再假扮一个,刻意接近你埃”展昭沉思说道。 我心头一动:“你说的不错。。。。。。除非他想杀了我,可是他。。。。。。那柳夫人并没有接近我,而是冲着白玉堂去的。” 想到这里,不由地心急起来:“如果不是他所为,又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包天?” 展昭说道:“不要着急,万事皆有原因。来。。。。。。先擦擦泪,脸都花了。” 柳藏川跳入碎玉河之前,经对我说过,他的父亲,是个不择手段之人,我当时听着便听了,现在回想,才觉得有些异样,柳藏川在那时候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大有深意,这一句,分明是在提醒我了。 也许柳藏川知道了柳娘子离开锦渊楼的事情,就已经察觉不对,以柳朝羽的为人,何其精明深沉,怎么会容许柳娘子一介弱智女流如此轻易离开? 但是,若这件事情不是柳朝羽所为,又是何人? 我想来想去,想不到头绪。 展昭见我镇定下来,便说道:“我回去开封府一探,看看柳朝羽会不会认出那无名女尸是何人来。” 我心底不愿他在这时候离开,可是又不想自己表现的过于脆弱,于是只好点点头:“你去吧。”想了想终于又补充一句,“展。。。。。。”他回过头来看我,我张了张嘴,“昭。。。。。。早点回来。”不知为何,竟变得有些依赖他,也许是因为喜欢他在我身边时候我心底会有种被保护到的感觉的吧。 展昭对我轻轻一笑:“放心吧。” 他举步离开,我目送那红衣消失门边,才无精打采向内堂而去,想找些水来洗把脸,方才稀里哗啦一哭,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在展昭面前,真是失态,不知他心底会不会暗笑我或者瞧不起我,可是方才,我就是忍不祝。。。。。一想到柳藏川,想到他那种绝望的眼神,纵然跳入碎玉河的样子。。。。。。就忍不住哭,就忍不祝。。。。。如现在这般,只是一想而已,双眼之中,便立刻涌出泪花。 缓缓地步入花园,左右都无人影,我走了两步,见一丛尚自枯黄的竹丛竖起,挡在跟前,似找到一个避风港一般,终于停住步子,挨过去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捂着眼睛,低低的哭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耳边才听到一个轻轻呼吸的声音,我呆了呆,疑心自己听错了。 慢慢抬起头来,前方没人,左右也都没有,我吸了吸鼻子,用力擦脸,大概是风吹过,弄得我听错而已。 等我起身,慢慢转过身来,却惊得呆祝 近在咫尺。 满院子的黑白萧瑟样,偏偏有一个他在眼前就好像是众神失衡,偏心,周遭都是刻意得了罗灰白黑,却只有他,是唯一的一抹惊艳之色。 那黑色的宽衣衬着净白的中领,红色的带顺着长瀑般的青丝倾泻而下,随风飘起,惬意悠扬。 手中偏偏用一把金色的扇子,挡在胸前,那手是玉石色,同一张白玉般的脸遥相呼应,双眉如剑也如墨,双眸点星,弄得整个白日如同黑夜,而他才是唯一的星辰。那唇又是如朱一般浓烈的红。 这人一身,就是浓,就是艳,就是让人过目不忘,让人失去言语。 而这边,我萧瑟的站着,区区一身,单薄而弱,绿衣一身,寒气逼人,简直更是无从形容起,只有一个寥落可以说,更加上心情抑郁,七上八下,皱着双眉,眼中还噙着泪,脸上更是泪痕纵横吧,方才捂着脸呜咽,此刻不知是花脸成什么样子。 此刻呆呆的看他,仿佛是被他惊呆,又或者是一时被镇住,无言以对。 那人百无聊赖的,轻轻摇动了两下扇子,说道:“你在干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将剩余的眼泪给逼出了出去,他在走廊之上,我在下面,矮竹之后,他这般居高临下的俯视过来,我只觉得他似云端来看,靠的太近了,这种气场逼得我怕,我后退一步,低下头:“侯爷你怎么在这里,我。。。。。。原先没看见。” “你是越目中无人了是不是?”他说。 我吸了吸鼻子:“当然不是。” 他说:“那为什么不抬头看着我呢?” “我能吃人?能杀人?” “不。。。。。。只是。。。。。。下官怕冒犯侯爷。” “我没有说冒犯,你自己替我拿什么主意?” 我无可奈何,用力使官袍的袖子抹了一把脸,才又抬起头来看他。 “啧啧。。。。。。”向着我这边探了探头,“瞧你这张脸。。。。。。” 我慢慢转开头去,我知道,这不就冒犯到了么?您是国色天香,众人皆知,用得着寒碜别人了么? 那把扇子伸过来,他的手臂舒展,黒衣裳绣的是金色的线,看的我心头一动,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柄扇子探过来,我拿眼睛去追随,不知他要做什么,却是。。。。。。“啪”,那扇子打在我脸上。 “侯爷!”我一惊,跳一跳,转头瞪向他。 “肯看着我了?”他嘿嘿笑,全无愧疚之心。 我咬住唇,若不是顾忌他的身份,定要扑上去,打他个七上八下,让他尝尝看戏耍人的滋味。 “哟哟,我又不是你的仇人,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笑意微微的说,似乎兴趣正浓。 我无可奈何的低下头:“侯爷,您有事么?” “干吗?” “若是无事,下官我还有事。” “那我有事。”他哼。 “何事?” “本侯有个问题,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找不到答案。” “侯爷您是想问什么?” “本侯不知,以你的聪明,可会不会帮我这个忙。” “下官愚钝,若论起聪明来,恐怕还不及侯爷分毫。”唉,这种话说多了,果然是会上瘾的吧。 没想到这一次却没有奏效,小侯爷说道:“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在说我太笨了吗?” “当然是不敢的。” 他不语。 “不知侯爷想让下官做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话。” “侯爷请说。” 我仰头看他,他在我之上,双眸看我,眨也不眨,红唇一动,说道:“什么叫……” 我竖起耳朵细听。 却听他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啊?”不知为何,自他说出这一句,我浑身汗毛倒竖,似有不好的预感,只想转身逃走。 “你给我说说,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将扇子轻轻地打开,说道,“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难道我就明白? 你去找你的那些幕僚,或者随便朝中一个官员,略微知道一点常识的,都会明白。 干嘛站在我的面前,突兀问出这句啊,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我口干舌燥,心惊肉跳,撇去心底那些有的没的,说道:“侯爷,下官也不知道猜的对不对,这句话的意思是……大概是……所要找的东西,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若是够运气,很容易就会现,他也许在你的身遭周围,但若是你运气不到,或者缘分不到,那么你就算是穷其一生,他也只是在遥远天外,怎样也是找不到碰不见的。” “哦……”那人长长的答应。 “这是下官的浅见,侯爷你可以再去询问别人。” “你的浅见,很有趣。” “多谢侯爷谬赞,若无其他事情……” “你总是这么忙着离开?” “自然不敢!只是……下官身上有事。” “天大的事情也给我站在这里,本侯不让你走,你就给我乖乖的。”他咬牙切齿,略带几分狰狞。 本身气质就够怕人的了,何必再装出另一幅样子来,我叹一口气,屈服。 “上来吧,别总是站在那里了,一身惨绿,站在这边上,让人几乎以为是这地里生了一株奇异的草来。”他揶揄说道。 当我喜欢惨绿色?这是我的官袍颜色,干我何事,如果我能选择,我也愿意穿金戴银,要多俗有多俗,要多爆有多爆,最好今日穿紫色,明日穿红色,或者上午穿金色,下午穿七彩,呸呸。 我走出花园,慢慢拐上走廊,心头盘算该如何找个借口离开这位。 走到他身边之时,一阵风过,他的头跟红色的带一同飞舞起来,竟撩在我的脸上!我只觉得脸上微微痒痒,却按捺住没有伸手去摸一把。 “你方才,在哭什么?”他忽然问。 我心头一堵,不,不能去想,一想就……很难受。 “没有……什么。” “说实话。”他的声音略带严厉。 我本来想编个谎话骗过去算了,不过此时心情寥落,也没有那种可以哄骗的心情,只好说道:“下官方才见过柳朝羽。” “哦……然后呢?” “一时没有忍祝” “他欺负你了?” “不是……” “那你哭什么?” “下官想到了……那个人。”我无法说出柳藏川的名字,鼻子一吸,眼眶又热。 “你说……是他……”小侯爷一顿,“为何你会想到他。” “下官,无法忘怀。” “你这多愁善感的性子,不适合当官。” “侯爷你说的很对。”我听了这一句,倒是赞同,点点头,“下官也是这么觉得,跟侯爷所想不谋而合,不如侯爷你将我罢官,让我自行去了吧。” “那白玉堂之事你不管了?柳朝羽之事你也不管了?”他冷笑着,“你倒是不失时机,就这么不想当官么,本侯只是说说,你便又要趁机离开?” “侯爷……”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聪明。 的确,白玉堂之事我不能不管,柳朝羽之事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抛不了,我无言以对,他总是这样厉害的,就算是蛮不讲理跟邪恶可恶,也是犀利得让人无法抗拒的蛮不讲理和邪恶可恶。 “哼。”他不高兴。 我也不怎么高兴,更不愿意强颜欢笑来让他高兴。 这样的相处,该怎么办埃 “你还记得,柳藏川临去之时对我所说的话么?”他忽然问。 我心一动,方才他那一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柳藏川曾经留给他的话吧,还有一句是“她没有骗你”,小蝶姑娘对他说过些什么?小蝶不是在十年之前就遇害了的么,怎么又会“没骗你”,莫非这其中另有一段我所不知道的缘分在?想到满朝文武都想柳藏川死,只有安乐侯一个人独撑大局,不惜找我来断案,我忍不住对此念头疑惑。 我勉强点点头:“只是……下官不是很明白。” “你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自然是不会明白的。” “侯爷莫非是想告诉下官么?” 他沉默:“可是我对你说这些,也许你会不信。” 这一次换作我沉默。 安乐侯问道:“你怎地不问我到底是什么事?你不好奇吗?” 我低着头,说道:“侯爷若是想说,下官就听着是了,若是贸然去问,碰到了侯爷不愿为人知的禁忌,恐怕又是惹祸上身。” “你!”他似气恼,“你果然是很了解本侯埃” “下官不敢。” “你想要置身事外,本侯偏偏不如你愿。” “侯爷……”我叹,莫非真的是又要多事了么? 安乐侯说道:“你虽然不说,可本侯知道,你那花花心肠,自然在心底有所猜想了吧?” “嗯……下官……就算想也无从想起。”我小心的回答。有些担忧,我说记得,他要说的,必定是个关乎他自身的大秘密,我要不要听,确信要听?还是干脆捂着耳朵逃跑吧。 “你定然会想,本侯跟小蝶是什么关系?” “侯爷……”我哑然。他是这么聪明,我就算想跑,恐怕也是白费力气,当下站住双脚,准备被他吓一跳。 “其实,在她活着之时,本侯只见过她一面而已。” 我听出他惆怅的声音,不由地浮想联翩:莫非是两个人一见钟情,从此小侯爷对伊人恋恋不忘,思念成狂,忽然见到了柳藏川,察觉他的样子跟昔日小蝶有些相似,所以才会力挽狂澜来救他,再加上我听来的那些关于小侯爷的“断袖”传闻,真的很容易不让人想歪歪的埃 帽子上“嗵”的一声响。我已经被打的习惯了,双眼上翻,看他的扇子离开。 “你在想什么?”他脚步一抬,向前一步,凑得我越近了,双眼微微眯起来,像是老虎在俯视轻嗅……一棵绿色的……草?吐得气都令我颤巍巍神思欲飞。 ------------ 125接圣旨宁欢高升 他向着栏杆边上迈出一步,伸手掌在上面,沉思说道:“只是一面而已。(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而后,我见到柳藏川,不知为何,莫名对他有种亲切感,后来他出了事,我不信他会如此,便一力为他周旋,另一方面也是看不惯那些人口口声声喊打喊杀,全没有一个替他说话的,本侯不喜欢如此。”他哼了一声。 是这样的,以他这种古怪别扭的个性,众人一致叫好的,他未必会喜欢,众人深恶痛绝的,或许正对他的胃口。 这人纯粹是闲的那啥。 我暗自里挑了挑眉:“而后侯爷想是别有现?” 安乐候微微一笑,望着我,我急忙垂眉低头,他说道:“你说的没有错,除此之外,还有人为我做了一件事。” “是何人,什么事?” “为我做事之人,是瑞珏小蝶。”安乐侯的笑容忽地有些诡异起来,“你害怕么?为我做事的他,已经非十年之前的她。” 难道他说的是…… 我觉得一阵紧张。 安乐侯说道:“这件事说出去,恐怕无人会信,不过宁欢,你是本侯的心腹,又是本侯另眼相看中的人,恐怕跟那些俗人不同吧。” “侯爷谬赞。” “那你可相信本侯爷所说的?” “鬼神之说,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下官保持中立态度。” “中立?你就是半信半疑了?你这墙头草。” “咳……侯爷……” 安乐侯憎恨了我一会儿,才又说道:“瑞珏小蝶谢我出手救柳藏川,她的最初意思仿佛是想保全他,然而谁料想……他的心却只向着她而去呢?不可强求。” 他竟然感叹起来,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不知侯爷……嗯,小蝶姑娘为侯爷做了什么事?” “她……”安乐侯说道,“她为我找一个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找人?”我怔了怔,“什么人?” “一个本侯不惜所有也要得到之人。”他咬了咬牙,竟看向我。 我吓得一缩:“那人可真是幸运了……”心底暗自嘀咕。 “不知是仇人,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不过,那个“情人”在嘴里咕噜了半天,都没有敢说出来,他会有情人?我难以想象,也许是母老虎吧……嗯。 他瞥我一眼:“还是什么?” 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因为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回答,要怎么回答。 “还是……非仇人。”最后我说。 他“哈”地一下就笑出来,似乎知道我的无胆。 我翻个白眼,吐一口气,感觉这个问题他不太愿意回答,于是转移话题:“那侯爷找到了么?” “本侯……不知。” 他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来。 “这是何意?找到便是找到,找不到自然就看不到,为何侯爷竟然不知?”这人当真不可理喻! “还记得柳藏川临去的话吗?”他问。 我心头一堵,猛地想起,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是…… 安乐侯说道:“我本以为,我已经找回了她,怎奈她始终都没有出现。” 我的心忽然一阵狂跳,他找的人?他怎么找?瑞珏小蝶帮他?这神鬼之说……我自然不知,可是我唯一记得清楚的是……那一天,改变我这一生的一天就是他,用手将我拉到此地来的。 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官袍之下身子在微微抖。 “一个本侯不惜所有也要得到之人。”我想到他所说。 “我本以为我已经找到了她,怎奈她始终都没有出现……”他说的。 我喉头苦涩,隐约觉得真相仿佛就在眼前,那天他捉我之时的模样历历在目,可自开始到现在我认识他,却始终都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看似毫无防备,却偏偏滴水不漏,他有心吗?或许没有,或许丢了,或许他想找的那个知道,只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只知道我不明白他,如此而已。 不再敢问下去。 彼此之间一阵长长沉默,他肯对我说起这些,说到此刻,已经是意外,我忽然又想:他为何要对我说起这些?难道真当我如“心腹”,或者他心底已经对我…… 我心头一慌,抬眼看向安乐侯,果然见他也正双眼望着我,仿佛在观察,是探究。他看了多久?我心慌,便将头偏过去。 ******************************** “你方才对我说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之意,我也不是没想过的。”忽然,意味深长的说。 “侯爷明智。” “但是我想来想去,在本侯身边出现的这些人,一个算一个,细细数来,可也没现什么特别的。”他缓缓地说。 这其中该包括我吧? 我小心翼翼说道:“既然侯爷未曾现什么特别的,那恐怕就是机缘未到了。” “是么?”他皱着眉看我,忽然沉吟说,“其实,本侯心中倒是有一个人的。” “是吗?” “你不想知道那是谁?” “这……侯爷肯说那就说吧……” 他手中的扇子牢牢握紧片刻,我似乎能感觉到那炽热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着,可是虽然感觉得到,却不敢抬头去看,如此僵持着过了很大一会儿,安乐侯地才又说道:“罢了,真是荒谬……这是不可能的……”手握的松了松,我没来由也跟着荒谬的感觉,他手心握着的那把扇子,就好像是我的心。 “嗯……侯爷自有计较便可。”我恭敬的回答。 “不说了……无聊。”他下了定语。 无聊你还说这么多,你是最无聊的那个哦。 我在心底揣测他是不是也该走了,但是又不敢说,生怕他再扣我一顶“要赶人”之类的大帽子。 “其实,本侯这次来,不是找你瞎聊胡说的。”他忽然又说。 我暗暗吸了一口气:幸亏没出口赶人。 “不知侯爷所来是为了何事?” “你片刻就知道了。跟我来。”他说,然后不由分说的转过身,带路去也。 ************************************* 我跟着安乐侯,竟回到了御史府的大堂之上,嚯,刚进去惊了我一跳,原来我这御史府人丁稀少,可供差遣的人自也少的可怜,然而现在,乌压压整整齐齐站着两排,看那打扮,却也不似是他侯府的人,而且正上却站着一个服装不同的,看似身份尊贵一筹,只不过打扮有些古怪,难道是宫内的人?我不敢胡乱就看,稍微扫了几眼,却见那人露出笑容说道:“侯爷您回来了,可以宣旨了吗?”声音尖细,果然是宫内的人。 安乐侯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走上两步,转到了桌子后面坐定了。 那内监便一招手,旁边捧着盘子的那人上前一步,内监从中拿出一副卷着的东西来,说道:“监察御史凤宁欢接旨啊!” 我一听,头皮麻,果然是来找我的,急忙挥一挥袖子上前拜倒当场:“下官凤宁欢,接旨。” 内监宣读圣旨完毕,笑眯眯说道:“凤大人高升了,咱家贺喜埃” 我接过卷成一团的圣旨,感觉像是小学生接了奖状,倒是有几分忐忑激动之意,当下也笑着说:“多谢公公,有劳公公啦,入内吃杯茶吧。” 那内监瞅了一眼在上面坐的安稳的安乐侯,说道:“不了不了,凤大人好好为官家效力,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呐。”说着,便又去同安乐侯拜别,安乐侯也只答应一句,表示自己听到了而已。那内监便带人离去。 我望着旁边盘子里面放着的一套全新服色,红色的,已经是从五品的官儿,不大不小,官职也从监察史变成了殿前巡查御史,虽然仍旧是中不溜儿的官儿,不过比之以前,说起来腰杆倒是能挺直几分了,可以捉人,问案,自主权也大大提高,手下的差人也扩充一倍有余,另外薪俸自然也有所提高。 想来我是该心满意足的。 我回头,瞅着桌子上的红袍黑靴怔,难道以后就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么?不由地皱起双眉,忧心忡忡。 不过转念一想,这红色起码要比身上的葱绿好多了,而且跟展昭的颜色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忍不住有些欣喜了,过去摸摸看。 “本来还想你不怎么高兴,现在看,原来只是反应迟钝一些而已么?”旁边那人霹雳声。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安乐侯赖着没走,刚才我的所思所想一颦一笑岂非都落入了他眼中?我惊悚抬头看他:“侯爷……下官一时失态。” 他随意挥了挥手,说道:“其实本侯也想看看你穿这红是什么模样儿,你去换出来给本侯看看。” 呀,虽然高升了,仍旧是被他压着的。 我不敢反抗,只好抱着衣裳想进内堂去。 安乐侯却身子一倾,趴上桌子,懒洋洋说道:“你换衣裳还避人的么?别麻烦了,就在这儿换吧。” ------------ 12换红衣璧人一对 我回头看他:有没有搞错……来真的么?还是说只是忽然来的突奇想? “这……实在不雅,下官还是……”我抱着衣裳,双腿软,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虽然换衣的话不至于脱光光,可我也没有在男子面前直接换衣裳的爱好啊,多尴尬,换了别人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比如展昭。 他双目炯炯:“怕什么,难道你是个女人?”说着,嘴巴还撇了撇,一脸讥笑,毕露无疑。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心刹那狂跳,幸好看他神色并不似对我起了疑心,只好低着头说:“下官……只是有些……” “呸!”他忽然很是生气,“婆婆妈妈的,最让人不耐烦,滚!赶紧滚进去换吧,你当本侯稀罕看你这丑样子么?” 被骂了一顿,我真是挫败,灰溜溜地抱着衣裳窜进内堂,一直等门关上才敢出声:“混账,本大人长的什么样子关你屁事,又不当你的那啥跟那啥,你有那种兴趣也别找我,恶心,趁早滚你的,当我爱看你的样子么,我看也没好看到哪去,比得上展昭分毫么?别说展昭……清雅的病容都比你好看三分!臭屁鬼。” 到底不敢高声,生怕他耳朵尖能听到,如此嘀嘀咕咕,只在嘴唇边上咕噜,这叫做保险,如此这般,就算是隔墙有耳,也听不到什么,顶多以为我自己在唱歌罢了。 嘀咕新旧换好了衣裳,我挥了挥袖子拉门想出去,门一开,却见到那煞星,皱着眉站在那里。 我先是吓了一跳,而后便在心底赞美自己真是太有先见之明,若是方才破口大骂,恐怕这功夫我就不会好好站在这儿了。 “侯爷您怎么来这了?”我惊讶地问。 “看你是不是换衣裳的过程之中失足摔死了。”他眉毛一竖。 “托侯爷的福,下官还活着。”我后退一步,迎他进门。 他却不动,上上下下看了我一会儿,最后说道:“你的眼睛很红,像兔子,以后不要这么哭了,越难看……嗯,不过跟这身官袍倒是满相称的。” ******************************* 安乐侯大放厥词,将我的新官服跟我这个人一同贬得一文不值了之后,才心满意足一般的离开了。 我目送他远远离去,才终于舒了心,冷哼一声:“跟公鸡似的耀武扬威的,早晚拔掉你的毛。” 想到他那一身鲜明的打扮,骄傲的气质,还真像是昂阔步的大公鸡,若是拔掉毛,必然另有一番令人心痛的落魄气质,想想就叫人觉得兴奋。 好歹得了空闲,回到了大堂上,先升个堂。 据说刑部跟御史台拨了不少人手过来,我先认识认识,然后便开始布置。 浮羽先生此时好端端的就在我这边,现在我的新任务变成寻找白玉堂。 我同几个捕头细细商议,城中可有可疑之处。 正在说话之时,外面红影一动,有人进来,望见堂上本大人一身新衣,精神无比,这人也跟着双眼一亮,他微微笑说:“大人高升了。” “哪里哪里。”我立刻起身迎接展昭。虽然三级跳跳了几品,不过距离展昭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我不气馁,更不生气,只觉得圆满,我跟他的距离就如此刚刚好,差他一点点,不是差很多,他高我一点点,也不是高很多,正是夫妻之间距离的黄金比例。 展昭自不知我的黄金比例,但是我跟他的官袍是同一年颜色,这也就够了,我赶紧走到他身边,两两一站,只觉得气势都两样起来,双双红衣,简直是拜堂色。 哈哈哈,我先笑一声,才问展昭:“开封府有消息了么?” 展昭望着我:“大人心情甚好啊,嗯,柳朝羽去认过了,据他说……” 我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听,展昭继续说道:“那无名女尸,果然证实是柳夫人。” “碍…”我低呼一声,“如何确认的?” 展昭说道:“柳朝羽讲,在柳夫人的耳后,有一颗红色的小小的痣,旁人不知。” “纵然真相真的如那冒牌女子所言,就算没有肌肤之亲,但……”我点头:“他们相处十年,自然是有机会见到的。” 展昭说道:“大人说的是,大人,此番柳朝羽的嫌疑应该洗清了吧。” “是,若此事是他所为,他的确不必承认那死去之人乃是柳夫人,毕竟我们只是推断而已。” “那现在该如何做?那冒牌之人骗走白玉堂,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我也很是担忧,却不敢对展昭说,只好振作精神,说道:“不管她有什么企图,我们都不能让她得逞,展……大人,咳,方才你来之前,我已经跟几个捕头在商量布下天罗地网,寻找白玉堂。” “甚好。”展昭说道,“白玉堂失踪,也有我的责任,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放心吧。”我答应一声,回头吩咐几个捕头各自带人四处巡查寻找,展昭则留下,待人一走,才问道:“浮羽先生现在情形如何?” “宁欢你可问过他为何西灵宫之人要捉拿他么?” “白玉堂不是说过了么,他对他们制药大有帮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宁欢,其实我心头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我有些诧异,“你怎么竟然跟我见外起来了?” 展昭微微一笑:“这只是我的猜测,你……完全可以不听的。” “只要是你说的,我便一定会听。”我望着他。 展昭叹一口气,说道:“大人,你不觉得,浮羽先生的被救,跟白玉堂的失踪,这时间上,有些太过巧合了么?” ************************** 公堂之上一片寂静,我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长长短短。 “展兄,你的意思难道是……” “我只是猜测,白玉堂的失踪,是否也是……西灵宫之人所为。” “他们……”我颤声,“他们竟然敢如此大胆?” “先不必着急,毕竟还并无证据,”展昭说道,“那杀死柳夫人的女子,下手干净利落,她有胆上公堂来面对众人,必定是信心满满,有备无患,现在想想,她的脸是易了容的,可是她的满身武功,竟能瞒得过我跟白玉堂两人的目光,最后居然还哄得白玉堂对她另眼相看,必定不是个平凡之人。” “展兄,你可有听说过江湖之中……或者西灵宫中,有这样的厉害女子?” “这个我也想过,据我所知,西灵宫之中高手如云,宫主练无双的武功深不可测,而她除了有贴身的卫之外,她的手下,自有左右护法,左右使者,另个还有五大堂主,其中自然也有武功高强的女子。” 我听得耸然动容:“他们可都会易容术?” “这个不太清楚,西灵宫之人在江湖上行走踪迹十分隐秘,轻易不会泄露身份,不过,这女子的行为举止,倒让我想到一个人。” “是何人?” “早些年,有个女子,以易容术出名,每一次出现都美艳十分,但每一次都不是同一张脸,喜好在江湖之上行走,专门残杀负心男子,下手很是残忍,逐渐地激起众怒,后来被正派人士追杀,才逐渐销声匿迹,我记得她总是会先将人狠狠折磨,然后一刀毙命,而那一刀通常都是在喉咙处,让血洒遍尸体全身,所以那女子被叫做‘血娘子’。” “会是她杀了柳夫人?” “不一定,不过以她的名头跟身手,倒是有可能的,本来众人也不知她的出身,后来在一次被围攻中她被被迫用了莲华圣教的功夫,才被人认出。” “假如下手的真是这个女子,她为何要为难白玉堂?白玉堂可是……” 展昭轻轻咳嗽一声。 我呆了呆,问道:“难道白玉堂也负了谁?” 展昭无奈说道:“若说白玉堂负了谁,倒也不对,只不过他生性洒脱了些,未免会处处留情……如果这血娘子认定了白玉堂是负心人的话……” “这是错杀……”我大窘。 展昭说道:“不用急,也许这女子并非血娘子,毕竟她已经消失了五年之久,再出现江湖的话,若是被正道盯上,对她自己也是很不利的。” 我伸手揉揉脑袋:“该怎么办?他已经两天多没回来了……” 展昭说道:“其实也不必为他太担心的,血娘子虽然厉害,白玉堂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他经验丰富,日久天长,应该会现血娘子的破绽。” “经验丰富??”我一怔。 展昭再度咳嗽了一声。 我心底又窘,展昭所说的“经验丰富”,恐怕是说白玉堂在鉴别女子的方面吧……哼,那人的红颜知己啊绝色知己大把大把,他也应该算是名副其实的经验丰富了吧,血娘子早先在江湖上传出盛名,恐怕到现在为止年纪也不会太小,而且女子会武功跟不会武功,难道会瞒得过白玉堂的双眼? 我不信他会轻而易举被摆平了…… *********************************** 展昭同我交流情报完毕,人便离去。我进内堂去探望浮羽先生。 自他回来,便一直静养着,幸亏本大人最近升官财,也不介意他用我一些银两,而且是美人,就算躺在床上,每天看看,赏心悦目,也是值回票价的,更何况浮羽先生要求甚低,他不吃大鱼大肉之类,每餐只是随意吃些青菜,还不用炒食,只是清淡的煮一下加点盐便是,真是贫寒节省的让人指,思想自己,对比之下多么奢侈。 “先生今天觉得怎么样了?”我坐在床边,作出探病的样子。 浮羽先生淡淡看我一眼:“可有白玉堂的下落了?” 他怎么如此关心,难道说他…… 我问道:“还不曾,现在尚没有什么头绪。不过小白他聪明机警,应该会是化险为夷的吧。” 浮羽先生微微一笑:“或许吧。” 我看他高深莫测的样子,总觉得他心头有什么东西藏着,或许不是藏着,而是不想展现给别人看。 我问道:“劫走先生的人,是西灵宫的人吗?” 浮羽眼睛微微眯起,望着我:“那又如何呢?” 我想了想,说道:“我只是怀疑,骗走小白的那人,也同是西灵宫的。” 浮羽先生身子一震,我盯着他,他却慢慢转过头去,不再开口说话。 “先生你可是知道了什么?”我只好厚颜相问,他不说,我不能也闭嘴。 浮羽沉默了一会,才慢慢开口说道:“我先前对大人你所说的话,你不听,奈何。” 我一怔:先前的话? “小白正是……”浮羽缓缓地,声音放得很低,可是说到这四字之时,忽然身子一抖,伸手猛的捂住了胸口。 “先生你怎么了?”我正在竖起耳朵细听,见状急忙起身,将浮羽先生的身子扶起来,一手拥住他的肩头,一手扶着他的手臂。 “咳……”浮羽轻轻咳嗽,白净的脸上,涌出一丝丝的潮红来。 我心头一惊:“先生你可是病了?” “还未……病入膏肓。”浮忌竟然浅笑,在这个时候,他竟还笑得出来。 我一听他这么说,心知他的确是病了无疑,为何他一直不说!登时略觉得慌张,急忙扬声叫道:“来人,来人啊!”我要叫人来,去拜托安乐侯也好,请宫中的太医也好,务必替浮羽先生将病医好。 白玉堂已经不见了,我万万不要浮羽先生有事。 浮羽先生微微气喘:“不……不要去唤人。”手握住我的手,握得死紧,“我只是……” “不要说话,你要好好休息一会。”我见他双眸光芒闪烁,脸颊泛红,气喘吁吁,好像是久病了的林黛玉,哪里像是刚见面时候那丰神如玉仙姿飘飘的浮羽先生?“来人,来人!”扬声叫道。 “不需要……”浮羽低声,“我不能治的病,无人能插手。” 我一听这话,心头黯然无比,情知这乃是实话,可是难道就要如此一筹莫展吗?我不甘心。 大概是见的担忧,浮羽压着喘,说道:“别担心我,我一时半会不会有事,小白……” 他话还没有说完,门口人影一动,已经有人走了进来。 ------------ 127小白兔初变黑兔 浮羽一句话没有说完,门口人影一晃,有人进门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我回头看见,心头一喜,脱口叫道:“清雅!”感觉浮羽先生紧握着我的手正缓缓放开。 来人正是清雅,看见我,双目一亮:“啊!你……换了新衣了,真好看。” 我冲他摆摆手,清雅知晓,便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只是迈步走了。 这边浮羽先生缄口不语,且双眸微闭,似乎是恹恹的模样,我来不及追问他想同我讲什么,回头看清雅:“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方才路过,听你大声唤人,怎么了?是浮羽先生有什么事么?”清雅缓缓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探头看床上的浮羽先生,十分关心的模样。 我心里很忧愁,可是当着浮羽先生的面,我自然不能大说他病重之类的话。 只好说道:“无妨,先生只是偶尔的不舒服,等我去请几个大夫来看一看就是了。” 浮羽面无表情,也不看我跟清雅,双眼微闭,似乎是睡着一般。 我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啊,好烫。 忍不住皱了皱眉。 清雅点了点头,说道:“嗯,有病一定要好好地医的,不过浮羽先生乃是天下第一的神医了,这世间……还有比他更高明的医生敢替他治病么?” 我听了,不由地哑然。清雅说的也算是实话,只好苦笑说:“不要这么说,俗话说医人不能自医,何况先生病着,精神不济,自然需要别人来帮他的。” “那也是的。”清雅表示同意,“那一定要赶快治疗才好,不要拖着拖着,就像是我这样了。” 我急忙说道:“胡说什么,你好好的呢,最近可有吃药么?” “你不管我,我记得的时候就吃一些,不记得了就忘了。”清雅竟叹了口气。 我听了这话,又是生气又是心痛:“你胡说什么,我不是嘱咐你要记得吃药的么?你竟然跟我胡混,把身体弄坏了怎么办?” “不会的,”他见我着急,哈哈一笑,“我只是骗你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当然不会胡闹啦,你这样容易就上当,真叫人替你担心呢。” 我听他先前所说的,心底一宽:“你这小子,居然拿这种事情跟我开玩笑,看我不打你。” 他本就在我身边,我一扬手,高高举起,清雅含笑站着,居然不闪开,我的手便轻轻地落下来,在他的头上摸了摸:“你乖乖的,别让我替你担心就好了。” 清雅笑吟吟的望着我:“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不要在这里好不好,你看先生,样子可不是很好呢。” 我一惊,急忙回头去看浮羽先生,果然见他双眸紧闭,眉头微锁,原本的脸色越的泛现潮红,胸口起伏不定。 “怎么会这样?”我叫道,“先生,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浮羽先生本来不语也不动,我问了两声,他竟然将头一扭,脸转向里面去了。 他……是在不理我么? 还是说……我先前同清雅所说的话,他不爱听,惹得他动了怒…… 我大为自责:“先生……对不住,你、你放心,你忍着点,我即刻去寻医生来。” “不要着急,不会有事的,”清雅说道:“我在这里看着他好了。” 他如此懂事,令我宽慰。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若是先生不太好,你就大声叫人来陪你。” 清雅乖乖点头:“放心,我自知道的。你快些去吧。” 我转身向外,迈步出门之时回头一看,却见清雅缓缓地坐在了浮羽先生的床边,他扭头对我,含笑微微。 ************************************** “很难受么?” 安静的屋内,有个略带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知道你可以听得到,怎么?动了怒了?哈……”他一笑,是讥讽之意。 “你……我是不会如你的意的。”床上之人,低低回答。 他“嗤”地一笑:“终于开口了?嗯……很硬气啊,我十分喜欢。” “哼!” 施施然,轻描淡写的说道:“不过你再硬气,也不过如此,你当你真的可抗得了那种蚀心蛊的毒么?这只是最初的而已。别说我没有手下留情哦。”天真的声音,叙述最为惊悚的事实。 “你究竟,想怎样?” “解药。” “我不信你只是如此。” “那你以为我是在做什么?”玩味的问道。 “诡计多端,阴狠狡诈,我猜不到。” 他哈哈大笑,戏谑般的说道:“为医者,只需要懂得仁心仁术就是,想得太多,会伤神伤身埃” “你就不必再在我身上白费心机了。” “是么?”那手一伸,修长的手指十分有力,准确的将床上之人的下巴捏住了,狠狠地向着这边一掰,逼迫那人跟自己对视,近距离凝视那双眼,问道:“你是想挑战我的耐心,还是想挑战这药的毒性彻底挥会有多痛苦?” “我宁可死……也不愿、为虎作伥。”那人的脸涨得通红,却仍旧咬牙说出这样一句。 捏在下巴上的手略略用力,逼得那人双眉紧皱起来,痛的浑身抖,他冷冷一笑,眸中闪过戾气:“罢了,我差点上当,我才不会轻易将你弄死的。” 那人单薄的身体抖个不停,却仍旧颤声说道:“你……你不要枉费心机……作茧、自缚。我……我已经……警告过你……” 他嗤之以鼻的说道:“你说的那些废话,谁会听?” “是不是废话,你自己知道,咳……”丝丝的空气透进来,遍体疼痛,那种疼,似乎在每根骨头之间游走,咔嚓咔嚓,咬着每一根骨似的,还出声响,逼得他要疯掉,“你总有一天会……” “住口!”掌握一切的那人恼了,用力松手,且大力一甩,床上之人,毫无抵抗力的被放开,身子向内微微一倾,手脚无力,只张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身子不停的起伏,仿佛大浪拍击下的一片落叶。 “你……不听的话……”他颤抖着,冷汗从鼻尖滑落,没入被褥之中。 “真是可怜……死到临头,还要胡说八道。”床边之人,双眸透出冷酷的光芒,嘴角一挑,轻蔑的说。 他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瘦弱的身体,似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被汗水浸透,单薄的衣衫贴在身上,显出了十分纤细的腰身,长裹着,有一种诡异之感,轻轻伸手捂住嘴,咳嗽连声:“咳……咳咳……他……不会如你所愿的。” 床边之人丝毫不为所动,冷酷说道:“会不会,你拭目以待就是了,我只怕你没有命撑到那一刻。” “是么……”一连串猛烈的暴咳之后,手心一团暖湿,低头去看,果然,一团的血红色,触目惊心在眼前。 “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记住不要随意乱说话,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不仅仅是你……” 身子一颤:“果然是你把……” “嘘,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展露纯真的笑。 床上之人,缓缓摇头:“你会后悔的。定会。” “我从不做任何后悔之事,如果真的会后悔,我便推倒一切,让一切再度重来便是。”一副傲然的口吻,睥睨说道。 “好……”轻轻的咳嗽声起,“我会等到,看你如何将一切推倒重来的那日。” “执迷不悟!对了……方才你握着她的是哪只手呢?嗯?”一边低声呢喃的问着,一边伸出手来,“我记得是这只吧,握的那么紧,当我看不到么?哈……”说着,手指捏在那人的肩膀处,微微用力,瘦弱的身子便又是一阵急雨打落叶般的抖动,而他凑过去,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这只是小小惩戒,作为你方才多嘴多舌的惩罚,就算你再说也无济于事,知道么?你只需要记住我说的话……趁早回头,乖乖把药炼出来,须知道,我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是药,或者人。” 床上之人忍着痛,滚滚汗珠自额头上落下,打湿了鬓边长,却硬气的咬着牙不出声。 ********************** 忽然他松开手。 脸上出现了天真无害的笑容。 “浮羽先生!你还好么?是不是很疼?”叫着,关切的大叫。 浮羽略微一怔,旋即在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他已经了然。 “先生,你没事吧,不要吓我……”他目光盈盈,似要哭出来似的,带着哭腔,身子半伏在浮羽的身上,手却在他的身上轻轻一点,浮羽只觉得脑中一阵空懵,人缓缓地竟昏了过去。 昏过去好。 昏过去的话,就不用再疼了,也就不用再看那些、让人、无法…… 就在此时,门口人影一闪:“先生,大夫一会就到了,清雅,浮羽先生怎么了?” 半伏的身子缓缓而起,背对着门口匆匆进来之人,那嘴角一丝明媚的笑容掠过,再回头时,却已经是笑容尽无,满眼的泪,写满担忧,双眉蹙着,带着关心,是如此无辜天真,楚楚可怜,人见人爱的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白兔。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少王爷登门道贺 我匆匆地派人去相请城中最为有名的大夫。(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清雅扑在我怀中无声垂泪,显然是方才受惊不轻,我见浮羽先生嘴角带着一丝朱红,昏迷过去的模样,心惊肉跳之时,将清雅紧紧抱着,轻声安慰他几句,待他稍微镇定下来,便看到大夫回来,我立刻上前问大夫的诊断结果。 “凤大人,先生脉象古怪,气息奄奄,似危险又还带一丝生机,这箔…似乎不是因为自身缘故。” “那是为何?” “有些似是中毒,可又不完全是,请恕老朽愚钝。”他大摇其头。 我怎肯放过这救命稻草,急忙冲上前一步,苦苦拦住:“好歹开一两副药方用着。” 大夫说道:“没有十分把握,怎么敢擅自开药方,万一用的不好,适得其反可就糟糕了,请大人恕罪……抱歉……”很是内疚的离开。 我怔怔站了一会儿,后退一步,靠在床边上,低头望床上昏迷不醒的浮羽先生,恨不得以身替了他……如今白玉堂下落不知,浮羽生死不知,我……我怎么对得起我这两位救命恩人? “姐姐……”清雅在身后轻声叫道:“你……不必太担心了……” “清雅,我该怎么办?”我没了办法,呆呆望着清雅,喃喃问道。 “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清雅看着我,“而且我觉得浮羽先生一定不会就这样的……他……他毕竟是天下第一的神医。” “是……”我茫然点点头,“可是他还在昏迷着。” 清雅走到我身边,缓缓伸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热,握着我的手也暖暖的:“你听我说,大夫说他是中毒,虽然危险却还有生机在的,你也听到了,肯定会好的,这时候也许是毒,等过一阵,或许也就再好了些也说不定。” 我精神微微振奋:“是么?听起来是有几分道理的。” 清雅闻言,苦笑说道:“这叫做久病成良医,我也是知道点的。” 我见他如此说,知道他是因为自己而伤神了,急忙劝他回去,他本身也是病人,却跟着在这里忧心,对他的身体有害无益。 清雅听劝,便也回房休息去了。 我略微守了浮羽先生一会儿,叫了两个差人来,叮嘱他们好生看着,若有不对,立刻去再请大夫来看,虽然没什么大的帮助,不过,谁说的定呢,也许会有奇迹出现也说不准。 将人安排好了之后,才迈步出去,转到了书房。 我将最近两天生的事情细细来想。 先是柳娘子被杀,那冒名顶替之人来到我御史府,骗走了白玉堂。 我本以为是柳朝羽所做,如今看看,竟然不是。那下手的另有其人,根据展昭所言,应该是西灵宫之人。 而浮羽先生,也是被西灵宫之人掳走的,所说他们是想要研制药物,必须要浮羽先生相助。而浮羽先生来为我治病的时候,虽然看起来身体单薄,不过却没有任何病容,我跟他相处并不短,知道他的身体应该是无碍的。 可自从他被救出之后,便如此急转而下的模样,现在想想,应该不是浮羽先生病重,而是他……大概也是中了西灵宫之人的道儿了,也许是中毒,也许是…… 我忽然想起来浮羽先生初次来到御史府的时候……白玉堂对我所说的话。 一个字涌现在脑中:蛊。 白玉堂曾说,我是中了蛊毒。 如果那是真的,可是我……我并没有像是浮羽先生如此痛苦。 如果那真的是真的,也许我们所中的蛊不一样。 西灵宫为何要对浮羽先生下毒?莫非……是因为他要被我们救出了,所以要杀人灭口? 可是以他们的手段,如果真的要杀人灭口,那么一刀了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他们下毒的目的……或者是为了逼迫浮羽先生就范么? 还是说……另有什么我想不到的…… 这点暂时按下。 我揉着脑袋,继续想。 问题的关键又回到了白玉堂身上。 那个假冒的柳娘子,为何要跟白玉堂过不去? 这么多天了,白玉堂毫无一丝音信,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连御史府都不回一趟。摆明了是出事了。 自然,那个假冒的柳娘子对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西灵宫的古怪手段想必是不会少的……我只是想:她,为何要如此做,为何独独是白玉堂? 为何不是我,不是展昭?尤其是我,我没有武功,应该是大好的目标一个埃 我想不通,想来想去,想入了死胡同之中。 冷风飒飒,夜将至了,我拂袖出门,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一路出了御史府,站在门口上呼气散心。 正在翘以望,间或做点踢腿打拳之类的花架子来运动一下全身,以身体的运动来缓解下精神上的疲劳。 遥遥地有一盏宫灯,幽灵般的飘近来,一堆人马,出现在不远之处。 我站定了看,见那宫牌之上,写得是一个偌大醒目的“郑”字。 我一惊,呀,原来是少王爷驾到。他老人家来这里做什么?然而低头,又略微苦笑:我分明是在无聊散步,这样一来,却好像是预知他会来而在这里恭候大驾。 那边响起了车马驾住的声音,头前的高头大马停下,车队当中,有人的轿帘子掀起,那人身子一挺,迈步走了出来。 我小步上前几步,躬身:“凤宁迎接少王爷大驾。” 少五爷郑印不疾不徐,味道十足气势十足走到我的跟前两步远停住:“咦,凤大人可是知道小王今夜会来造访,所以早早在此等候了么?” “呃……”我若是“是”,显得我谄媚十足,我若说“不是”,会不会害他失了面子很伤心? 如此简单一个问题,我在心底考虑。 那边他一笑:“不过是玩笑而已……凤大人在想什么?” 我不由地汗颜,他也会开玩笑的么?只好咳嗽一声:“下官是惭愧。” 郑印说道:“方才远远地,小王看到凤大人你在……动作,似武功不像武功,又不似是跳大神,不知是在做什么?” 我越冷汗,他这不是成心的在寒碜我么?我只以为门口经过的是本府中的差人,自也不怕他们看会,没想到夜色茫茫,倒是掩盖了少王爷的行迹,害得我一番动作都落入他眼中,平白出糗。 “下官在府内坐了良久,一时气闷,所以出来透透气而已,顺便松松筋骨,让王爷见笑了。”只好装淡定,不然的话又怎样,难道要挖个坑钻进去不成? “嗯……原来是这样。”他说道,“害得小王左思右想,还以为凤大人你在练什么绝世武功呢。” “绝世武功……下官乃是一介文官,又哪里会。”我低着头说道。 郑印哈哈一笑:“文官也有习武的啊,不足为奇。” 我只好暗地里怒怒嘴。 郑印又说:“其实小王这次前来,是为向凤大人贺喜的。” 贺喜?喜从何来?我一时想不通。 浮羽先生的病情仿佛巨大石头一般压在我的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哪里有心思想什么其他?更加上白玉堂下落不知……我都焦头烂额了,哪里会有什么喜事? 大概是看我一脸懵懂,郑印挑眉,说道:“凤大人高升了埃” 他这样一说,我才回味过来,顿时满头黑线,高升这种事,当时听了虽然一刹那激动,不过那种刹那血热过后,也不过尔尔,现在自少王爷嘴里听出来,更觉得仿佛昨日黄花,索然无味。然而不敢忤逆少王爷的好意,毕竟他是特意为我而来……想我在朝中混的惨绿一片,除了小侯爷,展昭,以及现在这少王爷,还真的没有其他人上门恭喜的,所说包大人对我印象蛮好,但是他现在也是公务缠身,更何况包大人也不是那等俗人,自不会因为此事特意到府的。 如此想来,少王爷也算是很有义气的一个人了。 我忽然想到,一个小侯爷在朝中已经是名声“卓著”,我,身为他亲自提拔上来的官员,恐怕也已经被钉上了“安乐侯御用小狗”的牌子,再加上一场柳藏川的案子,将几部大人一举得罪,谁还敢来亲近?这少王爷身份显赫,出身不凡,居然能屈尊降贵的来向我贺喜,我岂非应该五体投地地感激王爷知遇之恩? 而我们三人,这样站在一起,不知是个什么奇异的组合,若是野史流传,会不会起些有趣的名号?如“害虫三人组”,或者,“纨绔三人行”之类的?我心头戚戚然的大作荒谬之梦。 却望见少王爷双眸烁烁,正看着我,似期盼,似探究。 “多谢王爷!”我急忙拱手,大声说道。 虽然无心逢迎,但是人家送上门来,我总不会一脚将他踢回去,或者两人站在门口,借着晚间徐徐而来的刺骨冷风,说两句话就恭请少王爷回去吧。 只好遵从礼数,将少王爷迎进了府中,门口的差人见如此的大神上门,自也是喜上眉梢,恭敬之余十分兴奋,我已经可以想象明日坊间流传的词话:少王爷夜访新任巡查御史,密夜私谈……之类之类,再加上白日里是安乐侯亲自带宣旨太监而来的,所说安乐侯跟少王爷私交还甚好,嗯,从此之后,害虫三人组的句号可以坐实了。 少王爷自然不知道我心头在想什么,他谈天说地满面春风,说的都是朝中大事外加诸如凤大人年轻有为之类 ,顺便还询问了一下柳藏川的案中的一些隐秘之事,似乎是想要满足他的好奇心。 看在他剑眉朗目也是美男一枚的份儿上我陪着他侃侃而谈,起初的尴尬不适过后竟然也说的颇为投机,两个人相谈甚欢哈哈大笑,在外人听来,不似是才见了几面的人,却好像是老友相见一样的吧。 不过其实我的心底还是有点芥蒂的,对于少王爷。 当日我初来乍到汴京城,丢了柳藏川之后,去安乐侯那里求救,却被闭目羹奉上,少王爷经过时候,居然也不替我求情。 虽然我知道求情是他的恩赐不求情是世间的道理,不过……当时他对我,也太冷了点儿。 我还记得当时他询问我之时跟询问过之后那判若两人的态度,眼角眉梢都是冷飕飕的……却好像是变了个人,咦,难道位高权重如他少王爷,也是个见风使舵的两面派,墙头草?我以为那种东西,只有我这种处在官场金字塔底层的生物才有的碍… 我频频打量他,也许是太过频繁了,少王爷摸摸脸,疑惑问道:“小王脸上有脏东西么?” 我摇摇头:“哪里有?没。” 少王爷笑道:“宁欢你总是盯着我的脸看,弄得小王很是惶惑。” 呀,越来越古怪了,这种气氛。 他居然叫我宁欢!而且他还很惶惑,他惶惑个毛……他是少王爷,如此亲密的态度,惶惑不安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好不好埃 “王爷……”我不知要怎么说,他又不是我的朋友,谈不上推迟置腹,可是他对我又是极好,我无法摆出拒人千里之外的脸,只好半真半假,“王爷如此对待宁欢,宁欢才是惶惑莫名。”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呢?当年在安乐侯门口也不见你这样亲密的啊?不要让我失望哦,不要破了身为美男子的格……拜托拜托,这个世界的衣冠禽兽已经够多了,少王爷你千万要洁身自好不要也随波逐流去埃 “宁欢在奇怪么?”他问道。 “是……王爷特意来向宁欢贺喜,宁欢很是惶恐。” “因为怕小王对宁欢你……别有企图?”他问。 “这……”我要是说“是”吗?他不会摆出变色龙的特技来,立刻翻脸不认我并且揍我一顿吧…… “哈……小王明白了。”他浅笑嫣然,灯光下真是耀眼呢。 不过,跟展昭的温润不同,跟白玉堂的清新洒脱不同,跟安乐侯的鲜明惊艳亦不同。 这人似一把剑,连笑着的样子,都带着凛凛的剑气。 靠近了,是会伤人的。 心底模模糊糊,莫名的如此感觉。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试深浅暗夜魅影 “其实小王先前也很是赏识宁欢你,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所以没有特意去亲近……”少王爷郑印端一杯茶,略啜一口,才又缓缓地说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啊?”听起来似乎大有内情埃 我受宠若惊,这人的感情真正很内敛。 “多谢王爷的另眼相看。” 郑印瞅了我一会,又问:“方才见面的时候,见你愁眉不展,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他还挺会察言观色,我想了想,这件事告诉他也没什么坏处,何况他位高权重的,如果在某些方面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于是开口说道:“不瞒王爷说,下官心上,的确是有两件很烦心的事情。” “不知宁欢你可否跟小王说说?” “跟王爷说自是无妨的,”我望着他很是感兴趣的神色,说道,“第一,是我这府上失踪了一个人,下落不知,生死未卜,下官十分的担心,第二,却是有个人病体垂危,请了大夫都说不可医,唉……” “让小王猜猜,你这第一人说的,恐怕是那位叫做白玉堂的少侠吧,第二人,是前些日子寻回的神医浮羽先生?” 没想到这人的消息竟也是如此灵通,我肃然起敬:“王爷说的对极了,没想到王爷竟也知道下官这里的事。” “那是自然的。”他理所当然的说,一脸坦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又说:“不知小王有什么可以帮的上你的么?宁欢,若有的话,不要客气,只管吩咐一声就是了。” 他的态度如此的优良,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望着这如出鞘剑似的人,用他?我哪有这么大胆,不用的话,又真是暴殄天物,想来想去,说道:“王爷若是有什么认识的名医之类的,可否麻烦有请一二,来替浮羽先生看一看。” 郑印沉吟说道:“这浮羽先生乃是天下第一的名医了,若是他都不能医的病,可真是难办,不过不要紧,小王会留心注意的,多找几个人来,集思广益,未必不能有所起色。” 我连连点头,他说的在情在理,郑印说完,又说道:“另外,关于寻找白玉堂之事,他乃是江湖豪侠,应该不至于会出什么事的,除非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我一听,冷汗哗啦哗啦,他说的真对。郑印说道:“小王手下的侍卫队都是精英之属,倒是可以帮忙在城中留心搜查的。” 我即刻起身,长揖躬身:“下官先在此谢过王爷了。” 郑印哈哈一笑:“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只要能替宁欢你分担一些,也不枉小王来这御史府一趟了。” 真是好人。话也说的好听,难道以前我都是会误会他了么?他原本是一个这样正直的人? 真想挥泪。少王爷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宁欢你就早些歇息,前日的血案刚结,不必这样拼命,累坏了自己,可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嗯,小王告辞。” 我急忙恭敬相送,一直到了门口,望着少王爷身进了轿子,轿子忽悠悠远走,才恋恋不舍回到御史府。 少王爷此行,真是雪中送炭啊,我迈步向内之时,门边的差人亦嘻嘻笑着,仿佛觉得少王爷大驾光临,他们也是面上有光,我生怕他们又说些什么,急急忙忙进门去了。 郑印这一趟来,我的心头稍微安稳些,便也没有去书房,直接回到自己的卧房。 将那身红色官袍除下,坐在床边了一会儿怔,终于翻身上床去,查柳藏川案子的时候,熬得几天几夜没得睡,哪里有这样早就上床的机会?本来想美美的大睡一场,所有事情留给明天来做,不料,越是如此竟越是睡不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事情在脑中飞来舞去,不是这件,就是那件,每个当事人的面貌也是栩栩如生,台词一句接一句,可比最魔幻的大片。 最终我终于大叫一声爬了起来,如此睡觉,更像是折磨。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下了地来,推开窗户吸一口凉凉的空气,夜色静谧,月光如水倾泻下来,在窗边上靠了一会儿,目光一转的瞬间,忽地整个人都僵祝 对面的房顶上,一个黑衣人影嗖地闪过,身影飘忽,宛如夜间幽灵。 我一惊之下,以为自己看错,急忙挺直了身子,眼睛一眨,果然还在,并非幻觉。却见眼前他只是淡淡几个起落,黑色的影子在夜色之中仿佛淡烟一抹,迅的便不见踪影,似乎是落在了我这御史府内。 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便冲向门口,将门打开跳了出去,但是放眼看过去,院子之内静悄悄一片,连个巡逻的差人都没有,哪里有什么神秘的黑衣人? 闭起眼睛竖起耳朵静静听了一会儿,仍旧是听不到什么,我不放心,顺着走廊向前方去,几乎转了半个院子,偶尔遇到几个衙门的衙役,问他们有没有现异常,却都说没有,我只好嘱咐他们多几个人巡查,这帮人虽然不愿意,却也答应去了。 我想了想,便先到浮羽先生的房中看端倪,却见一个衙门的差人正在床边打盹儿,而床上,浮羽先生呼吸微微,睡得正熟。 我便不再打扰,静静悄悄退了出来。站在门口,始终找不到异样,心底怏怏不高兴,不过一想,这汴京城如此的大,说不定这黑衣人是冲着谁去的呢,难道只因为他穿着黑衣,就是我前些日子撞见的自恋低调兄跟黑衣兄?不……我神经过敏了,一定是因为缺乏睡眠所致,转身想回去继续睡…… 脚步慢慢向回走,走了片刻,一抬头望见旁边一间房,那双脚不由自主地又倒了回来。 这是,清雅的房间。 我伸出手,想要推开她的房门,手指刚碰上,又撤回来,他想必已经睡了吧,这样晚了…… 我迟疑着,转身想要离开,正在此刻,忽然听到里面“当啷”“啪嚓”之类的声音,接连响起,然后就是一声闷哼。 我一惊,大叫一声:“清雅!里面怎么了?” 伸手将门给推开。 室内一片漆黑。 我在黑夜里走了许久,双眼已经逐渐适应了,此刻看的清楚,地上,倒着一个人,正跌跌撞撞似要爬起来的样子,他一抬头,我看得分明,急忙冲过去将他扶起来:“清雅,怎么了?” 清雅皱着眉,手心里渗着血:“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见他只穿着中衣,头微微散开,目光迷茫,似乎还没有睡醒的样子,不答反问:“你怎么了?睡糊涂了还是有事?” 转头看屋内,却是什么都没有,清雅“哦”了一声,有些迷惑说道:“我睡起来,口渴想倒一杯水,可是看不清水壶在哪里,摸摸索索的,就撞翻了……水杯掉在地上……” 我急忙低头,果然见地上一滩水痕,旁边一只杯子跌碎了,恰好是清雅方才倒着的地方,想必他的手掌心就是被摔破的杯子给割到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跺跺脚,牵着清雅的手到床边上,让他坐定了,才回过身,找到火折子点了油灯,翻箱子找出伤药来,幸亏清雅这边的药起先备的十分齐全。 如今果然排上用常 将灯向着这边移过来,借着灯影观察他手的伤口,见伤口上没有碎瓷片什么的,才略略放心。 清雅说道:“姐姐,我没事啦,只是不小心擦伤了而已,你不用担心,咦……你没穿官服,你急急忙忙跑出来干什么呢?”他惊奇的望着我,眼睛微微瞪圆了,此刻似乎才从梦中清醒似的。 “我……我睡不着,所以出来透透气。”我支吾说。不想告诉清雅我看到什么黑衣人,免得他胡思乱想。 将手中的药粉在他的伤口上倒满,清雅的手轻轻地抖动,想必药粉融进去是很疼的,我握着他的手,说道:“你要喝水,就点起灯来啊,这样多危险,幸亏只是伤到手,万一……”一阵的后怕。 “没关系的。”清雅垂了眼睛,说,“这一次是不小心,以前我都这样做,也都没事。” 我叹一口气,放开他的手去找布条,好将他的手包扎一番,找来找去没有找到,想了想,将地上的碎瓷片拿起来,在自己的中衣的下摆轻轻地割了割,用力一撕,撕下一块来,好歹将他的手绑了起来。 “好好的衣裳……” “我还说你好好的手呢。”我白他一眼,“你怎么才能叫人放心?” 清雅微微一笑:“我就是要让你不放心才好。” “你说什么?”我一呆。 清雅笑吟吟看着我,说道:“你要是不放心了,才会来找我,我的手虽然受了伤很疼,可是这里很高兴。”他伸手指指自己的胸口处。 我怔怔看着他,心头五味交集。 清雅见我不语,敛了笑容,说道:“怎么,你生气了?我……我说错了,只是自从来了汴京,你便很少有机会跟我在一起,碍…我不这样说就是了,你别生气埃” 我咬了咬唇,才抬头看着他,说道:“清雅,我决定了,等找到了白玉堂,浮羽先生的病情有所好转之后,我就辞官,带着你离开汴京,你说好不好?” ------------ 第一百三十章 :诉衷情御史被劫 卧室之内,一片沉默,我握着清雅的手期盼的看着他。 “辞官?可是他们也许不会容许你走的……上一次……”清雅迟疑的看着我,目光闪烁。 “不用管,我记得古来有个关云长挂印不告而别,我也可以这样,何况脚在我自己身上。”我冲他笑笑,“这一次我们再小心些,我才不信还是不走运被抓回来。” 清雅目光闪闪看着我:“你是说真的吗?” “嗯。”我点点头,“这里还凉,你上床去。”看他慢慢上了床,我拉被子替他盖好了,转身又拿了一个杯子,替他倒了杯水,清雅喝了几口:“好了。” 我将杯子接回去放好,才坐在床边靠着他身边:“我已经想好了,这一次绝对不会被捉回来,只要等白玉堂安然无恙的回来,浮羽先生的病有了起色之后,我就了无牵挂了……嗯……其他的事情,毕竟还是有展昭在,有包大人在的,哈,清雅,我没有跟你说过是不是,我有见到包大人哦。” “是么……”清雅低声,说道,“姐姐,你很喜欢展昭吧?” 我一怔,咳嗽说道:“怎么这么说?” 清雅瞅我一眼:“最近我经常听说你跟展昭在一起。” “他的确是个大好人的。”我忍不住露出笑容,想到展昭种种好处,简直想狠狠夸奖一番,夸奖他就好像夸奖我自己一样,然而看着清雅的双眼,忍不住又将那些话给咽回去,只说道,“他帮了我很多忙啊,最近为了这边的事情,忙的开封府跟御史府两边跑,你说我是不是该感激他?” 清雅缓缓点了点头:“这倒是的。” 我伸手摸摸他的头:“放心,以后辞官后,就不用这样了……”想到这里,怀念又有些惆怅……以后,我就要离开展昭了么?现在还可以看着他心底大作春梦,等到辞官了之后,连春梦都会做不成了,心底刹那有一阵哀鸣,就是当着清雅不便于显露出来。 清雅垂着头,又问道:“我觉得你对他们都很好……展昭,白玉堂,甚至是浮羽先生……你真的舍得离开他们吗?为了……我?”说到最后,声音竟微微的颤抖着。 我的心底倒真的是在想这个问题,也真的有点舍不得,但是,听他这样的口吻,就算是十万个舍不得也要全部舍得。 我微笑着说:“当然,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弟弟埃” 清雅的身子抖了抖:“只是因为……是你的弟弟?” 我呆了呆,这话问的有些古怪,我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而清雅又说道:“我只是……很感激,我会有你这样的姐姐。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他的声音又低,又有点颤抖,听的我微微心悸。 “你也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不能失去的人啊,”我转过身,望着他,说道,“所以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过了这段日子,我们离开这,找个山明水秀,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像是在定海县一般,安安稳稳的,就只有我们两个,你说好不好?” “就只有我们两个……”清雅喃喃地重复,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双眼晶莹,在灯光之下,闪着剔透光芒:“好……好的。”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恍惚的样子,知道他心底大概是不信那日子会到来,所以又是喜欢又是惶恐吧,我必定会做给他看……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亲:“真是乖。等浮羽先生有了起色,能治病了,我就让他再替你看看,临逃走之前,让他弄点灵丹妙药出来,那就是锦上添花啦。”想得美妙处,忍不住哈哈大笑。 清雅望着我,也便微笑:“呵……我只怕他不肯替我看。” “怎会,那个典型的面冷心热,等我说几句好话,他就妥协了,放心吧,交给我身上。”我伸手拍拍胸口。 清雅看我良久,最终答应一声,说道:“嗯,好,我相信你。” 清雅让我留下来同他一起睡,然而我心头惦念明日要早起,不想吵到他,而且我睡觉的姿态实不咋地,若是再如上次一样踹到他踢到他或者缠上他,那可就糟糕,于是安慰他睡着了,自己才蹑手蹑脚出门。 向着自己的房间而去,大概是见过了清雅,且定下了未来目标的缘故,心头十分的欢喜,倒觉得肩头的重担轻了很多,想好好地睡一觉,推开门,迈步进入的瞬间,却忽然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 毛骨悚然,令人汗毛倒竖,我本能的想后退出去,却见眼前刀光雪亮,微微一闪,紧接着一个声音喝道:“别动!” 我大叫一声:“做什么?”然后头皮一紧:恐怕是刺客! “想活命就不要动!” “你是谁,是什么人?”黑暗里,那人站在我身后,只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威慑力十足,若是他一个不如意,刀刃一拖,我可就立刻去见阎王了。 “凤大人,你在汴京得罪的人还少吗?别仗着有人护着就肆无忌惮了,有人要杀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我苦笑:“那你想怎样?是有人派你来杀我的?” “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那人哼了一声,竟然将门打开,将我拖了出去。 我大惊:这是在做什么,屋内不杀我,却拉了我出来?正怔,那人长刀一收,我面前没了威胁,机不可失,急忙大声叫:“来人啊,有刺客!” 却不防腰后被人用力一抓,我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忽忽悠悠,莫非他要生生将我摔死?正在懵懂间,头顶上有人喝一声:“接到!” 我居然被人一把抱住了!可恶,他们想干什么? 人在空中,我放声大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因为在高处,视野也看的清楚,放眼看去,只见御史府之中四处骚动,想必衙役们已经闻讯而来,我目光一转,看到了院中某一处……那是清雅的房间,隐约有灯光出来,是清雅也惊醒了吗? “带走!”旁边一人喝道。 屋顶上的人抱着我,转身而走,我不知要如何是好,大叫:“啊,来人啊!来人啊!” 有人骂骂咧咧说道:“真是聒噪!”我只觉得脑后颈间一阵疼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这天杀的。 人浑浑噩噩醒来之时,正好听到耳边两个声音在商议什么。 “多亏……相助,才能将这恶贼捉来。” “如此他便成了瓮中之鐅,好好地慢慢地折磨他就是了。” “那当然,我定要为我儿出这口气!” “哈哈,只不要操之过急,我知道他也是有个弟弟的……” “您的意思是……” 两个人的对话忽然放低,我隐隐约约听出他们两个是在说我的,脑中迅计较,被劫来的时候那人说我在京中树敌过多,应该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另外,我不是有清雅这个“弟弟”?难道说他们劫我来,还想对清雅也不利? 我一惊之下用力咬了咬舌尖,一股疼痛之意散开,整个人清醒三分,我试着睁开眼睛看。 “咦,他醒了。”有个声音说道。 “醒的正是时候,哈,哈哈。”另一个声音笑道,一边笑,一边转身,我只看到一个黑色人影,缓缓消失在眼前,似乎出门去了。 而另一个,则面带狰狞的向着我靠过来,我仔细一看,心头一凛,果然是老熟人。 “莫大人,是你?”张口说道。 此人果然正是莫侍郎的老爹,昔日他同礼部尚书跟太常卿一同到我的御史府兴师问罪的。 “不是我还有谁,凤大人,真是山不转水转埃”老东西一脸不怀好意的恶毒,咬牙切齿说话的样子,像是会随时扑上来给我一口。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是在劫持朝廷命官么?”我命自己镇定下来,皱眉问道。 回答我的是“啪”的一个巴掌,不偏不倚,重重打在我的脸上,我一阵头晕,听他说道:“劫持?哪里有那么简单,我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你!” 我闭着眼睛昏了一下,才又缓缓睁开双眼:“你敢杀我?” “凤宁欢,你不用激老夫,现在你落在老夫手里,老夫怎么做都行,你放心,我会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把你折磨而死……让你感觉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让你向老夫跪地求饶……来替我儿报仇!” 我被这种阴森森的语气震撼到,决定不正面惹这老变态,他的儿子已经算是变态中的极品,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若惹恼了他,狗急跳墙下真的干出点什么来我就哭之晚矣。 “令郎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垂下眼皮,在心头乱想办法,一边沉痛地说,“只是……令郎也不是我杀的,莫老先生你要报仇,找错人了……” “呸,若非是你,虑儿死后还需要受那种折辱?你还让柳藏川那杂种逃脱罪责,凤宁欢,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好?” “下官那也是身不由己……老先生你要追究仇人的话,恐怕安乐侯才是第一个……” 没有办法,我只好拿小侯爷出来当挡箭牌,谁叫他比我高阶,而且看起来比我难啃多了,如果这莫老头真的鬼迷心窍的去啃安乐侯,恐怕下场就不是只崩掉他的牙齿完事了。 我恨不得他立刻调转目标去啃那家伙试试看……不要光捡着软柿子捏,呜呜。 “住口!”莫老头狠狠骂道,“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是你!你将那些事情给查出来的,明明是应该入土为安的事,你抖出来,对大家有什么好处?你这是自寻死路,就算现在我不捉你来,迟早也不会有你的好,你可知道,同我一样,礼部尚书跟太常卿早就恨不得你死?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举重若轻,就算有安乐侯护着你,也挡不住那四面八方来的暗箭,凤宁欢,死在老夫手中,不过是早一步罢了!” “莫老先生你何苦如此做呢,就让我去死在暗箭之中,老先生旁边看着偷笑不就行了?”他也太心急了些……连多点时间都不给我。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如我所想,这京城中我树敌太多,所以我都盘算好了,白玉堂浮羽的事一完,我不再管其他的,就算明着辞官不行暗度陈仓也要走,所以今晚上我曾对清雅说了那些话……不过现在看来,要实现,仿佛……很难。 心头一怆然,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莫老头说道:“老夫跟他们不同,老夫不想再等下去了,而且老夫喜欢折磨人……你不知道吧,凤御史?一想到能够亲手折磨你听到你的惨叫声,老夫就兴奋难耐……” 他是想给儿子报仇,还是满足自己的私欲?不过他倒是真的吓倒我。 “那你想……怎么样?”我的镇定已经缓缓有些动摇,尤其是看到他轻轻地拍了拍手,旁边有人走过来,捧着一个盘子放下。 莫老头嘿嘿阴笑,伸手向着旁边摸过去,我目光一转,顿时看的眼睛都直了。 旁边的盘子里放着琳琅满目的小工具,件件锋利件件非凡,有小锤子,有小刀子,有小钳子,还有些尖尖的针一样的东西,锯齿状的长条,我完全认不出是什么的种种,只是,他们有一样共同点,就是散着凛凛的杀意寒气。 莫老头爱不释手般的摸过那些,说道:“老夫告诉你,老夫在供职户部之前,曾经在刑部当过差,老夫最喜欢的,就是看给人行刑。” 这个变态,我已经被成功吓得魂不附体:“你想干什么?”他总不会是想用这些东西在我身上试验吧? 我的想法成真。莫老头挑来捡去,仿佛在看自己亲切的孩子们,最终他终于拿了一把小小剪刀出来,“咔嚓”一对,吓得我眼睛一眨,而他说道:“老夫说过,要好好地折磨你一番碍…”他笑着,将剪刀凑近我的脸,寒气逼近过来,阴测测的。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屁股向后飞进来 我斜着眼睛去看,刃很锋利的剪刀比划在脸颊旁边,甚至能感觉到赛气袭来之时皮肤那种丝丝的疼痛,我的胆子并不大,身不由己竟然打了个寒颤,这老变态不是要毁我的容先吧?虽然我并非生的倾国倾城国色天香,不过对这张脸还是蛮留恋的。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莫老头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是满意,说道:“怎么,这就怕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手指一挑,将我肩头的一楼头挽起来,在手指间玩弄,我皱眉侧目看着,丝毫也不敢动,生怕那贴着脸的剪刀会刺下来或者动一下,那么…… 后果不堪设想,紧张中我咽下一口唾沫,却听得耳边“咔嚓”一声,一缕头飘飘荡荡落下来,长长的,蜿蜒的青丝,自空中坠落地面,形成好看的弧度,像是死去的蛇。 我双眸下垂,盯着看,欲哭无泪,我这珍贵的头啊,曾几何时,那些专业的理师们虎视眈眈想要在上面大展身手的头,如今居然沦落到一个老家伙手中蹂躏,我很暴躁十分暴躁,然而却又害怕,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幸亏他的剪刀已经离开了脸上,我急忙说道:“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多不好,莫大人,大家都是斯文人……” “住口!”他大喝一声,两只深陷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又冷冷一笑:“很好,很好,还有精神说笑,等一会儿让你哭也哭不出来。” 我咬住嘴唇:“冤冤相报何时了?莫大人……你一把年纪了,应该为自己多做点好事埃”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牙齿闪闪光,像是野兽,“老夫现在所做的就是好事,一想到你落在我的手中,就觉得仿佛年轻了十几二十岁,嗯……”他说着说着,凑近了来,端详我的脸。(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莫大人……”我被这双骷髅般的眼睛看的心悸,试图垂死挣扎。 “看到你这张脸老夫就觉得讨厌,也罢,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吧?”他再度冷笑,伸出一根手指,我斜眼一看,老天,那手指的指甲长长的,略微弯曲,形成一种勾魂的模样,好像是他放在旁边盘子上的工具一样,闪着古怪的光芒,这个变态,又不是女人居然留指甲。 心头一阵作呕,尤其是看到莫老头将他那根变异一般的手指向着我的脸上划过来的时候,我大声叫起来:“不要啊,住手,住手,莫大人,以前千错万错都是下官的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碍…不要!” 那尖尖的闪光的小手指甲擦在我的脸上,只觉得一阵疼痛,靠,你爷爷的,难道真的毁容了。 我一边大声尖叫一边试图避开他的动作,然而人被绑在柱子上,像是个即将被献祭的祭品一样,又能如何? 大概是我的叫声太过惨烈了吧,门口那边忽地闪身进了一个人来,莫老头一见那人,动作略微一停,那人凑过来,轻轻地说了几句话,莫老头一脸谄媚状,让我在惊恐之余十分惊讶,他不是主谋么,为何对那人如此恭敬的态度。 心头一凉,难道说这件绑架事件,莫老头只是从犯,背后还有更大头之人?是谁?难道说是礼部尚书?或者御史台……明明是表面上不跟我计较了,背地里捅我一刀? 那人说完,闪身出外,莫老头才又转过身来,望着我的时候,脸色古怪了几分,寒声说道:“臭小子,算你运气好……不过……”他将手中的剪刀向着旁边一扔,转而拿起一把薄薄的小刀来,“虽然说要保住性命,不过受一点其他的伤应该无关紧要吧?” 我正懵懂茫然之际,莫老头凑上前来,手上一动,寒光闪烁,在我肩头轻轻一划。[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我尖叫一声,血顿时就冒了出来,看的清清楚楚。 莫老头哈哈大笑,将带血的刀子向着我的颈上猛地插了过来,我整个人一僵,几乎失去意识,他……要杀了我?这刀子虽小,若是戳进了脖子里,要我的小命,那是绰绰有余的。 不料只听得“朵”的一声,料想中的疼痛并未生,我急忙垂眸去看,却见那小小的刀子正好插在我脖子旁边,耳朵下面不远处,差一寸,就会割入肌肤,这老贱人! 莫老头见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后退一步,伸手向着旁边,轻轻摸过,摸了一会儿,拎起一条鞭子来,当空一抖,出了犀利的声响。 我一惊,抬头去看,莫老头说道:“凤宁欢,你最好不要挣扎的太厉害,那把刀子就在那里,你要是一不小心蹭过去,可就皮开肉绽了。” “你要干什么?”我大叫道。 “你还不知道吗?”他嘿嘿笑完,手臂一抡,长长的鞭子跟乌梢蛇一样在空中抖过,而后“啪”地一声刮在了我的身上。 虽然隔着衣裳,那种被鞭打的疼痛仍旧十分明显,我忍不住尖叫一声,莫老头挥鞭继续,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叫啊,越大声越好。” 我疼得吸气,本能的扭动身子想多避开一点点他的鞭打,然而谈何容易,双手都被绑住,双脚也被捆住,我现在是半步也动弹不得,就好像被捆绑好了可以直接送上烤炉的食物。 凌乱的鞭打之中,鞭子的稍部几度落在我的脸上,火辣辣的,想必受伤是在所不免的了,忍着痛,在第一声大叫之后便停了口,情知这种变态是越听我的惨叫越打的起劲,偏偏不如他的愿,反而狠狠地瞪着他。 果然莫老头觉得没趣,打了七八下之后,将鞭子狠狠一扔,走到我的身边,伸手抬起我的下巴:“怎么,死了吗,一声也不吭?” 我嘿嘿一笑,望着他,说道:“劳你牵挂,死还不曾……莫大人,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现在将我放了,还来得及,我看在你丧子之痛的份儿上,不会跟你计较,也不会上报,顶多只打你七八十鞭当作回报。” “你在痴人说梦么。”他望着我,双眼的光芒,如地狱之鬼。 “展昭会很快找来的,到时候你会死的很惨。”我望着他,信心大起的说。 “那他只会找到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哈哈。” “是吗?那也要看是谁的了。”我哈哈一笑,被高高绑起的手用力的挣扎了几下,咦…… 而被激怒的莫老头盯着我,整个人微微颤抖:“你自找的……”他转过身,低头似乎在挑选盘中的行刑利器,过了一会儿,终于挑了一样锯齿样的东西:“凤宁欢,让你尝尝这个……”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眯起眼睛,说道。 他一怔,我用力一拉手,手自绳子圈中逃了出来,顺手直直探向颈间,将原本被他插在颈边的刀子拔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向着桌面的莫老头身上划过去。 “啊!”他一声惨叫,身子倒退,幸而躲得快,但虽然如此,刀尖所到之处,仍旧溅出血来。 “你……你是怎么……” 我一手握着刀子,胸口起伏喘息不定,握刀的手向着旁边,把自己的另一只手的绳子迅割开,这刀子果然是特制的,无比锋利,我必须感谢这个变态。 他突然遇袭,脖子以下被我一挥割伤,渗出血来,若是我再快一点,断的就是他的脖子了,我暗自遗憾。而莫老头见我正在割绳子,立刻反应过来,也不顾自己受伤,走向便向我冲过来。 我心如火烧,那绳子却绑的很紧,一时半会无法挣脱,这时候莫老头已经到了我的旁边,手中握着那锋利的锯齿般边沿的刀具,向着我的腹部便戳了过来。 他倒是聪明,我虽然一手脱困,但是双脚仍旧不能动弹分毫,加上另一只手仍旧绑着,自然是怎样也避不开的。 我大叫一声,顾不上去割那绳子,握刀的手向着他一挥,锐声叫道:“滚开!” 莫老头见状,双眼透出阴森之光,身子一转,竟向着我的背后而去,我心头绝望,顾不上去管他,用力的挣扎自己的右手,快点开啊,快点开啊! 那绳子被我用力厮磨拉扯,手腕上已经磨破出了血,而莫老头已经到了我的侧边身旁:“敢伤我?我才要你死的惨!”他咬牙一声,再度向我身上刺来。 我甚至能感觉那长刃刺破我腰间衣裳出的刺耳声响,与此同时手上“崩”的一声,绳子终于开了,我急忙闪身,“嘶啦”,锯齿将我的腰间衣裳撕开一道长长的裂缝。 我蹲下腰,用力去割自己脚上的绳子,然而慌乱之间,手都没有力气,竟然把自己的手都割破!那边莫老头反应过来,暴跳如雷,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给我按住这个贱人。” 我呼呼大喘,跌在地上,心头仓皇,眼泪坠落,一颗心惊得砰砰乱跳,几乎当场爆炸,难道真的是躲来躲去都躲不过?最终还是要死在他手? 门“彭”地一声被踢开,有数个人惨叫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进来,没错,是飞进来的。 若我非当事人而仅仅是个看戏者,必当赞赏一句:好高的效率,好一招华丽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杀红眼修罗再生 噼里啪啦,伴随着”鞍的声声惨叫,有人自门口里飞了进来,门扇裂开,也跟着四散飞出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那撞进门来的几个人惨叫着跌在地上,哎吆之声不绝于耳,莫老头惊了一跳,手握着长刃喝道:“怎么了,生什么事了?” 仿佛是要回答他的疑问,门口边上,有人轻轻闪身便已进门,靠门边的一个莫老头的人正好起身来,那人长腿一伸,“啪”的一声,轻而易举的便将人踢得飞了开去,一直撞上了后面的墙壁,顺着墙,好像已经死了一样慢慢地滑下来。 我呆呆地望着这突然而来的人,意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他……他是谁?是好人吗?是来救我的吗?还是说是敌人? “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人?”莫老头见状,大怒叫道,胡子一翘一翘的。 “要你命的人!”来人沉声一喝。却让我的心刹那松开,是好人,是好人,会救我的吧? 那人黑衣裹身黑巾蒙面,手上提着一把长长的剑,目光一转望向地上的我,双眼之中刹那闪过了锐利的光芒,能杀人似的,我吓了一跳,竟不能言语,他……怎么那么看着我,莫非他也是想要我的命? 我再度紧张起来,吓得急忙低下头去,手哆嗦着,握着那柄救命的刀子,试图将自己脚上的束缚割开,趁机逃之夭夭也是好的。 没想到越是着急,越是慌乱,刀子抖抖抖,随着我的手的颤抖,最后竟然“当”的落在地上,“啊!”,我心头绝望尖叫,暗骂自己混帐无用废材,然而那时候已经被吓得慌了,被那生生死死弄得头昏脑胀,勉强支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了不起,又怎会神勇的一如电视剧中的人物? 热泪滚滚跌落下来,我望着自己两只被磨破的鲜血淋漓的手腕,以及手上的伤,真想放声大哭,或者一切让他听天由命去吧。 “你们……该死!” 正在我绝望之时,听得那黑衣人如此一声,我呆呆地含泪抬头去看,却见莫老头的党羽不知何时已经聚集起来,争先恐向着那黑衣人冲过去,而他身法轻灵闪烁,手中的剑光一闪,剑已经出鞘,仿佛是阎王索命,干净利落,无人抵挡,那勾魂的白色剑光所到之处,莫老头的党羽们顶多出一声短暂的惨叫,便一一倒地,就算是砍木头都没有如此的痛快淋漓。 我看得呆住,一刹那竟然忘记了生死,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莫老头在一边气急败坏的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给我上,给我拿下他!”真的自外面冲进来几个人,但是人再多,竟也无法拦住黑衣人,他举手投足,毫不留情,几乎都是一招毙命,浑身上下散着强烈的死亡气息,就算是我这个没进入战团的人,都被吓得浑身瑟瑟抖,这个人明明没有莫老头那样出言恐吓,也没有他那样狰狞可厌的面貌露出,却偏偏给人一种极强大的压迫力,我忽然想,比之面对此人,先前被莫老头折磨的手段,就好像是幼稚园的小孩儿开的玩笑一样……而他,才是真正的,死神! 黑衣的雷霆攻击之下,地上很快的横尸遍布,莫老头嚣张的气焰也越来越微弱,他好像也是看到了自己已经处在了下风,渐渐地叫不出来了。 眼前鲜血漫天落下,血红的颜色,几乎将地面都染红了,而那人却丝毫不为之动容,冷酷无情的好像真如死神降临人间,越杀越是勇猛。 我起初还抱着头不敢看,后来偷偷看了几眼,心底竟慢慢地清醒了……这个人……我是见过的,他不是陌生人! 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心底就有了胜负的立场,盼着他能赢,可是见死了这么多人,又觉得心惊胆战,我下意识的知道,他是不会伤害我的,也许,是来救我的,因为我看出来了,这个人……赫然就是以前出现的那个黑衣人,黑衣兄……就是第一次……吻了我的那个神秘之人。 我又是好奇又是害怕,还有点心头忐忑,不敢看他大开杀戒的样子,可是又担心他受伤,其实他的身手如此的厉害,就算是再多的人估计也伤不了他,可是下意识的隐隐为他担心,只好时不时的偷看一眼。 等我觉大事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 黑衣人叫道:“你竟然敢!”我一呆,转头去看,现他是冲着我这边喊得,我不知道生了什么,茫然无措,却听得一个声音阴寒响起:“你给我住手!” 我只觉得脖子上一紧,竟是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我这才现,原来是莫老头趁着我没有防备,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潜到了我的身边,此刻将我抱住,手扭住我的手,一把带着锋利锯齿的长刃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黑衣人一剑挥出,正中一人的颈间,一股血箭迅喷出来。那人无声倒下。 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看到这一一幕,见状又急忙闭上,如此血腥的场景,我始终不敢看。 “你还不住手?难道想我给他的脖子上来一道?”莫老头吼道。 我觉得脖子上疼了疼,大概是锯齿割进来了吧,虽然这一次比先前更加凶险,心底却没了害怕的感觉,只是想:假如他再用力一些,动作干净些,像是黑衣兄一样,我大概没什么痛苦就会死掉,那样也是不错的,只是…… 我的心头,仍旧有点牵挂埃 泪很不争气的自眼角沁出。 而黑衣兄喝道:“你敢伤他分毫,我必让你生不如死!” 我缓缓睁开眼睛,咦,凭什么,凭什么他要如此?关心我的生死? 他手中虽然持剑,却已经停了动作,莫老头的几个还活着的帮凶站在他的周围,却不敢靠近,胆战心惊看着这宛如杀神之人。 “生不如死,哼哼……”莫老头哼了哼,说,“你想救他?就按照我说的做。” “你以为你会要挟到我?”黑衣兄扫了莫老头一眼,双眸却直直地看向我,一刹那,我仿佛有看到他眸子里闪过的某种情愫……类似……关心……痛楚…… 可是,为什么? 我一阵茫然。 “会不会,你自己看着办。”莫老头嘿嘿一笑,另一只手微微一动,我只觉得左手臂也为之一疼,一声惨呼到了嘴边,却又死死地咽下。 我反应过来,姓莫的,是想折磨我来威胁黑衣兄,他真是好恶毒的心肠! “你给我住手!”黑衣兄上前一步,大叫一声,遮面的黑巾浮动,显然是被气急了。 我迷惑的看他,不知为何,心底竟然觉得宁静,望着他的那双眸子,一笑说道:“别急,我一点都不疼,这点小伤,再来个十道八道都没问题啦。你看我都不疼,你怕什么?” 他望着我,目光复杂。 其实我是最怕疼的。 在今日之前,我怎样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一种做“硬汉”的潜质。 在此之前,我就算是被碰到了手脚,哪怕淤青都没出现,都会怜怜自怜半天。 爱护自己爱护的不得了。 可是现在……血流如柱的,仿佛也是个血人了,手臂上是刀伤,手上是刀伤,身上脸上,各有鞭伤。 我还是感觉,直接死掉的话比较快活。 虽然我去接着向黑衣兄露出笑容,但是心底却仍旧不免是苦苦的,希望老天不要再给我这样的苦头,直接让我死掉好了。 “真的碍…”见他不语,我使劲一扯嘴巴,笑不出来,于是只好努力咧嘴,作出微笑的样子。 “你不许说话了!”他忽然喝道,双目狠狠盯着我。 我被一吓,居然真的说不出话来,于是便把目光移开了去,这瞬间,眼中已经有泪在滚动。他……他虽然作出一副凶猛的样子,不过,仿佛是关心我的呢。 “我停手了,你还不放开他?”黑衣兄望着莫老头,淡淡说道。 “你当老夫是傻瓜吗?”莫老头说道,他抱我抱的很紧,身子也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说话的时候,嘴里喷出了恶心的气息,在我的脖子上,引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很想把这个癞蛤蟆般的家伙一脚踢到火星上去化成灰。 “你想我做什么?”黑衣兄问道。 我的心头有种不祥的感觉。 莫老头说道:“你的武功太高,我这么多人都挡不住,我若放了他,你不是一招就要我的命了?” “那你想怎样?” 莫老头说道:“很简单,你废了你的右臂,我就放了他。” 黑衣兄不语,我大声叫道:“不要!” 黑衣兄看我。 “你不能这样!”我尖叫,“别听他的!他……” 莫老头用力捂住我的嘴,想阻止我继续说下去,我用力张口,也不顾他的手肮脏便使劲咬了一口,莫老头一声惨叫,我叫道:“你别听他的,这是诡计,你听了他的我们都会死的……” “混帐!”莫老头喃喃咒骂,试图来勒住我的脖子。 黑衣兄身形一动,莫老头喝道:“不许动!”刀刃深入,有血渗出。 黑衣兄果然投鼠忌器,不再动弹。 我眼看这幕,顾不上其他,嘶声叫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很感谢你能来救我,你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不用管我,把这人给杀了……我……我没有其他的愿望,我有一个弟弟,我希望你能待我好好的照顾他……” 因为大叫,喉头动着,跟那利刃摩擦,皮都破了,想必造型有够恐怖,我不管,望着那沉默的黑衣兄,生怕他不答应,继续求着说:“他……他有病在身,我希望英雄你……你不要亏待他,我就算做鬼,也会在黄泉感激你的……” “你不要说话了!”黑衣兄总算开口。 “求你……答应我……”我忍不住,眼泪跟脸上的血混合一起。 他沉默看着我,不知心底想什么。 莫老头大概是没想到我竟然这么不怕死,气急败坏的吼道:“你要是真敢这么做我,我就先杀了她。” “你杀了我吧!”我大声叫,失去理智。 “住手,我答应你!”黑衣兄忽然平静说道。 莫老头一怔,随即喜出望外:“碍…好,那你快点动手。” 我呆住,看眼前这个傻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自从他出现,从来都没有露过一丝傻气,用计让展昭跟白玉堂相斗,然后又逼退华丽低调兄,他那里傻过,为什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却…… 我不能相信,却见他手上一动,原本握在右手中的剑当空一抛,改用左手握住,他伸出手臂,说道:“我废了这条手臂,你就放了他。” 莫老头大喜过望,大概也是没想到他会答应,连连点头:“好好好!” 我瞪大眼睛,心痛如绞望着这一幕,看他举起长剑,剑刃泛出雪色光芒,不知为何,心底横生了一股勇气,不!我不要带累别人,我不要他因为我而伤而死。 我用力一挣扎,大叫一声:“我宁可死!” 双臂用力探出,像是疯了一样,向上握住莫老头握刀的手臂:“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就好了,杀啊杀啊!我跟你拼了!”同他纠缠一起,全不管那锋利的刀刃已经割入了肌肉之中。 一片混乱。 起初,耳边还有莫老头恼怒愤极的尖叫声,后来是惨叫声,嘶哑凄厉,好像见了鬼一般……真难听,最后声音变小了,而后完全消失了。 “醒醒,快点醒醒。”有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不停的唤着,只是,为啥似带了哭腔? 我呆了呆,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睛有些不适应,还有什么湿乎乎糊在上面,大概是血,我刹那想起先前,刹那间不由心想:咦,我死了吗,现在是哪里?身边这个人……又是谁?好人?坏人?还是……鬼怪? 心头不由地一阵战栗。 ------------ 133 出生天黑衣守护 “醒醒,快醒醒啊,我知道你没事的,你别吓我,快点睁开眼。” 这话不像是坏人说的,也不是鬼怪,应该是好人来的。我模模糊糊的想。 不想让这样的好人担忧,我努力,使劲睁开眼睛的瞬间,却望见眼前,那熟悉的黑衣打扮,我一惊:“是你?我……”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嘶哑的不成音,粗粗嘎嘎的,像是在苟延残喘,而浑身麻木,好像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头能反应,能动。 这种感觉好可怕,我害怕的停住口。 “你醒了!没事了没事了……”眼前之人,慌乱地说道。 咦……先前自他出现到他对敌,一直到最后,都是平静而淡定,冷酷又冷血,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好奇怪…… 我说不出话,只好用力瞪着眼睛看他,只可惜隔着黑色的面纱,我仍旧看不清他长得什么样子。 他似乎是察觉自己的失态,微微转开头去,咳嗽一声,才又说道:“傻瓜。” 又轻轻地叹息,才转回来盯着我看,手伸出,轻轻地替我将额头的头撇开去,手上如先前一般,戴着黑色的半套护手,可是在我眼前,那长长的手指竟在抖,咦,他在怕什么,还有……为何我看到他的眼中亮晶晶的,他是在……哭吗? 心头一动。 “你才是傻瓜……”我浑身无力,却勉强怀击,“我刚才怎能答应他??他人呢?”我害怕起来,担心那姓莫的老变态没有死,慌忙转头去看,一扭头,猛地看到一个倒在不远处的血糊糊的东西,凄惨的立在地上,眼睛使劲一睁去看,啊!好像是个人!只是……没了双臂……而双腿也……齐齐断掉了!就像是木桩子一样戳在那里,两只眼睛瞪大极大,死不瞑目一般仇恨的盯着虚空…… 我大惊,幻觉吗?忍不住一抖。 “别看……他永远不会伤害你了。”黑衣兄冷说,又将我的脸转过来。 “你……你杀了他?”我喃喃问。 “这样杀他,算是便宜他了。”黑衣兄冷冷地说,双眼之中透出寒冷之色。 我咽了一口气:“你……你……”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段狠辣之极,可是所杀的这些人却也都是想对我不理之人,而莫老变态更是……可谓该死……我于情于理,没有去批判他的资格。 “你没事吧?”只好呆呆的问。 “我怎会有事?”他对我说话,口吻却温和多了,手指轻轻地在我的脸颊上拂过,动作很轻,一点不疼,又说:“笨蛋,为什么还担心我?那时候,你不是应该更担心你自己么?” “可是他想砍你的手臂,你怎可答应。”我诺诺说。 “我哪有答应,你不要动,等我救你就是……你看。”他摇摇头,摊开右手,我看到他掌心两根长长的东西,是……毒针吗? “碍…原来你……”想到去探锦渊楼那一夜,他就是用着东西逼退了低调兄的,啊,原来他另有计策,笨的是我…… 我咧开嘴一笑。 “别说话了,你受伤过重。”他的声音很低沉,好像很不开心,用力抱着我,似在看我的伤势,手指小心的擦过我的脸。 我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转开,忽地望见他黑色的护手之下隐约露出的一线雪白,不由一怔。 他将手撤回头:“别担心了,这些伤都可以治好。” “嗯……”我答应。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我等会便带你离开这里。”他说,大概是看我仍在呆,一笑说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嗯,好,我知道……对了,你记得……我有个弟弟,如果我……”脑中昏昏沉沉的,却见他空手向下一劈,绑着我腿的麻绳哗啦啦散开,哇,好厉害的功夫,我想把话说完,他却不让我说下去,不由分说拦住喝道:“别乱想,你不会有事!” “哦……我笨么……”我喃喃的,受不住,脑袋昏昏的瞬间,听他说道,“其实你不笨,我生怕伤到你,所以起初不敢用毒针,不然的话……你也不必吃这些苦……唉……” 关心则乱……这个人,哈。 ……原来笨的还是他。 我满足的咧开嘴 ……………………………………………………………… 他将我的衣裳撕开,我想阻止,手脚却全然都动不了。只好眼睁睁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怎样的。”似乎知道我的心意,他说道。 “咳……”我苦笑,我又怎会想他会对我怎样? 以他这样的出众身手,不晓得会是什么惊天的人物呢,哪里会看上我。 不过……虽然伤重,他是好心医疗,可毕竟他是个陌生男子,多有不便。他虽然已经尽量小心,可是那手指在我的身上也不免有碰触,幸亏受伤太重,身体并不很敏感,但仍然忍不住心潮起伏,扭开脸不看他。 周围都是死人,只有两个人静静的呼吸声,我听了一会,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要知道的事情,自然会知道。”他说。 “哈,难道你是神?”我一笑,牵动颈间伤口,忍不住皱起眉来。 他看着我:“别动,也别笑,我先给你敷药,等会离开这里再好好的治疗。” “好……”我望着他,“你真是好人……可是,你是谁啊?” “让你别开口。”他看我一眼,两只眼睛乌溜溜的,倒是不难看,“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知道。” “哦……好。”我答应,“其实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就是了。” “哈……”他笑了笑,手上却不停,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绷带之类的东西,给我双臂,手上以及颈间都缠上,我感觉自己快变成木乃伊了……可是身上更有无限鞭伤,心头想幸亏他没有弄那些,不然的话我一定会昏死过去。 绑好了伤口,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来,拥入怀中,起先我是半靠在他的胸口,坐在他的腿上的,现在他将剑斜插入腰间,双手拥着我站了起来:“我带你离开。” “好的。”我点点头。将脸贴在他的胸口,靠得这么近,有一种清爽的味道,隐隐传来,很好闻。 一刹那,不由地想起以前,他轻薄我时候的场景,虽然失了不少血,脸上仍旧有在热,很羞,可是现在不是时候。 黑衣兄抱着我闪身出外,脚步刚出一瞬间,忽然身子一顿。 他的声音一沉:“有人来了。” 我一惊:“难道是那莫老头的帮凶?”想到被绑来的时候,隐约听了极具对话,好像这莫老头之上,更有高人在,怎么办?不由地忐忑不安。 “不用担心,”他略微一哼,傲气毕露,说道,“有我在,谁也休想再伤害你。” 这样体贴的话,这样强大的保护感,我心头略微窒息,不由地仰头看他。 他微微垂眼着我,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呀,还真好看,我正想看他双眼是何样子,他却忽而又转开看向别的地方去了。 “唉,无论如何,我多谢你。”低声地说道。除了这个,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你不必。”他如此回答。 ……………………………………………… 知道又有人来,我怕的很,最初的勇气退却之后,全身的麻木也开始缓解,起初无知觉还好,现在各处的伤痛齐齐的鲜明起来,加倍的疼,每一根神经都凑热闹般突突在跳。 “不舒服吗?”黑衣兄问道。 他抱我站在门边,似在端详周围出路。 除了近在眼前的他,我一概无力气看周围,何况此刻连睁眼都懒得。好像被抽了骨头消了血气的蛇,软趴趴伏在他的胸口,没力气讲话,只好哼哼一声,表示自己听到。 蓦地他身子一跃,竟然腾空而起,我一惊,稍微睁开眼睛看了看,却见风撩起他的头,而就在他身后脚下,一队人马迅赶到,有人高声叫:“在那里!” “追上!”有人大声下令。 我听到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心底却想不起那究竟是谁,黑衣兄低声说道:“闭上眼睛。” 他察觉我在心神不宁吧,我听他的声音有一丝的阴沉,只好乖乖的将眼睛闭上,黑衣兄抱我,在屋顶上急跃行,我看不到他的动作,却也能从越来越急的风声之中感觉得到。 而且就在他的身后不远,有人迅的追来,虽然黑衣兄的度已经够快,但是追兵却始终阴魂不散,好像是吃定了我们。 加入真的是莫老变态一伙儿的,我真是死的心也有。黑衣兄低声说道:“自寻死路!” 我受惊便睁开眼睛,见黑衣兄他一手拥住我,蓦地腾出另一只手来,向后轻轻一挥,只听得“啊氨的惨叫声连连响起,然后是重物跌落,压得瓦片哗啦了一声响,最后是重重的声音落地,我不用看也知道,定是他用先前的毒针杀死了来追的人。 我心头一宽,正觉得安慰之时,黑衣兄忽然刹住了身形,我一惊,耳边听到有个人懒洋洋说道:“终于等到你了……”着声音还未完,忽然变作惊呼,“啊!小欢子!” ------------ 134 再遇惊双侠拦路 我正晕乎之中,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心头一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声音,这是…… “小欢子,你怎么了?”那人惊叫,旋即怒道,“给五爷放开她!” 几乎是与此同时,另一个人说道:“白玉堂稍安勿躁,——你把大人怎么了?”前一句是对白玉堂所说,后一句,却分明是在质问黑衣兄。 这一刹那我反应过来了,前一个开口说话的,是白玉堂,我遍寻不到的他,为之担心的他,而后面一人,却是展昭无疑。 他们两个,怎会在一起了? 他们两个,又怎会如此凑巧的出现在这个时候?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黑衣兄冷哼一声,说道,“你们为何问我?应该问的是你们自己吧!” 我迷迷糊糊听着,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他们好像话中有话。 白玉堂喝道:“你住口!不是因为你,小欢子会变成这样吗?” 展昭却说道:“白玉堂,不要中他的计。”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你已经走投无路,将大人放下,而后束手就擒吧。” 我身子一抖,用力动了动,黑衣兄却抱着我不放:“你们是什么意思?想联手么?” “对付你,自然不用联手,只不过你先将小欢子放下!免得误伤。”白玉堂说道。 “要我放人,妄想。” 展昭说道:“你肯现身来救人,心底应该还是为了大人好的吧,你若是怕伤他,就先将他放下,或许如此,你还要一线生机,不然的话,你是逃不出此地的,你看!” 我勉强转过头来,颈部受伤,很是不方便,一动便疼得钻心,然而竟不知,展昭事先应该是知道的吧?我……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我早该知道,都是你们设下的计谋么。”黑衣兄淡淡说道。 设下的……计谋? 白玉堂说道:“小子,你不要再装了,若不是为了揭穿你的真面目,我们用得着如此么?” 黑衣兄说道:“是么,你们宁可牺牲“他”……来揭穿我的真面目?这样值得?” 白玉堂怒道:“你住口,我并不知道小欢子会受伤,我怎会让她受伤!你少挑拨离间。” “但是她受伤了,是事实。”黑衣兄慢慢说道。 白玉堂一时气急,大概是看到我的样子不妥,靠近一些,颤声问道:“小欢子,小欢子你怎么样?” 我试着看他一眼,嘴角一扯:“还……死不了。”声音虚弱嘶哑,虽然没死,却也跟死之差一线距离了。 但是最让我难受的……是我即将知道的,所谓的“计谋”。 下意识的我不愿意再听,目光一转,又看到旁边的展昭,他温润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大人,我也实在不知道,竟然会如此,你……还好么?”向来淡然稳重的他,竟也露出了忐忑的表情,双眼怔怔地看着我。 我说不出话来,心底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一些。 只是,想不到展昭会瞒着我……白玉堂会瞒着我,做下什么计策……甚至,甚至是以我为诱饵,我不信,我也不想信,不想去听。 “你把大人放开,我自会带他回去医治。”展昭望见我转开目光,略微一顿,重新对黑衣兄说。 “休想。”黑衣兄说道,“你们可知,若我晚去了一步,会生什么?现在你凭什么让我放开她?” 我的心猛地揪痛起来。 “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我一定不会饶了他!”白玉堂怒道。 黑衣兄说道:“动手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杀了,不劳驾你,不过始作俑者还在,只怕你杀不了。” 白玉堂叫道:“你说什么?是谁?” 连我也不知道…… 而展昭急忙说道:“白玉堂,此刻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我看其中必定有诸多误会。” 我的心一冷:展昭,分明有些知道内情,可是却在帮忙掩饰,是……为什么? 黑衣兄冷冷一笑,问道:“展昭,你怕什么?” 展昭说道:“我怕什么?你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将你拿下,如此而已。” “果然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南侠展昭都是如此了么?” “惩奸除恶,才是展昭的目的。” “那么伤及无辜,也是不重要的了?她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做了什么,还有你,白玉堂!” 那个她,说的自然就是我了。 此刻我心头已然明白过来。原来我被姓莫的掳走,这件事情,恐怕展昭跟白玉堂是知道的,可是不知为何,他们却双双没有动作,恐怕他们不知道跟谁合计好了,要用我被掳走这件事情来……引蛇出洞……而救我的黑衣兄,大概就是这件事情的最终目标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这只蝉,引出了姓莫的螳螂,又引出了黑衣兄这黄雀,然后展昭跟着白玉堂,便是那最后一击的猎人。 若不是痛得厉害,我定要哈哈大笑。 大概是见我的神情异样,黑衣兄低头,说道:“你无须为了这些人分心,所谓朋友,便是用来出卖的,你今日可明白了么?” “不,不是!你住口,不许这样多小欢子说!”是白玉堂。 “你没有权力这么叫她,今夜若不是我出手救她,你当她还会活着出来么?” 白玉堂的声音变得有些嘶哑:“我不知道,他们说不会有危险的,小欢子,对不住,我不知道,我……我……”他痛心疾的说。 我想摇头,却不能动。 想了想,勉强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展昭说道:“大人,这其中必定有误会,等我们回了衙门再说。” 我心头苦涩一片,虽然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但是用我做饵这件事,却是千真万确的了,什么误会,什么朋友,什么…… 我闭上眼睛,泪水无法控制。 正在伤心欲绝之中,黑衣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你放心,不管到什么时候也好,我都不会背叛你的。” 我睁开眼睛,泪水汪汪之中,越看不清他的神色如何,只觉得那一双眸子,比天上的星星更亮,我嘴唇一动,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最珍惜你的人。”他低下头来,在我耳边说完,又轻轻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呆呆地望着他,心头又是感激,又是恐惧,一种莫名的恐惧,遂渐地笼罩我的全身,不知道是因何而起,却无法控制。 …………………………………………………… 正在此时,下面灯光闪烁,两队人马从中闪开,迎出一个光明辉煌的人影来。 “果然是他。”黑衣兄淡淡说道。 我随着向下看去,灯光照耀当中,十分清楚,那地上所站的人影,端然如剑一样,他略略抬头,说道:“屋顶上风大霜重,各位还是下来说吧。” “对伤者也是不好的。” 正是那,少王爷郑印,那一双剑眉斜挑,带着浓浓杀气,嘴角却似是隐隐的笑意。 展昭说道:“请了!” 黑衣兄淡淡哼了一声,纵身一跃,便从屋顶跳了下来,落地平稳,我心头明镜一般,扭头望着少王爷,却见他说道:“凤大人,各种因由,等小王日后同你解释。” 我微微一笑:“解释?不必了,王爷好一招妙计,下官这诱饵当的舒服的很,心服口服。” 郑印目光一闪,掠过一丝的异样:“凤大人,很是抱歉。” 呵呵,生死一线换来他一句抱歉,好得很,我大概应该说一声为国捐躯我也在所不惜吧。 少王爷郑印说完之后,便转开头去,话锋一转,说道:“将凤大人放下,免得误伤。今夜之事,你知我知,都不能善了的,你若为了他好,便将人放下。”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再送给你,再让你害死他么?” 白玉堂说道:“姓郑的,小欢子怎么会伤的这样,你不是保证说不会伤她么?” 郑印不语。站在说道:“白玉堂,先稍等一下。” “等什么?小欢子伤的这样,跟先前所说不符,若早知如此,我也绝对不会答应这件事,小欢子受伤,跟姓郑的脱不了关系,我定要为小欢子出一口气!”白玉堂的声音很大。将堂堂少王爷一口一个“姓郑的”,饶是我心头委屈身上疼痛,也觉得好笑起来,很想仔细看看郑印此刻表情。 “白玉堂!”展昭将白玉堂喝止,大概是怕他口没遮拦,让堂堂少王爷面子上过不去吧。 黑衣兄说道:“这一招借刀杀人,是少王爷的拿手好戏,岂不是你们能懂的,白玉堂,你被人蒙在鼓里还不知道。展昭,你妄自聪明,还以凤宁欢的朋友自居,他那么信任你,你却推他入死地,你当官儿当的好埃” 灯影之中,白玉堂跟着展昭面色不定,郑印见状,当机立断说道:“妖言惑众,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来人,将他拿下!” 顿时之间,他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将我跟黑衣兄包围在内,我见对方人多势众,急忙说道:“你放下我,自己找机会逃走吧。”郑印手下精卫,不比姓莫的那些废柴,黑衣兄虽然说是身份不明,且是西灵宫嫌犯,但……但他毕竟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不知为何,我的心底竟然很不想他有事,不想他被捉到,这是第一次,在官兵跟强盗的选择之中,我十分理所当然的站在了“强盗”这一边。 “你担心我么?”他问,双眼熠熠有光,不知是水波潋滟,或者是灯光照耀。若非是黑巾蒙面,想必会看到他高兴的神色,因为那声音,是那么的温柔。 “是碍…”我说道,“我不想你有事,你……你逃走好吗?” 他看着我,说:“你不想我被他们捉到,你不想看看我究竟……是谁吗?” “不想,”我垂眸,说道,“起码,不是现在。” “好……”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答应你。” ……………………………………………… 少王爷的侍卫涌上来,白玉堂先动手,竟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侍卫盯倒。郑印喝道:“白玉堂你做什么,造反么?” 白玉堂纵身拦在黑衣兄跟前挡住众侍卫,怒道:“小欢子在他的手中,这样会伤到她!” 我心头一震,看向白玉堂,却见他拔剑出鞘:“谁也别想伤她!” 展昭喝道:“白玉堂休得无礼!”手中宝剑出鞘,纵身到了白玉堂跟黑衣兄身旁。白玉堂说道:“展昭,你也想跟我动手么?” 展昭不理他,却冲着黑衣兄,低声说道:“你若想脱身,就把人放下,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大人跟你走。” 黑衣兄却不动手,站着不动,说道:“展昭,你想放我走?” 展昭说道:“我只是为了大人着想。” 黑衣兄说道:“好一个为他着想,先前做什么去了……好吧,如你所愿,我放她走也罢,不过你要清楚,我并不是要你给我一条生路,你跟白玉堂一起上,我输了,便束手就擒,我赢了,自此你们两个缄口不言,不再管我的事,如何?” 白玉堂跟展昭面面相觑,我心一紧:“不,我不许!” 黑衣兄说道:“你是在担心我,还是担心他们?” 我不知道。我望着他:“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出事。” 黑衣兄眸色略微暗淡,随即说道:“不……你不能事事都保全的。”他一笑,说道:“白玉堂,你抱好她,不许有事。” 白玉堂一惊,黑衣兄将我向前一送,我像是一件货物一般,轻轻地落入了白玉堂的怀中。 黑衣兄说道:“展昭,我先同你动手,如何?还是说,你想跟白玉堂一起对付我?” 展昭说道:“你肯将的人交出,再好不过,就让我来领教你西灵宫的惊世绝技吧。” 黑衣兄一声轻笑:“甚好,今夜就好好地一会南侠风采!”伸手将腰间长剑抽出,一黑一红,两道人影,两边对峙,一场决战,即将展开。 …………… ------------ 135 用毒计防不胜防 那边两个人说的不投契,立刻就要动手,我身上剧痛,心头更急,向着那边张皇看去,想要出声阻止,声音却只是嘶哑微弱,稍一动弹,双眼冒出金星来,脖子上更像是要被人割断了一半难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小欢子小欢子,你不要动啊!”白玉堂拥着我,着急的叫道,“这里又流血了,你……怎么会这样……” “小白……”我感觉自己已经糟透了,仿佛千疮百孔,坏的极致,如果这是一部系统,我一定要他重装……苦苦一笑,“我无事,不要让他们动手埃” 白玉堂抱着我,双眼里闪烁,透出痛心神色来:“你现在还担心他们……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答应这样了!” 他皱着眉,悔不当初说道:“不过一想到那个小子骗你,我就……忍不住,小欢子,我们是为了你好……” 我的心一动,脑中刹那闪过无数错乱影像,幕幕惊心:“你说什么?不……不要说了,让展昭停手,让他走……咳……”喉头有什么涌上来,双眼黑。 “你……”白玉堂迟疑道,“小欢子,你别着急,我们只想揭穿他的真面目而已,展昭动手有数,绝对不会伤人的,等人捉到了,你要杀要剐,都行,怎样?” “我……我……”我说不出话来。 旁边有人说道:“展昭好似没有十足把握将人拿下。” 我听着声音,丝丝沁冷,十足的让人心底生寒。白玉堂说道:“少王爷,你想干什么?”手臂轻轻用力,抱得我紧了些。 “这人狡诈阴狠,展昭恐怕不是他的对手。”郑印沉吟着,说道。 白玉堂哼道:“你怎么知道?我看展昭可以。” 郑印说道:“展昭不够心狠……我赌他五十招之内必败。” 白玉堂惊得笑起来:“你倒是够了解展昭,只不过你太小看他了!” 我听郑印这么说,心底也是觉得吃了一惊,展昭的武功也算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之人,上次,也不过是黑衣兄用了诡计令展昭跟白玉堂对上,他才趁机离开的,如何此时展昭全力迎敌,却反而赢不了? 我正在思考之间,对上了旁边郑印望向我的深思的目光,我一怔,才想到他怎么靠过来靠得这么近了,而此刻白玉堂凝眸看向场中,莫非……他是有意引小白分神的? 心头有如次的念头一闪而过,我不去理会他,慢慢地也转开头去看场中战况如何。 …………………………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交错斗在一起,同是两柄神兵利器,闪着凛冽白光,时而相交,好像是闪电过空,让人目眩神迷,展昭的路数自然是沉稳不急,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红衣大开大阖,当空激荡,官袍底的海水纹随之波动,好似活了一样,气质挥洒自如,我虽然是外行,却也看出他游刃有余,毫无败相。郑印之言……恐怕不足以信吧。 再看黑衣兄,同展昭的潇洒自若相比,他的身形矫健灵活,长身玉立,纤腰柳折,一举一动之间,鬼魅气息尽显,让人无法捉摸他的路数,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展昭的剑招何其凌厉,但是他每每能在千钧一之时避了开去,而且时不时的还向展昭回击,逼得展昭挥剑自保,看得我心惊肉跳,最后只好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免得担心。 从这一会儿看来,两个人倒是像势均力敌,我看不出谁更技高一筹,但是知道黑衣兄足以自保不会受伤,暂时也放了心。闭眼喘息了片刻,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翻来覆去,错综复杂想了一会儿,终于得不出完整头绪,只觉得难过而已。(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再睁开眼睛,正好又看到郑印看向我的目光,他停了停,终于稳定:“宁欢,你觉得怎样?” 我极力让自己做出安然无恙的模样来:“多谢少王爷,我还死不了的。” 打定了主意,日后躲得这人远远地,他就是那传说中的仙人掌,靠近了就会遍体鳞伤,说他是剑,还小看他了……爷爷的。 郑印说道:“是小王的错,等此事过后,我会向你解释。”脸上露出了一丝有愧于心的表情来。 我只当在听他唱歌:“王爷哪里有错了,分明……英明神武……咳。” 郑印苦笑:“你不必揶揄嘲讽我,这件事情,还没完呢,自会有人给我好看。” 我不明白:“王爷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给五爷好看?”大概是受伤过重,脑子也当机中了。 郑印瞥我一眼,说道:“我这一切都是瞒着那人进行的,如今你伤的这样……恐怕是遮掩不过去了……” 我呆了呆:“那人?那人是谁?” 郑印叹了声,说:“不过只要拿下他,就算是做……也值得吧。” 我瞧他感慨的倒是正气凛然的,分明做了亏心事,差点害死我,却一副悲天悯人的样貌,真是虚伪啊,虚伪。 郑印瞅着我,不时转头又看场中战况。 这边白玉堂喃喃说道:“小欢子……小欢子……” 我嗯了一声,问:“你只管叫做什么?” 白玉堂说:“我看展昭不太好……” “什么?”我惊奇问道。 白玉堂说:“不好!这个小子!”他急得浑身一抖,说道:“小欢子,你等我片刻。” 我受伤这样重,自然是会反应迟钝的,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头还只在他所说的,“展昭不太好”这一句上徘徊,白玉堂喝道:“少王爷你帮我看好了她,若有丝毫损伤我要你的命。”双眸凛凛然瞪了郑印一眼。 我略呆,而后反应过来,此刻郑印已经伸出双臂来,将我抱住,我想大叫抗议,但是那声音还没出,郑印已经将我抱过来,动作倒是很轻,只是略碰到我手臂上的伤了而已,我的抗议变成低低呻吟,还不知白玉堂为何要把我交给这颗刺人的仙人掌,恨恨瞪着郑樱 郑印望着我,朗声说道:“白少侠放心!”话音刚落,声音忽然一低,小小声说道:“愿为护花之人。” 嘴角一挑,露出一个笑来。 我吃了一惊,郑印前一句自然是冲着白玉堂所说的,后来这一句说的时候却低下头来,分明是对着我……我对上他的幽深目光,刹那间吃了一惊:“你……你……” “怎么?”他问我,很是安然的模样,不惊不起波澜。 我略有些紧张的咽一口气:不,一定是错觉,一定是看错了,不是他,不是他! 难堪的场景浮现出来,令我更加难受,又加上被郑印抱着,实在是雪上加霜,几乎想喝令他将我放下算了,正在心急如焚左右煎熬不安的时候,郑印说道:“你看那里……我说展昭会败吧,你还不信,你真的是小看了你那……” 他的声音近乎于呢喃,最后的尾音不翼而飞。 “你说什么?”我心头迷糊。郑印抱着我,略微转了个身,令我靠在他的肩头,我虽然不愿,只是身不由己,无法动弹,只好倚在那里,郑印说道:“看。” 我闻言看向场中,顿时吓了一跳。 …………………………………… 此刻不知为何,展昭捂着嘴角半跪在旁边,白玉堂白衣闪动挡着他的跟前,同黑衣兄打在一起,这是怎么了,电光火石之间,生了什么?我瞠目结舌。 “我说吧,你们都小看了他。” 我忍不住,问道:“他……他是谁?” “哈……”郑印笑而不答,反说道,“论起一对一堂堂正正过招,他自然比不上南侠展昭,锦毛鼠白玉堂,但是他……西灵宫……”说到这里,他忽停了一下,大有深意般的看了我一眼,才说道:“那么多奇异的手段,随意用出一二,又岂是展昭这种名门正派正人君子所能提及的。” 我大惊:“展昭……他怎么了?” “你还有心替他担忧么?” “他到底怎么了?” “若是此刻伤到的,是那小子,你又如何?” “闭嘴!”我忍无可忍,这可恶的仙人掌变的如此胡搅蛮缠只管罗嗦,我心头一急,竟然忘记了这乃是“犯上之罪”。 郑印看我一眼,却好像不计较,只说道:“方才他分明问过你,你心头最为紧要的是何人,你不知道,也幸亏你这不知道,否则他们真的还打不起来。” 他的话好像若有所指,我不明白,但也隐约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惊心的看了郑印一眼,又转眼去看场中,白玉堂纵身跃起,剑指黑衣兄:“你好狡诈,快点把解药交出来!饶你不死!” 黑衣兄冷冷说道:“哦?你有能耐拿下我,解药自然给你,不过,你若是跟展昭一般的话,就记得方才未动手前大家的约定!” “住口!”白玉堂怒道,“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谁同你约定什么?” “你可有告诉我不许用毒么?”黑衣兄好整以暇的说,一闪身,避开白玉堂的剑,那雪亮的剑刃自他的腰间擦了过去,却难伤他分毫。 “好无耻!”白玉堂怒道。 旁边展昭手拄着剑,缓缓起身,哑声说道:“白玉堂,小心……不要中他激将之法。” ……………………………………………… ------------ 136 露行迹宁欢惊魂 我虽然旁观,却仍然能看清展昭拄着剑的手微微抖,显然是中毒后无力的征兆,不由地暗地心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黑衣兄笑道:“展昭,你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心管别人么?” 展昭哼道:“你不要如此得意,我……”忽然身子一晃,看得我一阵心疼。 黑衣兄说道:“你若是将我的毒当做寻常江湖上所用之毒,那就危险了,你若聪明,就赶紧盘膝运功驱毒,还有几分生机,否则的话,别怪我没告诉你……你会死的痛苦不堪。” 这样的狠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惊。 白玉堂喝道:“休得出口大言,五爷今日定要拿下你这小贼!” 刷刷刷剑招加急,催动而上,黑衣分神说话,一刻躲闪不及,顿时被白玉堂刺中肩头,刹那间血流如注。 然而他竟然一声不吭,连惨呼都没出,只说道:“白玉堂,可恨血娘子没杀了你!” 我闻言呆住:血娘子,果然展昭当日没有说错,对白玉堂下手的,正是此人……西灵宫之人,可……他为何如此做? 那边白玉堂说道:“五爷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蠢!低估了五爷,是你们的不智!” 说话间,黑衣兄一声冷笑,手头一弹,有什么细细刺破夜色,白玉堂一语未曾说完,一个紧急翻身后退,亮如秋水的剑漫天挥舞,只听得细微的“当啷”之声不绝于耳,旁边展昭脸色一变:“白玉堂,小心脚下!这毒……极其厉害!” 他未曾说完,身子晃得剧烈,竟然站不住脚,单膝跪地。 这边白玉堂双脚几乎落地,听了展昭的指点,目光一转瞬间,变了脸色,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人又腾空而起。 那边黑衣兄冷笑说道:“展昭,你真是嫌阎王索命来得慢了!” 白玉堂仗剑而上,黑衣兄长剑一挥,不退反进。 地上展昭手捂住胸口,身子一震剧烈抖动,最后竟然“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 血光乍现,他如玉山般的身子摇摇便欲倾颓,我始终望着他,此刻惊心动魄,一时脱口而出叫道:“展昭!” 声音很低很低,可是不知为何,一声展昭过后,现场的气氛有些古怪,郑印低声说道:“你担心展昭么?”我听他这一句十分奇异,好似怀着某种极大的阴谋,不由地目光一转看向现场,却见本来正跟白玉堂过招的黑衣,此刻扭头看向我,目光闪耀,似乎怔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我同他目光对上,心底一阵刺痛,仿佛长针深入。黑衣呆呆看着我,那边白玉堂长剑已到,我一眼看到,惊得魂飞魄散,他竟然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刹那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声叫道:“小心啊!” 白玉堂手上一抖,宝剑带一溜寒光,没入他的胸口,黑衣兄身子一震,深深望我一眼,才转过头去。 白玉堂并没有想到一击得手,刹那间有些意外,便只是这一瞬间,黑衣微微一笑,说道:“受死吧!”手上一抖,如我所见,一股淡淡的青烟飘出,郑印叫道:“白玉堂快退!” 白玉堂手上带剑,急向后退去,黑衣胸口一股血箭随之喷出,拉的长长。 而那青烟仿佛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竟然仿佛知道人性一般,急急攀上了白玉堂带血的剑,地上展昭勉强抬头,喝道:“松手,快弃剑!” 与此同时郑印亦大叫:“扔掉那剑!” 黑衣哈哈大笑:“晚了!”忽然身子一晃,手轻轻地在胸口捂住,血从五指之间渗出了出来。 白玉堂听言扔剑,却仍然神色大变,左手一回,在自己的胸口点了几下,右手软绵绵地垂下来,仿佛已经被人斩断了一般。 三个人不再战下去,各自占据一地,刹那间天地精致无声。 我几乎屏住呼吸,看着这让人无法反应过来的一幕,事情的转变快的叫人咋舌,黑衣中剑,反击,白玉堂抽剑,后退,抛剑,一气呵成,却仍旧晚了,似乎也已经中了毒。 这叫做……三败具伤吗? 我心头寒:本来是不想任何一个人受伤,但是现在……竟然一个,都不能保全。 …………………………………… 抱着我的郑印当仁不让,立刻喝道:“将他围住!”郑印所带来的官兵精锐,立刻上前,将黑衣围在当中。 黑衣仗剑独立,笑道:“郑印,你终于要出手了么?将人放下,我同你决一生死。”他这句话说的很慢,似乎是带着无限的恨意。 我的心头一凛,郑印说道:“你恨我?为什么?” 黑衣说道:“你心知肚明。” 郑印面色淡淡,说道:“你是因为……‘他’?” 黑衣说道:“不,我是因为她。”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双眼却看向我。 郑印说道:“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吧。” 黑衣说道:“你以为是同一个人,可是我不是。” 我的心一动,莫名竟觉酸涩。 郑印说道:“是么?这只是你的借口而已,对么?” 黑忽然长笑:“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包括你。” 郑印眯起眼睛,说道:“你恨我先前的所作所为,包括今日所做的安排,你向来便是恨着我的,无论是不是这个人,你……少自欺欺人。”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黑衣傲然站着,“你太高估了你自己,你在我眼中,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而已!” 这一句话,说的狠了。 他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少王爷,平素里大家争相拍马,光明闪耀全是正面之词,哪里敢有人如此评价? 郑印面上挂不住,再好的涵养也无用了,玉面一沉,杀机立现:“本王警告你,你不要只是个可有可无之人而已,何况有‘他’在,你也不过只是个附属!永远不会是……” 他的话语慢慢停祝 两个人目光相对,似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过了一会儿,黑衣才又说道:“以前,或许我是附属,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复存在,抱歉,让你失望了,少王爷殿下,你就算是想得,也不复到手了,哈,哈,哈。”他弟弟冷笑起来。 郑印双臂一紧,我正在惊心于他两人的对话,此刻吃痛,一时不防出轻轻呻吟,黑衣目光尖锐,喝道:“你做什么,恼羞成怒吗?” 郑印抱着我的手臂微微放松,却忽然轻笑,说道:“其实你说的对,在你心中,那个‘他’或许已经不在,但是对我来说,他们只是一个人而已,而且这个人,是我的。” 黑衣正要开口,忽然目光一变,郑印轻轻一挥手,只听得“哗啦哗啦”一声声响动,却是出自头顶,我皱眉抬头去看,却望见,四周的屋顶之上,不知何时居然齐刷刷冒出了无限的弓箭手,个个张弓搭箭,尖锐的箭镞,月光下闪烁夺命寒光,箭头所指的方向,却正是对面的黑衣。 我低声惊呼,伸手握住郑印的手:“你干什么!” 郑印并不看我,却只对着黑衣,说道:“你试试看,能否逃脱本王的天罗地网,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你就会立死当场!” 黑衣冷冷然不语:“你想杀我?” 郑印说道:“我本是不想动你的。” 黑衣说道:“你为何改变了主意?” 郑印说道:“你我,心知肚明了。” 我听不下去,昏头昏脑,恨不得捂住耳朵逃出此地,哀求:“少王爷,不要动手……” 郑印低头看向我:“怎么?” 我抓着他的手臂,起身来看:“放他走……” 郑印说道:“宁欢,我可以同意你任何要求,除了这个,你看,展昭跟白玉堂都中了毒,若不将他拿下,逼问解药,他们两个必死无疑,宁欢,你想保哪一个?” 我一呆,那边黑衣兄无声,却只静静看着我,似乎也在等我答案。 我甚是头疼,自小最恨的就是做选择题,每每不会,就胡乱选择一气而已,可是现在,这人竟然逼我作出如此选择,且事关生死,而且是关乎……很重要的人的生死,在我心中。 我该如何选择? 我转头看向倒地的展昭,白玉堂,又看看重伤的黑衣……心头慌乱,迟疑不决。 正在此时,黑衣嘶哑一声笑,说道:“郑印,你何必逼她?你未免太狠毒了吧。” 郑印说道:“我只是尊重她的意思。” 黑衣说道:“我不必她来选,你要动手,就只管下令吧,不过你要你的人射得准一点,我怕射不死我,你的后患无穷。” 他缓缓放开按住了胸口的手,说道:“来吧!” 我只觉得一刹那呼吸困难,望着他站在原地的姿态,不知为何竟然鼻子一酸很想哭,可是,可是……展昭跟白玉堂呢? “不要,不要!”我挣扎着,手脚并用。 郑印说道:“不要动!” 我叫道,哭着叫:“郑印,你放我下来!” 郑印看了我一会儿,终于缓缓地放我落地,我站住脚,郑印从旁边将我扶住,我喘了口气,抬头看黑衣:“我……求你,给我解药好不好?” 黑衣身子一抖:“你……” 我咬了咬唇:“对不起,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求你……给我解药救他们。” 黑衣怔怔看着我。郑印说道:“宁欢,你所求非人。”我转头看他:“少王爷,也算我求你,放他走。” 郑印目光一利,断然说道:“不可能。” “少王爷!”我不信他竟然如此冷酷,伸手握住他的手臂。 “宁欢,此人我是势在必得,何况,今夜放他离开,你这番苦楚,就白受了。”郑印望着我,缓缓地说。 “我甘愿!少王爷……求你……”我心头苦涩,不能说出,郑印却不为所动,向前一步,说道:“你若不想死,就束手就擒,将解药交出,或者本王会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这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只要他肯交出解药,展昭白玉堂无事,我自认可以再要求郑印放了他,就算求他无用,我也可以求别的人,比如…… 我转过头,看向黑衣兄。只盼他能答应。 不料他也正看着我:“你希望我答应他吗?” 我一怔,喃喃说道:“这……嗯……我……我希望。” 他的目光一暗,忽然低低一笑:“你到现在,最关心的仍旧是他们两人埃” 我不明所以,目光一转,却望见黑衣的身后一丝异动,一刹那揪起心来。 “五爷还没有死呢!”一道白影,左手剑,如闪电般向着他身边而去。是白玉堂! 黑衣置若罔闻,一刹那仿佛魂游天际,只盯着我看。 郑印亦看出来,却只是无声。 我心头一阵犹豫,要不要提醒黑衣,但是一想……若是能拿下他的话……起码可以先保住展昭跟白玉堂两人,这一犹豫的瞬间,白玉堂已经闪身到了黑衣身边。 黑衣察觉,蓦地转身,手中剑仓促间向前一迎,已经跟白玉堂的左手剑抵在一起,只听得一声金铁相交的尖锐声响,现场之中,绽放一道雪色似的烟火光。 两个人各自闷哼一声,身形错开了去,而就在瞬间,黑衣的手中剑一抖,缓缓落地,他的手也被震开,手臂轻轻一挥,手上的护手断裂,嗖的飞开,手心一抹雪白色,暴露在我的眼前。 如此,刺目。 ………………………… “碍…” 心头好像被人用力刺入一刀,当望见黑衣手心那一抹雪色的时候,我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瞪圆了眼睛死死的看向那边。 魂飞,魄散。 黑衣同白玉堂最后一拼,掌中剑被震飞,郑印自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当下喝道:“拿下!” 周围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黑衣拦在当中,黑衣被困,却兀自神勇,只听得惨叫连连,郑印的手下,刹那间倒下十数人。郑印见状,怒道:“你若还不束手就擒,别怪我下杀手了!” 黑衣冷笑连连:“罗嗦!” 郑印怒道:“一队,放箭!” 刹那之间,冷箭如雨,自眼前划过,向着中央那人身上射去。 “不要啊!”我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再无丝毫的犹豫,拼尽全身力气迈步向前,向着那人身边冲过去。 …………………… ------------ 137 为好友以身换药 好像有沉重的巨石从天而降,明明已经砸的我寸步难移似乎连灵魂也被击碎成一片一片,双眼始终都盯着那人裹白的手心,瞪得双目生疼几乎感觉眼珠也要脱眶而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箭雨如下,却仍旧是郑印网开一面,未曾四方箭落,无数的利箭从天而降,仿佛将我的意识自地底的最深层唤醒出来,大叫一声,冲上前去。 明知道太过突如其来,明知道自己也赶不及,明知道也许……只是我看错,也许是有万一的……但是…… 就在那一个可能冒出来之后…… ……………………………………………… “别过来!”那人见我冲上前去,竟然大声叫道,我一眼不眨看着他,那一双动情的眸子,那一声呼喊,他手心的白,昭示他的身份,原本我宁死也不肯联想,怎样也不肯让自己承认的真相如今浮上水面,就在眼前,我望着他,眼前景物变化,他的人也变化,脱去那神秘的黑巾蒙面,脱去那横在心中的一份敬畏,我……看到的,是怎样熟悉的人碍… 眼中的泪水刹那涌出来,又很快的落地,只见他长剑一挥,向着这边冲过来。 身后郑印喝道:“宁欢,回来!” 那边他迎着箭雨,还有一抹,视那万箭穿心于无物,我亦身不由己的向前冲过去,退……已经不能再退,今日若退,就算没有冷箭穿心,我也将终生难以安枕。 “宁欢!” “小欢子!” 身侧有人几乎同时大叫,展昭同白玉堂双双起身,向我这边闪过来。 一支箭划过我的袖口,嗤啦一声,撕破了中衣,带着撕下的布条,狠狠地钻入地面。 我的目光一转,望着那被射得钉在了地上的衣裳,再抬头,望着面前闪身而来之人,手上那裹着的布条……呆呆怔怔,完全忘记了眼前有箭如雨。 “叮叮……” 杂声四起,却是展昭同白玉堂双双赶来,长剑护航,将欺身而来的箭纷纷击开了去。 他却趁机而上,将我的手一拉,我身不由己撞过去,他趁势拥入怀中,手中的剑在身后荡起一片雪亮剑光,冷箭四散开来。 “你疯了!”他低声喝道。 我伸手将他的那一只手握住,放在自己的眼前。 “做什么?”他皱起眉来。 只看了一眼,泪水便掉落下来,将他的手心打湿。 “碍…”他这才察觉异样,低头看过来,将手慌忙的抽了回去:“不……不是的……” “是你?”身上没有中箭,心底却已经伤的不堪,不是箭,而是他给的伤。 耳边有人叫道:“住手!” ………………………………………… 我伸出双手,推上他的胸口,略微用力。 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无形的手给抽开了,只是,当我掌心按上他的胸口之时,他仍旧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他人后退一步,一双眸子,失却原先的神采,只望着我:“不……”喃喃地说。 “宁欢,退出去!”身边,有人拉住我的手臂,是展昭的声音,“这里……太危险。” “小欢子,走!”左边是白玉堂,焦急的唤着。 我缓缓的将目光转开,展昭的嘴角带着血迹,血微微见黑,是中毒之兆,他连身子都似不稳,左边的白玉堂,右臂的手臂诡异的下垂着,已经完全不能动弹,白玉般的脸上,也蒙了薄薄的一层黑色,他们两个,本都无法动了,却为着我又奋不顾身的冲上来。 身后郑印喝道:“宁欢,快些回来!” 他仍不放弃,仍想要放箭,他对他……是势在必得。说过的。 我狠狠地闭了眼睛,将眼中的泪尽数挥去:“我要解药。”望着对面的人。 他站在那里,眼中缓缓地恢复了昔日的冷静之色:“你要给他们的解药?” “是。” 夜风吹过,仍旧忍不住涌出泪来,很快被风带走。 我站在这边,他在那边,触目惊心的,最深知却又最不知,最亲近却又最可怕的、那个人…… 就好像是一抄…交易,按下所有的心潮起伏无言以对,不知说什么索性就什么也不提,只提当前。 “小欢子……”白玉堂在一边叫道,“你不必……” “宁欢。”展昭的声音,已经近乎于低沉。 “我可以给你。”他站在那边,淡淡的说。 “拿来……”我挺身而出,伸出手来。 “我有一个条件。”他说道。 我的手固执的伸着,完全不听身后展昭同白玉堂在唤我回去,这是一场指令破碎的乱局,我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唯一清楚的是,我很喜欢的他们……需要救治,不能延误,就只是如此而已。 其他的…… “你说,是什么条件。”我望着他的双眼,听到自己的声音竟带式陌生的冷静,冷静到近乎冷酷。 “我要你……”他双目闪烁,说道,“跟我走。” 白玉堂怒道:“不行!” 展昭也急着说,“宁欢,你回来!” 我站着不动:“我答应你!解药给我!” 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痛色……大概是我看错了,手一动,探向怀中。 ……………………………… 身后郑印喝道:“宁欢,你给我回来,不然的话,冷箭无眼。” 我挺身不动,置若罔闻,那边他的手缓缓一动,两粒药丸,放在我的手心上:“黑色的给白玉堂,白色的给展昭。” 我不再看他,只点点头,紧紧握住,生怕丢了,转过身去,走到白玉堂同展昭身边,他两个跌坐地上,面色都如死灰一般,如玉双侠,此刻却完全失去神采,如美玉蒙尘……我轻轻一笑,最后我还是能替他们做一点点事情,半跪下,将黑色的送到白玉堂嘴边,他尚存一丝的清醒,本来就已经支撑不住了,还冲过来替我挡箭,没有中箭,已经算是万幸,白玉堂咬紧牙关,我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小白,你不要让我不放心……” 曾经,我关爱他如同关心清雅,如今……我的“如……”,却已经………… 白玉堂双眼之中,慢慢地透出一丝丝晶莹之色,已经变得青紫的嘴唇一动,我将药塞进去,抱着他的身子,终于忍不住,转过头来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亲。 白玉堂轻轻叹了一声,盘膝而坐,运功驱毒。 我转过身,将药丸送到展昭唇边,他望着我,双眸依旧沉静如许,缓缓说道:“宁欢……你不必、如此。” “这是我的选择。”我轻声说道。嗯,我终于学会了选择…… 药丸向前一送,他的唇如此柔软,虽然失去了昔日血色,然而对我来说,他的美好却只因为他是展昭,可是他这么固执,居然紧闭牙关,拒绝了我。 我想了想,张开手抱住他的头,借着衣袖挡着之时,将药丸放在唇间,慢慢凑过来,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亲。 我干涸的嘴唇犒赏他柔软的唇,展昭一怔,嘴唇微开,我挑起舌尖送药让他吞下,才一笑:“为了我保重。”离开他,望着他一脸的震惊,心头竟略略觉得得意,哈,我面对着他,曾臆想了那么许久,怎能一直处于乌龟的程度,不去实现进展分毫,今日这机会,千载难逢,只不过,地点人物都不合适,我却要牢牢抓住,谁知道今日一过,明日又如何? 展昭的身子微微抖,那一双湛然的眼睛深深看我,缓缓地将药丸吞下。 我放了心,起身后退。 郑印上前一步:“宁欢!” 身后的他走过来,将我拉过去,拥入怀中。郑印说道:“宁欢,你这是自寻死路。” 我全无想法,死就死好了,正好,剩下的不用再去多想了。 “你真的愿意跟我同死吗?”身后的人,轻声问道。 “跟谁一起死,又有什么重要?”我压抑心痛,轻描淡写说道。 他的手在我的腰间一紧:“你……你恨我?” “不!”我略略粗暴的说道。我不恨你,我不恨你,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摘下面罩,永远都不要向我坦诚你的身份,那样的话,我的梦仍旧能够继续,那么多的不堪、处心积虑、可怖的真相就不用面对,我认为的深情厚意仍旧是真的,我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那个人……也是真的! 我不要这一切破碎,我不要…… 眼泪打在他的手臂上,他说:“我……我有苦衷。” 僵持不下,蓦地他轻笑一声:“好,好的……” 我不语。他说道:“若是能有你陪着一同死,倒也是不错的,我又有什么遗憾呢?要知道,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就是跟你同死!” 他的声音,带一份凄然跟激烈,我的心无以复加的疼痛泛滥,很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却又不能动。 他扬声说道:“郑印,你敢放箭么?” 郑印缓缓说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那你可以动手了。”他仍旧冷笑。 郑印望着我,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说道:“宁欢,你莫要怪我心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不错,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宁死,我宁死! “你好啰嗦。”我笑着说。 “弓箭手准备。”郑印缓缓说道。 他将我紧紧抱在怀中,忽然低下头来,嘴唇擦过我的脸颊边上……气息,一如那天他初次出现,使诡计调开展昭跟白玉堂,推我入黑暗的角落,轻轻吻过来。是他?是他?多么荒谬碍… 我原本当你是恩人的,原本是恩人! 可是现在…… “不可,住手!”那边,展昭同白玉堂双双起身。郑印喝道:“谁也不能拦着本王!” 话音刚落,有一声怒道:“哦?那么我呢?!”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西灵宫爱恨纠缠 这边四面八方,万箭蓄势待,忽然有人怒喝一声:“谁敢动手?” 我乍听这个声音,被震碎的灵魂片片飞回来,抬眼向那边一看。 灯火通明,有一人飞马而至,翻身下马,黑微荡,长袖狠狠一甩,他大步走上前来,一张脸不怒自威,何况此时乃是挟怒而来。 郑印一见这人,面色急变,袖子微敛走上前去:“侯爷……” 话没有说完,之间安乐侯站住脚步,右手抡起使劲一挥,只听得“啪”的一声,竟然打的那么不可一世的郑印踉踉跄跄后退出去。 郑印身后的卫士急忙将主人搀扶祝 郑印捂着脸,慢慢站住身形,看向对面之人。 这一幕急变震惊了所有在场之上,连我都看的眼睛瞪大,一颗心砰砰乱跳……小侯爷,你好厉害……太猛了吧…… 真是自内心的钦佩跟仰慕,若非不是时候,真的会跳起来,拍手跳脚大作赞美。 “郑印,你可知你真是惹恼我了!”安乐侯打完人之后,仍旧怒气未消,沉沉喝道。 我忽然想,若非是当着众人的面,恐怕郑印捱的不会只是区区一巴掌而已,看安乐侯横眉怒对的样子,手中握着的扇子都挤压变形了……若是没有别人在场,我想他会不会扑上去把郑印打得皮开肉绽鼻青脸肿呢? 这个想象实在是太美妙了。就算时候不对,我仍旧忍不住轻轻一笑。 相比较小侯爷的盛气凌人,郑印却是出人意料的容忍,只见他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道:“侯爷,小王只是……迫不得已。” 嚯,先前还是一副大权在握无法无天的样子,现在怎么……摇身一变成了受委屈的小媳妇了呢。 “住口!”安乐侯看了郑印一眼,说道:“好一个迫不得已,我敢问你,少王你现在做什么?” 郑印轻轻叹了口气,忍气吞声说道:“捉拿重犯。” “是吗?”小侯爷向着场中一看,我同他目光一对,便躲了开去,“什么时候连凤御史也成了重犯了?郑印,你好大的胆子!” 敢以侯爷的身份来冒犯少王爷,而且欺负的这么尽情,他也算是世间第一人了。 郑印稍微扫了我一眼,颇为无奈的眼神,若不是精神不济,我会冲他扮个鬼脸。 郑印才又道:“侯爷,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本侯不管你什么迫不得已不得已而为之!他是本侯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小侯爷手臂一挥,扇子点着郑印,几乎要敲到他的额头上去,且喝道,“你给我听好了,今晚你若是敢伤他一根汗毛,我便要你抵命!” 碍…要出凶杀案了…… 我的心跳的太乱。 他真当我是亲密属下来护着吧?我当真是投靠了一个好主人啊,就算是身上刻着“安乐侯门下走狗”几字,都死而无憾。 只不过…… 我低头,看自己身上各处的伤,暗自里数着,非常坏心的心想:侯爷你怎么不仔细看看,我这身上多少的伤,赶紧把那郑印吊起来打吧,我不会介意你狠狠抽他的。 郑印无语,似乎也被这位霸王的气势击倒,只皱着眉,问道:“那侯爷你想如何?” 安乐侯转过身来,望着我,双眸不停的闪烁:“宁欢?”他试探着叫。 我的双腿已经有些麻木,若非身后之人抱着,早就跌倒地上,听到小侯爷如此深情的呼唤,只好咧嘴一笑,勉强说道:“咳,侯爷,我还好,一时半会尚不至于就死了。” 小侯爷打量我全身之状,面上震惊,痛心,交错而过,忍了忍再扭头,望着郑印,咬牙切齿说道:“郑印,今晚上这回事我会同你细细算账!” 郑印无语,在一边苦笑。 我看得有趣,只可惜身上伤太多太痛,不然的话肯定是要火上浇油一把,看小侯爷怎样教训少王爷的……那场面一定美妙绝伦。 “宁欢……”他叹了一声,忽然说道,“你……将他放开!本侯放你安然离去。” 他竟是向着……我身后的人说的。 我的身子一颤,却听得他说道:“侯爷,不必了,他是自愿要同我一起,生则同生,死也同死。” “混账!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小侯爷皱起眉来,怒道。忽然又双目看我,放轻了声音,说道,“宁欢,你不要怕,本侯自会救你。” 我还没来及感激他的厚爱,他一挥手,身后铠甲鲜明的士兵纷纷而上,小侯爷手中扇子一展,轻轻摇动,缓缓说道:“你看到了,本侯不必要采用玉石俱焚的极端手段,只要这些人同你车轮战,你也讨不了好去,一样可以救下他来,你可想好了,你只要放了他,本侯自会放你离开,就算是日后再也不追究你的罪责都可,你若是执意不肯放人,莫怪本侯不给你机会了。” 而他说道:“你放心,要上的话,你只管上好了,不过,我会在临死之前,拉她一起上路的。” 他的声音冷静毫无感情,却自是带着一股坚定之意,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头一时绝望透顶,忍不住轻轻地闭上眼睛。 “你……你敢!”小侯爷停了手,怒视向我身后…… 他明明长着一张无比激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脸。 他的性格也是如此,会不顾众人非议,一意孤行,会当众给少王爷一个狠狠的巴掌,会大言不惭说我是他的人公开的护着我,可是他……到最后居然,肯放我离开。 我记得我忽然听到他这么一说的时候,心头的震惊。 为什么? 我瞪大眼睛看他。 灯光之中,我的震惊一如其他众人的,而他只是挥挥手:“带他走吧。” 我忽然反应过来:“不,我不要走,侯爷,侯爷……”心头很怕。不是怕离开他,而是怕跟谁离开。 安乐侯抬头,灯光下那鲜明的眸子里竟然带着真实的痛楚:“宁欢,与其让你跟他同死,不如让你们同生,只要你还活着,迟早有一日,本侯会让你再回到我的身边的。” 他坚定的说道。 “不……不……”我张皇失措。 他略微侧身,声音淡淡:“趁着本侯还没有改变主意,带他走。” 我吓起来:“我不要,我不要走,侯爷……展昭,小白……我……”我大声叫。 身后的他伸出手来,轻轻在我身上一点,我只觉得脑中一昏,身不由己便闭上眼睛,人事不剩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是个笑得甜丝丝的少女,惊喜的望着我:“宫主你醒了!” 我还没来及的反应,她已经转过身去,拔腿就跑:“我即刻去告知少主大人!” 我惊悚起身,却赫然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雪白的衣裳,而且最恐怖的是……女装,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大汗,伸手摸摸自己的腰,再汗,这衣裳是绸缎料子,半遮半掩在身上,虽然舒服,曲线玲珑,却……过于奢华轻薄,只不过我竟没觉得冷,大概是先前裹着被子的缘故。 长久不着女装,一时之间很不习惯,抖着那宽大的裙摆瞅了一会儿,又揪了揪袖子上绣着的精致小桃色花朵,心理上竟然感觉这么荒谬,竟像是自己在男扮女装……唉。 我,我已经精神错乱了吧。 伸手摸摸脸,才觉得疼,脖子上也细细的裹着布条,脑中一幕幕回想,让我想起先前生何事。 一刹那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手按着床面起身,双脚落地,竟不觉得凉,原来是铺着厚厚的雪色地毯,我拔腿向前跑。 这里是什么地方? 香气袅袅,不知是什么香,大概是从旁边那架子的金鼎里出的,哪里的风吹过来,面前的轻纱遮掩,飘飘然飞起,仿佛人在画中雾里。 我向前两步,又回头看,脑中半是清醒半是迷惘,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惊悚。 掀开帘子,一味的向前而去,走了几步,终于站住脚,轻轻喘气,很累,很累,身上的鞭伤,颈间的伤,手臂的伤,遥相呼应,似乎在拼命提醒自己乃是一个伤者,不能如此奔忙。 眼前一阵风吹过,将雪色的薄纱轻轻撩起。 有人自那里走了出来。 我双手撑在腿上,一眼看过去,即刻魂飞天外。 我无法确信自己看到的是真是假,是幻境亦或是真实。 在我的面前,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有着让我觉得熟悉的眉眼,是以前那个人,却又不是。他的脸,不是因为久病而显示出的蜡黄色,而是白的给人一种近乎透明的脆弱感觉,双眼却很亮,像是最纯的黑曜石,嘴唇却是很浅的粉色,若非一身黑衣颜色凝重,我定会以为这人只是个幻觉,只是幻觉之中的精灵而已,并不属于凡尘俗世。 我的心砰地跳了一下,跳一下,疼一下,我的手移到胸口,慢慢地弯下腰。 一双手从旁扶起我来:“应该在床上好好歇着才是,一醒来就乱跑怎么可以?”这个熟悉的声音! 我扭头,惊悚的看过去,他微笑如阳光洒落在初雪之上,清澈,透明,脆弱:“怎么了?傻傻的……来,我扶你过去。”声音有一股天然诱惑之意。 我不曾认得他。 这只是我同他的初次相见…… 也许我会意乱情迷,为之心动,甚至比恋慕展昭更甚的喜欢上这个神仙一般的人…… 但是…… 就在他如此对我说话的瞬间,就在他的手碰到我的手臂的瞬间,我竟只觉得心头一阵烦闷,愤怒,甚至……恶心。 我用力一推,将他的手推开,自己因为用力过猛,向后猛地退回去,脚下乱了,便跌倒在地上。 他的神色微变,却不曾作,只看着我。 我倒在地上,警惕的看他:“你是谁?” “我是清雅埃”他的脸上,再度露出温柔笑意,少年的笑,纯真而美丽,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让人不忍戳破。 “不!你不是!”我大叫,看着那张毫无瑕疵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完美的脸,手在地上乱抓,恨不得抓东西来摔到他的脸上去。 “姐姐……”他微笑着,慢慢走过来。 我慌张的向后退,然而却不及他的动作快,他走到我的身边,单膝一屈,竟然跪倒在地,我来不及反应,他已经双臂展开,将我拦腰抱过去:“你怎么连清雅也不认了?其实我知道……你心底早知道我是了,只是嘴上不承认而已,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好吗?” “住口,你住口,放开我!”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我伸手打他,却只打在他的肩头,背上。 他牢牢地抱着我不松手:“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知道你心底气我,气我骗了你瞒着你,但是……我是有苦衷的碍…从此之后,我答应你,我再也不会骗你伤你,我会好好地对待你,你说好不好?” 我的双臂渐渐无力,只有眼泪仍然很可恶的一直掉一直掉,难道……是因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还是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感动? 而他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地低了下去,我忽然感觉脸颊上有什么蹭过来,热热的,温温的,还有一点点的湿润,我疑惑的微微转头,却见他双眼微微闭着,粉色的唇,在我的脸颊上轻轻的亲过,神情迷惘而沉醉,嘴里轻声呢喃说道:“从此以后,我也不要你离开我,你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宁欢……” 我心头一怔之余,反应过来,心头乱起,大叫一声:“不要!”用力将脸转开,避过他的亲吻,浑身顷刻间剧烈的抖。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他是清雅?他是清雅,可是清雅是我弟弟啊,然而他在做什么? 不,也许他不是清雅。 “怎么了?”他轻声问,“怕吗?没事……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的埃”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摸到我的下巴,将我的脸用力抬起,“你相信我,我只会对你好的,真的。” 认真的,温柔的对我说,面对这纯洁无暇的脸,足以让最坚定的意念为之动摇吧。 若不是他眼中的迷醉之色太甚,若不是他缓缓凑过来欲盖弥彰的举动…… 他用力勾着我腰间,一手抬我的下巴,我脑中一阵晕眩之间,那双唇已经压了下来。 脑中轰然雷动。 ------------ 第一章 总角相依原是梦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印象十分的差。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恶狠狠的。本以为或许会有所改观的,毕竟,是骨血同胞,但他怎样也没想到,这种恶劣印象从头保持到尾,最可怕的是,她,似乎也对他有相同的感觉。 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应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她是姐姐,他是弟弟,哦……后来他慢慢明白了,或许这个世界上有比姐弟更为重要的东西,这种东西能够让骨血同胞为之反目,甚至同室操戈,原本这些对他来说,是多么遥远,但是看的多了听的多了,便也习以为常。而那种令人为之疯狂甚至闭目不见所有美好的东西,就叫做权力,对于权力的渴求,那一种永无止尽的欲望。 放在宫廷里,是屡见不鲜的,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为了些许家产而争得头破血流的,更不少见,古怪的欲望。 后来清雅学会了读书,写字,那些史学家,生恐真相不传于世,记录的一笔一笔,狠辣鲜明,他看着那些流血历史,同袍反目,从最初的冷汗淋漓,到最后的淡定自若。 清雅隐约觉得,自己仿佛,也置身如此的怪圈当中,没有一团和美,没有父慈子孝,没有家庭的疼爱跟任何的关切,当他被西灵宫的人从街头上找到带回来之后,他的耳朵逐渐多了形形色色的声音…… 原本他只是在受苦,遭人白眼,被人调弄,那不过是流浪必有的生活,他习惯了,虽然愤恨老天不公,到底也是低头认命罢了,但是,到了西灵宫之后…… 他知道,自己原本是宫主在外私生的儿子,只不过是因为一场追杀,所以失散,如今父子团圆。 但是。 他还有一个姐姐在上。 最初他是高兴的,忐忑不安的,小心翼翼的打量每一个人,包括那个姐姐,只不过,周围的人面对他的时候,或者是垂着头做毕恭毕敬的样子,让他无法看清楚他们的面貌,或者是带着一抹鬼魅的笑,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来看他。(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每当面对那种眼神的时候,清雅都感觉自己必死,很快就会死在这些人手里,他们的眼神是能杀人的,嘴角那抹冷笑,分明是在提前祭奠。 而后面这种人,他逐渐知道,那是姐姐的死忠。 一开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清雅活得无知而隐隐快乐,毕竟不用在街头流浪,遭人白眼,甚至面对那么多危机四伏,他入西灵宫时候才六岁,哪里会知道更多,一直到过了三年,回头看的时候才木然惊觉,自己竟在无知之中度过了更为危险的一段日子,那段日子,视他这个宫主私生子为眼中钉的姐姐的那帮人,处心积虑想要他好看,甚至……要他死。 或者是当时的宫主太过强势,所以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也幸亏是宫主的机警,才护住了当时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知的清雅,让他浑浑噩噩的活了下来。 六岁进宫,过了一个月,宫主便开始教授他武功。 清雅是沉默的,在心底的最深处他虽然有些怨恨这个男人,不过也感激他,若是他不去寻找,他就注定一辈子流浪街头也说不定,甚至腐烂也无人知晓。但是现在……他吃得饱穿得暖,他已经满足。 宫主的训练是残酷而毫不留情的,难得清雅聪明,普通少年学习半个月才懂得武功,他三天就可以参透,这让宫主很是欣喜,却让一个人更为憎恨。 那就是清雅的姐姐,他的姐姐,练无双。 宫主姓练,姐姐继承了他的姓。可是清雅无姓,街头上流浪之时,灰头土脸,大家都叫他“臭小子”,回到宫中之后,一身污浊衣裳脱下,温泉水里清洗干净,换了新衣裳出外,当场众人的目光都为之惊艳,粉装玉琢的一个好孩子,简直是精灵娃娃,两只眼睛微微带着不安,真惹人怜爱。 宫主抱着他,看着他似曾相识的目光,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娘姓凤,你就跟她的姓吧,永永远远的记住她,我今生对她不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他望着清雅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这个孩子,清澈如玉,小小年纪,便透出一种莫名动人的气质,他微微一笑,说道:“你就叫清雅吧,凤清雅。” 清雅点点头,凤清雅,比“臭小子”好听多了。 他有了新名字,仿佛也有了疼他爱他的人,他很是满足。 但是,有一个人却自始自终都叫他“臭小子”,那个人就是练无双。 清雅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这个姐姐竟然能用那么仇视的目光看着他,尤其是在宫主不在的时候,她的眼神狠辣的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有一次她甚至动起手来,将他狠狠一推推到地上,然而那只是开始而已,自从那一次,她以后的行为,变本加厉。 宫主在的时候还好些,她会露出笑容,似乎很和蔼亲切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清雅却能从她弯弯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冷意,他的心底有一些绝望,本来以为,会多一个可以依靠,给他爱护之人,但是他的梦破灭不说,这个人仿佛变成了他的仇人,想灭他而后快。 西灵宫的宫主是男子,在清雅没有出现之前,大家都以为宫主必定是练无双,但是清雅忽然回来了,于是局势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加上宫主对清雅疼爱有加,宫中有一些人,渐渐地很是亲近清雅,清雅的耳边声音逐渐多起来,他也终于明白练无双为何会那么冷酷无情的对他。 原来,她是憎恨他来到,憎恨他的来到,为她带来了威胁。 因为宫主放话说:他现在还不知道要谁接任西灵宫,这两个孩子,他想看看他们长大之后再说。 本来以为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忽然多了一个人来抢,从而变得不确定,练无双怎会高兴? 可是清雅还不懂这些,他不懂,为什么只是一件小事,她要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她想要西灵宫的宫主位子,他不抢不要就是了,又有什么难的?他在宫主的面前,说明自己的心意,说自己不会跟姐姐抢,央求宫主把西灵宫交给姐姐,宫主略微惊愕,随即哈哈大笑,却赞他小小年纪十分懂事,看他的眼神,越慈爱,对他变本加厉的好。 此事传到了练无双耳中,恨得她破口大骂:“那个奸诈无耻的臭小子!”一鞭子挥出去,将面前的茶几劈成两半,“我一定要杀了他!” 当然,这不只是说说而已。 清雅也很快知道,练无双对他的憎恨,并不仅仅是瞪他几眼推他一把而已。事情的激化,是从宫主离宫开始,因为有要事,宫主需要外出半月,小小的清雅在门口相送自己的爹爹,这宫中对他最好的人,恋恋不舍转身之时,望见了在背后对着他冷笑的练无双。 清雅吓得抖了抖,急忙低头:“姐姐……”轻轻叫了一声就想赶快溜走。人走到练无双身边的时候,头皮忽然一阵剧痛,头竟被人抓住了,清雅大惊,又疼,眼泪刹那流出来,反应过来之后才现,头被练无双扯住了,自己的姐姐扯着他的头,不由分说向着宫内拉扯而去。 清雅害怕,大叫着:“姐姐,你干什么,姐姐,放手,我好疼!” 回答他的,是一个狠狠的巴掌,打在他小小的脸上,白净如玉的脸上顿时多了几道红色的血痕,清雅吓得瞪大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哗啦啦流出,他仍旧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错在哪里。 旁边的宫人低着头,不敢过来阻拦,练无双比他高大很多,顿时将他拉进了宫内,将他向着地上狠狠一扔,叫道:“你这个贱人,不要叫我姐姐,谁知道你是哪里来的野种!你没有资格叫我!” 清雅望着面前那张扭曲的脸,心抖成一团,慌得向后缩去,练无双指着他,声嘶力竭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装出这种样子来给谁看?现在宫主已经走了,你骗不了我,你这个可恶的贱人,我忍了你好久了,今天就要给你好看!” 她说着,便从腰间将鞭子抽了出来,望着清雅冷笑。清雅害怕的抖个不停:“姐姐,不要,不要,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练无双鞭子一挥,当空出一声类似鬼叫般的鞭子响动,准确无误的打在清雅的身上,她从小练功,基础比才开始学的清雅好的太多,何况清雅连避开都不敢,顿时惨叫一声,身子缩成一团,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姐姐……”他泪落如雨,却只敢哀求,“不要打,好疼,好疼……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放过我……”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只想早点承认错误,或许她就会放过自己。 他试着向她的旁边爬,爬过去,手刚碰到她的衣角,她忽然飞起一脚,将他踢得远远地:“你这贱种,别碰我!” 清雅被踢中了心窝,小小的身子倒飞出去,眼前一团漆黑,喉头一甜,张口便喷出一口血来。 他眼中蒙着泪,模模糊糊的看过去,那个人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看不到那么鲜明的狰狞了,清雅双手捂住胸口,嘴里的血不停的涌出来,他忽然想,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甘心的,她为什么这么对他,为什么?他没有死在街头,没有被恶狗咬死,没有被坏人打死,他居然……会死在自己亲姐姐的手中。 ------------ 第二章 天长地久可相期 那一场折磨,种下他的病根,体质虚弱,无论练怎样高深的功夫都不能达到顶峰,尽管他资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聪慧。他吃了大量的补药,却补不回那一场毒打带来才伤害,就好像是被在命脉上斩了一刀,那伤,是永永远远都会挥之不去的了。 也幸亏是宫主半路而回,才阻止了练无双的所作所为,不然的话,凤清雅已经在那一场之中,不明不白的死去。 之后的清雅,逐渐的清醒了,对于某些天伦恩爱,渐渐死心。(.) 他本来是不想争不想抢的,可是那人不信,那人固执想要的东西,他本来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然而她那样感兴趣,那样势在必得,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跟她争一下。 从此学会了八面玲珑。 他本就是极其聪明的孩子,最初的吃亏,也只是因为太过善良纯真,可是换来的却是人家血海深仇般的虐待,日后他逐渐的开了窍,那份纯真善良,便也成了他很有力的武器。起码,宫主很喜欢。至于练无双,反正从他一开始到他最后,她始终是用同一种眼神看待她的,是真心不是真心,又有什么差别呢? 宫主逝世之前,立下誓言。谁要是将传说中的传世琉璃珠先取到手,谁便是新的宫主。他知道练无双地野心,因此在清雅长大的这一段时间内,特意为他培养了不少的亲信,再加上他也慢慢地长大不是昔日的小孩子,练无双纵然仍旧憎恨他,却也不敢如昔日一样挥鞭子毒打了。 清雅望着那人变得铁青的脸色,嘴角浮起一个冷冷的笑。 然而他的武功仍旧是不及她的,在西灵宫的根基,自然也不如他,两个人在追查传世琉璃珠的时候,到底是练无双先得了手,她变成了新的“宫主”,而他仍旧是少主。她看待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不耐烦,他知道,她迟早有一日会除掉他,因为他自始至终,在她的眼中都是一个“贱种”,一个容不得的贱种。 正在剑拔弩张之时,她忽然就变了。 清雅惊讶的现,这个素来狠辣的人身上起了一种很微妙的变化,具体是什么,他说不清,当有一天,他现她盛装打扮,去偷偷的见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属下查探回来,将事情汇报给他,清雅骇然而笑:他不知道,如此狠辣的人,居然也有动心的时候。 让练无双起了变化的那个人,似乎来头很大,下属诉说,连对方的样子都看不清楚,居然还是戴着面纱的……不过,到底是个男人吧。才让练无双动了心。 清雅斜倚床边,想得嘴角带笑:有趣,真是有趣。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最后竟然又收到一个惊天的消息:练无双为了那个人,竟然想将传世琉璃珠交出去! 这自然是不被允许的,如果她这样做了,那么着西灵宫的宫主,恐怕也要换人做了,但是她竟然像是昏了头,清雅本以为她的冷血无情应该不至于会如此傻的,这不是明摆着给他机会么?但是她真的就那么做了,那夜她伤了几个宫人闯入禁宫,将私藏的传世琉璃珠取了出来,急乎乎的想去献给心上人。 清雅现身拦祝他想讥笑,嘲弄的望着面前那仓皇的女子。练无双仍旧如常,她的柔情似水似乎只对那个神秘的男人出现,面对他的时候,仍旧如见鬼一样毫不留情,两个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清雅到底是打不过她的,反而被她挟持带走,离开了西灵宫。 但是就在途中,清雅亦找到机会反击,伤了她,她一时动身不得,只好暂时羁留,但是她也机灵,竟事先将琉璃珠藏了起来,让他无从找到。 两个人各怀心事,清雅胜在智计,他的身体向来不好。而练无双本来擅长武功,却因为受伤功力大打折扣,两个人斗智斗勇,时而清雅占据上风,时而练无双赢面较大,但是要想杀了对方,却是不可能的,因此谁也赢不得谁,场面一时僵持。 最后那一场生死之战,练无双似乎狠了心要置他于死地,竟然不顾自己的内伤未痊愈,先难,清雅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背水一战,她必然是怕那个她心头恋慕的人等了太久,没有耐性所以忘了她吧?她像是抓住最后一丝生机一样开始动手,竟然被她偷袭成功,清雅人在半昏迷之时,竭尽全力,将藏在袖子之中的毒放了出来。 就算是死,大家一同上路吧,黄泉路上,也不寂寞……就算是打,也要一起去。 最后的意识之中,他如此想,昏迷之时,竟然是带着微笑的。 醒过来之后,身边已经没有了练无双。 清雅惊得起身,现自己浑身力气微弱,可是竟然没有死,最恐怖的是,练无双不在,清雅惊疑莫名,假如练无双没有死,她肯定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以她的个性,恐怕就算他死,她都会在他的身上戳出十个八个洞来的,可是没有。 那么,练无双是死了么?可是为什么屋内都没有现她的踪迹? 清雅捂着胸口,脖子上一团的铁青,他踉踉跄跄出了院子,向外去寻。 不知道找了多少地方。 白雪皑皑的,刺得他的眼睛都快瞎了,哗啦啦的涌出眼泪,他没有找到那人的踪迹,心头乱乱的想:她死了吗?真的死了吗?心头一时的轻快,又一时的悲恸,不知道练无双的死,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触犯宫规,应该不配再做宫主,只要他再找到琉璃珠,那这一场自小而起的争端,他就赢定了,但是现在,她死了……真的死了?那么就代表她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他了吧,可是……如此一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那个人,也不见了,清雅不知道,自己是该大笑,还是大哭。 他这样,踉踉跄跄,凄惶无依的在雪地里奔走,脚都僵了,却还不想停下,他一边走一边想,时而大哭时而大笑,为自己,为练无双,为这荒谬的人生,为以后不知何以为继的路…… 正在心神恍惚的时候,他爬过那座雪丘,看到了对面站着的那个人。 那人一脸茫然。 长随风而飘,她就站在那里,瞪着眼睛看周围,似乎不知道要走哪一条路向哪里走,安静的像是一株树木,忽然她动了,瞪着眼睛,嘴角一动似乎喃喃地嘀咕了声什么,她大大的眼睛乌溜溜转动,那么灵动。 被惊得镇住了的清雅,完全没有意料到,当时望见她那种表情的时候自己心底的异样是什么……这种模样,练无双从未有过,她总是狰狞的,狠毒的,就算是一丝矫揉造作的柔美,也是为了欺骗那个她心底所恋着的人吧,他看了只觉得好笑,仿佛是见了猴子穿着演戏的衣裳一样,满是看戏的心。 但是现在…… 只是,惊讶过后,恐惧漫天遍地而来,她没死,她没有死,心底这一个声音轰然鸣动,她不仅仅是没死,看起来好像安然无恙,站在那里四处看,是在找自己么,嘴角喃喃的动,是在咒骂吧。 清雅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转身逃走,逃的远远地,到她找不到的地方,什么争斗,就此…… 就在他僵立的瞬间,那个人一转脸,乌溜溜的眼睛,落在他的脸上。 清雅大骇。 她看到自己了,看到他了!她不会放过他的,不会的…… 以她的武功,就算他现在想逃,也来不及了,何况他身子绵软无力,只有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份儿。 一刹那,清雅做了一个决定。 他不退,反进。 踉跄的从雪堆上爬起来,流着泪向那边跑过去:“姐姐……我总算找到你了……” 反正都是死……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块儿。 那个人仍旧不动,清雅理解为她正在想什么时候下手,不过她既然不动,他就多一分机会,他冲过去,竟然轻而易举的将她抱祝 一刹那,那个人身上的气息扑鼻而来,清雅一怔,觉得有些不同,而他的手已经及时的按到了她背心的要害大穴,只要用力按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下去的话…… “你……你是……”那个人忽然出声。 清雅一愣:她……想干什么?玩什么花样么? 以她的能耐,不会事先没注意到他的企图,让他轻而易举按到她背心要害,莫非是准备了什么厉害的后招,想要对付他吗? 他想到她的手段,浑身战栗:也许她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他下药了吧?是的,一定是的。 他的眼中涌出泪水来,手指按着她的穴道,想趁着自己还有一点力气,拼死一搏。 “抱歉……你是谁碍…”那个人嘀咕了一句,然后有点惊奇又有点内疚的问。 那已经力的手指,迅的抽回。 清雅后退一步。 那个人站在自己的跟前,脸上带着一丝愧疚的笑,半是迷惑半是讨好的看着他:“对不起啊小弟……你是谁?这儿是什么地方?”她露出了堪比白痴的笑,伸手摸摸自己的头。 清雅瞪得眼睛都要跳出来。 是装的吗?是装的吧?给自己身上下蛊了?所以才扮出这幅样子来……看自己临死之前再戏弄自己一把? 可是……可是……跟练无双相处了近十年,他都没有看到过她脸上有如此温和的笑,有如此拙劣的显示自己内心不安的动作,她看起来甚至有点……呆呆的…… “姐姐……”清雅逼迫自己声,“你……你不认得我了吗?” 她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你说什么?” 他再度受惊,受惊程度不亚于她:“你……真的不认得我了?我……我是……清雅啊,你的……弟弟。”他艰难的冒出这一句,一边警惕的望着她的反应,以他的聪明,她就算表演的再逼真,他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妥。 跟他的料想不同的是,她的脸上露出快要昏倒的表情。 她闭了闭眼睛,手拍在额头上:“天啊,天啊,我要昏了……”她甚至出了低低的呻吟,而且是一副要站不住的样子。 清雅惊骇的想:除非练无双是转世投胎了,否则,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模样。 他带她回去。她镇定了许久,才面带红晕的对他说,她大概是头撞到什么地方,失忆了。她的脸上红晕不退,口齿不清,向他解释什么叫做失忆,而他面做惊慌心底骇然的观赏玩味她脸上的红晕,这是……不好意思么? 她甚至真的不好意思的模样,问他她叫什么,他想了许久,终于说:“我叫凤清雅,你……你叫凤……宁欢。” 他们一路斗过来,曾经经过一家青楼,楼的名字就叫做宁欢。他说出这个,满怀恶意的看着她,让她骄傲的“练”姓没了,她要跟他,姓凤,她会怎样反应? 没想到,这个女人惊叫起来:“啊,真好听,我姓凤,啧啧……真是太好听了,凤宁欢,凤宁欢,我很喜欢碍…活活……小弟,呃,弟弟你的名字也很好,清雅,清雅……我实在太喜欢了!”她不停的叫着她自己的名字跟他的名字,叫的口水都似要流出来,甚至伸出手来抱住他,一副惨不忍睹的白痴样子,哪里似那个冷酷冷血冷心冷面的练无双? 看的他不忍卒读,心底却多一份古怪的心安。 他想,她大概是真的“失忆”了,不然的话,没理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而且头撞到什么,估计也很有可能,当时他半昏迷之时也许真的有用东西砸到她……但是,就算是失忆,她仍旧是练无双。 清雅警惕着。但是她对他,是真的好,好的让他不能习惯,却渐渐习惯,从渐渐习惯,到无可救药的……喜欢上。 她到底是谁?练无双?还是凤宁欢,毫无疑问,他喜欢凤宁欢,这个对他好的无微不至的凤宁欢。她为了他,女扮男装的去衙门当差,认真的姿态他逐渐爱上。他也曾偷着握过她的手腕,可惜一点内力都探不出,是遮掩太好?他毫不犹豫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心,一点点分裂成两半,一个,狐疑的猜忌着现在这个练无双,另一半,却旗帜鲜明的站在凤宁欢的一边,贪恋她给的好,沉醉她身边的温暖,两边心时常交战,一直到……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亦幻破碎虚空 半是清醒,半是昏。 似乎又回到了起点,那个人就站在那里,冲我张开手掌:“过来,握住我的手!” 他何以忘了我? 本是不愿意伸出手交给他的,不知为何,两个人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撞在了一起,一股巨大的漩涡涌起,将我席卷在内,一时昏头涨脑,前尘,往事,残片,断垣,漫天雪片一样飞舞。 那人张开手:“我要杀了你!”眸中寒光烁烁,将一个单薄影子推到在地。 “咳咳……”耳边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不要,不要杀他!”大叫起来,完全身不由己,似乎看戏入了迷,便为着戏中人开始担忧心悸。 “咳……”那个人微微一笑,嘴角抿起了一样的弧度。 手上那紧握的力度一抖:“别松开!” 而我竟只能看着那边,仿佛是有巨大的吸引力一样,目光所至,心之所向。 “贱种!”一声喝骂,她伸出手去,轻而易举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瘦弱的身躯微微一抖,整个人竟被抵在墙壁之上。 一刹那呼吸不稳,仿佛被掐住的那个人是我,想大叫,却偏偏叫不出声音来,耳边的提醒逐渐凌乱:“别……别松开!”他咬牙切齿,最后带一丝绝望的祈求:“求你……” 我茫然回头去看,那人鲜明的轮廓,长飞扬,隐没在了时光的碎片之中,我逐渐看不清楚,而身体,浮游半空。 “一起死吧……”冥冥中,有个声音,如此说道。 痛心疾,却又放弃一切的味道。 “不可以……”心底有这样想着。 好像是流星过月,被什么牵引着,向着未知的地方,急而去,而越是靠近,一股巨大的压迫力越是强大,我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身体,脸颊,都被无形的力气挤压的变形。 而那个声音仍旧清晰:“一起……死吧……” 我的眼前一黑,仅存的神志只能让自己大叫一声:“不可!” 手向前用力一抓…… 手指似乎都变了形,仿佛被凌迟一样的感觉席卷全身,然而心头那个念头却仍旧未曾熄灭分毫:“不可……不可以死!” 耳边有个尖锐凄厉的声音响起:“碍…不……我不要……”却是先前那个狠辣的女声。 模模糊糊之中,面前出现一个人的脸。 分明是已经痛得无力睁开双眼,却仍旧能看到她的样子,那是一张……带着绝望跟不甘的美丽的脸,若非是眉角一丝戾气,她应该……是个相当好看的美人吧。 然而就在我的面前,这样的美人,忽然断裂开来。 她的身体,极快的化成残片,而后是云烟,点点光华,浮在空中,而我撞身而过。 失去知觉的瞬间,心底隐约有一声叹息:我……到底做了什么? 那日的轻狂,被帘外一声打搅唤醒,是丫鬟来报,说是有人想见少主。 清雅张开双臂将我拥起,送回床上,又唤来人照顾,仍旧是先前那笑容甜美的少女,我不敢反抗,只盼他早些离开。 他倒是俯身过来,毫不避忌的在我额头亲了一口,而后才走。 自此毫无睡意,裹着被子坐在床边上怔。 那少女立在床边,我想的头疼,百无聊赖,便说:“你不必总是这么站着,实在太累,歇着吧。” 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忽然抿嘴一笑:“若不是亲眼见,奴婢也不会信……少主说的对,你真的不是宫主呢。”她好似很高兴的样子,屡屡看我。 我的身子抖了抖:“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畏惧:“若是宫主,是不会用这种语气对奴婢说话的。”说完后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看着我。 “我自然不是的。”我苦笑着,摇摇头。或许我是凤宁欢,但我绝对不是练无双,那个他们口中的西灵宫宫主。 我自己有几把刷子自己知道,传说中的练无双武功深不可测,为人狠辣绝情,又是堂堂的一宫之主,具备诸多如此之类的我所没有的优点,我拿什么把自己拼凑成练无双?起码的武功应该有吧,但是我没。 “可是长的真像呢,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奴婢吓了一大跳。”她轻轻地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纵然心头苦闷,看这如花少女的娇俏模样,我仍忍不住一笑:“她一定是个非常坏的人吧。” 少女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忽然笑道:“你这么问,可见真的不是宫主,谢天谢地!”脸上的笑意洋溢开来,真的如花一般。 “你们好像……很怕她,对了,你叫……清雅……”忽然讲到这个这里,心头一抽,勉强问道,“你们少主,他……又跟跟练无双是什么关系?” 少女说道:“练无双是少主的姐姐埃” 我的心一跳…… 我才是清雅的姐姐碍…原来他真正的姐姐是……练无双…… 心头隐隐约约察觉有什么东西不太好,但是…… “那么……那么练无双现在在哪里呢?” “奴婢也不知道呢,”少女一派轻松的说,潜台词却是“她不出现就好了”的意思,说道,“大家都在说宫主跟少主在外面办事,可是奴婢现在才知道……他们都想错了,嘻嘻。” 我一怔:“为什么?” “因为他们以为的宫主不是真的宫主,而是姐姐这样的好人。”她开心的吐出舌头笑笑。 我咬着舌尖呆住:是的,西灵宫的人大概以为我就是练无双吧……跟清雅在一起,表面上兄弟相称,可是…… “看样子她真的很坏,不过毕竟是西灵宫的人,你不担心她吗?”我摇头苦笑。 少女瞪大眼睛,说道:“奴婢担心她会回来啦。” “为什么?” “因为……因为……”少女重新张望周围,最后才说,“因为她会杀了少主,还有……奴婢这些人。”脸上的笑如阳光遇到阴云,渐渐收了。 “怎么?她对清雅……你们少主不好吗?” “岂止不好,”少女嘟起嘴,“她恨不得少了少主,整天都想着怎么折磨少主,少主身上的病,也是她害得。” 我的心一惊,头皮麻,觉得此事有点古怪,慢慢沉吟:“可……” “其实奴婢很好奇姐姐是谁啦,”少女显然是不愿意谈论有关练无双的事情,只望着我,“少主对姐姐很好,奴婢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紧张一个人。” “是……是吗?” “是啊,少主寻常都冷冰冰的,总是把自己关在冰宫那边一个人练功,很不喜欢接触人,可是却对姐姐很好呢,很亲近的样子……”她笑眯眯的看着我,目光中居然透出类似“欣慰”般的情绪。 “我……我是他姐姐。”我哑然半晌,才说道。 “才不是。”少女一扭身,明显的皱了皱眉,赌气般的说,“你才不是那个人……不然少主也不会喜欢你。” 面对少儿不宜的话题,我只好闭了嘴。 我开始细想以前。 我刚刚闯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清雅看到我时候的最初一面。 当初只是为了雪地中突然出现的那个少年的容貌震撼,却没有留心观察他脸上的表情。 现在仔细回想,当时清雅看到我的第一面,他的脸上,应该是充满了惊恐跟绝望的神色,就好像……白日里见到鬼一般。 据说我跟练无双长相一样。 那清雅是将我当作练无双了吧? 小丫头说练无双对他不好……那么他呢? 是不是因为见到了我这个假冒“练无双”,所以觉得惊恐害怕? 但是后来……后来…… 我扶住额头,深深回想跟他相处的一点一滴。 当时的我见他身体虚弱无比,只当真的有这个身染重病的弟弟,满心的愧疚跟涌涌的保护之意,哪里会疑心其他?只想着该如何好好的照顾他才是。 假如清雅真的跟练无双交恶,甚至……练无双恨不得杀了他,那么当时的他以为我就是练无双,他……他为何不对我……动手? 忽然在心底冒出这个疑问,直视我们之间的问题,让我的心头痛楚非常。 疑团重重之中,忽然想起白玉堂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虽然是裹着被子,身体仍旧在刹那之间变得冰凉。 清雅是那样的聪明近乎于狡猾,心机深沉远非我能够想象,他可以一直不露痕迹的跟我相处近两年,我却丝毫都不曾对他起过疑心。可是他呢,我长得跟练无双一样,跟那个想杀他的练无双一般无二,他会全然没有动作,对我丝毫不加防备么? 昔日的浓情蜜意,刹那全部拆穿成为假象。 或许,他不是对我没有防备,而是……不需要再防备,他是西灵宫的少宫主,西灵宫的蛊毒之类岂是陈列品?当日白玉堂跟浮羽先生双双提醒我,我尚沉醉痴人的梦幻之中不愿醒来,怕伤了他,怕玷污我们之间纯真的感情,怕失去我在这世界上最重的寄托,如今想想…… 我九成九,是着了他的道儿了。 我竟以真心,换君歹意。 ------------ 第一百四十章 以后换我照顾你 逐渐地想通某些事情,最初的激动过后,也便逐渐的安定下来,一直听少女兴高采烈的对我说“少主回来了”,才抬眼看向面前。 面前的帘子一动,自那云朵般雪白的轻纱背后,仍旧是一袭黑衣,他闪身而出。 少女笑眯眯的告退而去。 我第一次正视清雅。原来他的脸色不是先前那样的病容,他虽然身上有病,可是却仍旧面色如玉,沉重压抑的黑色越衬得一张脸宛如皓玉,原来他的真面目竟是这么的好看,想当初我遇到他的时候他一副风吹吹就倒的样子,愁容满面气力衰竭,那样落魄的时候尚足惊艳了我,没想到日后相处的时候,是他故意遮掩了真容,是怕什么?怕惊世骇俗,还是……还是对我有心瞒着? 他何必如此?我完全不构成威胁。 我望着那一双亮如星辰的眸子,竟然缓缓一笑。 清雅的面上浮出惊讶神色,旋即也便轻轻一笑,纵然知道他不似外表看来如此透明娇弱,却仍旧情不自禁为这一笑而倾倒。 “少宫主,有礼了。”我闭了闭眼睛,挥去脑中的胡思乱想,保持着面上的笑,浑然不知那笑中几分苦涩,几分讥讽。 “你……”耳畔他的声音一变,我睁开眼睛,见他来到床边,“你说什么?”近距离盯着我。 “我不知道你是堂堂的少宫主,先前有多怠慢,还请包涵……如果觉得我相待少宫主没有更多差池,还请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我离开。”逼迫自己直视面前之人,轻声说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清雅骇然而笑。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转开目光去,嘴角一挑,说道,“我的心很简单,藏不住更多的东西,有什么就会说什么,我自知没有那种城府深深的功力。” “你……是在怪我……”他轻轻说道。 “怎么敢?”我笑容满面,“能够到天下闻名的西灵宫一游,我心已足,不知少宫主什么时候放我离开?下官很……” “够了!” 我垂眸不语。 身边人影一动,原来是他坐在我的身边:“我知道你心底恨我,可是……可是……当时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以为你是练无双,我不得不防备……对不起……” “何必?我也不敢去责怪什么。” “你要打要骂,我绝对不会有什么怨言……我只想你知道,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 “难道以前我待你不好吗?”我转过头,看向他。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你待我,自然是很好的。” “你知道就好,”我只是笑,刻薄说道,“我待你当亲弟弟看待,你好歹叫了两年的姐姐,如今倒是吝啬起来了。不过你是少宫主,那自然是另当别论的,你跟我相处了两年,我虽不知你的身份有些做得不周的地方,然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知道我的心性是最喜欢什么的……对了,先前交给你保管的银子,可以还给我了吧,那还是我四处借来的,想你堂堂的少宫主,该是不会在乎那点东西的吧。”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近乎无力。 “没什么……”我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一梦做得时间够长的,我们也应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吧。”我望向他,极力微笑。 “不可能!”他断然说道。 “怎么不可能?我跟你毫无关系……”原来割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嘴里说着冷血无情的话,心底却分明在一滴一滴的滴血。可是他应该,看不到我心头所想的吧……他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厉害的呢。 “宁欢,你看着我。”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 我用力抽出来:“我不是!” “你是,你是!” “这个世间没有凤宁欢这个人,是不是?”我大声问道,瞪着他,“你是骗我的,是不是,一切都是骗我的,你当初以为我是练无双,所以接近我,你处心积虑到底想做什么?如今你摆出这副面貌来对我有什么意思?你这个骗子!” 他试图捉住我的手,我拼命抵挡,可是却抗不过他,很快将我的双手捉住,我便用力踢他,他索性将我整个人都抱起来,紧紧地拥入怀中,我连腿也不能动,被他压祝 “放开我!你让我觉得恶心!”我恶狠狠说道。 “加入我还是你弟弟的话,你会对我说出这些话来么?”用力将我的头搅在胸前,他喃喃问。 我一怔,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可惜你不是!” “你也知道我不是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却很高兴你不是。抱歉。” 我心痛如绞,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来?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却很快没入他黑色的衣裳,我想挣扎,却动不了,脸蹭来蹭去,找不到突破口,恨起来,终于一口咬上他的肩头。死死的咬着,像是被惹恼了的狗。 他却哼也不哼一声:“我知道你恼我,我倒是情愿你会狠狠的打我一顿,如果那样能出气的话……你不知道我跟练无双之间有什么恩怨,无所谓……我起初的确是对你居心叵测的……甚至……做出了让我至今后悔的事,只不过……等我知道你不可能是练无双之后……”他的身子忽然微微抖,“我很高兴,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高兴……我甚至感激上天,阴差阳错,送你来我的身边。” 我无力的松开口,无助靠在他的胸口:“你……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么?”他低下头来,缓缓说,“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我再一次的体会到有雷轰然而过的感觉。 “先前,练无双为了那个薄情男人,宁肯触犯宫规也要讨他欢喜,我不了解。”清雅忽然说道。 我茫然的听着:什么薄情的男人? “我只觉得她的行为很可笑,那个男人摆明了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对她一点也不好,可是她傻的可以,为了他……变得那样……我看戏一样的看着,看到那个昔日冷酷绝情的人,变得傻头傻脑,变得不会为自己着想,变得不择手段……其实我该是高兴的,却又有一点恐惧,一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变的那么糊涂呢?我不知道。” 我想……我知道。 可是我却不能说。 “我跟她之间,是注定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的……本来我以为我会死定了,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我竟然没有死,而你……我认为的练无双,也还活着,我只以为你有什么诡计,对你的试探,你却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以后,以后的你就变得奇怪了,看到你费尽周章为我做那些不必要的事情……自己舍不得却还给我买那种又贵又难吃的肉,挥着扇子替我熬那种又苦又贵还无效的药弄得满脸灰,哈……” 我的泪再一次涌出来:你这个混蛋……原来我认真做着那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心底竟是这么想的,还笑……真想揍他。 “不……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或者,先前有……”他的声音,有一些忸怩,“不过……古怪的是,我逐渐习惯了,我习惯看着你,习惯你给我的那种感觉,我明明可以杀了你离开的……别怕……可是我不肯下手,宫里的人逼我下手,我只是不肯,我拖延着,告诉他们我有好的计划,可是我心底知道我只是自欺欺人,当望着你那张跟她一样的脸时,我真的想杀了你算了,但是……你是你碍…你不是她。” 他的手轻轻地在我的头上抚摸过,顺着到了肩头,轻轻拍两下:“我想……我糟糕了,我大概……也是喜欢上你了,我跟练无双,不愧是姐弟……她犯得错,我也会跟着犯……” 我用力一挣,将他推开。 “姐姐……”他惊讶叫道。 我心头一震,挑眉说道:“你还这么叫我?”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安神色:“平日里习惯了。” 我摇摇头:“清雅,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跟练无双会长的一模一样?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说的……我失忆了是真的?”这自然是假的,我不是失忆,我只是穿越,我不是练无双,这点是确定的。 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或许我真的是练无双,”我盯着他,慢慢地,一字一顿说道,“所以你不可以喜欢我。” “不,你不是!”他猛地后退一步,离开我远一些,警惕的看着我。 “哈……”我一笑,反而放松,“你看,你也有些担心,是不是?” 他不语,身体却在缓缓颤抖。 “所以,我真的有可能是练无双,我有可能是你的亲姐姐,可是……我失忆了……”表面上作出无所谓的样子,心底却苦苦的:我在骗他,我在骗他,或许我跟练无双有些关系,但我真的不是她埃可是…… “所以你不能喜欢我,不如……我们回到从前……” “回到从前?”他呆呆地问。 我皱起眉头,低下头,我在想什么……我在说什么?这可能吗?这是一场局,已经走到现在山穷水尽的一幕了,还说什么回到从前,这是永远不可能从头再来的啊,一件事可以从头再来,感情呢? 他已经不是我先前认为的、让我保护让我疼爱的弟弟了,难道我可以当这一切从未生过,再如从前?再高明的演技,也不会重现昨日,唯一让人的感觉就只有……虚伪。 刹那间我明白我心头那一点点的私心妄想:原来我始终不肯让自己醒来,我只是想抓着他让他陪我继续先前的梦,我不愿意承认他会离开我,不愿意承认曾以为会那么亲密的这个人,会同我毫无瓜葛,不愿意承认先前的温馨和暖的相处,从此再也不能回来,一去不复返,日后在这世上,我仍旧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没有他,再也没有他,没有我疼爱的宝贝的弟弟,是个我把握不了的让人害怕的陌生人。 我怔怔地闭上眼睛,眼泪啪啦啪啦落下来。 这个梦,我织不下去了。 我心力交瘁,我绝望透顶。 “不要哭。”轻声安慰,清雅上前,重新将我抱住,“不要哭,我会对你好,以前是你照顾我,以后换我照顾你,好不好?你说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要!”我只想放声大哭,而我也真的放声大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样很好玩吗?我不喜欢玩你知不知道?你把清雅还给我,你把清雅还给我,还给我好不好?”或许知道他的身份之后,所有的隐忍都不需要隐忍,所有自以为是的坚强也不必坚强。如山石崩塌,我哭的一塌糊涂。 “我就是清雅啊,我就是啊,宁欢,宁欢,我会对你好,你不要怕,真的,是真的……” “不信,我不信!”我拼命摇头,抓着他,“你不是清雅,你让我觉得很可怕,我不信你,你放我走吧!” “我不会放你走。”他的脸上掠过痛楚神色,却仍旧坚定的说。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讨厌见到你。”我松开他,伸出手捂住脸。 “我喜欢你,可是我喜欢你埃”他说道,试图握住我的手,“你不要乱动了,伤口会裂开的。” “为什么我没有在那晚上死去,为什么你又要去救我?”我叫着,声音却嘶哑的难以听清楚,“为什么……你那么聪明,不会知道那是他们的圈套吗?为什么你要出现?我不要你救……” “我有猜测到,可是,我不得不去。”他的声音,有些许沉重,“我知道郑印那个人,他同练无双一样,不,比她更狠,他会不择手段。” “为什么?”我眼泪朦胧看他。 “你知道练无双喜欢的那个薄情的男人吗?”他望着我,嘴角露出古怪的笑容,“那个人就是郑樱” 我呆了呆,眼前电光流彻:“那天……那天晚上……用迷药对我的……难道说那个人他是……” “那个人是郑印,他以为你是练无双,或者说,他想你成为练无双,继续成为他任意摆布的棋子。” “那么……” “昨天他用的那一招,一来是为了逼我现身,二来,也是借机再探你的虚实,看你能不能从那人手中逃脱,你若是用西灵宫的武功,便证明你是……” 我吓了一跳:“你们都在试探我,是不是?” “我没有,”他咬了咬唇,皱眉说,“我早警告过他,你不是练无双,他不相信。” ------------ 141 半冷半暖衣重叠 我半是忧愁,半是惊悸,不知自己该站在哪个角度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就好像是蝙蝠,不是彻底的飞鸟,也不是彻底的走兽,我彷徨无措,如此可耻。 为了逃避清雅所谓的喜欢,我宁肯煽动我可能是练无双这说法,让他迷惑。 但是他心底深信我不是,何况两年来朝夕相处,我是什么人,是何脾性,他怎会不知,一时的说辞只能让他稍微驻足沉思,以他的聪明程度,转念想来就会明明白白。 可是我……我一方面知道自己不是那个人,另一方面,却又隐约觉得,我跟练无双应该是有所联系的吧,不然的话,又怎会有她曾经的记忆……虽然只是残片而已,我先前所作的那些个梦,包括最近来到西灵宫之后那个诡异的梦……清雅对我讲起他跟练无双之间的恩怨,让我想起“梦境”之中所见,是那个人嘴角一抹笑意,包括他说:“一起……死吧……” 现在回头想想,正是清雅的声音,而我所见的那个女子,跟我此刻的模样差不多去,虽然我还未曾见过自己此刻狰狞的那面。那正是他同练无双生死关头之时的影像吧,我所见到的那些…… 那么,练无双究竟是怎么死的?亦或者……为何她会凭空不见?我想到哪逼真的模样,是她不信的凄声尖叫,刹那化作灰飞烟灭,只剩下浮光点点,撞上我身,每每回想,那种鲜明的撞击的感觉让我十万分惊悚,似乎那是生死一刻。 虽然不知真相到底如何,但我也隐约猜到,大概是我的来到,所以改变了这一切,根据清雅所说,本来,练无双是会将清雅杀死的,虽然她自己也讨不了好去,可是我却从中插手了。 耳畔那个声音“别放手”,正是安乐侯的声,是他带我而来,我却中途自他手心里逃走。 想到这里,觉得好笑,我跟那个家伙之间的关系,原来从开始就注定,一个追,一个跑,他不认得我倒是顺理成章的,我容颜已变,身形也是大变,且又女扮男装,他若是一眼看出是我,倒是奇了。 晨昏变化,竟在西灵宫中过了两天,这两天之中,只有那唤作朝云的少女在我身遭出没,负责我的诸多事宜。我身上带伤,虽然身在这着名的神秘宫阁之内,想看看这传说中的西灵宫究竟坐落何处,但究竟是不爱动,清雅回来嘘寒问暖,亲自替我上药。然而此刻的清雅毕竟不是以前的清雅,我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当他的手碰到我的身上之时,幸亏他也不做坚持,之时将我手臂,脸颊,颈间的外伤小心的处理过了,至于身上落下的鞭伤,则是朝云来做,这让我颇为安心。 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药,伤口好的很快,而且药覆上之后,疼痛感也大减不少,我多嘴夸了一句,朝云掩着嘴笑:“是少主亲自配的药呢,自然是灵验无比的了。” 我只好干笑两声,是,他自然是大有手段的,以他的聪慧机智,能轻而易举谈笑间杀人于无形,自也有救人的潜质,我宁肯不去听也不关心。 朝云这个丫头,却好像对她的少主很是喜欢,抓住机会就唧唧喳喳的说,说也就罢了,十句之中带着九句的夸奖,还有一句是仰慕,放佛生怕我听不出来,若非她生的好看,小嘴动着让我想起可爱的小麻雀,定要将她的嘴巴堵上。 这天,我闷得无聊,问道:“为什么这宫内,我只看到你一个人?这西灵宫怕也是名不副实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朝云嘴巴一撇,说道:“才不是呢,只是少主……”她及时的咬住舌尖,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我。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怎么样啊?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们少主不是千能万能么,如今看来,倒也不过是个花架子而已……唬人的吧。” 少女的脸立刻涨红起来,因为愤怒,说道:“才不是!少主只是怕别人看到了姐姐你的样子,会引误会,节外生枝所以命令下属之人全部不得接近这里罢了,少主每天忙得很,要去应付那些难缠的长老,还有官兵……”她张大嘴,半响闭上,闷闷的说,:“啊,少主不让我多嘴的,我怎么……” 我轻轻咳嗽一声:“唉,这也没什么,大家闲着无聊聊聊天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少主不让给你说,我也不会对他说起,他怎么会知道你说过?” 朝云好似有点低落,喃喃说:“没什么能瞒得过少主,何况我对少主是绝对忠心的。” 我心底暗暗惊讶,只好说:“好了,不要担心,你对你们少主忠心,他自然知道,你那么夸奖他,说的他那么好,他有怎么会为难你呢?他若为难于你,岂不是跟那练无双一样了么?” 朝云猛地抬起头:“少主是好人,才不是练……那个人。” 我点了点头。却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缓缓说道:“你这样说,就是让我不要罚她了?”声音冷而静,像冰水缓流。 朝云刹那变了脸色,猛地屈膝跪倒:“少主……” 果然是见清雅迈步进来,我本来是不想理会他,见朝云抖得可怜,只好说:“她是一心为你好,你为什么要罚她?” 清雅微微一笑:“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自然是不会对她如何的。” 朝云一喜:“多谢少主。多谢小姐。”私下里她同以前的清雅一般,唤我姐姐,当着清雅的面,却不敢放肆。说完之后,便想向外走,我见清雅来到,有心想让她留下缓和尴尬气氛,朝云却看我也不看一眼,跑的飞快。 我似乎感觉到清雅看我的目光逐渐变得炽热起来,身不由主的觉得喉咙痒,忍了忍,终于深受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了裹,且转开头去试图避开他的目光。 “我只是担心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你的样子,会对你不利。”他温声说道,“而且现在你的伤重,不宜乱动,等你的伤好了,我一定带你四处好好游玩一番。” 他倒是真明白我的心意,而且……先前我跟朝云说的那些,恐怕他都听到了吧。 我垂头:“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清雅已经走到床边,伸出手来,搭在我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我的手一抖,本能的想抽开,他用力向下一按:“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他问。 我一时没拦住自己,竟然傻得抬头去看他,却见他正在跟前,靠得不足半臂距离,双眸盈盈看着我,嘴角微挑带着可惜的笑意。手中微微一握。 我的心乱跳,同时却有觉得大为不妥,镇定了片刻,才寒声说:“这些话,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的?” “你说呢?”他问。 我本来提醒他,让他知难而退的,不料他却轻而易举的将球踢了回来,我愣了愣,叹一口气:“清雅……”我实在厌倦了苦口婆心教小孩学好。嘴唇一动,眼前人影一晃,却是他已经到了跟前:“先前我想……却被打搅了,这一次……”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似乎要看到我的心底去,鼻尖几乎撞上鼻尖,因为他的逼近,弄得我浑身陡然起热来,十万分的不自在。而他的声音缓缓,宛如蛊惑,弄得我脑中昏昏,口干舌燥,等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说我刚到西灵宫后他拥着我要给予的那个吻时,花瓣一样轻粉的柔软双唇,已经同我的唇碰在一起。 为很忧郁,为什么这一次……没有人在外面叫停? 舌尖轻佻,带着一点青涩,试探着,钻了进来。 我咽了一声惊叫,为他的大胆而震惊。 手上一抽,他欺身过来,越将我另一只手也按住,在身后墙上,我身子后仰,而他半拢过来,虽然说身体没有十足十压上来,却已经是衣袂纠结重叠,浓浓的暧昧叫人不安。 我喘不过气来,似乎他也是,那呼吸急促慌张,放佛做了错事的孩子,却不放弃,一味的沉醉在这新奇刺激之中,我浑身抖,他也好不了多少,唇齿相交,偶尔会出细微的撞击声,很快他便习惯,学会其中诀窍,长驱直入无师自通的闯进了,搅得我那一丝清明都碎成片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放开,我微微睁眼,望见面前他的长睫毛轻轻抖着,双眸微垂,看那目光,当是落在我的唇上,而我亦看着他,从上到下,望见他原本粉红色的嘴唇浮现嫣红,唇上还带着一丝明显的水光,如此诱人。 风吹床帐飞舞落下,放佛没人水袖当空,这边,两个人的沉重急促呼吸声纠缠难分,令人胆战心惊。 我的脸大红,怎么可以?哑声叫:“清雅,放开我!” 他却越靠近一些:“不,我就不……”赌气一般,撒娇一般,甚至决定一般,全然无视我的权威,倾身又来。 ------------ 142 情迷意乱逃无路 他袖子一挥,雪白的床帐另一边撇落下来,哗啦啦仿佛荡起了水波一样在眼前,我情知危险将近,这个孩子若是执拗起来恐怕会出我的想象,而我向来不愿意做出自己控制的事,尤其是这么危险的事,这样可怕的对象,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让你停手!”我大叫一声,用力一挣,“清雅,你当我是什么人?” 色厉内荏地叫,不管说什么,让他停手就行。 迷蒙的双眼看我,水色流离:“我喜欢你碍…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就应了我吧。” 我的问倒是成全了他的答。 他妩媚一笑,欺身上来,忘了分寸。 我身上一疼,被他压到。 看出他有些失控的神色,心头微动,先前他同我保持距离,大概是怕伤到我吧,毕竟我身上的伤未好,可是现在……他意乱情迷。 心头战战兢兢,若还不奋起反抗,就会被真的吃掉吧,被曾经我爱护着疼惜着的“弟弟”……虽然往事不可追,但这对我来说仍旧不能接受。光是想想,我就已经缩成一团。 似乎没有察觉,湿润的嘴唇在我的脸颊上亲过,向着嘴角,想到方才那个缠绵至极的吻,若是再来一次的话…… 不要不要。 他压上我的瞬间,我借着身上伤口那轻微一丝的扯痛,抓住机会,大声嚷道:“疼,好疼……你压到我,伤口要裂开了!裂开了!”声嘶力竭的。 他是最为关心我的伤的,闻言,“碍…”惊叫一声,果然动作僵硬起来,人也停下。 我不失时机地继续:“疼,好疼……要流血了……”不敢看他,低头装可怜。 清雅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松开我的双手,身子亦向后退出:“啊!我碰到你了?快点给我看看……严重吗”他皱着眉,心慌叫道。 被放开,我胆子渐渐大,抬头,作痛恨状瞪着他,只恨自己此刻竟然哭不出来,可是这样已经足够,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学生,垂头丧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一时……” 鬼迷心窍吗,我知道。 我叹,心头有一丝苦苦的。清雅却没有察觉是我的诡计,他这样聪明的人,竟没有察觉,可见是关心则乱。只是低着头,检查我的伤,双手,颈间,脸上,他细细查看,如临大敌。 “没有……都好好的。”最后他喃喃说,而后神色一变,“难道……”伸出手便向着我胸口探来。 “你干什么?”我尖叫一声。 “定然是身上的鞭伤裂开了,让我看看……”他双眉微蹙,是关心情急,并非是饿得很要吃豆腐的样子。 “不要了,不要……大概只是疼,我……我感觉错了……”我嗫嚅着拒绝,低头,无法面对他。 没想到撒个谎而已,也能把自己绕进去。 他总算看出了我的不妥,神色归位,半晌才说:“不要拿自己吓我……” 我呐呐,明明不是我的错。我除了这样,又有什么办法。 他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恩,我以后……会好好控制的,起码,会等到你好了再说。”很无奈又略有点脸红地看了我一眼,下了床。 本大人只觉得脸上喷血,很想掀桌子:这都是什么事啊,脸红的那个应该是我吧?不,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我的清雅,为什么要变得这样! ———————————————————— 又过了两天,我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除了不能剧烈运动,一切ok。但是这两天之内我竟没有见到清雅,而朝云那丫头来的时候,也很少笑,我问她可是生了什么,她只是不语。我知道她定然是怕清雅不悦。 傍晚时候,清雅终于来,两天没有见到他,很是反常,我已经在心底暗暗替他担忧,虽然没有人告诉我他是不是去哪里了,可是仍旧在心中希望他没有事。如今见了他,心头自然是一块大石落下,很是欣慰,而是表面却反而是冷冷地不爱看到的样子,也不同他讲话。 虽然不愿同他讲话,心底却只盼着他能主动跟我说,说说他这两天是否去别的地方了,是不是有事生。但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也前所未有的沉默,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查看我的伤处。 我望着他沉静的样子,心中越来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又拉不下面子来问。清雅看完我伤,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一些有香味的油抹在手指头上,轻轻沾在我的伤上。 我忍了许久,此刻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问:“这是什么?先前都没见过。” “这是我最近新练得。”清雅轻声说,见我问,似乎有点高兴,“好闻吗” “嗯……”我打量他神色,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倒是挺好闻的……有什么效用吗?” “会让你的伤好得更快,而且不会留下疤痕。(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他慢慢说,手指头很是温柔地抹上我的脸颊边上,被鞭子尾伤到的地方,这些天原本伤口有些痒的,被他抹到之时,却觉得一片清凉,好多了。 啊,我还曾想会留下一条蜈蚣尾吧呢,真心头难受……如今倒是好了。果然不愧是我的弟弟……神经质地想到这里,心底到底是多了一丝酸涩。 “我自己来吧……”想到现实,顿时意志消沉起来。 清雅的手一停,竟难得的没有抗议,“嗯。”答应一声,将瓶子给了我。 我握着那瓶子,气得七窍生烟。 我没想到是这样,这里又没有镜子,我怎么去抹脸上的伤?还有脖子上……我只是有点不高兴随口说说而已,大部分是为了引他注意,你用得着当真吗? 清雅向外走去。 我看他原本瘦削的身影仿佛更加单薄,原本装病的时候,身子常伛偻着,如今挺得笔直,显得越高了也越瘦削,一袭黑衣不变,腰却更细了,遥遥看来似乎能让人一掌握住,不知是不是错觉的缘故。 他缓步向外走,慢慢地快走出我的视线,我本是能唤住他的,可是…… 手紧紧地握着那瓶子,越来越近,手指上骨节都突出,愤怒,疑惑,心痛……不知都是什么或者都有什么。而他一挑帘子,出去了。 习惯了被他腻着,如今竟如此反常,竟令我觉得不习惯起来。 “嗤……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向后一倒,心乱。 ———————————————————— 下午也没有见到人。我趁着朝云不在,就下地活动了一下,觉得伤处都无大碍,便偷偷地向外溜过去。 掀开帘子向外走,周围静悄悄的,不见人影,果然朝云说得对,恐怕没有人敢来这边的,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路,只好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罢了,这样走了一会儿,越觉得人如在云中行走一样,正在心头忐忑,耳边却听得隐约的话语声音,浅浅传来,仿佛云中听仙人语。 我侧耳去听,那声音飘飘渺渺,若有若无,极力才听出个大概,追随而去,声音却逐渐的清晰起来,有人说道:“朝云姐,那个……真的是稀世的美人吗?” 猛地站住脚,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撞见了朝云么? “那当然,少主看上的人,会差么?”正是那只唧唧喳喳的小麻雀朝云。 “可是少主定然很为难吧,长老们那么逼他,据的那个什么侯……也很不好惹呢。” “是啊,不过大家要相信少主。” “朝云姐,少主这两天去了哪里?” “应该是京城吧。” “果然不愧是朝云姐,少主的事你知道的最清楚了,朝云姐,少主去京城做什么?” “嗯,当然是很重要的事……” 看样子朝云是个消息灵通的人,这帮宫女围着她问长问短。 只是,长老们逼清雅做什么?还有那个很不好惹的什么侯,自然是安乐侯了,他做了什么?想当初清雅带我离开之时他曾说过“无论怎样都会将你找回来”之类,真是吓人,让我想起最初时候他强拉我来此……嗯…… 另外,清雅去过汴京?此时的情况他去汴京做什么?自投罗网? 我忽然想起那张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心头一阵悸动,隐隐察觉有什么不太对头。那边宫女们又问:“只不知道练宫主将琉璃珠放在哪里,要是少主能找到,还怕那些长老们么?” “这种事情不能乱说的……虽然的确,少主若是得了琉璃珠才会成为名正言顺的宫主。” “恐怕你是很希望你能当少主夫人吧……” “呸呸,难道你不想?不过想也是白想是了。” “嘘,这种话千万不能说,”最后说话的一个是朝云,严肃地说,“少主会很怒的,少主若是动怒,大家就遭殃了。” “是啊是埃”一片惊悚的静寂。朝云又叹了口气:“还有,大家传话下去,少主受了伤,最近大家要小心伺候,行事什么的也都要加倍留神,千万不要马虎。” “是,朝云姐。” “嗯,那今天就散去吧。” 我心头一动,藏在柱子后面,偷偷扯开一线纱帐看过去,却见前方仿佛是个大厅一般的地方,几个宫女打扮的丫头,围着一张圆桌坐着,位上坐的正是朝云,此时丫鬟们纷纷起身,看样子刚刚是在开会的模样呢。 ——————————————————— 等丫头们都离开了,我才从藏身之处慢慢迈步出来。 从刚偷听到的来看,第一,清雅似乎被威逼,原因还是因我而起……却不知究竟怎样。第二,他需要琉璃珠才能成为宫主。第三,他去过汴京,而且受了伤(可恶,我竟然不知道!)。第四,安乐侯好像有所动作,这一点仿佛也跟第一点有所关联。 我这样想着,未免有些大意,迈步向外之时,猛地停住脚步,惊得眼睛直。 一阵风吹过,将面前的纱帐吹开,我茫然抬头看,面前,群山层峦叠嶂,连绵开阔,好像是一副美的壮丽的画卷或者幻觉,猛烈的风吹过来,刮得脸上隐隐作痛,这是什么地方?天上,亦或者人间?我停下步子,惊得目瞪口呆。而与此同时,有人喝道:“什么人?”闪身出来。 我一惊,转头去看,却见闪身而出的两个人,同也目瞪口呆,甚至比我还惊骇,猛地倒退两步,随即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属下……属下等不知是宫主!冒犯宫主!请宫主恕罪!” 这还不算最差,当这两人跪倒在地之时,原本寂静的周围,忽然响起整齐的声音:“参加宫主!参加宫主!”我向左看,又向右看,两边竟有那么多的守卫,此刻齐齐躬身跪倒,头也低低垂下。 头昏,大事不好了…… 清雅知道我这张脸会惹祸,所以特意不许任何人入内。我这一露面,不知会引什么波澜。如果我说:“大家请起这只是一场误会”,会不会被鄙视或者斩杀当场?只好打肿脸充胖子:“嗯……”到底并不是正牌的宫主,没有那种气势,只“嗯”了一声,装饰性的言语一字也再没有。 幸亏练无双积威之下,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我只是一声“嗯”,却足以震慑所有在场之人。我环顾左右,竟没有现有一个人敢乱动或者再度抬头,大喜之下,迈步下台阶,向着前方跑过去。 一直出了一段距离,才猛地停住脚,望着脚下的台阶,一阵阵地倒吸冷气,凭着我的直觉,这一条路大概就是下山的路了,但是,谁能告诉我这山究竟是什么山又有多高,为什么我感觉这台阶仿佛是笔直而下,这是人走的路吗?我瞪圆双眼,深深怀疑。 我试探着伸腿想下去,却又停住,我感觉我一脚踩下去,就会直溜溜地滑到底,度自是一流,不过结局也是一流,一流的惨。 “你!你给我站住!”身后有一声响,听声音却是清雅。 我顿时浑身冷,却只好听话站祝 ------------ 143 生死事谁人能知 “你知道,我这一路而来,艰辛异常……” 他絮絮叨叨说着,面前的粗木桌子上,灯光影暗淡,去难掩他身上颜色,面上光华。 “你好歹说一句话,莫非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儿的?那你怎么过活?” 他深深看过来一眼,又转过头,吊儿郎当看周围,继而扇子一展,在鼻端轻轻挥了挥,自顾自又说:“这里如此简陋,而且还有一股霉也似的怪味,你怎么能住的下去埃” 过了片刻,他的目光转了转,又恢复了絮絮善诱的口吻,且不计身段的倾身向前,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本侯好歹也是朝中重臣,外加你昔日的上司,为了你这小子千里迢迢跑过来,一路餐风露宿风刀霜剑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陪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住了整整三日,每天除了面对那黄土荒山就是你这张毫无表情的脸,吃的都没有鸡鸭鱼肉每天嚼青菜本侯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牛羊了,最近胃里面还一阵阵的泛酸水儿,……呃……呜……哇……说着说着就有点难过……” 他装模作样的,合了扇子,手在自己的胸口揉着,如东施效颦,最后抬起头来,可怜兮兮望过来,苦口婆心,演技十足,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他眼巴巴泪涟涟问道:“你好歹给我一些尊重吧?” ———————————————— “呼……”我出一口气。 将手上那本《聊斋志异》向着旁边一扔,轻轻抬眼看了对面那个沉浸在悲哀自怜气氛中的娇贵之人:“侯爷您泛酸水么……不知道有几个月了?” 他愣了愣,美艳的脸上露出恼色,继而噗嗤一笑,变脸的度,真是世间无人能及。 “你……凤宁欢,你竟敢如此戏弄本侯,你当真以为本侯不敢对你下手么!” “不是我干的,侯爷或许是找错经手人了吧。”我瞅他一眼,拿起那本书,转过身想走开。 身后那人猛地弹了起来,身形向前一闪,便拦在我跟前,跑得真快。没有武功的小人我,就是没办法,停了步子,向着旁边迈出一步,没想到他跟着一拦,我再向左,他仍旧配合着也过去,无论我怎样,都免不了要撞上他。 我抬头瞪他一会儿,目光相对,也是敌不过那双精光四射烁烁动人的凤眼儿的,心底泪流,才又默默低头,准备转过身去。 手臂却又被拉祝 “宁欢,你站祝”他拽住我的手臂,义正词严地说。 “侯爷,有什么指教么,别拉拉扯扯的。”我皱皱眉,拿书轻轻地敲打他的手指。 他却不放开,沉着声说:“你真是铁了心不理会本侯的劝告,真要想在这荒凉的地方过着一生?” 心头一痛:“侯爷并不是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吧……个人的选择而已……何必强人所难?” “你再等又如何,难道要等他回来?人人都知道,他已经死了。” “不会……” “你怎么不信,难道真要本侯去找到他的尸体来么?” “侯爷你若能的话,求之不得。” “混账了你!” “侯爷……”我转过头,望向他,“他是我的弟弟,他也许活着,也许死了,如今我不管他是生是死,就是要在这里等他,他一日不来,我等他一日,一世不来,我等他一世,这话可说的够明白了吧?” “是,是,真的很够明白了。”安乐侯冷笑着,“你倒是真吃了狗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把你纵容成这样儿了,放着京城的官儿不做,跑到这定海县来,你笃定他若是活着就会回来这里?你怎么不想他会回到汴京去找?” “我就是知道。” 淡淡地回答。这里,是真正新生的地方,这个,自然也不用告诉小侯爷了。 —————————————————— 他以为我是在故意同他傲气,怒地一甩我的胳膊:“你真当本侯拿你没办法?告诉你,上次可以绑你回去,便可以再绑第二次!” “侯爷吃饱了没事干的话,那也由得。”我冷哼一声,昂向着另一边房间而去。 “凤宁欢!”身后响起他爆裂的声响,灯影晃动,想必是他怒气勃之下,不知要拿什么出气,大袖一挥,震得桌上的油灯岌岌可危,只是……奇怪,这三天之内,无论我摆出怎样的冷脸冷淡,他竟然都视而不见,居然能容我到此,甚至……就算气的不行,桌子拍烂若干张,都没有动我一个指头,有时候那手已经要扇到我的脸上,却总会在最后一刻停下,而后我就会观察到小侯爷如颤抖疯病一样的奇景,那手颤个不停,最后总会收回去。 真是奇怪了,莫非我有隐形的护体神功?或者冥冥中有一团气场围在我周围,令这个叫骄狂成性的家伙才不敢动我一下? 我不理他,有恃无恐离开,出了门,呼地有黑影围了过来:“凤大人又惹侯爷生气了?” “侯爷这几天气得不轻,脸总是红红的。”“而且这里的饮食住宿也不比在京城,真是可怜。” 哼,他可怜?他自找的。 我不在意地走开,长长地吸两口气。 正在自我调节,却听得有个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么?” 我像是被蜂蜜蛰到一样跳开:“少王爷,你属猫的么?” 郑印瞥我一眼:“我只是怕惊到你,所以特意放轻了脚步。” “不必了。”我冷笑,白眼看他。我腕上臂上身上以及脖子上的伤痕虽然已经消灭的七七八八,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但是一见到他,仍旧觉得浑身冷飕飕,极难受。就好像猫见到了狗,惊得浑身的毛也都炸了起来,因为先前被这只狗狠狠地咬过一口。 郑印似乎看出我对他的防备,也不靠前来,不过也面色倒是好了很多,不再像是先前一样……想当初我缓过劲来,他来探视的时候,可是毫不客气地扑过去,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咬了好几个牙印,郑印几乎要挥拳打我,碍于旁边有展昭白玉堂浮羽以及小侯爷等人,才忍了那口气。 不过,他理亏在先,我咬他两口他也赔不了的,要依照我的意,就把我受过的让他统统受上一遍,毕竟,若不是他……若不是他的话…… 心底一阵刺痛,本来是想瞪郑印两眼的,不料他好像有些忌惮,左手轻轻地拢在右臂上,似乎在回味我赐给他的那几个牙迎…我不再逞强毕竟,就是将他咬死也不能让事情重来或者当没有生过,何况我已经咬不到他……,急忙转过头去,仰头看天,让眼中的泪水滚回去。 郑印在旁边,轻轻说:“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我有么?”吐一口气,“再说,我便就是有,又跟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少王爷,你趁早还是带着侯爷回去吧,不必跟着他一起在这里疯。” “……”他略微沉默,最后苦笑,“你当我不想要他回去么?可是他还得听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底想的是什么。” “是什么?”我想了想,挑眉问道:“少王爷,其实我有一件事很不明白。” “什么事?” “你有没有现,小侯爷对我,特别的……有些特别?”缓缓地,我问道。郑印虽然不算是个合格的好人,起码对我来说如此,但他好像知道不少别人不知的事情,又经过锦渊楼那件事之后……我越来越现这个人很明显不像是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 “是啊,侯爷好似对你……很特别。” “那为什么?”我问。 郑印沉默了片刻,说:“这件事,你为何不去问侯爷本人?” “以前我问过,每一次问起来他都是很不耐烦,甚至对我大脾气,现在我懒得问了。” “你知道他会对你大脾气,难道想让我去触这个霉头?”郑印问道。 “你少王爷英明神武天降奇才无所不能,难道也不知道这其中关窍?何况以你跟侯爷的关系,难道侯爷还会打你不成,最多只是冷面相对吧。” 郑印咳嗽了一声,忽然说道:“其实或许我是知道一点的……” “嗯?” “你也知道,他……”郑印大着胆子走过来两步,声音放得极低,我只好转过头微微侧耳,却听得他说,“想必你也听说侯爷他在汴京的名头了吧?” “啊?什么?” “咳,就是那什么袖什么断。” 他也算直白了。我吸一口冷气:“难道你的意思是,侯爷他对我情有独钟?” “嘘,此事不要张扬。” 我忽然想到小侯爷那一句“最近泛酸水呢……”郑印这么一说,我也有跟安乐侯相同的感觉。 我伸手按着胸口,感觉某处翻涌,忽然瞟见郑印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心头一动,压了那口气,又问道:“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少王爷你跟侯爷走得这么近,甚至他任性跑来这定海县,少王你都不惜千里相随,这种深情厚意真是让人……”我望着郑印微变的脸色,心底冷笑。 “小王只是为了国事。” 我看他一眼:“王爷不必解释,相比较宁欢这种大众货色,我觉得侯爷还是喜欢少王你这种出类拔萃的……哦,难道是少王你见侯爷对我如此的……所以少王你就吃味了么……嘶,这么一说少王你跟侯爷难道早就……嗯……唉……碍…”我沉吟着,“这真是宫闱大事……下官失言失言……”观赏了一下他红红白白的脸色,轻轻扯了扯嘴角,转身走人。 ------------ 144 忆往昔形单影瘦 本来我是住另一间房的,结果侯爷一来,我便让了位。[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他竟然不喜欢住沈大老爷准备的官衙上方,跑来跟我挤,我很不屑,很鄙视,却又不愿扯开嗓子跟他吵,我没力气跟精神。 回来定海县的那一日,我几乎是爬着进门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尤其是看到昔日的房屋,竟然还神奇地保持原样,我跟清雅曾经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眼泪即刻就涌了出来,捂住嘴才拦住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嚎哭。 沈端然,也算是有心了,看在这点上,也要多谢他。 清雅所住的地方,我不许人住,安乐侯只好去住了我的地方,他是有这个鸠占鹊巢的能耐跟任性权力的。后来少王爷也尾随而至,却已经没了他所住的地方,何况一见到他,双眼红,头脑一热,我就抄起了门口的扫把冲了过去,据后来人形容我当时嘶声大叫“我要杀了你”,气势十分的勇猛。 而郑印两边护驾的人在安乐侯一个“给我乖乖站着本侯要看好戏”的眼神下都败退了,郑印当着他的面,又不敢打我,我挥舞扫把想将他当小强一样铲除,郑印堂堂少王,一时之间也只好落荒而逃,他跑就对了,不然以我当时的那种状态非疯了不可,我太恨了,不是因为我自己吃了苦,而是因为清雅,郑印让我再一次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后悔莫及,虽然事之后我一直在心底劝说自己不恨,要淡定,但那是假的。 安乐侯用了我的房子,清雅的空着,草房偏屋是我的,郑印最初又不敢来招惹我,只好去占安乐侯没有享用的县衙上方。 这定海县自来没有凤子龙孙这种权贵人士来过,如此一来真是蓬荜生辉,沈端然为此事已经弄得瘦了一大圈,那个大肚子都收敛了不少,为了伺候那两位爷的吃喝,他自己一天吃不了一顿饭那是肯定的,我看着可怜,如今我们是同病相怜了其实。 安乐侯住在我这里,比住在县衙里更折腾,今日要这个明日要那一样,什么东西都得派人往这里送,我的房子本来小小的很清贫,我又严禁他乱扔东西,清雅的房间没变样。我的却糟了殃,整个面目全非。 他这样大手大脚撒欢儿似的弄,感觉就好像在样板房里精装修,若非我不愿意同他多说话,早吵起来了。 郑印直到两天后才敢来同我说话,最初的愤怒作之后,心底的火好像消了很多,我学会对他视而不见。(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今晚上的谈话,还是第一次。 我离开少王,回到自己的房中。开了门,灯没有点,呆呆地将房门关了,嘴巴一张,吸入一口冷气,顿时眼泪就扑啦啦地从眼睛里滚了出来,仿佛是刚才忍得那一些,此刻都离开了闸门,便以几倍之泪,给我报复,摧枯拉朽,忍也忍不祝 我脚步踉跄,向前两步,手捂住大张的嘴,生怕一不小心给外面的人听到了,安乐侯那个人才不管你怎样,总是会冲进去看究竟的,我流着泪,迈步向着自己栖身的小床边上走去,猛地栽倒上面,脸埋在被子里,唏哩哗啦,开始无声地哭。 我哭着哭着,就会累,就会慢慢地睡着,甚至衣服鞋袜都不除,直接吊在床边上,觉得累了就拉起被子裹着,迷迷糊糊地睡,心底想着,就这么一觉睡过去,或者第二天,就又会回到原先,或者我出去找,就又会看到他,惊慌失措现我,跌跌撞撞跑过来,拦腰抱住,喊一声:“姐姐,我找了你许久……” 那场景那么鲜明,我甚至会在梦里觉得安心从而微笑。我在这里瞪了半个月,安乐侯陪我熬了三天,我期待的那个人那件事,盼望生的那件事,仍旧没有生。 他是过去已经很久了,我却总是忘不了。 不,是在他离开了之后,那些事情,才越鲜明起来的。 时光会倒流么,会倒流么,时光快点倒流吧。 半梦半醒之际醒来,会含泪如此祈祷上天。 ———————————————————— 起初我回来之后,就直接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直接躺了两天,我是偷偷跑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两天后沈端然却不知得了什么信,大概是邻居看到屋门开了去报的消息吧,大老爷一溜小风跑来,见了在炕上装死模样的我,十分吃惊,还以为见到命案现常 也多亏他照料,我才渐渐缓和过来,沈端然察言观色,不问我在汴京城混得如何,只说了一句:“既然回来了,如果不嫌的话……主簿的位子,还是你的。” 我当初跑路跑得急,身上什么也没有带,一路上坑蒙拐骗才得以回到家来,总不好去白吃白喝吧,只好答应了,晃晃悠悠去上班,结果总是走神,什么事也做不好,幸亏最好定海县命案之类的很少很少,也不必我钻脑子操心,我也就能偷懒时候就偷懒,全然没有以前跟清雅生活时候的勤奋苦干。 一直到某天我无意中听到沈端然跟文书们交代:“你们能扛就扛,别让凤主簿累着……” 我眼中带泪快走了。沈端然一定是猜到我生什么事了吧,又不敢当免问我,的确,当初跟清雅是两人一起离开的,如今我一个半死不活晃回来,是人就猜到生什么了。 如此不劳而获,每天类似去县衙点名应场一般,而后便回来,每天推开房门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丝的希望,而后细细在屋子内找我,或许那个家伙是会跟我开玩笑的,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特意买来的酥肉放了好几天坏了,我才想起来他曾经对我说过的真话:“买那么又贵又难吃的肉……”恋恋不舍地把它扔给隔壁的黄狗,它很兴奋地吃掉。 其实我不是喜欢买这么又贵又难吃的肉,我只是想给他更好的,更好的东西来显示我的疼爱,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比较奢侈的吃食了。 我望着黄狗高兴的吃肉,呆呆想:对不起,清雅……对不起。 他说,他喜欢我对他的好。可是……这些都是我一腔情愿的私心,其实我早现他有不妥,但是我只是拒绝承认,我肯下心思,抽丝剥茧去查案,我却不肯在他的身上用心去查查,我宁肯闭着眼,就算白玉堂浮羽先生提醒我提醒的那么明白,我也拒绝承认,我不想失去啊,我只是满心满腔地想对他好也恋着我们之间的那份好,不想他被玷污被打破不想有一天如这酥肉一样的坏掉,但是我忘了。这种东西的伤害是会累积的也会加倍的,我越是不想承认有所不对,等真相生之后,便会越崩溃。 我对他,是不公平的。 我只是需要那么一个能让我觉得可以生存下去的人,我只是需要有那么一个“羁绊”,我就热热心心,满心满意地想要他是那样儿的,我其实是明白的,或许一切并不长久,我也是明白的,大夫们说他只能说一两年的时间,我只是想……这是真的,我只需要把自己这个完美的梦再继续一两年就好了,把我对他的全部的好,都延续到一两年,一直到…… 他,死去。 结果…… 他真的死去了,我才现,不对,不对,一切不对,不对! —————————————————————— 我做错了。 我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全盘绝望,是我,最终逼得他无路走的是我。而不是郑印,不是郑印,更不是其他人,就算没有郑印,没有西灵宫,我最终也会…… 我们两个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相处,是一场温差太大的绝恋,他当我是女人一样地爱着,我只认真地把他摆在弟弟的角色上,冰跟热焰之间的交换,永远只是交汇时候那一串绝望的烟气! 这几天我一直地走神,一边回想以前的往事,我下班回来就在屋子里转悠,恍惚里出现幻觉,就会看到他在那里靠着床,望着我笑,两只眼睛很亮很亮,轻轻咳嗽一声,招呼我过去。我急忙跑过去,却总是扑个空。安乐侯没来的那些日子,我晚上竖起耳朵睡觉,风吹动他那边的窗户出声响,我会立刻跳下炕冲过去,大叫一声“清雅”。 快要精神崩溃,安乐侯来了。不知为何,他的胡搅蛮缠,却让我逐渐地又恢复过来,大概是先前这房子内太静太静了,如今有了他的聒噪跟乱扯,以及那些可笑的恩威并用,分了我的神,不至于让我总是有时间呆呆盯着一个熟悉的家什想到清雅用过想到他一颦一笑想到或许我应该去试着珍惜…… 安乐侯对我大吼的第二天,我清晨想出门转转,却见到有一个熟悉的红色影子不期而至。 我以为是幻觉。 而后现是真的。 “展……” “宁……” 两个人面面相觑,嘴里不约而同要叫对方的名字,我叫半声,喊不下去,展昭盯着我,也将那个字咽了下去。 物是人非,相顾无言,惟泪千行。 ————————————————————— 这一条荒凉的黄土道上,旁边就是树林子,可惜不是季节,萧瑟得很,一地的落叶被风吹起,呼啦啦地飘向天涯。 展昭红衣如故,一手握剑,陪我慢慢地走,我张目四顾,扫过那远远河畔,还有姑娘在洗衣裳,偶尔有交谈声音传来,旁边那凄凄枯草抖抖声,却如我此刻心悸。 “你瘦了很多。” “精神还好。” “双眼无神。” “我心里好着呢。”强笑,望望他,“你怎么也来了?莫非也是劝我回去的?罢了,这世界上缺了谁都……”心底一口血呕上来,我忽然说不下去,不是的……,只好转开头去,“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的,汴京那地方,不好,若是当初我早一步逃了,恐怕也就没有日后这些……” “他不是你亲弟吧?”展昭却问起这个。 我点点头:“是碍…他不是的。” “他也知道?” “嗯……”低下头,踢起一枚落叶,残的。 “他很……”过了一会儿,展昭才说道,“看重你。” “嗯……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点头,“也是个很可怜的孩子。”眼中浮出一层泪来。 展昭住了脚:“宁欢。” 我向前一步,才后知后觉现他停下了步子,于是也跟着停下,回头看他:“嗯?” “我问你,假如让你再选择一次,你会怎么待他?”他望着我,温和的目光,却仿佛能轻而易举看破我防备虚空的心。 我张开嘴,心底万语千言,每一句都想涌出,却偏偏说不出。 “宁欢,你以为是你害了他,却不知道,他也有他的选择,这个世间,你会护得了一些东西,可是有一些,就算时光倒流,你也是无能为力的,你不必自责,他必要走那条路,你不能替他眩”展昭温声说道。 我忽然忍不住,眼泪涌出来,我低下头,咬着嘴唇无声落泪:可是……我本该有更好的办法,或者……迁就他。 展昭向前一步,伸手轻轻拍我肩头:“不要难过了,而且,事情或许有所转机……” 我正难受之中,头顶在他的胸口上,只是哭,一时没听到他说什么。 “跟我回去吧,浮羽先生有事情要跟你说……”展昭顿了顿,补充说道,“是有关清雅公子的,也许……”又停了停,才说,“是好消息。” 我猛地抬起头看他,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展昭微微一笑:“哭的满脸泪,别叫人看到。”抬起袖子来擦拭我的脸颊。 —————————————————— 安乐侯为这样的结局很不开心,郑印含笑在他嘴边说话,他却总是阴沉着脸不吱声,瞪着眼望着我,又去瞪展昭,好像我们变成了他的仇人。 我心底有数,不就是因为他叫我回去我没答应,展昭一来我就决定回去了么?我不理他,都是小孩。 我缩在马车的边角,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睡过去。 我永远忘不了,当日在西灵宫的事。 车内静寂,而我耳边喊杀声渐起,那一幕好像是刀劈流水,时光静止,他自时光之中,霍然跃起,喝道:“你给我站住!” ------------ 145 我疼了你那么久 山风凛冽,吹得我昏头涨脑,加上刚刚出来的时候没有准备,衣衫单薄,一时被风透进了衫内去遍体冰凉,听到身后那一声带怒的断喝,抖了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一个人极快地闪身而过,将我抱在怀中。 我小心地抬眉眼,正望见清雅一张泛着怒意的脸,大概是太过生气,眼睛并不眨动,只是眼睫毛在不停地抖,那么长好像两面小扇子被风吹得控制不住似的,他低头望我一眼,却又飞快抬起头,目光凝重看向对面。 风声激烈,我隐约听他声音低低,说了一句:“终于……还是被……” 我当时并不明白,但是很快便明白了。前面那立于万山之颠的宫殿边上,忽然飞快地多了几道诡异飘忽的影子,有的是自殿顶上飘然落下,有的却是自旁边,身法却是同样的轻灵,我粗粗看了一眼,这五人驻足之后,便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向前踏出了一步,显然算是这几人之中的领袖。只见他双眼微微眯起,而后露出惊愕之色,脱口说道:“果然是宫主!” 与此同时他身后那四人也面面相觑,目光却都在我的面上逡巡。 我心头一惊,明白清雅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的脸跟练无双长得一样,他不想让别人现,恐怕节外生枝,没想到,事情还是生了。 我该怪自己的莽撞么? “属下等参加宫主!”我还来得及反应。那老头忽然自地上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看我,又看清雅:“宫主,不知此地生何事?宫主何时回宫的?” 纵然我反应迟钝,也能看出他目光之中的凛凛猜疑跟防备,清雅拥着我,沉声说道:“长老们为何无令忽然来此?想做什么?” “属下等只是听说宫主现身,所以特来一观究竟,没想到果然是宫主回来了。” “宫主……”清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刚要说下去,我急忙说道,“嗯,我很好,没事,有劳各位牵挂了,你们都退了吧。”清雅好像并不打算承认我是西灵宫“宫主”,但是我的样子分明跟练无双无二,清雅用了两年时间才确信我不是,而就算郑印那样双目如剑的人都坚决得冥顽不灵,何况这些人?看那老者目光之中好似闪烁着不良光芒,若是清雅说出反对之言,他们未必不会当他是居心叵测。 清雅转头看我,果然那老头又说:“宫主!宫主失踪这么久,就没有什么特别对属下们说么?——少主,你可否先将宫主放开?” 放开,我怕我被风吹得卷下山崖去,不过这样抱着,也的确不太好。 我牢牢握住清雅的手,低声说:“抓住我的手就好了……” 别扭的孩子偏偏不听,冷冷一哼:“她不舒服。”直接拒绝了。 我瞪向他。 跪倒在地上那几个人先后起身,那老者眯起双眼,说道:“不知宫主哪里不舒服,可否让我天松子看一看?” 清雅说道:“不劳烦了。” 天松子忽然眼睛圆睁,喝道:“少主,老夫问的是宫主,你何故替宫主作答?” 我见他果然有些不舒服,心头叫苦,急忙说道:“我真的没事,让……清雅带我进去就可以了。”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天松子微微低眉,说道:“那下属遵命。” 咦,我的话竟然这么好使,好好好,我心头一动,想到:如果我现在说我要下山的话…… 清雅抱在我腰间的手略微用力,我缩成一团,无条件投降。只好愤愤然瞪着他。以他这样的聪明,想必一早就想到这个了吧。我只是后知后觉而已……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悻悻。 不料,这一番动作,看在别人眼中却分明是另一番景象。 清雅抱着我向着宫门而去,那几个人侧身让路,清雅快要走出去的瞬间,却忽然身形一闪,喝道:“你们做什么?”与此同时,那叫做天松子的老者闪身上前,一手搭上我垂在身侧的手腕上,我只觉得腕上一阵微暖,心头莫名有些难受,旁边一个女子厉声喝道:“少主,你是不是对宫主做了什么?不然的话,宫主怎会如此屈服于你?” 他们几个竟联手起来,对清雅出招,而天松子手指搭上我的脉,竟然用力,我忍不住低声闷哼,清雅低头:“你怎样?” 天松子一探之后,并不放手,反而真的握住我的手腕,暴喝道:“果然如此!少主你竟然给宫主下那穿心蛊?!好狠毒的手段!” 他瞪大牛眼,目光严厉看向清雅。清雅身子一震,竟然忘了反抗,我竟忙说道:“小心……”看他不像是会小心的模样,急忙提高声音叫道:“都给我住手!” 幸亏,这一句倒是挺好使的,除了天松子,他的手一抖,将我从清雅怀中扯出来:“宫主,你觉得怎么样?” 我还真没怎么样,只是担心他们会对清雅不利而已……然而心头一阵血液翻涌,恍惚之际,想起方才天松子所说的“穿心蛊”,又是一阵心凉。 天松子不敢抱我,只是握着我的手腕,我站在地上,只觉得双腿抖,见他们都已经住手,而清雅站在那边不动,脑中有些明白,问道:“穿心蛊?” 天松子沉声说道:“宫主,你不记得了么?也难怪,大概你是忘了,这穿心蛊乃是万蛊之中最为狠辣的一种,入体之后,若是作起来,将会将人的心一点一点啃得干干净净,最后从尸体之上爬出来,所以名字叫作‘穿心’,因为实在太过残暴,所以西灵宫严禁私下用这种。” 我听得毛骨悚然,只是盯着清雅看,嘴角一扯,问道:“这个……那我现在仍旧没事,是不是说你猜错了?” “宫主,你武功全废也应该是因为穿心蛊的缘故吧?这穿心蛊有两年的作期,两年之内,要穿心蛊作有两个可能,一是寄主运功之时,穿心蛊就会立刻作,二是,若是蛊主动念,那么穿心蛊也会作,但是两年一到……” “原来,是这样……”我心头阵阵绞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穿心蛊到期作了,闭了闭眼睛,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要说什么,眼前清雅淡淡站在那边,一声不吭,而我……我很想听到他解释给我,说些什么,但……为何此刻惜字如金? 原来,只能活两年的,不是他,而是……我碍… 又庆幸:我幸好没武功啊,哈 忽然有些不平,早知道如此,为何要辛辛苦苦只对他好,应该我什么都不做,心安理得接受他的保护疼爱吧……唉,我真是亏了…… 哈,哈哈 旁边那女子厉声说道:“宫主,这穿心蛊只有高等蛊主才会操纵,而且宫主跟少主向来有嫌隙,若不是少主,还有谁能有这种手段对宫主下蛊?实在是大逆不道,罪足堪诛,宫主,请下令让属下等拿下少主!” 我微微眯起眼,望着前面的单薄影子,好像荒原上来了一阵风,吹得我满心惶惶。 “不必啦。”我笑一笑。 “宫主?!”众人大惊失色。 “其实么,这穿心蛊,是……”我嘴角一挑,笑意越明显,“是我自己所下。” “宫主,你说什么?”天松子惊得声音都变,那边,清雅身子抖,亦看向我。 天高云淡,这万山之颠上,让一切有个了解吧。 ———————————————————— 大殿内比在外面舒服多了,我被人扶着坐在披着兽皮的宽大椅子上,舒服地扭动,想躺下。 清雅缓缓进门,众人都回头看他,目光之中,鄙夷,惊惧,憎恨,形形色色,不,这样不行。他是我弟弟啊,谁敢如此轻视他?我不许。 我同他目光相对,望着那一双耀眼的双眸,心底的痛一点一点在扩大,恐怕真是那只诡异的虫子开始咬我的心了吧……呃呃,我要求喝杀虫水,不知有没有效……笑了笑,慢慢说道:“清雅,你过来。” 他停了停,终于慢慢地向着我这边走过来。啊,感觉很不错,就好像是个真的宫主一样,坐在万人之上,召见我的……唉,若是此刻走在红毯上缓缓向着我这边过来的是展昭,我一定要准备个戒指,如果是安乐侯,我要准备个棒子,如果是小白,我会亲他口抱住他,如果是郑印,我要恶狠狠踹他一脚,让西灵宫所有人一人吐一口,然后名人把他关到水牢里去,哦?你说没有水牢,ho cares……不过,如果是清雅…… 我看着他,他真的比蜗牛快不了多少呢,若不是本宫主身份够尊,心底够疼 ,就一定会冲过去将他拉上来罢了。饶是如此,面部表情想必会扭曲。 好不容易他迈步,一级一级走上那白玉似的台阶,一,二,三,众人都无声看着他走,我也盯着看,终于走完九层,他才停祝 我一笑:“过来埃” 清雅走到我身边,我望着他,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紧紧地,近距离看,他是真的瘦了。 我果然是个笨蛋劳碌命,享受不了别人替我的安排。 我微笑看他。 他抬头看着我,目光之中,隐隐淡漠。 “宫主,你方才在外所说,是真是假?”台下,天松子一行人按捺不祝 我转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想也没有必要瞒着大家了,死也要死个清楚,这穿心蛊,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宫主,你为何要如此做?” 这真是个尖锐的问题,不过我很聪明,早有准备。我真是洋洋得意,作出痛心疾的样子,沉痛说道:“这个……先前,我曾经为了一个人,搞得自己厉令智昏,竟然……把本宫的琉璃珠偷出,众人都还记忆犹新吧。” 大家点头。 我叹:“很抱歉,一时失去理智,做下错事,真真无言以对众位宫众,所以想出这样的自我处置方法。”摊手。 “怎会这样?”台下众人都倒吸冷气:“宫主,你为何要这么做……这样实在太过极端了!” 天松子目光闪烁,却问:“宫主,既然这蛊是你自己所下,那么刚刚你为何竟不知自己所中乃是穿心蛊?” “呃……”这老家伙很严谨啊,我轻轻一笑,“那时候本宫主被人骗财骗色,万念俱灰,一时冲动之下,随意便吞了一颗,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幽幽然叹了一声。 “原来……”大家一时都默然,目光各异。 手心握着的清雅的受猛地抽出,他怒视着我。 我转头看他:“过来,” 他瞪着我,不知为何,很愤怒,我只好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握祝摇摇头,说道:“少主追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濒死,是少主这两年来照顾着我,我同他本事同胞骨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从此之后,他便是这西灵宫的宫主。” “碍…”惊呼声响起。 看向清雅的目光,狐疑,惊喜,恐惧……种种。还好。 还有人有异议,试图反抗,我愤怒说道:“难道是看本宫主武功全失,说的话就无用了?你们好大的胆子!这西灵宫之中,只有我跟清雅是先宫主的骨血,我死了自然是他继位,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人选么?” 殿内乌压压百多人跪倒:“宫主息怒,属下等遵从就是。” 唉……我心满意足地笑了,练无双练无双,你太厉害了,就算以我现在的绵羊样子,竟也能披着你这身狼皮作威作福,若非你对待清雅太差,我会很仰慕你的。 得意转回头,对上清雅定定看着我的目光。 “怎么不说话?怪我?” 回到我先前养伤的寝宫内,挥退了旁人,我打破沉默。 清雅站在那边,靠也不靠近我,这别扭……我躺在床上,悠悠然说道:“你不觉得这样是最好的方法么?你若是恼恨我装练无双……不过只是即兴表演而已,不要放在心上,你也知道,我跟她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是,你坐在那里的样子简直如沐猴衣冠,可笑之极!也只有那些蠢人才会相信你是,才会听你的。”清雅终于开口,愤愤的。 我噗嗤一笑:“休得小觑我的演技,其实我还是演出了几分精髓的。” “哼!”清雅不语。我便叹一声,说道:“我在这里的事都完了,你能不能……送我下山埃” 面对他看着他,我总是觉得心底不安,像是有个炸弹藏着,随时引爆。 “你就那么急着要走?”他冷笑。 “嗯……”我摇摇头,正大光明的,“早知道我身体不妥,就该好好地赖着你才是……不过,我现在想通了,及时行乐,你送我下山吧,想必还有很多人惦记着我……” “你是说展昭,白玉堂他们?” “你少说了两个人哦。”我想着,忽然很有倾诉欲,尤其知道他健健康康无需我担忧我只要担忧自己之后,随口说道,“还有小侯爷跟少王爷么,早先我看小侯爷乃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实在不是我的菜,不过现在许久不见,倒是有点想念,不知是不是距离产生美,喂,我说……” “那你当我是什么?” “你?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小弟。”我深情地说。 “住口!”眼前人影一晃,好功夫,我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他已经到了我的床边,手一揪,将我从床上揪起来。 “喂,我现在是病人……” 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冷冷地亲下来,温度从冰冷到滚烫,压得这样紧这样不由分说,脸颊上也沾上什么,是什么?我想看却又下意识不敢睁眼,手捏着他的衣裳,握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握紧,几番挣扎。 “最爱的就行了,后面两个字给我省起来!”他涨红了脸,压抑怒气说道。 “清雅……” “我要说几次你才听?我不是你弟弟!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他低头望着我,说服自己也说服我似的,我看到了,透明的水滴落下来,打在我的手上。不,不要哭碍…我是想对你好的…… “清雅……我……”我会死的你知道么,不过我……不恨你……或者这才是最好的结束方式吧,你何必如此,留下我,伤人伤己,你看着,不痛么? 不过这样,就好像用我的命来换了你的命一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害我,只是当我是练无双所以才用给我下蛊这种方式自保,我疼了你那么久,也不差最后这一步了。 假冒练无双,安排你继任……这不是顺理成章么,而后离开。 就让我,在最后,替你做点事情。 虽然……有一些东西,我是永远给不了你,抱歉。 “我喜欢你碍…”带着哭腔他忽然说,不再是刚刚那样的愤怒激烈,抓着我的肩膀,“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我不能没了你……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会救你的,我可以救你,只要你答应我,永远跟我在一起,我就可以救你。” 我木然了许久,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握着我的手一松,却又紧握住,重新俯身下来,吻住我的唇,这一次却是不由分说的,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好像要直接闯到我的心底,且用力,我感觉……嘴唇被他咬破了,有血腥味,在蔓延,在纠缠,我分不清是我的,亦或者是他的,也不能出声,只有任凭他了。 ------------ 146 除君之外无其二 那一刻我只记得自己缺氧缺得严重,胸口好像要爆炸一般。(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我会救你,我会救你……”是他的喃喃声,仿佛隔世,我想睁开眼睛看他一次,最终放弃。 耳畔风声起,似乎听到有人惊叫声:“少主,你做什么?”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少主,不可去禁地!” “来人,快去通告各长老,少主带着宫主去了禁地!” ———————————————————— 我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清雅坐在我的面前,似乎正在盯着我看,忽然他伸出手来,瘦削的指,尖尖的,碰在我的脸颊上,抖个不停。 你在干什么?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出,他的手指点点点在我的眼睛上,我下意识闭上,感觉他摸了摸,而后撤了。 “如果……是你希望的……”好似叹息一声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有一阵阵惊呼的声音传来,却是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他走过来,静静看着我看了很久,忽然一笑:“还记得我吗?” 我很想说你怎么不去死呢?却仍旧不能出声,好像躯壳已经不属于我。 那人一笑,张手来抱我,眼角的光芒望见那人胸前垂着的璎珞,心底大大皱眉,很是不喜欢他,可惜无法反抗。 他最终将我拥住,低低说一声:“这副模样出去,可不大好。” 我不明白。 接下来的,恐怕就是梦了。 让我想忘也忘不了的梦。 那个人抱着我,左转右拐,拐得我都迷糊了,他终于停了步子。 “你怎么不走?”隔着帘子,有个人问。 啊,是清雅,可是声音为什么这么……沙哑……他病了么? 清雅清雅!我心底大叫。我想看,想起身,然而却丝毫也不能动。 “只是……想看一看你。”抱着我的人说。 “你想看我死?”他冷冷一笑。 抱着我的人沉默,说:“我倒是很意外,你会放她离开。” “我也很意外,为什么是你来?” “我比较熟。”他大言不惭,厚颜无耻地说,又问,“你以为会是谁来?展昭,白玉堂,亦或者是……” “任何一个,都比你要好。”毫不留情地回答。 抱着我的人尴尬一笑,嘴硬说:“你放心,我不会再打她的主意。” “那就好。”清雅沉默不语。 我很着急。 好像有人将我接了过去,柔软的双手,有些温暖的身体,我身不由己,被人送过去,落入一个有点凉的身体,他抱住了我,低低说道:“我便如你所愿……” 我还是不明白。 明明是闭着双眼,却将那一幕看得清楚。心头的绞痛终于作起来,他的手抬起,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划过:“没事,过了这一段,就好了……”冰凉的唇压下来,毫无温度,凉得吓人。 “哭什么……你想对我说什么吗?”他问。 我说不出,连眼睛也睁不开。 “唉,那走吧……”他终于轻轻一笑:“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有人将我接了过去。 清雅说道:“趁我没有后悔……快些……离开!” 那个人重新抱住我,这么听话,走得很快。 我听到有个声音在叫:“清雅!”奇怪的是,却不是我的声音,因为我不出声啊,为什么……却仍旧能听到。 背后隔着的帘幕里头,那个人盘膝坐着的影子缩成一团,越来越伛偻,他伸手向前,咳嗽一声,张开手心,是一把的血。 ———————————————————— 睡得朦胧起身,是安乐侯灼人的目光,他问:“做什么梦了,哭得这样?”他的手以一种可疑的姿态,悬在空中,手指向前,仿佛是在触碰什么一样。 我伸手摸向自己脸上,果然水渍淋漓,目光扫过,见到安乐侯的手指尖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的水光……皱眉转过头:“侯爷……没有睡么?” “睡不着。”他若无其事地将手缩回去,又问,“你不会是不舒服吧?” “嗯……没……”我爬起来,靠在马车背上,目光下垂,打量自己身上衣裳。 他讪讪无言,扫我一眼,百无聊赖地从袖子里把扇子摸出来:“展昭对你说了什么,你就同意回京?” 我垂着眸子:“是浮羽先生说,有清雅的消息。” “是吗?”安乐侯点点头,忽然感慨,“你倒是真的很疼那个小子。” “嗯……”其实……不是的。 “不过……他怎么会是西灵宫主呢?宁欢,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被他给骗了。” 我微微一笑:“多些侯爷关心。” 他越感叹:“不过你如此地以德报怨,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我不知要说什么好,低着头看自己的手。 小侯爷迟疑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问道:“宁欢,他既然不是你的亲弟弟,那么……你的真正亲人可还有么?比如……姐姐妹妹之类?”他十分之小心的口吻。 我听出这话问得古怪,抬头看他:“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安乐侯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异,车内略黯淡的光辉下,那脸颊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颜色,他咳嗽一声,转开目光,装模作样地看向车窗外面:“本侯就是……随便问问,关心你啊,你起初还以为那小子是你的亲生弟弟不是么……那既然他不是,你应该还有其他亲人吧?”最后终于又扫了我一眼。 我缓缓摇摇头。 他的脸上顿时出现失望之色:“当真没有其他人了?” 我点点头:“不瞒侯爷说,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我的亲弟,只不过……我一直都骗着他而已……可是没想到,他也是骗着我的。”这笔账,算不清。 安乐侯嘴角微张,这幅呆呆的面貌却是很少见的,我望向他,问道:“侯爷怎么了?” 安乐侯的脸上掠过一丝嘲讽之意,声音也变了变,很是淡漠:“没什么,是本侯胡思乱想了。” 说完之后,他便将头转了开去,执着地看向别的地方,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 到了京城,小侯爷自己先跳下车,回他的侯府去了。郑印也一早开溜,只有展昭陪着我,回到了御史府。出乎我意料,御史府并没有出现树倒猢狲散的凄凉景象,门口的守卫朝气蓬勃,见到我跟展昭出现,一脸惊喜交加的笑:“大人你总算回来啦!” 我有些惊愕。展昭低声说道:“你不告而别之后,小侯爷便像朝廷上书,说你前先日子办案太过劳神,需要修养一阵,所以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你是偷偷离开的。” 原来如此……我的头顶一阵乌鸦聒噪之声掠过,没想到安乐侯竟能为做到如此,怪不得我这一路回来如此平坦,要知道,官员连辞官的手续都不办就私自离京,这罪名可大可校 到底他是手眼通天的人士。我心底蓦然,回想方才在马车上他半冷半热的态度,猜不透他心底是怎么想的,只好随着展昭一同入府。 刚踏进去,眼前白影一道,是白玉堂闪身过来:“小欢子!”展露无敌的灿烂笑容,一把揽住我肩膀,将我从展昭身边拖开。 展昭斜睨着他,白玉堂低头问道:“你好歹回来了,若不是浮羽要我留下来帮他,我也一早就去找你了,你不会生气吧?”小心地问。 我勉强一笑:“我怎么会……我们是……好朋友嘛。” 白玉堂一怔之后,哈哈一笑:“好啦,快进去吧,浮羽等了很长时间了,五爷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坐立不安的模样。” “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问,一边回头看展昭一眼,却见他若无其事跟着,见我回头,便冲我微微一笑。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让他跟你讲就是了。” 三个人进了屋内,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我惊得停住,不过半月不见,这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药方房。 各色药物之中,那长衫散的男子回过头来,望见我,双眸之中掠过一道光:“大人回来了。”并不是许久不见的生疏,而似乎是我只是出外闲庭信步了一会而已的态度。 我点点头:“先生。” 浮羽走过来,随意地伸手握住我的脉门,双眉微蹙,脸上露出探究神情,过了片刻,豁然一叹,说道:“我道是为何……竟然是如此。” 白玉堂问道:“果然怎样?” 浮羽望着我,似有难言之隐,我反手将他手腕握住:“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展昭亦说道:“先生不必隐瞒,直说了吧。” 我的心一颤。 浮羽垂眸沉思片刻,才说到:“本来我心想这几日便是你的穿心蛊作之日,所以让展大人去骗你回来……” 骗我?!我看向展昭,他只是静静看我,却不解释。 浮羽又说:“我潜心钻研了几道方子,一边命小白四处去寻找珍奇药品,虽然不能彻底将穿心蛊剔除,不过怎么也可以撑得过一阵,可是……”他看着我的脸,最终叹说,“可是却是白忙一番了。” 我不语,白玉堂惊跳起来:“浮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欢子没救了么?” 展昭皱眉,我却笑起来:“这又如何,本来就知道会如此的不是么?”听到这个,倒是分外坦然。 浮羽摆摆手,拦住我们,说道:“不要着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派不上用场了,因为这穿心蛊,已经没了。” 我从头到脚都麻酥酥的,不信自己耳朵。白玉堂跟展昭双双露出喜色,展昭问道:“先生此话何解?不是说这穿心蛊乃是霸道狠辣的第一蛊虫,不死不休的么?” 浮羽说道:“这倒是并非虚言,但是照日期算来,该是穿心蛊作之时了,然而大人竟一点事儿都没有,岂非奇异?方才我把了她的脉象,脉象虽然古怪,却没有性命之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阵阵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自己没事了,并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害怕。 浮羽看着我,说道:“以毒攻毒。” 白玉堂面色大变:“什么以毒攻毒?这么说小欢子还有危险?” 我的手一阵阵地抖,而浮羽摇头说道:“这穿心蛊之难缠,自来没有先例可救的,不然我也不会如此费神了……”他了一会怔,目光中透出怅惘的神色,“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会有人用那么极端的方法……” 脑中一阵阵的有什么轰鸣起来,那帘幕飞扬,我似乎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极其缓慢地,说道:“他们都说穿心蛊无救……” 展昭问道:“极端的方法?先生是说……”他看向我。 我望着浮羽,问道:“先生所说的极端的方法,是……什么?” 木木站着,而脑中那影子一动,出沙哑的笑声:“你倒是豁然,肯不计生死,不计前嫌,为我安排如花似锦的好路,可惜,可惜碍…” 他轻轻冷笑:“你也要看我,喜欢不喜欢才是……” 心头一痛,一抽一抽的,白玉堂急忙伸手,将我搀住:“小欢子你脸色很难看。” 浮羽伸手重新搭上我脉,静静一听:“无事,只是……” “怎样?”展昭同白玉堂一起问道。 浮羽说道:“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有人,为救大人,使用了同心蛊。” —————————————————— 清风阵阵,年华已过,草长莺飞,却仍旧春寒料峭,药房的门窗都开着,浓浓的药味却仍旧萦绕不去。 我,展昭,白玉堂全然无声,只听浮羽在说:“我钻研药物多年,一些邪门外道,向来不愿沾染,但是被西灵宫之人所迫,也多看了几本秘传的书籍,然而搜遍了那古往今来的秘籍记载,曾经动用过同心蛊的,传说里只有两个人。” 浮羽望着一脸呆怔的我们三人,继续说道:“所谓同心蛊,顾名思义,乃是两个人同服,这种蛊虫入体,从此两人休戚与共,同生共死,曾用过同心蛊的那两个人,是一对情侣,但是男子变心,那女子便自杀而死,男子身上的同心蛊便破体而出,令那男子同死。” “那你说小欢子用了这个?那另外是谁也服下了?”白玉堂张口问道。 展昭看他一眼,他似了解,若有所思回头看我。 浮羽不答,只盯着我,说道:“因为是两人同心,所以这同心蛊之霸道,犹在穿心蛊之上,而且同心蛊入体之后,便会立刻吞噬体内另种的蛊毒,取其‘同心同一,除我之外,再无其二’之意,所以这穿心蛊,便被同心蛊所吞噬。” ------------ 147 一百零一次逃亡 浮羽缓缓说道:“先前我所说的服下同心蛊的那两人,一人曾是西灵宫的一任宫主,被始乱终弃后选择如此决裂的方法,但是先前那两人乃是江湖之中有名的神仙眷侣,郎才女貌,倾倒多少听闻传说的尘世中人,最后的解决却仍旧是两败俱伤,如此惨烈。自那以后,同心蛊无人用过,就算有人想动用此物,若非是西灵宫中具有特殊权利之人,也不能够。” 浮羽轻轻叹息,面上浮现怅惘之色:“肤浅的海誓山盟,说起来固然轻易,而信任,却是两人相处最为底线最为重要的东西,但是谁甘心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别人的身上依靠?这世间又有几多人信人不如信自己,同心蛊只是一种对于信任的极端的向往罢了。”他微微轻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时之间如梦似幻,耳边听到白玉堂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小欢子就跟……那个人都服了同心蛊?那对小欢子有什么坏处没?” 浮羽说道:“害处便是那人若死,大人便会死。” 展昭看着我,说道:“那么说,大人现在好好的,那服下同心蛊的另一人,也该完好无损。” 浮羽沉默,半晌说道:“完好无损么,我不敢说。” 我缓缓出一口气,问道:“先生,以你对……清雅的了解,服下同心蛊的他,现在会是怎样?” 浮羽抬头,目光闪烁,略带怪异之色看着我,沉思片刻,才说道:“我方才说过,同心蛊十分霸道,一旦入体,就会像是占山为王一般,将人体之中的其他毒物一概驱除吞噬,所以清雅公子才会给大人你用同心蛊,因为世间唯有同心蛊,可以克制那独一无二的穿心蛊。可是,……我先前来到府内之时,就已经劝过清雅公子,切莫再练那些邪门的武功,可是他不听…因为,…当时我查他的脉,现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之中有诸多蛊毒同存在的迹象,然而竟没有大乱。我当时想到,有一些江湖中人为了武功达到巅峰,到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会用一些独特极端的方法,而西灵宫中,或许也有这样以毒来催自己功力的特殊练功方法,将蛊物的力量,化为自己的功力,那样的武功进展,自然是极快的。但是他体内的毒物甚多,到现在仍旧能安然无恙,已经算是奇迹,而且这终究不是一种正途方法,说的简单点,就是养虎为患。我劝他早些放弃,寻找救治方法,不然的话,总有一日这些蛊毒会酿成大祸,甚至有朝一日他自己无法控制自己,就会被毒物侵占身体,控制整个人,那时候的他将变得不再是他。” 我的手轻轻按在旁边木架子上,不知不觉,用力握住:“那他现在,会怎么样?” “他这种情况下,服下同心蛊,同心蛊自会清除异己,但是他的武功,跟这些毒物是相辅相成,分不开的,同心蛊摧毁一种毒物,他的功力便会削减一分,若同心蛊吞噬掉最后一种毒物,恐怕他整个人也近乎崩溃了,这道理就如同散功一般,当一个人辛辛苦苦快要攀到山顶之时,却又很快的跌下来,所有一切逐渐的脱离控制,而分崩离析,那种痛苦,犹如凌迟一般,而且是五脏六腑亦不能幸免,若是寻常之人,自会选择自我了断。” “怎么会这样邪门,那么说……他的功力全废了?”白玉堂惊问。 浮羽说道:“不仅仅是功力,他这个人,也……差不多了,以现在的情况他能坚持的每一天,都是奇迹。” 我却说不出话来,心底仍旧是清醒的,还想再问,只是双腿一直软,竟有些站不住,手拼命的握住架子不让自己的身子向下滑。 浮羽看着我,说道:“大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方法……大人现在完好,那他自然也是活着的,虽然……” 我转过身想走,展昭伸手搀住我:“宁欢?” 白玉堂拦着我:“你去哪里,脸色这样难看,我带你回去休息。” 我摇摇头:“不要,我想去见一个人。” “你去见谁?”白玉堂面色一凛。 我苦苦一笑:“你担心我去找他?放心……我若知道他在哪里,也不必傻得去定海县等待了,被带下山之时我一片迷糊,自然不知道那西灵宫所在何处。我是想去问……” 展昭说道:“你想去见少王爷?” 我低下头:“当初郑印对我说他已经死了,不知为何我便也觉得自己曾亲眼看过。可是现在,虽然情形不大好,但他毕竟没有死碍…” 离宫之时,我神志不清,帘幕后面那人若隐若现,他轻声说:“如你所愿……”慢慢抬头,双眸血红,嘴角是一团的血渍,瘦削的脸清冷的变了形。 昔日挺直的腰,佝偻的像是苍老了几十岁,盘膝坐在帘幕后面,我却认得出,这是清雅。 郑印说:“我会代你好好照顾她的。” 那人影一晃,忽然之间,身子猛地向着后面一挺,仰头之际,长哗地荡向身后,而他嘴里一股血箭喷出,那惊心动魄的侧影,清清楚楚映在帘幕上。 他的身子一阵抽搐,逐渐无力伏身,倒下。 有尖锐的哭声响起:“少主,少主……” 那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我迈步向外走,浮羽却又说道:“大人!” 我站住脚步。 浮羽说道:“虽然现在说这些没什么用,但是……我想大人会希望听到这个的。” 我回头看他。 浮羽望着我,说道:“其实清雅公子的功力已经非同小可,完全不必要用那些毒物之类,他聪明非凡,自然也明白养虎为患的道理,没有理由自寻死路,这让我很是疑惑,但是现在……我想,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想找到合适方法来解除大人身上的穿心蛊吧。” 好像有人在我身上猛地推了一把,眼前天旋地转。我点点头,转过身出门。 ********** 少王府中,我同少王郑印各坐一方,郑印在上,望着我:“跟你说他已经死了,你不相信我么?” 我看着他:“少王,请同我说实话,我特意而来,并不是想听虚与委蛇之词。” “你倒是宁肯相信那乡野医生子虚乌有的说法,或者说这样想,会让你的心好过点。”他嘴角一挑,露出讥讽笑意,“以前的你,不是恨不得他死的么?” “王爷你认错人了,另外,跟王爷相比,我的确是更相信乡野一声多些。”我垂下双眸,静静回答。 “你倒是一点也不留情。”他冷哼。 “大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面不改色说道。 “哼……”他皱皱眉,扫我一眼,“不过,相比较现在这个木讷无趣的你,我还是比较欣赏从前。真是可惜啊,不如你告诉我,究竟生了何事,真正的练无双人在哪里,我才告诉你他的下落。” 我望着他:“若是我说,我也不清楚呢?” 他含笑看我。 我缓缓低眉,说道:“以前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总是用玩弄的心理,现在人不在了,少王爷便觉得惋惜了?不觉得这种行为实在有些贱么?” “凤宁欢,你越来越放肆了。”他的声音,略带一点寒。 “我只知道一点,以前的练无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了,王爷是不是会很失望?” 果然他的脸色非常之臭。 “宁欢放肆了,不过……”我低低一笑:“放肆又如何,谁叫宁欢有靠山呢?” “凤宁欢,”少王眯起双眼:“你……你还真当他是你……” 我笑意更浓,说道:“那一夜的耳光,特别的响亮,宁欢偶尔回想,都觉得那一幕场景美妙绝伦,让人难以忘怀,不知王爷心下又是如何想法?” 郑印一张玉面微微泛红,似乎也想到那一夜被安乐侯打了一个耳光的光荣事迹,恼羞成怒一拍桌子:“你胆敢如此……如此的藐视本王……” “只是实话实说。”我笑了笑,轻描淡写说:“说实话,宁欢也不敢相信,侯爷居然会为了那件事情打尊贵的少王爷,而王爷竟然忍气吞声至此……唉,那……若是宁欢此刻在王爷府上再出点事,少王你觉得侯爷会怎样?我有点好奇。” “凤宁欢,你想干什么?”郑印瞪向我。 我耸耸肩膀:“只是有点不想活了……没有生活目标,觉得了无生趣,临死之前想找一个垫背的。王爷肯成全吗?” “你……” “宁欢来少王府的时候,汴京街头上不少人瞪着眼睛看,若是宁欢有来无回的话,倒不知道那个人会为了宁欢做到什么成都。一个巴掌?太轻,一脚么?还是说……王爷聪明,不如替我想想看。” 郑印盯着我,久久不语。 我抬手,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喝上一口。 半晌,郑印忽然一笑:“好,很好。” 我抬眼看他。 郑印说道:“你有胆,跑到我的面前用安乐侯来威胁我,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紧你么?凤宁欢,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只怕日后有你哭不出的时候。他现在是不知,等他想过来了……哈哈哈,很好。” 他手一拍桌子,放在他手边的那一盏茶忽然跳起来,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水渍瓷片淋漓一地。 我坐着不动:“王爷的意思莫非是交易失败么?”面上不动声色,手心已经出汗。 郑印嘴角重又浮现那丝讥诮的笑,似看破了我,冷声说:“不,你可知道为何凤清雅一反常态,肯让我带你下山?他只是不想你再留在那里,看手无缚鸡之力只待垂死的他,他已经没有能耐再保护任何人,他现在自保尚岌岌可危,你想去?西灵宫坐落何方,恐怕这世间无人能知,不过他人倒是的确在那里。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他目光炯炯看着我,“你若想栽赃我,或者去侯爷面前高壮,都由得你,本王坦然承受。——顺便告诉你,本王也很好奇,他究竟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我缓缓起身:“多谢少王,少王爷好好保重,宁欢打扰,宁欢告辞。”恭恭敬敬,转身向外。 ********** 接下来的三天,我埋头在衙门之中,闭门不出。 我做了一件事。 派人去莫尚书家中,严密搜查,果然搜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昔年的血案,几家大人勾结一起做下,都是尔虞我诈之辈,谁敢彻底相信对方,自会留下些要挟把柄之类,预防有朝一日面临不测,也好做反咬一口的证据。 如此以来,便将礼部尚书大人牵扯而出,我亲自去求安乐侯,他对我的态度十分淡漠,却也没有驳回我的请求,松了金口批准我拿人,又怕节外生枝还赠送勇悍卫士帮忙,事情相当顺利。 大人们拿到,还有诸多亲信人士,我采用心理战术,又玩弄了些似是而非的小手段,果然有人忍不住先招出来,第一人开口,剩下那些就容易多了。三天之内,瑞珏血案的真相浮出水面,我写了万言的奏折呈上,一边派人去锦渊楼捉拿锦渊楼主柳朝羽,他就是当年受尚书等指使带人杀入陌川之人,熟悉进入陌川的路,那么巧将柳藏川救出,另外……还有一个微妙的原因,尚待证实。 不料,我的人却扑了个空,柳朝羽带着亲信,在我动手捉拿了礼部尚书的当天网上便逃之夭夭。我动手的消息极为隐蔽,只有安乐侯跟当今圣上知道,连少王都不知,他竟然会如此碰巧的逃出生天,不知是在哪一个关口泄了密? 瑞珏血案大白,此事震惊朝野,顺便又扯出当初柳藏川之事,真相之后,市井之中口口相传,对于柳藏川的惋惜声大过于憎恨声。 礼部尚书跟太常卿皆被斩,做下如此罪恶滔天的案子,本会株连,而且因为皇帝对于瑞珏血案的重视,朝廷上就算跟尚书等人交好的朝臣都不愿出面说话,出人意料的是,安乐侯却挺身而出,求情之下,才只判了满门抄斩。一时之间,安乐侯的名声也美化了不少,连昔日他的政敌都对他另眼相看。虽然这并非他的原意,他不过是闲着无聊,众人都赞同的他会反对,反之…… 别扭孩子。 皇帝下诏书,下令重新修缮瑞珏世家的百人墓,且在京城的寺庙中做法事三天三夜,度亡魂。 那一夜,僧语连声,伴着夜风缓缓吹送,有何处送来的纸钱,呼地飘过来,擦在我头上又随风滚走。 我收拾好东西准备一百零一次的逃亡的时候,有人来了。 ------------ 148 冲冠一怒为红颜 那是一把刀,缓缓地荡开黑夜,悄无声息的劈过来,到了我的颈间,我正回头,垂下的头顺势向前一飘,丝撞在刀刃之上,刹那之间尽数断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飘飘扬扬,散落的青丝好想爱你个是黑色的柳絮轻舞,缓缓地飘摇落地。 我双眸望着面前之人。 他也正看着我。 刀刃上泛出的雪亮的光芒,照亮我的双眼。 我同你面面相觑,看了不知多久。 “侯爷……好一把宝刀埃”我望着他,眯起眼睛,轻笑赞美。 安乐侯的手很稳,握着那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不远不近的距离,我那伤才好,若是再割下去,恐怕疼痛会加倍吧。 他不语。 我垂眸看了看那锋利的宝刀:“侯爷,你是想杀我么?” “你说呢?” “终于……” “终于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 他厉喝一声:“别动!” 我抬眸看他:“为何?”略低眉看了眼那刀,哑然失笑,“侯爷怕不小心宁欢会撞上去么?” 安乐侯深深的双眸透出厉色,并不像是作伪,他说:“凤宁欢,我忍得你够了。” “所以宁欢说终于埃”我摊开双手,对上他双眸。 本来就是从他开始,若是从他结束,也许是不错的结局。 “凤宁欢,我问你。” “侯爷想问什么?” “对你来说,本侯是什么?” 我略微一怔,沉默不语。 安乐侯一声冷笑:“不知道?本侯却是清楚,对你来说,我是佞臣,恶人,挡箭牌,应当敬而远之,却偶尔有利用价值,可有可无的路人甲,对吗?” 我听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长眉皱起:“你笑什么!” 我望着他:“侯爷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他皱眉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对上他的双眸,说道:“其实侯爷所说的倒不是完全错……” 他眼睛一瞪,向前一步。 “我起先不认识侯爷,自然以大众的评判先入为主,后来有幸识得侯爷,可惜交浅言不深,彼此自然有太多的误会,侯爷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在宁欢眼中,侯爷是良臣,好人,保护伞,应当恭而敬之,以侯爷的能耐,以宁欢的无能,若没有侯爷,恐怕百个凤宁欢也早就不存在这世上(这倒是,若没有他,便也没我),人无完人,但宁欢心中对侯爷,无论如何,都存着一份尊重之心。” 他的目光变得狐疑:“你说的……是真?” 我轻轻点了点头。他略略向后将刀撒回去,忽然又停住,重皱眉:“那你……为何三番两次都要离开,这一次……又是!”说着,双眼一扫我放在床上的包袱,“你当我去定海县是熟门熟路,轻而易举么?” “侯爷一而再的前去定海县,都是为了宁欢,这一番的知遇之恩,宁欢感激在心。” “知遇之恩?”他冷笑,却更带有些苦苦的意味,“是否是知遇之恩,我都不知,本侯何尝是个重视人才之人呢!”嘴角挑出些自嘲来。 不然又如何?难道说你爱上了我? 虽然心底感激我,不过若是说起那个,我压力好大,还是不要的好。 我心头一凛,急忙扯开话题:“只是宁欢乃是为局势所迫,侯爷,清雅乃是我的……” “本侯已经知道,他不是你亲弟弟,又如何?”他不耐烦起来。 “虽然如此,但我们感情深厚。” “哼。”他咬了咬牙,“宁欢,你实话跟我会所,你同凤清雅相处多久?” 我的心一跳,屈指算算,已经是二年零几天……可是我要不要说?忽然想:当初他带我来此之时,不知记不记得那日的日期,若是我实话说了的话…… “以前的事情宁欢有些记得不太清,总有……好几年了吧。”含含糊糊的说。 “你少蒙混过关。”他不屑,说道:“我已经命人查过,你跟他去定海写之时是一年前,可是在此之前,各州县中也没有你同凤清雅的记录,本侯倒是奇怪,为何会如此?” “他……”我哑然,没想到他居然早就查过,想了想,灵机一动,“清雅乃是西灵宫之人,或许……在此之前,我是……” “住嘴!”他大叫一声,“你连这些都不清楚,区区两年的时间而已,值得你如此对他么?” “求侯爷成全。”他似乎怒了,我想也没多想,伸出手,轻轻地推在刀刃上,他眼色一变:“住手!”急忙将刀撒回去。 饶是如此已经晚了。 一阵疼痛,血珠快的就涌出来,看的我目瞪口呆,早知道就不这样了,自己后退一步岂非更好?做什么要摆这些花架子? 我看着伤口,欲哭无泪,想到凄然大叫,恐怕他不爱看。 只好演戏演到底。 我伸手一撩袍子,不去看自己的伤,一低头,双腿微曲,跪倒在地:“侯爷!” 他手中的刀已经缓缓垂下:“你这是做什么?”又气又急。 “侯爷,请侯爷成全,宁欢知道侯爷你对宁欢好,宁欢铭记在心,至死不忘。只不过,现在清雅生死未卜,我是他的……唯一情人,我想守在他的身边。” “你……你为什么……” “侯爷,不见到清雅,我心难安。”眼睛湿湿的。 “为什么你就不替我想象,你一个区区的小官,少了你就如少了只蚂蚁,又有什么大不了,为什么本侯要千里迢迢去那定海县,做尽姿态,求你回来?你又有什么大不了?你想着凤清雅,想见到他不可,那你为何不想到本侯心底是……”他说着说着,好想爱你个咬到了蛇兔,嘎然而止。 我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他。 他对我……真的是……那种…… 不,不是……他明明不知。 “侯爷爱才若渴,只是……宁欢注定不是……”呐呐。 “住嘴,闭嘴,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什么爱才之人!”他苦恼的叫起来,蓦地挥起一刀,只听得“卡啦”一声,我的床,塌了半边。 “侯爷……”我胆战心惊,可若是他将我当兔子来看,我就完了,宁可给他杀头。 见他暴躁,急忙撩着袍子,双膝在地跪着到他身边,张开手抱住他的双腿:“侯爷如此厚待宁欢,宁欢铭感五内,可是,侯爷若能将心比心,知道宁欢也担忧清雅的心如侯爷担忧宁欢……” “你给我闭嘴!再不滚开,本侯一刀劈了你!”他大喝一声,色厉内荏的,双腿扭动,似乎试图将我踢的远远的。 可是,他应该是很强壮的,若真的想挣脱开来,不是小菜一碟,明显在放水吧。 我心头一动,抱着不放,大声叫道:“侯爷,只要找到了清雅,照顾他周全,宁欢答应侯爷,自此之后,唯侯爷之命是从,绝对再无二心!” 他缓缓地停了动作,手中的刀垂下,最后出“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跳了开去。 “你说什么?”他问。 我垂头,沉声说道:“侯爷明鉴,侯爷对宁欢的好,宁欢又不是铁石人,怎会不知,只不过目前宁欢心头担忧清雅,清雅不在,宁欢寝食不安,是熬不过的,宁欢只想将清雅找回来,护他周全,了了这一心愿,从此之后宁欢便在侯爷座下,任凭侯爷驱驰,再无二心杂念。” “你……你说真的?”他迟疑的,问。 “宁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不实……让宁欢死……” “好了!”他忽然及时出声打断我,“我信你就是,若你说话不算数,大不了本侯再一刀杀了你。[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我心头一宽。 向上看,却正对上他低头看过来的双眸,那眸子之中,炽热的怒火渐渐消退,里面氥氲掠过一丝奇异的光。 我微微一笑。他才皱起眉,做不耐烦状:“还不给本侯松手?!” 我抿嘴一笑,缓缓地松开了抱着他的双手。说什么……一刀杀了我,安乐侯要杀人,何其容易,随意说一声或者自己快意一掌拍出,何必用刀这样明晃晃的?疾言厉色,做尽姿态?他今夜这样闯进来,不知是想吓唬我呢,还是给自己壮胆,亦或者两者都有吧。 心底竟然有一点点悲哀,又有一点点愧疚。 “地上凉,给我滚起来吧。”条件谈拢了,他又恢复了昔日的云淡风轻,不像开始那样杀神一般了。 我垂头:“谢侯爷成全。”起身来,望着他。 安乐侯眉目之间稍微缓和:“郑印说你为了那小子,跑去他的王府,以我来威胁他就范,本侯一时怒了,你不必在意。” 我点点头:“我怎么敢呢。”郑印那八婆。 安乐侯嘴角透出笑意:“你不必阳奉阴违了……”忽然一顿,说道,“对了,你对那个小子……” 他望着我,忽然之间浑身又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寒意:“你对那个小子如此的付出,究竟是……” 我心头一跳,却坦然回答说道:“宁欢是个念旧的人,就算我与他并非亲……兄弟,不过,在宁欢心中,却始终当他是自己的亲弟来看待的。”若无其事说出这一句话,心头痛的突突的,忽然想到了浮羽先生所说的同心蛊……它,不会是在里面动作吧。 “哦。”安乐侯点了点头,才又缓和过来,“我就知道宁欢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既然如此……你放心吧,寻找那小子的事情,便交给本侯去做。” 他淡淡的说,嘴角微笑。 我松口气。 他肯说出这一句话,那事情便是十拿九稳了。 就算是西灵宫在天涯海角,以他权倾天下的能耐,也必是不会错过。 不枉我…… 我双手作揖:“宁欢谢过侯爷。” 他一抬手:“不必,你只记得……”手竟然撞上我的手,他话语一顿。 我怔了怔,急忙若无其事地将手撤开了去。而他目光微微转动,随着我垂下锁入袖子中的手。 “侯爷,记得什么?”我明知故问。 “记得……”他双眉略皱了皱,才说道,“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 “宁欢谨记。”我后退一步,低下头来。 ********** 我……又利用了他一次。 自定海县回来之后,看似毫无动作的他,前前后后在御史府内插了许多的侯府之人。我起初只觉得陌生面孔多了,有事无事在我身边转悠,是展昭看出不对,问我那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据他所观,并非是刑部所派,后来我问了其中一人,才知道是侯府派来“相助”的。 明着是帮忙,实则是监视吧。那个人对我是不放心的,生怕我一不留神再跑了。 究竟那个人想怎么样?起初以为他是虎狼之辈,一不如他所愿,就会将我毫不留情的咬死或者咬的半死,如今看来,竟不是这么回事,虎狼之皮下,有一颗稀奇古怪的心,甚至就算我撩胡须,他都是表面作实则大事化小小事无。 又危险,又有一种微妙的安全,不像是郑印给我的感觉,郑印如剑,靠近了只会伤人,但是他不会……他,…让人捉摸不透。 郑印利用我引清雅出面,虽然过分,但他是堂堂少王,就算我在任务之中死了,也是“野外捐躯”,不至于担负更大责任,但是得知了消息的安乐侯却当着众人之面,那么毫不留情的一个耳光赠上。 我不愿自作多情的想自己有让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本领,但事实的确如此。 他真的是实实在在当我是他的人在护着。 而其中的奥妙所在,我也明白几分,必定,从最初的开始,我便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羁绊。 但是,苦笑,似乎他还不知。自我的观察,从郑印的只言片语里,我能看得出。 他在找,他想要的那个人。 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人。 而我…… 不敢说。 ********** 并且我也不确定自己就是那人。 万一不是,将会很难看吧。 我知道他在监视着我,所以快刀斩乱麻处理完了最后一件案子,便开始收拾东西,我赌他会收到消息,并且会坐不祝 果然他中计了。而且登场如此的…… 他以为,我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迫无奈袒露心胸跟他达成了公平的条件,他高兴。却不知道,这是我的预谋。 郑印怎么说也是少王,又跟清雅和我有心结在先,怎么会乖乖告诉我真相。 我办不到。就算我收拾东西跑了天下去寻找,穷其一辈子恐怕也找不到西灵宫所在。 所以我,演一出要逃的戏。 我赌安乐侯不会放我,我赌他会为了我,做到那件事。 心头酸酸的,明明是目标达成,为什么却没有什么太高兴的感觉? 一时无言,低头看那地上雪亮的刀刃,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古怪念头:你,当真不如狠狠心杀了我的好碍… 大结局:朝朝暮暮应可待,金风玉露一相逢 心底百感交集,对得起这个,便会负了那个,只恨自己不是决绝定夺的个性。黯然神伤之时,眼前光影微动,却是安乐侯抬起手,手指微颤,指着我的脸。 我一怔才觉,不知何时他竟离我这么近了,慌忙后退一步,脚却踩上旁边落地的刀,安乐侯叫道:“小心!”冲过来,不由分说将我抱祝 他干什么?只不过是踩到刀了而已,又没有摔,用得着反应这么激烈吗? 我觉得惊讶,抬头看他,却见他盯着我的双眼,看的目不转睛,仿佛着魔一样。 “侯爷……”我恢复冷静,出声会所到,“我没事,请放手吧。” 握着他的肩膀便想起身。不料他却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抱在我腰间的手臂微微动了动。 我魂飞魄散,感觉他好像有点不对劲,看着我的样子,这种姿态,偶古里古怪,提高声音叫道:“侯爷!” 安乐侯这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微微一震,那眼睛一眨,一睁一闭,再睁开之后,先前那种悲喜交加仿佛枉然的神情已经挥之不见。 他放开我,却不说话。 我讪讪地低头,将那把刀捡起来:“不能乱扔,伤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说着一笑。 安乐侯仍旧垂眸不语,似乎在想什么。 “小欢子!”外面有人大叫一声。 我跟安乐侯齐齐转头。 门口忽然有人闪入:“碍…”一声惊呼,白影站祝 “小白?”我望向匆忙进入的白玉堂。而白玉堂看看我,以及我手中提着的刀,又看一眼安乐侯,才又冲到我身边:“小欢子你没事么?”便去瞪安乐侯。 我这样手提宝刀,对面是安乐侯,在小白的心里不知构成了什么样的故事。 “没事。”我以为他是在防备安乐侯,便冲他露出大大微笑,“只不过捡起这把刀。” “刀?哪里来的?”白玉堂随口问道,显然没有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继续说道,“奇怪,我方才在门口看到有可疑的人影,一闪就不见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白玉堂冲口说道。 我一怔,安乐侯目光一转,面色微变,抢先问道:“现在人呢?” 白玉堂说道:“那人身法奇快,我又担心小欢子,所以没有去追。” “你是在这儿看到的?”安乐侯问道。 白玉堂说道:“不错,远远地我看有人站在这里,还以为是御史府的侍卫,快走近了才现打扮不对,当下冲过来,没想到那人倒是警醒,跃上房顶便不见了。” 我听着,缓缓明白过来,心头大跳,急忙拨开白玉堂向外跑去。 门口上静静地,果然是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只有风声入夜,传来僧语喃喃,我抬头看向天空,建邺无星无月,只有风跟天空薄薄的阴云。 ********** 安乐侯同我约定半年之期,半年之内他若是找不到清雅,半年之后便放我离去。 我也不知道他心底打什么主意,只好安定留下来,因为办了锦渊楼的案子,升了四品御史,说起来也正好借着这半年时间好生攒一些银两,若是安乐侯那边找寻无效,我也好又为弟走天涯的本钱。 每天的度过,都好像是奇迹,走在阳光底下,感觉自己还或者,似乎会察觉在遥远的某个地方,有清雅在静静的看着我,便时而会停住脚步,怔忪出神。晚上睡觉梦醒回来,都会伸出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觉到心跳的声音,才长长的出一口气,我不知道他的下落,他是否安好,然而我现在还活着,就证明他也还子啊,如此,对我来说就已经够了。 皇帝本来另拨了宅子给我,比现在这个小小破烂的御史府大得多气派的多,我不舍得,去转了一会儿,看的口水横流,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了这破旧的小官邸,因为我担心,若有一日清雅回来,会找不到我。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原样,不曾刻意去改变什么,我做了等待中的人。 展昭仍旧回开封府去了,不过偶尔会跑来同我说起某些奇怪的案子,有时候我便会去开封府,相助包大人办案,有时候我这边遇到了古怪案件,便会请包大人,“借”展昭“给”我。 白玉堂送了浮羽先生回隐居之地,便飞快的回来了,不过他是个呆不住的个性,就好像是天空的鸟儿不适合囚禁在牢中一样,他习惯自由自在,然而隔三岔五他就会出现一次,带一些他去过地方的纪念品给我,有时候是好玩的东西,有时候是好吃的,是个非常可爱的人。如果他不是每次回来都要闹得我这御史府鸡犬不宁那就更可爱了。 至于安乐侯……自他答应了我那件事,我就很少见他了,两个人的交际,除非是公事。朝堂上对我的称呼仍旧是“安乐侯门下走狗”,我也觉得无什么不妥,据说安乐侯也没怎么否认。只要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外面就算说的离奇古怪甚至变形又有什么打紧。 少王郑迎…偶尔狭路相逢过几次,他的态度千奇百怪,有时候冷笑着斜睨我,有时候面无表情而过,有时候恶狠狠瞪着,倒是让我每次都会觉得新鲜。但是,对此人,一句话: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同理的自然还有安乐侯。 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吃醋成狂的小护草使者,那就是刁蛮小赵郡主。像是狗看骨头一样看着她的心上人,弄得我每次去安乐侯都要三思而后行,就算迫不得已要去也鬼鬼祟祟跟做贼一样。 ********** “小白,下来吧,小心你要晒黑了。”我躺在躺椅上,懒洋洋的招呼。 细细的树枝上,那白影翩然如一直优雅潇洒的白鹤,白玉堂冲我挥挥手:“你当我是女人么,还怕晒黑?更有男子气概。”嘴里这么说着,人在树枝上轻轻一弹,已经翩然自空中落地。 “好好,漂亮漂亮!”我啪啪拍两下巴掌,顺便拿起旁边的一枚香瓜扔过去,“吃吃看。” 白玉堂一招手利落握住,冲我眨眼一笑。 旁边展昭皱眉:“你是闲的没事干吗?”他今日并未曾穿官服,只换了一身蓝色的长衣,布带束,显得分外的英俊潇洒,比之红衣,又是另一种让人倾倒的气质。 “你又不肯跟我比剑。”白玉堂吭哧咬上一口,嘴里嚼着,含含糊糊的说,“好吃好吃。” “昭昭来吃。”我起身,殷勤狗腿地送上另一只。 展昭看着我,忍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变结巴了。” 白玉堂忽然哼声从旁边劈手将那瓜夺过去。 展昭皱眉:“你干什么,你不是有么?” 白玉堂将啃了一半的瓜递给展昭:“我现这个不如你的大,小欢子偏心了吧?”说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咳嗽一声,将头转到一边去,看天上那白色的云缓缓地爬过。 “你没听过小的比较好吃么?”展昭淡淡的说。 白玉堂说道:“五爷就是觉得你这个比较好,怎么?” 展昭说道:“可是你这个已经咬过了。” “展昭你敢嫌弃五爷?” 我在一边“噗”地笑出声来,斜睨白玉堂。 展昭这腹黑淡定深沉地说:“不敢。不过……你总算有点自知之明了。” 说着,手一探,将那瓜劈手夺过来,白玉堂大叫不依,冲上去想再争回来,展昭身法迅,蓝影好像是蓝天上裁下来的颜色,在眼前旋风般一闪而过,白玉堂不依不饶,白衣一掠,似乎方才那朵白云一般,白影衬着蓝影,两个人在我面前你来我往,过起招来。 我笑眯眯的,额头上一滴汗,两位绝世不凡的英武少侠,斗得如此激烈,身形如此优美,互不相让精彩异常,原因只是,为了一个瓜…… 嗯,嗯,真是千古佳唱埃 ********** 天空变蓝,阳光变刺眼,树叶从嫩黄可爱到青翠欲滴,树头上知了勤奋的大唱,树荫下摇着扇子打蚊子看小白爬树上耍帅的日子没过多久,再一阵风吹过,已经是秋日将至。 这一天,展昭揪着不肯安分非要带着我上屋顶看月亮的白玉堂离去,很少登门的安乐侯却不期而至。 我这两天,心头总是在突突的跳,不知道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自从那天野外他答应过了我之后,我这御史府,他很少踏足,这几个月,也不过是来了几次罢了。还有一次是被赵郡主给追回去的。痴情女追着无心男,多么罕见,整个御史府内的人(包括安乐侯送来照顾兼监视我的人)都冲出来偷看,水缸后面,柱子后面,门扇后面,半遮半掩藏着无数的围观群众。可怜我忍者笑恭送侯爷,却被赵小郡主不识好人心“呸”地吐了一红袍子的唾沫……唉,看到她年纪小的份儿上,我再忍了,好歹没有吐到我脸上…… 安乐侯坐上位,我便站着。虽然已经升到了可以跟展昭平起平坐顺称兄道弟的地步,但是面对天子都忍让三分的这人,我于公于私都不敢造次。 站住了脚,忍不住向着门口看了一眼,心有余悸,又带一点好奇。 “不必看了,她不敢再来。”安乐侯轻描淡写的说道。 呀,他知道我看的是谁碍…真聪明。 我规矩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半年之约将到了。”小侯爷说道。 虽然有所准备,心仍旧被刺了一下:“是,侯爷!” “本侯再问你一次,若是本侯没有找到你弟弟,你是不是真的会离开?”他慢慢说道,“最近你该住的不错,这汴京城也熟悉了吧,人的气色好多了。” 我微微一笑:“侯爷,说过的话,怎可以忘记?” “我只是在指一条更好的路给你。” 摇摇头:“侯爷,不行的,对宁欢来说,有清雅在,才是最完整的生活,只要他在,去哪里都是最好的路。” 他慢慢地竟怒:“你胆敢在我面前这么说。” “侯爷……”我抬头看他。 他略低着头,深沉的双眼盯着我,长长如剑的双眉拧起,杀人一般的目光。 我垂下头,败退于君威之下:“侯爷,侯爷早知道宁欢的心,又何必再试探宁换?宁欢也已经答应侯爷,若是找到清雅,宁欢从此便从侯爷驱驰,永不反悔。” 静静等候,终于他重开口:“你相信我会找到他吗?” “是。” “很好。”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本侯不负你的所望,凤清雅,我的确是找到了他。” “真的?他在何处?”我蓦地惊喜起来,原先的淡定不复存在,抬起头看着安乐侯,声音都在抖。 “别急,如你所愿。”他盯着我,“答应你的事,我最终都会做到的。而你,……”沉吟着,问道,“是不是也会真的都听我的?”别有深意。 ********** 我不知自己要说什么,赌咒,誓?我都已经有过,要怎么他才信?一刹那,跟希望咫尺之遥,他却忽然有些不肯放行,我忽然乱了。 尤其是被他的目光所迫之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我几乎想夺路而逃。 “侯爷……”按捺着,单膝跪倒在地,拱手垂头,“宁欢说过的,自然算数。” 他不语。 我心跳,低着头拱着手,不敢动分毫,这盼他给我我所求的,这患得患失如履薄冰之中,忽然见眼前裙摆一晃,是他黑红层叠的裙摆,黑色的靴子踏前。 我一怔仍旧不动。他伸出手来抬起我的脸:“无论我要做什么都可是吗?” 闭了闭眼,轻声说道:“是。” “睁开眼睛。”小侯爷沉声说道。 我心头一悸,如同他吩咐将眼睛睁开,对上他黑沉沉的双眸。 “这半年来,你的心意从未变过,而本侯……却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本侯,有些不甘心。” “侯爷想找,什么?” “那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侯爷……仍没找到。”我垂下眼皮,苦笑。 “你似乎……知道什么。” 我摇摇头。 他的手指摩挲在我的下巴上,奇异的感觉:“或许本侯该……杀了你。” 我呆呆看他。 他望着我:“有你在,总是心神不宁,或许正因为有你的存在,才让我找不到我所求的。” “也许……”我苦笑。 “你不怕?” “有一些。我仍旧记得,侯爷那夜提刀而入。” “你撒谎。” “侯爷……” “本侯忽然觉得自己亏了。” “侯爷是什么意思?” “宁欢,你记得你还答应过本侯一个条件吗?” “这……”我忽然想起来,曾有一次,我去求他准我查陌川之案的时候,我曾说他会答应他一个条件,关键的是,他当时并没有说什么条件,现在忽然提起来,是想怎么样? “忘记了吗?” “宁欢自然记得,不知道侯爷想……怎样?” “本侯做亏本买卖,宁欢,不如你答应我那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的手指在我的下巴上重重地一掐,终于一字一顿,说道:“你帮我,将那个人找出来。” 我头晕,心底突地跳出一句话:那还不如让你杀了我。 ********** 我怎么找? 凭我的直觉跟目前所有的线索,他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我。 但让我怎么说? 郑印那八婆说:他现在不知道,若他知道,便有我哭的时候。 我怎么知道安乐侯找的那个他——也就是百分之九十的我,是不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如果真的是解不开的仇恨,以这人的手段,我还不如现在死了干脆。 “宁欢,你怕什么?”他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暧昧的出着气,湿湿的。 我吓得一躲:“侯爷……侯爷都找不出的人,宁欢……”低头诺诺地。 “这不一定。”他却又跟蝴蝶追花一样,跟着他,偏偏要将他的脸凑过来让我看,“本侯信任你,正如你信任本侯。” 我几乎想伸手捂住额头,防止自己晕倒。 “起来吧。”他挺身,大度的回收,“只要你将那个人找到,本后就立刻将凤清雅给你,放你远走高飞。你爱财是么,赠你黄金千两。” 换了别个条件,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奋不顾身的答应。 但是……这种交易,跟卖身有什么关系……卖个好人家也无妨,卖给一只虎,我自寻死路么…… ********** 我想来想去,愁眉不展,知道安乐侯正盯着我看,大方一点,给他看就是了。反正他不至于立刻咬我一口。 想的山穷水尽昏,终于灵机一动,想到那关键中的关键:“侯爷……不如侯爷告诉我,那个人的具体资料,比如……跟侯爷有什么关系之类。” 安乐侯面上漾出一点点近似温和的笑容:“这么说你允了?” 我尴尬咳嗽:“侯爷不如你你述说看,我心底也好有数。” “哦。”他点点头,还没开口,脸上先浮现浅浅绯红。 我目瞪口呆,又要晕了,大着胆子伸手握住旁边的椅背,将身子半靠上面。 幸亏那人似乎沉浸想象之中,没有理我。 我伸出手,摸一把自己的额头,果然,冷汗一大把,nnd,跟他讲话就是这么有压力,如果我真是他要找那个人,在这种高压之下还有好日子过么? ********** “这件事,本侯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算是郑印也不知道其中详细。”小侯爷终于开始细说当年。 我竖起耳朵听,此刻心神慌乱,恨不得找一个录音机代劳。 “本侯自小,就有一个奇怪的毛病,睡着之后,便会立刻做梦。” “人人都有埃”我低声说。 小侯爷看我一眼:“可是这十几年,我一直都在做同样的梦……梦境不是同样的,但,都是关于同一个人的。” 我张大嘴:那……那个幸运的人是……是谁? 千万不要是…… 咬唇低头。 小侯爷说道:“就好像,她在我的身边,近在咫尺,从她小时候,到她慢慢长大,她的日常生活,喜怒哀乐,我都知道,一开始我不明白,后来懂事了,才觉得部队,这个梦不坏,但是很奇怪,我问过一些世外高人,他们一般都会用前世来生或者冥冥中的缘分来解释,语焉不详。我明白我为何做这样的梦的时候,是因为那件事的生。” 我咬着唇心虚看他,不便插话。 小侯爷的脸上,竟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声音一沉,说道:“有一天晚上,我亲眼见到,她所爱的那个男人,死在她的面前。” “碍…”我后退一步,双腿撞上椅子,椅子翻到,我也没有站住,滚在椅子上,然后从椅子上滚到地上。 安乐侯惊了一跳,急忙跑过来:“宁欢,你怎么样?” 我伸手抱住头,大袖子遮住脸:“没……我没事……侯爷……你说后来怎么样了?继续……说……” 安乐侯说道:“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我并不再是旁观者,我……我感觉我变成了那个被撞飞到空中的男人,从空中高高的俯视地上的她,一切跟她的过往都在脑海中浮现,一点一滴,甚至我从前没有梦见的,那么真实。” 我咬着牙,浑身抖,用尽浑身力气站起身来,后退一步,躲到一边。 “宁欢你觉得很荒谬吧?所以我从来都部队别人说,自此之后,”小侯爷喃喃地,却没有留心我,只说道,“当时我夜夜梦见她的样子,总是在哭,看到她哭,我的心就很痛,同时更多的相处的细节都涌出来,我知道她喜欢花,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她笑的时候,样子很鬼,可是我很喜欢,我不想见她总是哭的样子,她离开了原先住的地方,要去别的地方,我一路跟着她,看着她,她也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忽然相信了那些人对我说的话,有可能,我就是她深爱的那个男子,我很想告诉她不要为我伤心,可是却不知怎么办,一次,瑞珏小蝶闯入我的梦中……她跟我说,她可以帮我……宁欢,你……” 他喃喃地,转过头:“宁欢……宁欢?人……人呢?” ********** “宁欢?宁欢!凤宁欢!” 黑暗里传来他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最后略带惶急跟气恼。 “可恶,我还没有说完,去哪里了?居然不等我说完,凤宁欢!” 他似乎在跺脚,狠狠地,出咚咚的声音。 “宁欢?宁……”他东走走,西走走,左顾右盼,最后考上蓝港这边,“是我吓到她了么?果然……我不该说的吧……”悲伤的声音,低语着。 我缩身躲在栏杆下的弯曲处,不知自己是怎么才跑出来的,只狠狠用手背堵住嘴,用力压住那不停地冲到嘴边的哭出来的冲动,眼泪却是怎么堵也堵不住的,奔涌而出,浩浩荡荡,仿佛是攒了几辈子的泪水一样。 怎么……会这样。 我会忘吗? 我怎么会忘。 我只是不想去想,一想便是伤,一想便忍不住流泪。 可是为什么……我以为他已经不在了,他却在另一个空间内,看着我,望着我,为我焦急,处心积虑,想找到那个人。 可是我,怎可相信? 我咬着手背,拼命咬住不放,忽然失去了所有痛觉,手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只有堵住嘴作用的东西。 “宁欢?宁欢你在哪里?”他焦急的声音,在头顶上出。 脚步声靠:“侯爷什么事?” “看到凤御史了吗?” “没……我们没有见到人走过。” 沉默。 “好了,你们走吧。” 脚步声远去。 我借着杂乱的声响,松开手背,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气,好像憋在水底的鱼,而后又急忙将手背塞进嘴里去,死死咬祝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来,好像是方才吸得不是空气,而是水,现在变成了擂主,直接从眼睛里滚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骗人的吧,一定是骗人的。 他……他怎么会是……那个明明已经不复存在了的人? 我不信,我不相信。想大哭,却又不敢出声,心底只盼他走,他快点离开,我此生此世也不想再见到他。 ********** 细微的脚步声响起来。 我拼命缩起身子,想将自己躲到地底下去,可是不能,黑暗那么沉,我只希望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怎么在这里?”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恍惚里,有几分相似。 我身子一震,心顿时绞痛起来。 “是我……吓到你了吗?”他问,向着我伸出手来。 不知为何,那声音听起来那么问头,带一点内疚,我却尖叫一声,向着旁边连滚带爬跑出去:“滚开,滚开!” 狼狈的,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而黑暗中,不知有什么划过来,划破手掌,划破官袍,出哧啦的声响,我跌跌撞撞爬起来,只瞪着黑暗中的他,满眼的泪,滚出来又掉下去,掉下去又飞快滚出来,怎么……竟没有干涸的时候? 他分明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站在那边,冷冷地望着我:“原来你也不过是……好,也罢!今晚的话,就当本侯从未说过,凤宁欢你听着,若是有第三人听到,本侯要你的命!” 他狠狠地一拂袖子,转身离去。 ********** 我呆呆地目送他离开,一直到他走出了很远,才想起来,急忙冲过去想拦住,却追不上,爬上台阶,人便又跌在地上,顺着台阶滚了两下,被经过的衙差见到:“大人,大人你怎么了?”惊慌失措冲过来搀扶住我。 “大人你这是……大人你受伤了!” 我张口:“没事……没事……”闭上眼睛,泪水顺着喉咙向下咽。我挥手让衙差们散去,他们迟疑着不动,忽然之间,却又很快消失了。 我没有留心,扶着栏杆向前走,一抬头间,泪水朦胧里,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站在那里,一双深眸紧紧盯着我,双眉紧皱。 他向前走一步,我便退一步,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于是便又跌到地上,今夜我不宜动作。 他不疾不徐走到我的跟前,我倒在地上,皱着眉闭上眼,眼中的泪飞溅地上,合着手上的血:“你……不是走了吗?”沙哑的声音问。 单膝一跪,小侯爷凑上前来:“是,我当然是走了。” “回来……干什么?” 他伸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只是忽然很想知道,你哭的这样厉害,究竟是因为害怕我所说的那些话,还是另有原因。” 眼泪顺着脸颊,沾在嘴唇上,又跌下去:“走了就是走了,不用再回来的。” “本侯愿意回来就回来,凭你,能拦得住吗?” 我闭上眼睛泪却流的更急:“你回来也没有用。”想用双手捂住脸,泪流的太过丢人。 “有用没有用,我说的算。” 我没有力气再说,只怕一开口就是嚎啕大哭,只好拼命摇头:“不。” “什么时候轮到你跟我说不了?好大的狗胆。”他冷笑似的觑着我,忽然伸手将我抱起:“真是脏死了……干脆去洗一洗。” 我大惊,流着泪瞪着他:“不去。”哽咽说。 “你怕什么?” “我没怕。”我伸手,勉强扯住自己的衣裳。 那一双眸子敏感的追随我的动作,眼圈迅的红了,红的很鲜明。 我眨一眨眼睛,两滴泪落下,却好像飞到了他的眸子里,那一双深眸之中,泪光隐隐。 我低了头:“你放开我……”声音低低的,带着呜咽。 “你休想。”他咬牙切齿的说。 “放开我。”我浑身又是一阵阵的砝码,似乎有感到会有奇怪的事情生。 “让我看明白再说。”他不由分说的抱起我来,看方向,却是往我的房间而去。 “侯爷,侯爷!”我惊慌失措,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低头看过去,嘴角玩味的笑:“好小好软的手,为何……我先前竟……”咬住唇,瞪向我,低语,“凤宁欢,你会为你所做付出代价的。” 我被他看得浑身热,脑中昏,尴尬难受。扭过头去,忽然之间怔住,就在面前,暗暗的后院,我的房间内漆黑一片因无人,然后就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房间之中,却燃着一丝微弱灯光,灯光摇曳之下,窗影上,显出一个清瘦的影子。 远处不知为何,惊飞一树宿鸟,我抬起头来,含泪看漫天星云隐隐。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________完结__________ ------------ 大结局:朝朝暮暮应可待,金风玉露一相逢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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